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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誘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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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誘騙

姜老德家境貧寒,饑一頓飽一頓的長大, 直到進了虎賁軍, 方才混得了口飽飯。

虎賁軍實力雄厚, 軍餉比別處都好。

然軍餉再是豐厚, 那也是有數的。

姜老德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大塊的金子, 頓時覺得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拿著狗頭金的人,操著帶著濃郁蒼梧味的官話,笑呵呵的道, “大人不認得小人,小人叫陳張義, 是個販首飾的。

久聞大人威名, 特來拜見。”

姜老德本能的應了聲:“我不是大人……”

“小的眼裏,你們都是大人。”

陳張義笑的露出口白牙, 十分溫和的道:“姜大人, 你母親的病可好些了?”

姜老德聽得此話,冷汗唰的就下來了。

作為虎賁軍的造火炮的技術兵, 自然接受過一定的訓練。

陳張義兩句話, 他便知目的幾何,無非是想策反他去別處造槍炮。

只如今大大小小的起義軍多如牛毛, 不知是哪方的人馬。

特特提起他母親, 自然是因為母親病重,花銷不少。

虎賁軍對軍人是極照顧的, 尤其是掌握核心技術的軍人,待遇比尋常戰兵要高些。

然姜老德遇到了與當年潘志文差不多的情況, 父母偏心,兄弟們又都不爭氣,鬧的家中負擔極重。

遇到這等家庭,虎賁軍便實在無力照顧了。

畢竟政策再好,也救不了死懶鬼。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為了盡可能的不暴露身份,陳張義定是要先打探清楚。

省的撞到槍口上,策反不成,反叫虎賁軍逮了。

那些個家世清白,兢兢業業的人家,怎能叫他收買?虎賁軍不是沒前程的去處,他很不必鋌而走險。

只有這些家裏有困難的,才好拿金錢打動。

姜老德臉色變了又變,陳張義趁機道:“管將軍待人不薄,我們是知道的。

可你分明不比郭守彪差,卻叫他壓了一頭,他比你還年輕些,熬都熬不死他,大人不覺得憋屈麽?”

常言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蓋因打架鬥毆多是立竿見影,不服便打到你服為止。

可文化上頭的事,甭管是寫文章還是造槍炮,就不大說的分明。

文章是沒有客觀標準,造槍炮則是涉及領域頗多,便是公認的技術高手,也難涵蓋方方面面。

再則武備司司長,要緊的是協調能力,技術好不好且在一旁,別鬧成外行指揮內行即可。

然而做技術的,多少有些牛心古怪。

未必個個能明白管理的價值,好些技術員都是兩只眼只肯看手頭功夫,覺著行政事務半文不值,憑什麽有那般地位、拿那般獎金工錢,心裏不服氣的很。

而往往能意識到管理價值的,幾乎都能爬到管理層,看事物的眼界不同,對耿直的技術員多有寬容——你再囂張,掙的功勳還不是我這個上峰的。

不是沒有小肚雞腸的管理人員,奈何虎賁軍武備司由管平波直管,誰敢在她跟前作妖?以至於郭守彪等人越發裝的仙風道骨慈眉善目,底下的幾個刺頭技術員也就叫縱的越發狂妄了。

姜老德到底是組長,思想上半拉向著管理,半拉向著技術員。

但風氣如此,少不得受些不良影響。

不提還好,被陳張義當面提起,心下立刻生出些許不快。

只是他已猜到目的,理智上知道陳張義故意挑撥離間,便沒有說話。

陳張義微笑著道:“大人別誤會,我不是說郭大人不好。

虎賁軍比不得原先陳朝,不是烏煙瘴氣的地方,郭大人沒點本事,如何做您的上峰?”陳張義借著最後的天光,觀測著姜老德微妙的神色變化,接著道,“可是俗話說,寧為雞頭,不做鳳尾。

虎賁軍有教育司,各地學堂,一年怕有上百的學生送往各處。

跟大人說句掏心掏肺的話,我們都是有些年紀的人了,沒趕上好時候,認字算數都不利索。

只怕沒二年,就叫後浪拍死在了沙灘上。

大人說是不是這個理?”姜老德的呼吸又急促了幾許,後生可畏,對技術員尤甚。

果真能做到郭守彪那般也就罷了,似他這等依舊以技術為主的,看到有天賦的後輩,欣喜之餘,更多的是恐懼,真是睡覺都不安穩。

虎賁軍內競爭有多激烈,旁人不知,姜老德怎會不知?陳張義見好就收,把狗頭金硬塞到了姜老德手中,很是善解人意的道:“如此大事,大人有所考量乃人之常情。

小人仰慕大人已久,還請大人多加思量。

大人不肯賞臉也沒關系,只當小人沒福。”

姜老德握了握狗頭金,還是推了回去,搖了搖頭,表示不要。

陳張義擺擺手:“小人豈能空著手見大人?只是見面禮,大人萬別嫌棄才好。”

說畢後退了幾步,堅決不肯收回狗頭金的模樣。

姜老德心中天人交戰,他不認得此人,回去把金子埋在哪裏藏了,神不知鬼不覺,然後躲在營裏不出來,耗上個二三年,金子就徹底是自己的了。

可又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叫人逮住,以虎賁軍的軍法,不獨自己要處死,家眷盡數要公然趕出虎賁軍的地盤,姜老德又有些遲疑。

陳張義嘴角微勾,果真半點不動心,必定是沒有半句廢話。

姜老德捏著狗頭金不舍得松開,就有八九分準了。

哪知過了半晌,姜老德深吸一口氣,終是把金子放在了地上,轉身往軍營方向跑了。

陳張義心裏咯噔一下,生怕他回去告密,撿起在地上的金子,飛快的往客棧裏跑。

火速叫上隨從收拾行李,裝作有要緊事,趕著退房。

幸而在城外,沒有宵禁,不曾引起店家註意。

幾個人躲在僻靜的巷子裏飛快換裝,又走到方才那家對面的客棧,拿了另一套身份,要了幾間房。

足足等了三日,並沒見有任何往客棧裏問詢他原先模樣的人,陳張義心中大石落地,冷笑數聲,原來還是裝模作樣。

於是又扮作商人,混進了姜老德的家中,悄悄對姜老德的老娘道:“你兒子跟著娘娘,有甚前途呢?娘娘終究是要聽聖上的。

跟著聖上走,去做管槍炮的大總管,一年少說有上千的銀子,不比跟著娘娘強?娘娘雖好,女人家到底是小氣了。”

又說了許多好話,只把姜家人哄的團團轉。

到了休沐日,姜老德的弟弟姜志仁裝作探親,去到軍營裏找姜老德傳話。

姜老德聽聞是替聖上幹活,不知為何,先松了口氣。

姜志仁又勸說道:“聖上是個和氣人,對自己人尤其的好。

李指揮使的兒子娶了郡主哩,你若立了功,郡主不敢想,宗女總能撈著個吧?你就別猶豫了,過了這村沒這店。

你們營裏會造槍炮的那麽多,仔細叫人搶了先,好事就輪不到我們了。”

姜老德道:“我再想想。”

姜志仁跺腳道:“你想什麽啊?他們兩口子耍花槍,我們撿有錢的跟唄。

又不是投了姜戎,在哪不是給皇家賣命。

那話怎麽說來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個什麽勁!”

姜老德沒好氣的道:“你不知道,這裏頭夾著太子之爭。”

姜志仁本就有些小聰明,又被陳張義教了滿肚子話,此刻現學現賣的道:“那能怎樣?你是手藝人,又不是那些甚都不會,只知道當官的,換了個主子就活不下去了。

憑你的手頭功夫,就算是大殿下栽了,二殿下還能不用你不成?大不了又重頭爬起,橫豎你現在不是領頭的,便是將來只做小工,這幾年賺的銀錢,幾輩子都花銷不完,不比在這裏當個勞什子組長強?將來我們手藝也有,錢也有,羨慕死那姓郭的!”在弟弟口若懸河的說服下,姜老德搖擺不定的心思漸漸倒向了其中一頭。

他深深的看了弟弟一眼,沈聲道:“將軍發起火來,牽連了你們,你們可別倒過來恨我。”

姜志仁笑道:“恨你作甚?我們老早在家商議過了,大家夥都說好。”

又低聲對姜老德道,“不過陳大哥說的對,我們娘娘就是個母老虎,你投去了聖上那邊,只怕她面子上過不得。

我們家都別聲張,分批走。

省的叫娘娘找到了,聖上可招架不住。

橫豎造槍炮不會在城裏,我們躲遠點便是。”

姜老德道:“家裏誰沒有個活,一下子都跑光了,你當陸鎮撫和張隊長是死人吶?”姜志仁眼珠轉了轉,道:“不如叫老娘裝死,我們家發喪,請假就不顯眼了。”

姜老德對著不成器的弟弟翻了個白眼,冷靜的道:“死人要叫仵作和裏長瞧過才算,我們老娘還沒那等騙人的本事。

你先回去,過幾日再來,就說舅舅不成了,想甥男甥女,我們都去瞧瞧。”

姜志仁歡快的應了聲,一溜煙的跑了。

在門口恰遇見武備司長郭守彪,靈機一動,立刻裝的愁眉苦臉,又十分恭敬的打招呼:“郭司長好。”

郭守彪看著眼熟,不大敢認,度其神色,隨口道:“你是家屬吧?我看你面色不好,可是家裏有甚難處?”

姜志仁點頭哈腰的道:“回司長話,我是姜老德的弟弟,我家舅舅有些不好,進來告訴哥哥知道。

司長不知道,我爹沒的早,全靠舅舅拉扯,”說著抹眼淚道,“還沒孝敬幾年,他就……”姜老德是郭守彪的老下屬了,聽得此話,忙打發走了姜志仁,去同姜老德道惱。

又拿了好些銀錢物事,叫他捎回去給舅舅吃用,險些把姜老德感動的回轉過來。

奈何財帛動人心,姜老德終究選擇了倒向竇宏朗,於兩日後請假,去“送舅舅一程”。

因郭守彪先入為主,沒有絲毫懷疑,爽快的批假了。

姜老德一家借著這個由頭,紛紛從各自的崗位上撤離,跳上了長江上一艘不起眼的船。

待到虎賁軍察覺不對時,姜老德的船已是沖入了東海!

而此時此刻,望著茫茫大海的姜老德完全不知什麽情況。

想著地理課本上的描述,他僵硬的轉身看向陳張義:“這是……海?為什麽要出海?”

陳張義此時才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懶洋洋的道:“誰告訴你,我說的是竇家聖上?”

姜老德腦子嗡了一下,心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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