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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島.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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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島.02

擁擠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正在品嘗食物的、搬運木材的、販賣商品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齊刷刷跪了下來。

桃樂絲從貝波身前探出頭去,看了看前方,隨即皺了眉,道,“天龍人麽。”

戀戀不舍地離開貝波,她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又轉頭望向仍舊站著的紅心海賊團眾人,道,“你們最好也跪下,天龍人,目前你們還得罪不起。”作為什麽都需要了解一點的新聞記者,她自然知道身為建立世界政府的20位王的後裔,天龍人的勢力有多強大。

笑容裏夾雜著不屑,羅單膝著地,擡頭看向逐漸走來的身影,道,“我知道。”

鎖鏈拖在地上發出的哐啷聲愈來愈清晰。

皇子恰爾羅斯聖肥碩的身軀壓在奴隸身上,粘滑的鼻涕直滴到唇邊。手中的長鞭一下下落在奴隸身上,他不滿地皺眉,“廢物!爬得比烏龜還慢!快一點!”

艱難爬行的奴隸喘著粗氣,行動已變的麻木。枯瘦的手,傷痕累累的身子,男人顫抖著趴在地上,支撐著體重約為自己三倍的主人,忍受著毫不留情的鞭笞。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淌進綻開的皮肉裏,疼得他咬緊了牙。

一旦被烙上奴隸的標記,便再也不會被當作人了。

只是一條狗,一個工具,一件可有可無的商品。

便註定了受苦受難,在無盡的絕望中被折磨致死。

男人在模糊的視線中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那時他多麽意氣風發,在大海邊與嬌媚的新妻告別。他揚起了海賊旗,他躊躇滿志地奔向夢想的大海,他全身的熱血都在沸騰。

然後他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妻子也許已經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寶寶。也許已經改嫁他人,放棄無望的守候了。這些男人都只能猜測,因為他成了沒有自由的奴隸。

身上的鞭子又落下來,恰爾羅斯聖擡腳,朝男人的頭踩去,“快點!不要搖搖晃晃的,真是不舒服!”

桃樂絲皺了皺眉,手握成了拳頭。

真是可惡!

踢打的聲音一下一下傳來,她深呼吸幾口氣,然而擡頭望向天龍人時,卻仍是氣的咬牙切齒。

那奴隸全身顫抖地跪趴在地上,眼球上翻,明顯的快不行了。

咬了咬下唇,桃樂絲踮起腳尖,正要站起來喝止,背部卻被一只手壓住,力道大得令她站不起來。

羅低著頭,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手從她背上移開,他語氣裏透不出任何情緒,“別沖動,單憑你是幫不了那人的。”

“他都快被打死了!”壓低了聲音,桃樂絲火冒三丈,“天龍人實在太仗勢欺人了!”

“有些事情是沒辦法的,只能等我們變得更強。”

沈默不語,桃樂絲頹然地低了頭。

天龍人的靠山太強大了。

她還太弱。

單是以筆來向世人描述這個世界,還遠遠不夠。即使她將天龍人的事跡報導出去,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吧?憤怒又怎麽樣?難過又怎麽樣?所有人都知道天龍人的不好又怎麽樣?沒有力量,也只能在心裏咒罵天龍人罷了,無任何實質上的幫助。

她需要變強。

耳邊卻突然響起羅的聲音,“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記者小姐。”

“西蒙·肖·桃樂絲。”轉過頭,桃樂絲略微驚訝地看著羅,問,“你記得我?”否則怎麽會叫她記者小姐?

嘴角微勾,羅淡淡笑,卻並不看她,只是回答,“記得。”

桃樂絲正要回話,天龍人生氣的怒吼卻猛地打斷她,“餵,你們給我站住!”

訝異地偏過頭,她這才發現,街道角落處竟慌慌張張地跑過一群人。兩個穿醫生袍子的男人擔著擔架,架子上躺了一個全身是血的男子,看上去傷的不輕。一旁幫忙提點滴的小護士驚恐的張大了嘴,楞在原地。

恰爾羅斯聖從奴隸身上緩緩走下來,陰森的目光盯著擡擔架的眾人,極為惱火,“人類也膽敢在老子面前走動!”

“對、對不起,請您高擡貴手讓我們過去吧。”前頭的醫生連忙求情,回頭看看擔架上的男子,語氣裏滿是著急與恐慌,“這位病人大出血,我們要爭分奪秒才行,醫院就在前面不遠了!”

“是嗎?”低下頭去,恰爾羅斯聖抿著嘴,註視危在旦夕的男子。鮮血染紅了外衣,男子虛弱地呼吸著,面色蒼白,已經睜不開眼睛。再不抓緊時間搶救他,便是必死無疑了!

鼻涕流的老長,恰爾羅斯聖咂咂嘴,道,“真的啊——這樣可不行呢!”眼底透出一絲兇光,他冷笑著擡起腳,竟猛地朝擔架踢去!

“那麽,我就讓你早日解脫吧!”

桃樂絲毫不猶豫地放射出絲線。

幾近透明的絲線立刻纏住擔架上男子的四肢,在恰爾羅斯聖踢過去的一瞬間,她手指輕動,被絲線牽扯住的男子便往後移了移,距離天龍人的腳僅差了幾毫米。擔架被踢翻,桃樂絲勾勾手指,男子順著擔架輕輕落在了地上。

遲鈍的恰爾羅斯聖懷疑地皺了眉,“恩——怎麽感覺沒踢到一樣……”

絲線迅速收回手指,桃樂絲松了口氣,幸好沒讓病人被傷到。她略微驚險地望望四周,好在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天龍人身上,似乎沒人註意到她。

羅在一旁轉過頭看她,語氣是一貫的平淡,“能力者?”

“啊,剛成為的。”桃樂絲連忙回答,“我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記者了。”

羅輕笑,“你還能當什麽?”眼神格外挑釁。

“餵,這反問句是什麽意思。”桃樂絲不滿地瞪他,“鄙視我也不要這麽明顯好不好,雖然我的確不是很厲害,但人是會變強的!”

“我很期待。”嘴角微勾,羅笑道,“那麽,除了記者,還成為了什麽?”

“海賊。”懷著格外覆雜的心情說出這兩個字,桃樂絲想了想,又補充道,“是好的海賊。”

聞言,羅歪斜著嘴角笑了,不再說話,目光又落到了前方。

桃樂絲順著他看過去。

恰爾羅斯聖不再管那病危的男子,“誒——”了一聲,帶著猥褻目光走到了小護士面前。聳了聳鼻涕,他盯著小護士姣好的面孔,笑了起來,“嘿嘿嘿,你就當我老婆吧。”

“啊。”驚恐地睜大了眼,小護士跌坐在地,“我……”

“等等!”一個男子從人群中跑了出來,面色慌張,“她是我的未婚……”

——砰。

槍聲響起。

話尚未說完,男子只來得及張了張嘴,鮮血便從胸口噴湧而出,緩緩倒了下去。

“呀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一聲驚叫,小護士奔了過去,“不要!不要啊!傑克!救救他!救救他啊!”

恰爾羅斯聖舉著仍在冒煙的槍,怒道,“又在我面前站立!”

桃樂絲只覺得血氣上湧腦門發熱七竅生煙恨不得把那胖子碎撕萬段!

“不行,我忍不住了!”再這樣無動於衷地看下去她會憋死!就算天龍人的靠山強大,至少現在也可以把天龍人好好教訓一頓,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豁出去地直起身子,桃樂絲剛站起來,膝蓋卻猛地被一只手重擊,她腿被迫一彎,又跪了下來。

氣惱地一轉頭,桃樂絲沖著羅小聲吼,“你幹嘛老阻止我啊!總不能讓我眼睜睜看著那男的死掉吧!”

“西蒙肖桃樂絲。”淡淡開口念她的名字,羅偏頭看著她,笑道,“不要太過沖動,有時候,安靜地看戲可是一種很好的習慣啊。”

“……”沈默半晌,桃樂絲深呼吸幾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而一聽到小護士淒慘的哭聲,她終是語氣極不好地吼,“學不來!”又要站起來。

卻猛地楞住。

桃樂絲眨眨眼,不可思議地望著前方。

啪嗒——啪嗒——啪嗒——

腳步聲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望向大搖大擺走來的男人。

系綠色肚兜,腰間配了三把刀,水滴狀的耳墜在空中晃來蕩去。男人此刻正拿了瓶酒,邊走邊仰頭咕嚕咕嚕將酒往嘴裏灌,他正是——

“索隆!”桃樂絲張大了嘴,“這家夥怎麽來了?”

“羅羅諾亞索隆?”羅難得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真有趣啊。”

索隆依舊極為招搖地走在馬路中心,絲毫感覺不到眾人火辣辣的註視,他又仰頭喝了一口酒,朝前走了幾步,才突然停下,望著堵在自己面前的恰爾羅斯聖,皺了眉,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

“啊啊啊啊啊。”瞳孔急劇放大,恰爾羅斯聖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張張合合合合張張之後,仍是極度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兩人對視良久,良久,良久之後。

索隆終於打破了沈默,“幹嘛啊,想同路嗎?”

“天啊。”桃樂絲無語凝噎,“那家夥果然是白癡嗎?”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惱怒地咬牙,恰爾羅斯聖猛地提搶。

啪!啪!啪!

一發發子彈從槍中接連飛出,直奔索隆。

“對無辜群眾開槍了還不算,居然又對我同伴開槍?”桃樂絲氣呼呼地站起來,熱血沸騰,正要沖過去和天龍人好好幹一架,手卻又被拉住。

回頭皺了眉,桃樂絲無力地望著羅,“特拉法爾加先生,您能不能不要老是拉著我?”

“你去很危險。”羅略顯興奮地一笑,望著索隆道,“況且,這場戲似乎會很精彩啊。”頓了頓,又突然問,“索隆是你的同伴?”

“對啊。”

聞言,他饒有興趣地笑起來,“你加入了草帽海賊團?”

“有什麽不妥嗎?”桃樂絲聳聳肩。

“不,只是有點驚訝。”羅淡淡笑道,“草帽海賊團,哼,聽說是群有趣的人呢。今天先見到一個,果然如此啊。”

桃樂絲指指索隆,“說我還是他?”

“你是先見到的。”羅抿嘴笑。

桃樂絲想不出這是讚美還是貶謫,索性不理他。

索隆此刻正不解地皺著眉,身影敏捷地閃過湧來的子彈,伸手拔出刀,一晃眼已經來到恰爾羅斯聖身旁,不屑地咧開嘴笑,他就要對莫名其妙向自己開槍的人砍去。

人群中卻猛地飛奔出一個小女孩。

顯然料不到接下來的情景,桃樂絲再次楞住,那女孩子是……傑妮邦妮?

索隆的刀還沒落下去,邦妮已經一個飛撲將他撲倒,趴在他身邊哇哇大哭起來,“哥哥你怎麽死了!哥哥!哥哥難道是頂罪了天龍人嗎?如果是這樣,那哥哥也是死有餘辜了啊!哥哥!”

“誒?”不可置信地挑挑眉,桃樂絲望向索隆,他額頭上滿是鮮紅的血跡,可是——索隆怎麽會死?努力將心靜下來,細細地思考一番,桃樂絲突然羞愧地紅了臉。

她剛才太沖動了!

若是打了天龍人,絕對會把海軍大將引來,如今他們是惹不起的。這島嶼上還聚集了其他超新星,自己之前是有見到的,大家都深知不能對天龍人動手……如此想來,邦妮應該是要阻止索隆對那胖子動手,避免為自己帶來麻煩吧。

索隆不可能這麽容易就被打倒,邦妮應該是在演戲吧?

恰爾羅斯聖滿臉黑線,困惑地望著冒煙的□□,“這個也打到了嗎?最近怎麽總是會產生錯覺……”

看看哭得驚天動地泣鬼神的邦妮,恰爾羅斯聖皺皺眉,無趣地道,“死了就算了,走吧。”

鐵鏈與地面相碰撞的聲音又響起,天龍人坐在奴隸身上,逐漸遠去。

邦妮的怒罵聲立刻響了起來,“你是想怎樣!既然身為海賊,就要遵守海賊的規矩。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原本朝索隆走去的桃樂絲停下了腳步,看邦妮罵的那麽兇,她還真是不想過去啊。如果自己剛才沒被羅攔住,一沖動上去頂罪了天龍人,應該也會被邦妮攔住,然後被罵的這麽慘吧?嘖嘖,邦妮可不比普通的罵人大嬸,她得罪不起。堅定地一轉身,等邦妮罵完了再去找索隆吧。

一旁的羅淡淡笑道,“好戲看完了啊。那麽,也該走了。”

“誒,要走了嗎?”桃樂絲問。

羅雙手插到褲袋裏,望著她微勾嘴角,笑,“恩,後會有期了,草帽家的。”

“啊,再見。”禮貌地朝他點頭,桃樂絲轉頭笑瞇瞇沖貝波揮手,“小貝波,下次再見哦!哈哈!”

“再見。”害羞地小小聲說道,貝波抱著羅的劍,轉身跟著船長走遠。

醫生們已經把剛才大出血的男子扶上擔架,然而小護士的未婚夫卻是沒有擔架可放。桃樂絲連忙跑上去,正要幫忙和小護士一起抱起男子,一雙手卻插進來,直接將男子一把抱了過去。

“誒?”桃樂絲驚訝擡頭。索隆正皺了眉,將男子扛在肩上,道,“去醫院吧。”

“罵完了嗎?”她疑惑地轉過頭去。邦妮正站在原地受不了地看他們,“海賊居然救人?真是聞所未聞!”

“恩,莫名其妙。”索隆郁悶地開口,表示邦妮已經罵完,“不過,你怎麽在這裏?”

“我還想問你呢。別說這麽多了,先把他送到醫院去吧。”桃樂絲催促。

“啊,謝謝你們。”小護士在旁邊感激涕零。

“不客氣啦。”沖她擺擺手,桃樂絲推推索隆,“走吧。”

跟在索隆身後,桃樂絲走了幾步,身後卻突然有人喊道,“小姐,等一下。”

“恩?”她回頭。

迎面撲來的是一陣黃色的煙氣。

視線立刻變得模糊,桃樂絲往後踉蹌了幾步,只覺得身子發軟,思維竟逐漸遠去。她掙紮著想喊出聲,卻覺得什麽力氣都被抽光,眼皮變得格外沈重起來。

模模糊糊中聽到有人笑,“剛才看到她指尖有絲線放出,應該是能力者啊。”

“擁有惡魔果實能力的漂亮女孩啊,哈哈,雖然比不上剛抓的人魚,不過,應該也能賣不少錢吧!”

……

意識終於逐漸轉為空白,桃樂絲緩緩倒了下去。

……

……

走了極遠的索隆停下腳步,肩上扛著男人,他轉過身,疑惑地皺了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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