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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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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 7

“普通人的任何探測技術手段,都無法主動探知到咒靈的存在,除非某個咒靈本身擁有影響這方面的能力。這幾乎是一條鐵律了。”

宮川智說。

“聽上去很不可思議,對嗎。”

“或許吧。”五條悟隨意地答道。

這也是咒術師大多對普通人的能力嗤之以鼻的原因。

附在人身上的咒靈,通常只有在傷人的時候才具有實體。平時無法被普通人觸摸,即使雨或雪落下,也只會穿過它們的身體。

怪談中誕生的大部分咒靈,可以影響燈具或蠟燭這類照明工具,但那也是人類的恐懼賦予它們的特性。這些咒靈本身並不會向外散發電磁波,進而擾動電壓。也不是直接通過氣流幹擾,或者影響氧含量來熄滅燭火。

有些咒靈,可以在照片中顯影,但是換成其他光學儀器,卻探測不到任何波頻上存在來自咒靈的光子輻射。

一些強大的咒靈,擁有實體,甚至能影響自動門的開閉。但那和門上的微波感應器無關,把咒靈放在同款感應器的自動沖水馬桶旁,馬桶不會有任何反應。它們影響的,是“門”這個文化概念。

而憐子他們最初在心理學研究上的成功也來源於此——根據規則,咒靈誕生自人心,那麽反其道而行之,通過觀測人的思維和心理,也能抓住咒靈的痕跡。

所以,咒術高專才是宗教類學校。學校裏教的課程,大部分都是歷史和民俗相關。

學物理的宮川智想要摸到咒靈的邊兒,簡直像天方夜譚。

這種事兒,還不如換歷史系畢業的山村駿佑呢。

“五條君知道‘暗物質’嗎?”

“大概知道一點。”

宮川智把簽好的合同收到一個文件夾裏。

“暗物質這種東西,純粹是通過宇宙膨脹速率和星系演化的異常現象,推理計算得來的。更詳細地說,應該是一種‘弱相互作用的大質量粒子’,可是從第一個提出的人,到現在差不多一百年過去了,各種能想到的探測手段都使用過,但人們就是沒能發現理論上本應存在的東西。”

“……”

“就好像……它是只停留在數學公式裏,而狡猾地躲過了所有的探測設備。這個現象,聽起來很耳熟吧。”

“你說這東西,有可能是咒靈?”

“怎麽會!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宮川智說,“我只是在第一次看到咒靈的時候,產生了無端地聯想而已。所以我最後才選了物理專業,還是近年來缺乏大突破的粒子物理方向。”

與蓬勃發展,並被人寄希望得出“大一統理論”的凝聚態物理學相比,傳統的粒子物理方向近些年確實有些冷清。

“但是吧,我覺得沒有突破,反而或許隱藏著更大的問題。總之,選擇這樣做,99.99%都是賭博。”

“賭就賭唄。”

五條悟聳聳肩。

“要是能破解咒靈的來由,你完全可以騎在禦三家那些列祖列宗的墳頭上,大聲嘲笑他們是蠢豬。”

“希望我有生之年,能摸到一點點兒邊吧。”宮川智開玩笑說,“一點點兒也不錯。這樣我老到走不動路的時候,每年的八九月就會情緒急躁、胸悶氣短、心情苦悶地等郵件,持續到斯德哥爾摩時間十月四日的11:45分,年覆一年。”

“啊?這是什麽都市傳說嗎?”

“因為諾獎是不給死人的。哪怕在公布前就已經內定是你了,只要你在公布前死了,那就對不起了。”

“哈哈哈,不至於吧!這種事情拿獎,是理所當然。”

“世界上的聰明人太多了,我只不過比較幸運罷了。就好像……‘距離特級術士只差最後一步’、‘花了很長時間打磨自身才晉升的特級’以及‘隨隨便便就成了特級’。完全就是不同的概念。”

宮川智說。

“努力一輩子,我能混到第二層就已經滿足了。”

換算下來,有些人等了一生,終於在死前等到了諾獎;有些人拿了獎獲得更高聲望,撈來更多經費做更大的研究;而有些人,走在研究路上看見有個副本順手進去砍了一圈,哎呀刷出一個新徽章。

有只想修好天線的兩位無線電工程師,誤打誤撞地找到了宇宙大爆炸的證據。

有天賦平平,但是奈何隊友太給力,自己又走了狗屎運的HIV病毒發現者。

當然還有天花板級別的大佬。

愛因斯坦一生諸多成就,最終獲得諾貝爾獎的,卻是最不起眼的“光電效應”。因為八卦風評被害的楊振寧,同樣是以這輩子諸多工作之中比最不起眼的那個拿到諾獎。

“哈哈哈——”五條悟笑了一陣,“難道研究物理也這樣嗎?跟打咒靈似的?”

“差不多。沒有任何基礎的研究領域,就只能靜下來,一點點積累啊。”

他們正在做的事,就是用比傳統咒術師更科學、更嚴謹的手段,更精細地研究咒靈,挖掘藏在深層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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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古屋大學裏,一高一矮兩個人對視著。

憐子追蹤了伊佐木晴整整兩天——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處理這家夥弄出的亂子。

他的術式可以阻隔咒力的氣息,甚至可以遮擋咒靈或者咒物,讓它們從咒術師的眼中消失。同樣地,他也可以在咒靈和咒術師眼中,把自己偽裝成普通人。

所以對大部分咒術師來說,只要伊佐木晴謹慎躲藏,就很難把他找出來。

但是憐子還有其他很多方法——包括並不限於詛咒他的隨身物品,預知他的死亡場景,甚至還有一些“麻瓜手段”。也正因如此,“千裏緝兇”之類的疑難任務總是會落在她頭上。

“你真的想打嗎?”

憐子一聲嘆息。

即將到上課時間,周圍人漸漸變得稀疏。

帳沒有意義,而且她也不需要。

“為什麽不呢?”伊佐木晴反問道,“總要試試看!”

可是他能做什麽呢?

剛剛一句話的時間,他就被虛空中伸出的鏈條捆得不能動彈。

而他的攻擊方式,是通過術式遠距離投射咒力,影響敵人眼球之類的脆弱身體部位。可是他的咒力與對面的特級咒術師相比猶如天淵,那一點點傷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嘗試了一下,發現完全不行的伊佐木晴洩了氣。

“你要打暈我,然後把我帶走?”

他問。

“不然呢?”憐子聳聳肩,“當然,你也可以自己跟我走。別人的腿,總不如自己的好用,對嗎?更何況你這麽大一坨,拖走太不雅觀。”

伊佐木晴沒有回應。

他環顧四周,自言自語說:“即使我現在自我詛咒,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這裏,也只會增加一個都市傳說吧……”

“為什麽天天想著要死要活呢?類比投毒罪論處,你的量刑也遠遠到不了死刑。”

刀頭舔血的活計幹多了,咒術師普遍都有些“賴活不如好死”的心態。

夏油傑是個典型,眼前這個也一樣,下一屆的伏黑惠同樣有著類似的傾向。

“總監會會考慮法律嗎?”

伊佐木晴哼了一聲。

“你們和警察走得近……難道還真的想把我送去東京警視廳嗎?哪部法律寫了咒術師的案子該怎麽判?又有哪個法官看得懂咒術的證據?”

憐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對,現有的法律不會審判我們,所以也不能保護我們。最近認識的一位厲害的律師先生是這樣說的,我個人覺得很有道理。”

聽到這句話,伊佐木晴像是突然爆發了,歇斯底裏的樣子:“這我當然知道!我們即使是死去,也只會被人當作瘋子!”

“為什麽總監會要拼命隱瞞詛咒的存在呢?說什麽知道了詛咒的危害性就會讓人恐懼,純粹是放屁!煙和酒的害處天天有人在說,但是誰會在乎呢?”

他的父親……那些天天在海上混生活的人,哪個不是靠著酒精在麻痹自己,在苦日子裏求樂?

憐子著實沒想到,伊佐木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確實……我也認同這一點。如果我的世界裏,有一種怪物已經存在了千年之久,那麽我大概也不會太過於驚慌,反正之前的人都是這麽過來的嘛。”

當然,這也是她在化用日車寬見的觀點。

“亞硝酸鹽也一樣……結果現在我還是離不開糟辣椒和熏臘肉。”

伊佐木晴楞了一下。

他也沒有預料到憐子竟然會認同他的觀點。

“特級咒術師……哈哈……所以,你難道沒有想過嗎?當大眾都知道咒術的時候,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法律中寫入咒術的時候,有咒力的人就能像普通人一樣了!”

他怒吼道。

“總監會問什麽要隱瞞這個秘密?為了一己私利嗎!”

“因為莽撞的做法很危險。”憐子反問他,“你能百分百地躲過五百米外一枚狙擊槍的子彈嗎?”

“……”

“我也不能。要是毫無防備地被一槍爆頭,說不定我就完蛋了。”憐子說,“或許唯一能無視這一點的,只有五條老師。”

她看著伊佐木。

伊佐木也看著她。

“我大致明白你過去這些天都行為是為了什麽。”憐子說道。“可是,你難道不怕某些心懷叵測的人把你當作小白鼠嗎?”

這家夥自己想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只能想到把事情鬧大。

就像那些反X游行裏,砸車燒店的傻X差不多。

“總比總監會好!”

“真的好嗎?”

憐子走過去,指著他的背包問。

“她們,難道是被總監會奴役的嗎?她們周圍那些知道咒術存在的人們,真的是為了她們好嗎?”

“……”

伊佐木晴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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