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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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華來到藏北草原已經有些日子了，他正按照自己當初的規劃按部就班忙碌著。他首先向領導談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得到支持和認可後，就開始學騎馬、學喝酥油茶和吃糌粑。
草原那麽大，靠兩條腿走不了多遠。宋建華意識到不會騎馬哪也去不了，再說，騎馬最難，他決定先啃下這塊硬骨頭。不過，嘗試了幾次才知道，騎馬倒也沒有最初想的那麽難，只要膽子大不拍摔，握住韁繩，拍拍馬屁股，很快就上路了。倒是看似簡單的吃飯喝茶難住了他。第一次喝酥油茶，他想也沒想，端起一碗就倒進肚子，連什麽味道都沒有品出來，就大口大口吐了起來。萬萬沒有想到藏族同胞天天都喝、人人都離不了的酥油茶這麽油膩，膻味十足，嗆得他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還有糌粑，粘乎乎、黑黢黢的，沾在嗓子眼難以下咽。
在草原上工作，生存永遠是第一位的。吃了吐，吐了再吃，一個月下來，他連生肉都可以穿腸過了。正當他得意忘形，大口喝起青稞酒時才知道，涼水釀造的青稞酒才是真正的殺手鐧。甜絲絲、涼微微的青稞酒看起來就像可愛的草原姑娘，溫柔甜美，柔情似水，但是極具殺傷力，喝下去和生肉一攪合就開始“稀裏嘩啦”跑廁所。整整一個星期，他都不停地在房間和廁所間練習短道跑。
過了這幾道難關，還怕什麽呢？他終於可以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了，走家串戶，了解民情，想及早掌握到第一手資料。可是，轉了幾天又遇到了新的困難，不會藏語怎麽和牧民交流，不知道他們想什麽又怎麽開展工作呢？走馬觀花可不行。再說一個人在草原溜達，萬一碰到野狼也無法抵擋啊！
領導也看到了他的難處，讓一個叫多布傑的藏族小夥子跟著他。有了伴，宋建華走在草原上也沒那麽孤單寂寞了，有多布傑當翻譯，工作起來輕松了許多。宋建華拿著小本本不停地記啊寫啊。問牧民戶數、人口數量；寫牲畜種類，種群數量；記草原的植被分布情況，季節輪回的天氣變化……
宋建華看見一戶牧民正在剪羊毛，就和多布傑走了過去。宋建華看準一只羊就把它搬倒在地，拿起牧民遞過來的剪子就剪了起來，動作熟練輕巧，沒一會，羊毛就蜷曲著落在地上。多布傑看了都羨慕不已，說：“你還會這個？”宋建華淡然一笑，掏出一個尺子仔細量著羊毛的長度，又抓起一把羊毛捏了捏，讓多布傑秤秤剪下來的羊毛有多重，再問問牧民養了多少只羊，每年產毛量有多少，能買多少錢，都一一記下來。
多布傑對他的認真勁有些看不慣，從牧民家出來就說：“沒必要這麽認真吧，還用尺子測量羊毛的長度，一遍又一遍的！”
“羊毛不好測量，卷曲還有彈性，必須拉直了量才準確。”
“每只羊的羊毛你都要單獨秤，還不把人累死？”
“多秤幾只羊，平均數才最接近準確的數字。這對我們今後的數據分析很重要！”宋建華策馬揚鞭，很快跑到前面去了。
“好好，你說得都對！可是一群羊走過來，看看就知道一個大概，沒必要一只只數嘛，可你也要讓我一遍遍數。羊是活動的，走了這個，來了那個，我怎麽數得清！”多布傑追上他說。
宋建華扶扶眼鏡，說：“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不搞清基礎數據，以後的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
“還有那麽多的草籽，你都要我分門別類，它們都長得一樣，我的頭都搞暈了！”多布傑還在抱怨。
“不標識清楚，到明年草長出來，怎麽研究它們的生長情況，怎麽淘汰不良品種，怎麽提高草種質量？不僅如此，我們今後還要對草原的退化情況進行摸底……”宋建華還沒說完，馬蹄踩在一個鼠洞裏，馬歪了一下，揚起頭嘶鳴著。宋建華趕緊穩住重心，放緩了速度，說：“我發現這裏過度放牧的情況令人擔憂，有的地方沙化嚴重，鼠害成災，必須加緊治理了。”
“怎麽治理？”多布傑知道他有了想法就要行動，有些恐懼。
“首先要建立草原保護制度，把人工草地、改良草地、重要放牧草場劃分清楚，進行嚴格的保護。同時采取草畜平衡措施，推行輪牧、休牧和禁牧等多種渠道，加快退化草原的治理，穩定和提高草原的再生能力。”
“這些都行不通，就拿治理鼠害來說吧，牧民不許你殺生你就無計可施！”多布傑想起前不久治理鼠害遇到的困難就想打退堂鼓。當時，他們拿來滅鼠工具，老百姓死活不讓用，幾乎鬧出人命來。
“是啊，他們說草原上的一切生命都由神靈來做主，我們一個老鼠也殺不得，否則會遭來大禍！”宋建華跳下馬，在地上跺了幾腳，一只黃褐色的鼠兔從地洞裏鉆出來，飛快滑過他的腳面跑了。宋建華說：“這種沒有尾巴的老鼠，專門吃草根，一年繁殖好幾窩。不消滅怎麽辦？”
多布傑說：“你一個人有多大本事，我看算了吧！”
正說著，一個牧民抱著幾只“哼哼唧唧”的小動物走來，走近才發現他抱著一窩狼崽子。一問才知道，這位牧民前幾天聽說一只母狼死了，留下一窩小崽，為了不讓狼崽餓死，他在草原上整整找了兩天才找到這窩狼崽，準備帶回家養大。
宋建華很是感動，但還是驚訝不已，問：“養大怎麽辦？”
牧民說：“養大就放回草原！”
宋建華說：“放回去再來吃羊？”
牧民笑了，說：“一切交給神來處理！”
牧民走了，宋建華拍拍手上的土說：“我管不了的無能為力，但是我能做的絕不放棄！總有一天，我要讓草原瓜果飄香，牛羊成群！讓牧民的錢袋子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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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那麽大，靠兩條腿走不了多遠。宋建華意識到不會騎馬哪也去不了，再說，騎馬最難，他決定先啃下這塊硬骨頭。不過，嘗試了幾次才知道，騎馬倒也沒有最初想的那麽難，只要膽子大不拍摔，握住韁繩，拍拍馬屁股，很快就上路了。倒是看似簡單的吃飯喝茶難住了他。第一次喝酥油茶，他想也沒想，端起一碗就倒進肚子，連什麽味道都沒有品出來，就大口大口吐了起來。萬萬沒有想到藏族同胞天天都喝、人人都離不了的酥油茶這麽油膩，膻味十足，嗆得他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還有糌粑，粘乎乎、黑黢黢的，沾在嗓子眼難以下咽。
在草原上工作，生存永遠是第一位的。吃了吐，吐了再吃，一個月下來，他連生肉都可以穿腸過了。正當他得意忘形，大口喝起青稞酒時才知道，涼水釀造的青稞酒才是真正的殺手鐧。甜絲絲、涼微微的青稞酒看起來就像可愛的草原姑娘，溫柔甜美，柔情似水，但是極具殺傷力，喝下去和生肉一攪合就開始“稀裏嘩啦”跑廁所。整整一個星期，他都不停地在房間和廁所間練習短道跑。
過了這幾道難關，還怕什麽呢？他終於可以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馳了，走家串戶，了解民情，想及早掌握到第一手資料。可是，轉了幾天又遇到了新的困難，不會藏語怎麽和牧民交流，不知道他們想什麽又怎麽開展工作呢？走馬觀花可不行。再說一個人在草原溜達，萬一碰到野狼也無法抵擋啊！
領導也看到了他的難處，讓一個叫多布傑的藏族小夥子跟著他。有了伴，宋建華走在草原上也沒那麽孤單寂寞了，有多布傑當翻譯，工作起來輕松了許多。宋建華拿著小本本不停地記啊寫啊。問牧民戶數、人口數量；寫牲畜種類，種群數量；記草原的植被分布情況，季節輪回的天氣變化……
宋建華看見一戶牧民正在剪羊毛，就和多布傑走了過去。宋建華看準一只羊就把它搬倒在地，拿起牧民遞過來的剪子就剪了起來，動作熟練輕巧，沒一會，羊毛就蜷曲著落在地上。多布傑看了都羨慕不已，說：“你還會這個？”宋建華淡然一笑，掏出一個尺子仔細量著羊毛的長度，又抓起一把羊毛捏了捏，讓多布傑秤秤剪下來的羊毛有多重，再問問牧民養了多少只羊，每年產毛量有多少，能買多少錢，都一一記下來。
多布傑對他的認真勁有些看不慣，從牧民家出來就說：“沒必要這麽認真吧，還用尺子測量羊毛的長度，一遍又一遍的！”
“羊毛不好測量，卷曲還有彈性，必須拉直了量才準確。”
“每只羊的羊毛你都要單獨秤，還不把人累死？”
“多秤幾只羊，平均數才最接近準確的數字。這對我們今後的數據分析很重要！”宋建華策馬揚鞭，很快跑到前面去了。
“好好，你說得都對！可是一群羊走過來，看看就知道一個大概，沒必要一只只數嘛，可你也要讓我一遍遍數。羊是活動的，走了這個，來了那個，我怎麽數得清！”多布傑追上他說。
宋建華扶扶眼鏡，說：“科學來不得半點虛假，不搞清基礎數據，以後的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
“還有那麽多的草籽，你都要我分門別類，它們都長得一樣，我的頭都搞暈了！”多布傑還在抱怨。
“不標識清楚，到明年草長出來，怎麽研究它們的生長情況，怎麽淘汰不良品種，怎麽提高草種質量？不僅如此，我們今後還要對草原的退化情況進行摸底……”宋建華還沒說完，馬蹄踩在一個鼠洞裏，馬歪了一下，揚起頭嘶鳴著。宋建華趕緊穩住重心，放緩了速度，說：“我發現這裏過度放牧的情況令人擔憂，有的地方沙化嚴重，鼠害成災，必須加緊治理了。”
“怎麽治理？”多布傑知道他有了想法就要行動，有些恐懼。
“首先要建立草原保護制度，把人工草地、改良草地、重要放牧草場劃分清楚，進行嚴格的保護。同時采取草畜平衡措施，推行輪牧、休牧和禁牧等多種渠道，加快退化草原的治理，穩定和提高草原的再生能力。”
“這些都行不通，就拿治理鼠害來說吧，牧民不許你殺生你就無計可施！”多布傑想起前不久治理鼠害遇到的困難就想打退堂鼓。當時，他們拿來滅鼠工具，老百姓死活不讓用，幾乎鬧出人命來。
“是啊，他們說草原上的一切生命都由神靈來做主，我們一個老鼠也殺不得，否則會遭來大禍！”宋建華跳下馬，在地上跺了幾腳，一只黃褐色的鼠兔從地洞裏鉆出來，飛快滑過他的腳面跑了。宋建華說：“這種沒有尾巴的老鼠，專門吃草根，一年繁殖好幾窩。不消滅怎麽辦？”
多布傑說：“你一個人有多大本事，我看算了吧！”
正說著，一個牧民抱著幾只“哼哼唧唧”的小動物走來，走近才發現他抱著一窩狼崽子。一問才知道，這位牧民前幾天聽說一只母狼死了，留下一窩小崽，為了不讓狼崽餓死，他在草原上整整找了兩天才找到這窩狼崽，準備帶回家養大。
宋建華很是感動，但還是驚訝不已，問：“養大怎麽辦？”
牧民說：“養大就放回草原！”
宋建華說：“放回去再來吃羊？”
牧民笑了，說：“一切交給神來處理！”
牧民走了，宋建華拍拍手上的土說：“我管不了的無能為力，但是我能做的絕不放棄！總有一天，我要讓草原瓜果飄香，牛羊成群！讓牧民的錢袋子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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