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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追妻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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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追妻十二

蘇霓兒從沒想過, 陸衛青會變得如此不要臉。

他沒臉沒皮的樣子,她不是沒見過,但也僅限於兩人打鬧間的親熱低哄。真把他惹急了, 他也會沈默著不說話, 只留給他一張陰冷的臭臉。

哪像現在, 他全然不顧她的拒絕, 淩厲威逼的架勢實在可恨, 氣得她兇巴巴道。

“我不願意!不願意!我要說多少回你才明白?出去!”

蘇霓兒指向合上的木門,“我叫你出去!”

他不僅沒出去, 反朝她跨近一步, 強勢地擋住她面前的光線。

他凝視著她嗔怒的眼睛, 眸光漸漸變得熾熱,溫潤的男中音不帶任何旖旎,仿若在說一件極其尋常的事。

“親我。親我我就出去。”

......蘇霓兒當場楞住, 險些懷疑自個的耳朵是不是背了, 可他近在遲尺的俊顏沒有分毫地退縮,反而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蘇霓兒擡手就是一巴掌。

沒打著,反被他輕而易舉地鉗住。

他將她胡亂掙紮的雙臂反扣在身後, 抵開她可憐巴巴亂踢的雙腿,將她輕松抱至桌案上。

她迫不得已地仰頭, 後背是關得嚴實的雕花窗,有縷縷帶著寒意的秋風鉆入她的後頸, 她甚至能聽到秋風卷著雨絲兒拍打雕花窗的聲音。

卻抵不過他響如擂鼓的心跳聲和滾I燙的呼吸聲。

蘇霓兒:“你瘋了?放開我!”

她不知道, 她軟糯的怒罵很是悅耳, 帶著不自知的顫音,讓他瞬間想起前世的無數個放縱的夜晚, 心癢難耐。

他連呼吸都是克制的。

他與她額頭相抵,吐出的每一個字符都是繾I綣。

“要麽親我,要麽和我一起出去用早膳,”

他的聲音帶著不尋常的啞,鼻尖反覆摩挲她冰冷抗拒的鼻,仿若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癡迷地尋求她的回應。

“爹娘很擔心我們。”

......擔心個屁!

爹娘分明只擔心她一個,才不管皮實的他呢!

他用爹娘來壓她,無外乎是想讓她配合著演戲,好滿足他的一己私I欲罷了!

蘇霓兒心下將他罵了個遍,面色更是難看,怒睜著水泠泠的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側頭避開他的親昵。

他緊I逼不放:“......嗯?”

濃濃的尾音帶著砂礫般的質感,又透著幾分傲嬌的討好。

蘇霓兒氣得耳尖通紅,可秋水般的眸子配上粉嫩嫩的桃腮,倒像是女兒家的嬌羞。

她索性閉上眼瞼,假意配合他。

“你,你先松開我。”

他有一瞬間的遲疑,卻無力抗拒她的溫順與乖巧。

幾乎沒有任何拖沓,她一直被扣住的雙手便得到了自由,他甚至在她的手腕處揉了揉,似乎很怕傷到了她。

她斜著眼尾瞧了他一眼,那琥珀色的眸底全是不加掩飾的奢盼。

她眼尾勾著狡黠,似一只得逞的貓兒,張口咬在他的脖頸處,用了狠勁,帶著報覆的力道。

——“吱”

疼痛讓他蹙眉悶哼。

她卻聽不見似的,繼續狠咬,恨不能把他的肉咬下來,咬得她口腔裏全是濃烈的血腥味。

叫他占她便宜!

卑劣小人!!!

得意之際,她聽到他的失笑聲,狹長的眼尾瞇起一個微醺的弧度。

他說:“娘子喜歡這種?”

蘇霓兒剎那間緋紅了臉,翻了個白眼,深吸一口氣。

她早該想到的,對於急切想要散發荷爾蒙氣息的男子,無論她做什麽、說什麽,都會成為他褻I瀆的理由。

他熱切的變化讓她又羞又惱,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住,用力一腳,踢在他誇I下,毫不留情。

這回是真疼,疼得他急急俯下腰,直不起身。

蘇霓兒麻溜地從桌案上跳下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只丟下一句狠話——

——“下回再這樣,我讓你斷子絕孫!”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又“砰”的一聲合上。

嬌柔的背影遠去,寢臥內只剩下疼得額間虛汗淋漓的陸衛青。

陸衛青忍不住低聲咒罵:“這丫頭,沒輕沒重的......”

他半靠在軟塌上,好生一陣直不起腰。須臾,他無法再顧及帝王的顏面,喚來暗處的清袂。

“快,快宣太醫!”

*

蘇霓兒跑出竹園,一路奔到前廳,氣喘籲籲地坐到矮幾前。

四位爹娘已經用過膳。

太上皇和吳將軍在隔壁的茶室下棋,殷娘和吳夫人在矮幾前飲茶。

見著蘇霓兒過來,吳夫人忙叫侍女備上蘇霓兒愛吃的早膳,喊蘇霓兒趕緊用些,別餓著。

殷娘看了眼空蕩蕩的長廊:“筠兒呢?筠兒不是去找你了麽?”

蘇霓兒喝了口暖茶,咽下口腔內的血腥味,氣得剁了一腳:“娘,他就是個混蛋!登I徒子!流I氓!”

殷娘和吳夫人相視一眼,都是過來人,瞧著女兒耳尖不正常的紅,也能猜地小兩口剛才發生了什麽。

定是筠兒太過急躁,惹毛了纓兒。

筠兒也是的,就纓兒咋咋呼呼的性子,能服他那套麽?

殷娘盛了八寶粥給她:“那你好生說說,他對你做什麽了?”

蘇霓兒滿嘴的肉包子,聞言粉頰更紅了,嘟著嘴嬌滴滴道,“......娘!”

殷娘和吳夫人就捂著帕子笑。

吳夫人:“你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有多稀罕你,你不知道?”

“那,那他也不能......”蘇霓兒低下頭,“反正,反正是他先惹我的,我,我才還手的!”

殷娘和吳夫人同時一怔:“......還手?”

就在兩位母親疑惑間,侍衛宿期急匆匆跑進隔壁的茶室,在太上皇和吳將軍耳畔低語了幾句。

太上皇和吳將軍大驚失色,扔下手中的棋子,慌忙跑向竹園。

這讓原本就疑惑的殷娘和吳夫人愈發著急。

吳夫人:“纓兒,你到底把皇上怎麽了?”

殷娘此刻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笑道:“兩個孩子間的打鬧,該是沒事。”

蘇霓兒也支支吾吾的,“沒,沒啥。”

吳夫人沈下臉:“好生說!”

蘇霓兒拗不過,只好湊近兩位母親,悄悄地說了幾句。

殷娘和吳夫人同時一驚,“你這孩子!怎地這般糊塗!”

殷娘急急跑去竹園查看情況。

吳夫人在原地來回打著轉,卻也不忘給蘇霓兒夾肉包子。

吳夫人:“該怎麽說你才好?男人那個時候最脆弱,需得小心服侍,你就算再氣他也該有個分寸......哎,你先吃,吃飽了再說!娘先去看看情況!”

等蘇霓兒趕到竹園的時候,太醫已經診治過了。

也不知道陸衛青到底傷得怎麽樣,反正兩位隨行的太醫面色很是凝重。

四位爹娘從竹園寢臥的月門處出來。

太上皇和吳將軍先行一步,沒說話。

畢竟這種事,作為父親的不好開口,還是交給母親管教比較合適。

殷娘擡手揪蘇霓兒的耳朵,疼得蘇霓兒咿咿呀呀叫喚。

“娘,娘!您別揪了!疼,疼!”

殷娘氣道:“知道錯了沒?”

蘇霓兒到底是不服氣的,誰讓他非要招惹她?

可她真的沒想到,她不過踢了一腳,就把陸衛青踢得病懨懨的。

他們前世不是沒玩過更花的,她還有更誇張的時候,也沒見他疼成這樣?

她很想問問情況,但眼下的情形,她怕是問得越多,兩位母親越生氣。

蘇霓兒不得不應下,聲音嗡嗡的:“知道了,娘。”

殷娘卻是話頭一轉,“夫妻間打鬧,打得頭破血流都可以,獨獨不能碰命I根I子。莫非你後半輩子想當活I寡婦?”

殷娘倒不是心疼兒子。

用太上皇的話說,兒子皮厚,怎麽折騰都沒事;女兒嬌貴,自當寵著些。

可這命I根I子開不得玩笑。

若真是有個什麽,纓兒日後夠得悔。

吳夫人:“這些日子皇上不能下床,你且辛苦些,多遷就遷就他。”

......都下不了床了?如此嚴重?

殷娘:“記住了,莫要離遠了。筠兒講究,不喜旁人服侍。”

蘇霓兒:“知道了......”

她恍然間覺得,她好像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寢臥裏,

陸衛青仰面躺在窗邊的軟塌上,腰腹處蓋了一床薄薄的錦被。

他該是已經喝過藥了,合著眼休憩。

那白凈的額間隱約有細密的汗漬,不知是藥物的作用,還是疼的。

蘇霓兒看著屋內多出來的人,第一個念頭是——幹嘛住在她的竹園啊?莊園有數不清的小院子,非得賴在她這?

這不明擺著訛她麽?

到底是她傷了他,她說不出撚人走的話。

但也不意味著她得去伺候他。

她先是在桌案前畫了副丹青,乏了,就拿了本繪本窩在軟椅上讀,亦或是合上繪本聽聽窗外的雨,全當屋內沒有陸衛青這個人。

偶爾她能感受到軟塌上探過來的灼灼視線。

她便側過身,用繪本擋住,只留給他一道淡漠的側影。

他倒也安分,沒提奇奇怪怪折騰她的要求,一直在軟塌上躺著,一動不動。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青衣端了午膳進來,陸衛青只淡淡瞧了一眼,沒說話。

青衣擡眸看向蘇霓兒。

蘇霓兒冷嗤:“愛吃不吃!”

陸衛青也沒吭聲。

許是一個姿勢躺得久了,難受,默默翻了個身,面朝裏。

他翻身的時候不是很利索,磨蹭了許久,借著胳膊肘的力道才勉強翻過去。

有好幾次青衣都想幫忙,想起皇上講究,不許旁人碰他,也就放棄了。

蘇霓兒冷冷地斜了一眼陸衛青,故意將手中的碗筷敲得劈裏啪啦響。

她坐在矮幾上用膳,陸衛青躺在窗邊的軟塌上,兩人相距大半個屋子的距離。

算不得近,也不談上遠,恰好能聞到她蠱中烏雞湯濃郁的香味。

陸衛青楞是沒有任何反應,只偶爾劍眉緊蹙,咬著牙悶哼。

像是......真的很疼,疼到睡不著、疼到吃不下飯、疼到動不得。

蘇霓兒沈默了,莫明有些煩躁。

等到了下午,蘇霓兒讓青衣尋來幾本醫書。

醫書上說,男子那處若是傷到了,會疼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且稍不註意,很可能留下隱疾,影響日後的夫妻I生活,嚴重的,甚至無法孕育子嗣。

蘇霓兒將醫書丟至一旁,再一次看向陸衛青蓋著錦被的腰腹,又不耐煩地晃了晃自個的右腳。

青衣端了一盆蘭花草進來:“皇後娘娘,奴婢打理好了,放在您的窗前如何?”

“行,就放那吧!”

蘇霓兒指向窗外。

這盆蘭花草,枝葉繁茂,看著好養活,不日定會花開滿盆......等會,這不是陸衛青今個早上挖回來的那株麽?

蘇霓兒垮下臉,“別,我不喜歡,扔了!”

青衣楞住,還是應了一聲,“行!”,繞到窗外,將蘭花草放到檐下的花臺裏。雖是不在窗前,可透過窗子依然瞧得見。

對於青衣“陽奉陰違”的行為,蘇霓兒真想掐一把她肉嘟嘟的臉,忽地想起什麽,問青衣,“你剛才叫我什麽來著?誰許你這麽叫的?”

青衣朝蘇霓兒吐舌頭,“皇上交待的,奴婢不敢不從。”

蘇霓兒瞪向躺著的陸衛青,他卻似什麽都沒聽見一樣,裝起聾子。

蘇霓兒就笑:“別聽他瞎說。論資排輩,我是他妹妹、是他未婚妻、是他從前的姑姑,獨獨不是他的‘皇後娘娘’。”

蘇霓兒是“貴太妃”的女兒,貴太妃是無上皇的妃子,也就是陸衛青爺爺的妃子。

論起來,可不就是他的姑姑麽?

雖說扯得有點遠,而且也是過去的事了,但不妨礙蘇霓兒拿出來懟他。

果然,陸衛青氣得一句話不說。

等到了晚膳,陸衛青還是不吃。

青衣有些為難:“皇後娘娘,太後交待了,說皇上總不用膳對身體不好......”

蘇霓兒:“他自個不吃,關我什麽事!”

話雖如此,蘇霓兒還是讓青衣將晚膳放在矮桌上,就在軟塌邊上,沒有多遠,只要陸衛青起身就能吃了。

青衣和侍女們相繼離去。

屋子裏就剩下蘇霓兒和陸衛青兩個人。

蘇霓兒看向軟塌上的陸衛青。

他側躺著,面朝裏,半垂著眼睫,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只隱約瞧著下頜線抿得很死。

蘇霓兒:“餵,你到底吃不吃!”

陸衛青不回答,也沒反應,幹巴巴地側躺著,似一堵跨不過的墻。

蘇霓兒長籲一口氣,告訴自己莫要同一個病人計較,就當自個在積善行德、為後世祈福。

她走到軟塌邊上,不情不願地朝他遞出纖細的胳膊。

“趁我還沒反悔,趕緊的!”

他幽幽地側頭,斜睨到一截皓白的手腕,緊繃的唇線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修長的右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繼而攀上她的胳膊,緩緩地起身。

蘇霓兒能明顯地感受到,他真的使不上力,近乎是靠著她的拉扯才勉強支起上半身。

幸好,整個過程他收斂著,還算安分,沒有伺機摸她的小手或是掐她的腰。

她在他腰後放了兩個軟枕,幫他調整舒I適的坐姿。

全程她板著臉,始終沒有一個好臉色。他卻完全感受不到似的,怡然自得地享受她的好。

好不容易坐好,他卻遲遲不肯動筷。

蘇霓兒:“你是小、叮、叮傷著了,雙手又沒廢,還不能自個拿筷子麽?”

陸衛青溫潤的面色一下子就沈了。

他微紅著耳尖,淡淡的語氣多了幾分教條的意味。

“你是女子、又是一國之母,怎能隨意說出如此不恥的話?”

蘇霓兒嗤笑,“那該怎麽說?我從小看到大、摸到大,見過無數回,有什麽好避諱的?”

蘇霓兒去到置物架旁,打濕了凈手的帕子,丟給陸衛青,陸衛青鐵青的面色適才好了些。

別以為她不知道。

他就是窮講究,以前住在東巷的小破屋裏,便是吃討來的野果子,他也會先去外頭凈手。

不凈手就吃不了東西似的。

陸衛青用溫熱的濕帕子擦了手,方才拿起碗筷,開始進食。

他吃相溫雅,動作卻不慢,很快便吃了兩碗米飯,幾乎每樣菜都會來一點。

從前她一直以為是他好養活、不挑食,直到後來入宮後才曉得,那是因為他生在帝王之家,自小就要養成每樣菜均吃的習慣,以免旁人瞧出他飲食上的喜愛。

蘇霓兒獨自坐在矮幾上用膳,也不看他,專註吃自個的。

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忽地冒出一個字:“大。”

蘇霓兒不用想,就能明白他在說什麽。

不就是因為她說了個“小”麽?

呵。

蘇霓兒用繡著荷花的帕子擦了唇角的湯漬,低頭淺抿了口茶,望向陸衛青,漫不經心地調侃。

“廢都廢了,大不大有什麽用?”

正在夾菜的陸衛青手一抖,筷子應聲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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