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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退兵7月29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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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119退兵

姜戎主帳內, 布日古德席地而坐,手上的煙草即將熄滅,他卻想不起來抽。總計三次進攻, 頹勢一次比一次明顯。

被虎賁軍新地l雷炸傷的戰兵, 幾乎都死了。剩下為數不多的,依照經驗, 不過是熬日子。沒有什麽比類似詛咒的武器更可怕。擱平日, 那麽小的創口, 休說彪悍的草原猛士, 便是中原農婦, 都未必當回事。可就是那小小的傷口,無論如何都治不好。地l雷的碎片漫天飛舞,每次回來後,將兵們都要反覆檢查,但有傷痕,便惶惶不可終日。謠言肆虐、談虎色變,布日古德幾乎愁的一夜白頭,這仗真的打不下去了!

細細算來, 他們其實死傷有限, 可管平波花樣繁多的手段, 摧毀了炎朝的軍心。悍不畏死不過是戲言, 世間有幾個人,真的不怕死?何況在絕望中慢慢死去的煎熬,比當頭一刀可怖的多。

氣氛壓抑的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賀賴烏孤才道:“殿下,退兵吧。”

布日古德沒有說話,退兵?他們攻打應天,自可以退。翌日管平波北上,他們又如何退?退回草原麽?

賀賴烏孤道:“此回我們著了道兒,軍心不在,再打沒意思。說到底不就是個地l雷麽?並不是全無法子。下回再打,趕它幾千只羊,母老虎有多少地l雷幫我們殺羊吃肉?再不濟,還有奴隸可驅使。”賀賴烏孤冷靜的分析道,“第一回 ,地l雷太密集,比原先的陶土地l雷有殺傷力,純粹是驚馬了;第二回,打的挺漂亮,虎賁軍全靠炮火才壓住。第三回……”賀賴烏孤憋屈的道,“他們陣法著實厲害,我們得學陣法,得多調兵,以多打少,拔了這顆釘子才成!”

碎奚沈聲道:“先別打應天,我們圍死她都城行不行?”

賀賴烏孤糟心的道:“莫葫蘆源赫和出連葉延,誰打贏了?”

布日古德也知道地l雷不是關鍵,陣法才是。源赫與葉延皆被陣法所阻,不得跨邊境半步,只是地l雷帶來的陰霾一時揮之不去,陣法又破不開,且後勤遇襲,諸事不便,士氣難免低落。打仗是燒錢,多一日便是無數的花銷。布日古德是太子,他得從大局考慮,只得咬牙道:“傳令,明日回京。各隊須得有序,但見亂走亂跑的,軍法處置!”

無功而返,按姜戎的傳統,是打了敗仗。賬內的將官們好似打了霜的茄子,蔫蔫的應了。

布日古德看向賀賴烏孤:“你與吳郡交界,仔細他們突襲。”

甥舅兩個關系不錯,賀賴烏孤知道布日古德是好心,只得應了,卻是愁腸滿腹。他擅攻不擅守,虎賁軍當真攻打海右郡,他待如何?

布日古德忽然又道:“舅舅,土改當真有奇效?”

賀賴烏孤大驚:“殿下,使不得!兄弟們出生入死,不可絕他們生路。”

布日古德沈吟片刻,道:“改漢人,不改姜戎呢?再則,你們都有分封,可截流稅款,地裏的三瓜兩棗也就別與百姓爭奪了吧。”

賀賴烏孤訕笑道:“總得考慮子孫繁茂不是?”

布日古德道:“好軍隊拿錢堆,管平波有錢,蓋因她有稅。我們依舊例,只怕打到最後,不是我們打不過,是錢拼不過。”

只要不動自家利益,賀賴烏孤犯不著跟外甥對著幹,遂點頭道:“殿下考慮的是。不過此非小事,且奏請聖上,再做定奪。”

碎奚與力徽幾個,與賀賴烏孤都是差不多的心思。伊德爾近年來對漢臣多有倚重,他們早有不滿。太子想抄漢人的家,他們舉雙手雙腳讚成。

布日古德又看向勒欽,道:“你的人留下,想方設法弄走幾個虎賁軍的人,務必逼問出他們的陣法。我就不信,綿軟的小羊,還真能長出利齒了!”

勒欽沈穩道:“是!”

布日古德一一囑咐畢,命各自回去收拾自家人馬不提。

四月十六日,布日古德撤軍。管平波當即令孔彰率軍追擊,收覆吳郡北部土地。喪家之犬,不打白不打。戰爭打的是利益,既然姜戎戰敗,梁朝若不趁機拿點好處回來,簡直是沒有理解戰爭的真諦,很顯然,管平波是極懂戰爭的。

布日古德既然退兵,便是不想再打。然他主力尚存,亦不可冒然行動。孔彰不緊不慢的追趕,直攆到吳郡與海右郡交界之處,方才停止。吳郡北部被數次屠殺擄掠,可謂千裏無人煙。這塊地想要實實在在的占下來,還須得有百姓紮根,否則就是片無用的空地。

管平波回到了太極宮,頭一件事便是商議遷徙百姓,往吳郡北部耕種之事。

戶部尚書陳壽春道:“江南人口稠密,可遷徙。”

工部尚書李隆仁道:“吳北素來貧寒,叫江南人看不起,江南人豈肯北遷?”

管平波奇道:“吳北不算江南?不都說是江南二郡麽?”

李隆仁苦笑道:“吳北無大運河滋養,不似南邊商貿繁盛,全靠地裏刨食,乃二郡裏的窮地方,常叫人恥笑。”

前些年,潯陽、江淮打的寸寸焦土,又有管平波為長遠計,並不曾似唐朝那般大手筆分田,未來還有海量的退伍軍人與激增的新生兒需要土地,因此本郡裏且有大量土地拋荒,哪裏還有餘丁增援吳北?江南人口倒是不少,基層卻還在打持久戰,且江南人定然不肯北遷,更是指望不上。

這時,比林望舒等人更能裝死兵部尚書肖康桂突然道:“陛下,蒼梧人多地少,可東遷。”

管平波回憶了下戶部的數據,笑道:“是了,蒼梧受先楚朝太祖庇佑,不似別處歷經離亂,人口頗多。當日我分田,有些地方人均只有半畝。虧得工廠多,才勉強維持住。往那處調人,順著長江而下,倒是個好主意。”

眾人不曾想管平波竟誇起竇向東,都不免發怔。肖康桂眼圈一熱,看過江淮潯陽景況,才知當年竇向東對家鄉的庇佑何等可貴。

朝堂上有泰半是竇家舊臣,改朝換代後,日子著實大不如前,多少有些懷念舊主。管平波並沒生氣,梁朝脫胎於楚朝,是不爭的事實,當年她正是靠著竇家的跳板騰飛,她的天下,有竇家的功勳,所以才善待竇家子孫。除卻竇懷望因政治原因被軟禁之外,其餘的都沒受什麽委屈。鹹臨更是橫行宮內外,無人敢惹。

這也是管平波令人全欽佩之處,就如她願給臣下臉面一般,真到了帝王的位置上,禮賢下士說著容易,卻鮮少有人能做到,不然也不叫人反覆念叨了,物以稀為貴吶。想當年宋朝修史,非把郭榮寫成了柴榮,縱然柴榮因驍勇名震天下,以至於很有些北方游牧只認柴榮不認郭威。可他作為郭威的養子,作為周朝世宗,史稱柴榮,其間千回百轉之心思,一言難盡。管平波能以平常心待前朝,不得不說這份氣魄,足以讓在場泰半男人臉紅了。

移民非易事,從古至今不知為移民打了多少官司。況且吳北雖是江南,以現下的條件,卻是真真切切的戍邊。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人畢竟是理智的,區區幾畝地,還遠遠稱不上重賞。

李玉嬌位列國公之首,封爵僅次於孔彰,軍中無事時,常跟著上朝。作為政務的生手,她輕易不說話,只用心聽。此刻卻是靈機一動,笑道:“故土難離,總要人心甘情願才好。”

陳壽春嘆道:“正是此話。”

李玉嬌道:“百姓都是懂道理的人,我們好生分說,他們定能明白朝廷深意。”

此言一出,眾臣側目,這位主兒今日竟改行做菩薩了?

誰料李玉嬌笑呵呵的道:“以虎賁軍當年在梅州的經驗來看,尋單戶說話是不管用的,得找他們族老。故,我們同各家族老細細說開,某族出多少人,便減多少稅。宗族皆是同氣連枝,團結一心的,想必全族老幼,自會理出章程,陛下以為何?”

滿朝男人不由抖了下,果然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你是多恨宗族,才下此毒手?宗族抱團,常人等閑不願脫離宗族,省的叫外人欺淩。各大宗族互為犄角,非血流成河不能移民。然此令一出,為著減稅,那些宗族中弱勢的,豈能不被驅逐?以升鬥小民的見識,宣傳司再放點子話出去,他們只怕得掉頭過來感謝朝廷。這一刀正正插在宗族的死穴上,利用其內部齟齬,輕而易舉的拆解。好狠的女人,她能穩坐稽查部部長的位置,當真不止靠兇悍吶!

方堅捏了把冷汗,不愧是管平波的大弟子,庖丁解牛的本事,已得其師三味矣。

沒有宗族霸淩,不會有當年梅州袁家慘案;沒有宗族牽扯,不會有潘志文叛逃;沒有宗族欺壓,世間不知少幾多冤魂。踹寡婦門挖絕戶墳,宗族內的齷齪超乎想象。許多人無非是從被外姓淩辱,變成了被本族淩辱罷了。同時,宗族亦是梁朝官員深入基層的最大阻力,梁朝英國公豈能容忍?

管平波含笑點頭:“英國公所言甚是。”

林望舒等人都暗道不好,管平波要朝宗族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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