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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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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 17

五條悟現在快要氣炸了。

比上次在總監會裏,為了乙骨憂太怒懟一圈兒老橘子還要憤怒。

他坐車回五條祖宅,在新幹線上瞇了一小會兒,睜眼就看到鋪天蓋地的信息刷屏——敵人綁架了東京全城人的生命,然後反手把黑鍋就扣在了盤星教的頭上。甩鍋的動作如此絲滑,熟練至極,而且還不需要任何成本。

雖然……夏油傑現在也不能算是個常規意義上的好人,但是他也不是你們這群陰溝裏的螞蟻可以隨意侮辱的!

用膝蓋,他都能想到老橘子們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

他壓下怒氣回到五條家,打算稍後找個安穩的私人空間,再和夏油傑討論與東京相關的問題。但是沒想到真正的大地雷還在五條家等著他。

他不過是叫來可能知情的管事人問了兩句。

結果,越問對方就越心慌,最後在心跳、呼吸和咒力波動都能監控的六眼下潰不成軍。管事人不得不承認五條家也一直保持著與詛咒師做交易的線路,並且答應展示給一直蒙在鼓裏的大冤種家主。

態度很不錯。

只是,還沒等五條悟手邊的茶涼到可以喝的地步,去集合手下的管事又一臉菜色、屁滾尿流地竄了回來。

原因無他,五條家一直做黑活、扮演“影子人”身份的兩個人,已暴斃而亡。

時間就在幾小時之前,與那份“來自盤星教”的網絡通告時間幾乎完全一致。而且死法還是經典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二級咒術師武田朋樹、東京電視臺可憐的播報員——最近又多了新的難兄難弟。

至於另外幾個五條家常用的工具人,則對東京投毒事件幕後的信息一無所知。

五條悟強硬要求勘察了死者的遺體和死亡現場。

結果只能確定兩名死者都被操控大腦的術式幹擾過,然後在試圖自殺時對操控術式進行了反抗,最終因為大腦過度損傷而死亡。

而且時間過去幾小時,怎樣用反轉術式都救不活了。

敵人完完全全算中他的死角。

甚至就是在挑釁!

真就是氣到令人肝兒顫,攥起拳頭都不知道該掄誰!

作為五條家的門面,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神子,五條悟幼時在重重“保護”中完全沒有聽說過本家參與任何黑暗世界的交易——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還可以這樣。但即使如此,以他的性格,在青春叛逆期過去之前,也只會把家族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反而不會多加關註。

十八歲後,他更是和五條家貌合神離。通常把本家的那些人作為“爛透到令人厭煩,但時而有用”的工具對待。

就這樣,十年過去。

他完全沒想到神秘的敵人竟然抓住他的盲區,甚至能舞到他五條本家裏。

真TM欺人太甚!

就在這時,一首熟悉又不太熟悉的音樂響起。

那是他新換上的手機鈴聲,上個月的最佳單曲《Lemon》。

煩躁地揮退那些只會像水鴨子和覆讀機一樣說“家主”、“家主”、“家主”的老頭子和被腐朽氣息腌入味的年輕人,讓他們離開三十米開外。

五條悟才終於接起電話。

此時能聽見通話聲音的,只有他和腳下那具七竅流血、雙眼爆凸的屍體。

“怎麽了,憐子?”

“藥源找到了。”

對面少女的氣息有些不穩,還帶著回聲。像長跑後,又像在高層建築的樓梯間。但是內容一如既往切中要害。

“美國,亞拉巴馬州,梅肯縣。目前看……大概九成以上的可能性。”

“哦?你怎麽知道的?”

這是最近半天唯一的好消息了。

“老師,我們其實一直以來都陷入了調查的死角。大家都覺得是詛咒師從國外弄到了咒毒,然後才摻入藥物賣給明理會。但是實際上,最一開始這些咒毒就是偽裝成普通進口藥物,走官方渠道進入日本的。夏油……先生也問過那個詛咒師,印證了這個猜測。

老師,從頭至尾,就只有一個陰謀。”

“是啊,我已經看到了。超大的,東京巨蛋一樣。”

五條悟隨意地碾了碾死者流到他腳下的血。

像這樣,敵人洋洋得意還不能一發幹掉的情形,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了。

“在宮川哥和高山警官的幫助下,我們鎖定了藥物進口的來源和運輸途徑。”憐子稍稍講了下他們發現線索的過程。

“是嗎……這樣啊。“五條悟聽完,笑了一聲,”看來敵人殺人也沒有新手段。那個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鬼,如今是個靠幻術吃飯的騙子啊。“

話雖然說得輕松,但是這種敵人其實最難應付。

憐子說:“全球能提供高純度化學合成藥劑的公司沒多少,亞拉巴馬州這個美國較為偏僻的地方,符合嫌疑的一個也沒有。駿佑哥不是一直以來都在研究歷史事件和詛咒形成的關系嗎?他告訴我們,這裏的梅肯縣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曾經有過美國生物實驗的最大醜聞——以非洲裔人群做病毒人體實驗。這個事件在四十年前被曝光,全美都對此有所了解。

也就是說,當地沒有藥廠,反而有詛咒深厚的溫床。”

“很完美的推測。”

毫無破綻。說實話,很多覆雜任務中輔助監督能做到的也就是這個水平。

五條悟不由得露出笑容:“那就是抓到了啊。”

要是只有他一人去做,不知何時才能達到這一步。

“只是查到了詛咒的源頭,而且僅僅只有九成的把握。”

“九成足夠了。”五條悟低頭看到地上的屍體,語氣又冷下來。“看來我得申請去出個長點的差了。

最近東京和學校就交給憐子你和憂太。我會和正道說一句,他幫你們安排。

還有,幹得漂亮。”

答案差不多找到了。但此時還沒有人意識到,羂索給出的截止時間點,正是朔日——也就是薨星宮清點咒物數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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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的新手機響了。

來電是五條悟,他那張魔性的表情塞滿了整個屏幕——至今夏油傑還沒摸清楚怎麽把這玩意兒換掉。

他瞄了一眼旁邊半死不活的詛咒師,覺得被聽到談話內容也無所謂,於是果斷地接通了電話。

結果對面劈頭上來就是一句。

“我要出差啦。”

“什麽?這時候出差?”夏油傑條件反射地反問一句,但隨即想到了答案:“罪魁禍首找到了?”

“我可是出國去出差喲!去美國,跨越太平洋!傑,你來捧捧場嗎?”

你這家夥,是小學生嗎?!

不過,聽這語氣,問題是解決了。

“那……祝你在大洋上一路順風?”

“太差勁啦,傑!飛機要在逆風情況下才會有更大的升力。“

“……”夏油傑捏了捏眉心,“說重點。”

“一會兒陪我一起去機場嘛~”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我想啊。”

“呵。”

這種無意義的電話,還是掛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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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雖然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幾小時後,站在候機廳的夏油傑就在反思:他是不是得了種“總和自己過不去”的病,偏偏要找麻煩,還是名字叫五條悟的麻煩。

“唉……好幾個店新出的甜品都沒來得及去吃。”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夏油傑快步跟上他,輕嘆:“祓除咒靈終究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至今他還記得七海在憤怒之下所說的那句話——全部交給最強的五條悟不就好了嗎?

很明顯,不應該這樣。

祓除咒靈原本不應是命運給他們的重壓。

但是,那家夥如今卻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簡直和當年在學校的樣子判若兩人。

“就算接下來什麽都不做,事情也還有其他人繼續完成——傑是想這樣說嗎?”五條悟想了一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然後,看別人大放光彩麽?我可是戲霸來著,什麽時候會放任其他人站C位?”

在夏油傑的沈默中,他繼續說:“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弄不懂傑的想法,甚至不明白你為什麽遇到困難也不跟我說。後來過了很久,我才想明白,傑一定是把我當成理想型了。”

“理想型是什麽鬼?!”

夏油傑繃不住了。

“我唯一的感想,是你臉皮增厚的速度遠超無下限變強的程度。”

“就是,怎麽說呢?……你總是覺得我是個英雄人物啥的。”

“我覺得,正常人說話絕對不會這麽自大到令人惡心。”

五條悟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但是,你看錯我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你那種舍我其誰的氣魄,或者說英雄熱血的想法。我只不過是憑著自己的好惡,依仗著自己的條件和天賦,去為所欲為而已。一點兒都不英雄。

我只是覺得,還有更多同詛咒作戰的人並沒有我這樣的能力和依仗,不是麽?倘若那些無所依仗的人尚且能夠奮起一搏的話,那我這樣掌握力量,且存有退路的人,為什麽就不能多盡點力呢?雖然擺爛的人是大多數就是啦。”

“……”

“但是我還是想要把東京托付給你。”看著夏油傑一言難盡的驚訝表情,五條悟說,“畢竟我最信任的人還是傑你啦。

怎麽說呢?憐子擅長調查,憂太長於保護。但是他們都還太嫩。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機,他們倆一個缺乏一錘定音的戰鬥力,一個缺乏對付麻煩的決斷力。”

夏油傑冷笑一聲:“你還真看得起我。”

“畢竟,我們倆才是最強,不是嗎?”五條悟笑笑,“那天……如果傑當時沒有把大部分咒靈都放出去,也沒有同時分心三個戰場,贏到最後的恐怕不是憂太吧。”

夏油傑還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兒。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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