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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仙俠(蓮合)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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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仙俠(蓮合)34

銅鈴聲帶著磅礴的佛門氣息響起,回蕩在須彌山間,回音嘹亮。

於禪房中打坐入定的時南絮驀地睜開了雙眼,眸中閃過星點茫然之色。

墨發披散在肩頭的她擡眸看了眼禪房的環境,而後低下頭定定地註視著自己腕間的檀木佛珠。

毫無疑問,原本身為長雲劍宗大師姐的自己,被佛子玄塵拐來了佛音宮,連名字都改成了明絮。

入定神識冥想的時候,時南絮內視識海,發現那一片原本縈繞著濃郁霧氣的可以凝神識為劍劈開。

原本這霧氣看似輕飄飄的沒有實質,但根本打不破。

時南絮未曾有片刻猶豫,直接以神識為劍劈開了濃霧。

當所有破碎的畫面和記憶像電影倒帶一般在她眼前放開的時候,時南絮陷入了沈默。

識海中寧靜得甚至讓人有些窒息。

可以說全都亂了套了。

本該把自己物理超度了的玄塵,將她帶回了佛音宮,還收為了座下親傳弟子。

時南絮都還記得那日正光殿中燭火盈盈,滿殿神佛的註視下,玄塵眉眼低垂,以溫柔悲憫的目光凝視著自己,一滴微涼的柳枝甘露落在了自己的眼尾。

如神佛寬厚溫暖的掌心般撫過她的臉側。

就連師尊也........

禪房中,時南絮緩緩起身,又再度蹲下。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

明明,自己都是按照任務時間表上的一項項任務來做的。

接下來該走的劇情點,面對著現在已經一團糟的劇情,時南絮深覺有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

但想起上個任務,她有些渙散的目光又緩緩凝聚起來。

只要大的劇情走向不改變的話,應該就能夠判定任務成功。

長雲劍宗的大師姐,會在淵嵉海封魔之印解開,裴鏡雲入魔之後身死。

以裴鏡雲那般古怪的反應,想來也不會催動魘魔來引誘自己入魔,至於讓玄塵直接物理超度自己.......

時南絮凝神想了想這種可能性。

最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能性幾乎為零。

而且以自己的修為和神識,根本不可能控制玄塵出手。

看來還得是自己親自走這個劇情點了。

而且時南絮莫名有種直覺,淵嵉海的封魔之印,約莫同自己也有幾分關系。

不然她神識中由晏秋落下的封印不會這麽正巧地解開。

冥冥之中,她也能感受到西北處淵嵉海方向,似乎什麽在等待著自己。

禪房外回蕩著銅鈴聲。

時南絮在佛音宮待了數月,自是清楚這鈴聲響起的緣由。

天寶銅鈴振,世間妖魔起。

想來淵嵉海的封魔之印,已經被裴鏡雲給解開了。

外頭忽然傳來了觀空的說話聲。

“師姐,玄塵尊者讓你前去天寶殿。”

佛前站著的時南絮轉過身,神情平靜,應道:“知曉了,我即刻便去。”

禪房外靜默了一瞬,觀空又輕聲添了一句,“小師姐你此番前去凡世,萬事小心。”

聞言,時南絮褪下腕間檀木佛珠的動作頓住了,輕聲問他。

“師弟你們.......要去何處?”

倒是難得聽到性子冷清的師姐關心自己,觀空不由得笑了起來,光溜溜的腦袋和濃眉大眼都透著股子憨氣,“我們這些弟子要跟著靜亭師太前去淵嵉海,尊者命我等務必守好淵嵉海和凡世交界之地。”

至於如何守?

以佛修金剛之體,結十八羅漢陣,若有弟子死傷,後來的佛門弟子再替上去。

如此,便是鎮守淵嵉海的任務。

在長雲劍宗的時候,時南絮常去藏書閣翻閱玉簡,防止出現兩眼一抹黑的情況,這千百年前封魔之戰的慘烈,自然也是記載在玉簡上的。

光是那些隕滅的修士名錄,看著密密麻麻,就足夠觸目驚心。

燭火搖晃著,幾乎被明亮溫暖的燭光籠罩著的時南絮抿緊了唇,“觀空師弟,萬事小心。”

觀空笑道:“多謝師姐關心。”

說著,觀空頓了頓,又輕聲問了句,“小師姐,師弟我有一事相求。屆時若是師弟我.......死在了淵嵉海,不知師姐能否前去凡世柳州城吳冬鎮西北角的一處小房子給裏頭所住之人傳句話?”

這些時日的相處,觀空常給時南絮講他尚在凡世間時候的事情。

觀空拜入佛音宮的年月並不長,不過短短二十年,他原本只是一個放牛娃,但因有佛緣,拜入了佛音宮,從此常伴青燈左右。

禪房內靜默了半晌,才傳出來時南絮的聲音。

“你說罷。”

觀空黑亮的圓眼裏閃了點晶瑩細碎的光。

“師姐你替我告訴他們,觀空佛緣深厚,已遁入空門,坐化成佛了,他們不必牽掛.......”

禪房外身穿灰色僧袍的觀空擡起手,一遍遍地用袖子抹著臉上的淚,又哭又笑地給時南絮說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他漏掉了什麽。

尊者常常訓斥他凡根紅塵尚未斷清凈,觀空也清楚,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完全忘卻紅塵,一心伴於佛前左右。

他在佛音宮成了佛修後,曾入凡世遠遠地看了一眼。

鎮子裏的人聽聞自己被佛音宮收為弟子後,常常在爹娘面前誇讚他,而聽到觀空被誇讚,白發蒼蒼的夫婦倆便會相視一笑。

眸中盡是驕傲之色。

觀空不忍在他們臉上看到失望,也放不下心中的佛。

聆聽梵音,於他而言亦是無上的快樂之事。

時南絮閉了閉眼,輕聲道:“我都記下了,師弟你且放心。”

“多謝師姐。”

在觀空離開前,屋內之人道了一句。

“師弟萬事小心。我生性怕麻煩,恐漏了詞句,這些話還是需得你同他們講。”

玄塵帶著時南絮到了一座城裏。

還未進入城內,時南絮就感受到了城中近乎結成實質的魔物氣息,秀氣的眉頭緊蹙。

在她身畔站著的是穿上了凡世尋常公子打扮的玄塵。

錦衣玉袍,生得如瓊枝玉樹般,眉心一點朱砂記殷紅如血,乍一眼看來,連時南絮都險些看不出來這是佛音宮裏的佛子。

玄塵擡眸看了眼蘆城高聳的城墻,嘆了聲佛號。

“前輩.......”時南絮喚了玄塵一聲,在對上他的眸光時改了口,“蘇公子。”

在來凡世前,玄塵特地同時南絮講,平日要喚他在凡世時的名字。

聽到時南絮在喚自己,玄塵側首,眉眼溫潤如玉,目光柔和地看著時南絮,“何事?”

路上人來人往,修士聽覺敏銳,時南絮在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聽到的最常提到的人便是蘆城沈家夫人,說是這沈家夫人病重,病得快要死了。

唯獨這沈家主一往情深,廣召良醫要為自己的夫人治病。

時南絮聽著卻覺得十分古怪。

按那些人所言,這沈家夫人本是鄉野村婦,卻被迎進了沈家做夫人。

相傳這沈家的家主是個性情十分溫和的人,待夫人極好。

可......若是好好的世家大族,怎會允許自家的嫡長公子迎娶一個鄉野村婦呢?

“蘇公子,我們要前去何處?”

玄塵點了點城墻門口旁貼著的告示,“去這沈家看看。”

玄塵一說,時南絮就知道了。

這魔物定然是在沈家蟄伏著,說不準就在這沈家夫人身上。

“你說這沈家公子,身份矜貴,面若冠玉的,當年怎麽就看中了一個尋常村婦?城中多少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傾慕於他。”

“要我說,可別是被鬼迷了心竅。”

“可.......我看著這些年,這沈家家主待他夫人當真是好上天了。”

玄塵帶著時南絮到了一處茶館裏,聽著茶館裏頭的人議論紛紛。

五年前的周浮月還是鎮子上藥館裏大夫的小女兒,她常常跟著自己的父親上山采藥,是個內斂文靜的姑娘。

鎮上不少獵戶都喜歡往她家藥館跑,就是沒受傷,都要去開兩三副跌打損傷藥,說是預備著。

至於為什麽跑得那麽勤快,不言而喻了。

無非是看上了人家性情柔弱的姑娘。

尤其是小姑娘給人包紮抓藥時,常常經不住逗,被這些人逗得粉面通紅。

但周浮月倒了血黴地在上山采藥時,救下了被仇家擄走的沈家長公子。

沈不周對周浮月一見鐘情了。

任誰重傷之際,碰上個性情柔軟似水的姑娘救了自己,只怕是也離栽倒不遠了。

可周浮月對沈不周沒有任何旖旎心思。

她所想要做的,只有繼承阿爹衣缽,做個醫者,救於水深火熱中的萬千病痛者。

就連面若冠玉的沈家公子,在她眼中,也不過是萬千需要救治的病者之一。

而後這後面的故事,屈折彎繞,但左不過一個詞——強取豪奪罷了。

一個小小醫館之女,又如何能扛得過家大業大的沈家。

周浮月為了自己阿爹的醫館,終究還是嫁了。

向往杏林的鳥被剪去了羽翅,囚困在了宅院之中。

但城中的眾人們看到的,只有周浮月的高攀。

只有鄉野村婦和沈家貴公子的配不上。

“呸!可真是把我惡心壞了!”

時南絮卻聞耳畔響起了點不同尋常的聲響,她側首看去。

是一只冒著黑色霧氣的烏鴉,蹲守在自己的肩頭。

見時南絮在看它,它也歪著頭看時南絮,猩紅的瞳孔閃著詭異的光。

時南絮被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去看玄塵。

卻見他似乎並未看見自己肩頭的鳥。

烏鴉開口就道:“放心吧,那禿驢暫時看不見我這個魔的。”

時南絮瞬間握緊了自己手中的茶盞,以神識和它對話。

也不知是不是洛霓秘境留下的後遺癥,她發現自己時而能聽到淵嵉海魔物的尖利嘯叫聲。

試了試,發現和肩上這只魔物溝通也十分順利。

“你是何物?”

烏鴉用尖利的喙理了理自己的羽毛,一晃眼變成了個穿著墨色衣裙的姑娘,但這姑娘身形很小,不過巴掌大。

她坐在時南絮的肩頭,晃了晃雙腿,“我啊?我自然是魔咯。”

“你應是自淵嵉海而來。”

時南絮感受到了她身上詭譎的氣息,弄得她心神都有些不穩。

碎心睜大了雙眼,“你這廝,居然這麽快就將我認出來了?”

這話倒是有些沒頭沒腦了。

聽這魔物的話,她似是認識自己?

“你識得我?”時南絮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碎心發出了點尖利的笑聲,咯咯地笑道:“你不就是它們說的那把破劍裏頭的殘魂嗎?多虧你消失了,我們這些魔才能跑出來呢。”

時南絮楞住了。

她方才說,自己是破劍裏的殘魂?

淵嵉海中的劍,只有千年前那位身死隕滅的嵐海宗主的孤雪劍。

原來這具軀殼的身份,居然這麽驚天動地嗎?

那她以身祭劍似乎再合理不過了。

“淵嵉海的魔物,不是你這般的。”

時南絮見識過魔物,洛霓秘境中那只被她親手殺死的魔獸。

哪裏會像這家夥,不過巴掌大。

碎心捧著臉看著茶館裏的眾人,聞言翻了個不甚雅觀的白眼,“淵嵉海裏的魔物不計其數,有強大的魔,自然也有我這般小魔了。”

時南絮眼神微凝。

但方才從城外看到的魔氣,可絕不是如這東西所說一樣。

而且這個魔物,也不簡單。

時南絮能夠感受到她身上叫囂著的痛楚之聲。

“所以,你叫什麽?”

似是從沒見過時南絮這般對魔物和顏悅色的修士,碎心倒難得願意和她嘮嗑。

“吾名碎心。”

時南絮的指尖動了動,摩挲著茶盞上的青瓷花紋路。

魔物志中所記,碎心此魔,生於女子絕望痛楚中,可惑人心,待到盡碎而食之心,有寄主之時難以窺見其蹤跡,若成大者不容小覷。

“你要吃了沈家夫人的心嗎?”

碎心笑著應下了。

“自然了,我還從未見過這般純粹的碎心呢。”

在碎心口中,時南絮聽到了沈家公子娶了周浮月之後的故事。

兩人成婚之時,十裏紅妝,街頭巷尾都是敲鑼打鼓的熱鬧聲響。

周浮月受沈家公子這般糾纏,終究是松口嫁了。

起初,沈不周待周浮月確實是極好的。

兩人成婚連夫妻敦倫都未曾有過,因周浮月不願。

周浮月想要上山采藥,沈不周便願意放下手中瑣事,褪去錦衣玉袍,換上勁裝陪著她一同上山。

最終打動周浮月的,是那年華燈初上的夜裏。

城中燈會人來人往間,周浮月趁他在為自己猜燈謎贏花燈之際,松開了沈不周的手,她想要逃。

但是回首間,周浮月卻看到了沈不周抱著她想要的仙鶴花燈,目露茫然地環顧著四周的人流,眼眶已是紅了,宛如個孩童。

周浮月心軟了。

在看到不遠處停下來的女子身影時,沈家公子眉眼染上笑意,伸手牽住了她。

時南絮聽著碎心用清脆雀躍的語調講這故事,眉眼間也不由得帶了點笑。

見時南絮在笑,碎心撇了撇嘴。

“可後來沈不周親手松開了周浮月。”

“呸!世間男子性情涼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賭一把我明天會不會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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