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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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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中風

常言道窮寇莫追,然也得看是什麽樣窮寇。應天挨著長江, 賀賴烏孤怕水上有埋伏, 不敢直接過江, 而是先往東去, 企圖繞路。孔彰跟在後頭, 觀其陣型散亂,更有無數騎兵掉隊,便帶著人好一頓占便宜, 直把姜戎騎兵殺的哀嚎連連。直追出了六十多裏,孔彰才停下腳步, 帶著人沿途收集馬匹, 往回折去。

賀賴烏孤跑了百多裏,才停下來修整隊伍。各隊報數統計, 這麽一日功夫居然少了兩千多人, 把他氣個倒仰!同時心裏不住後怕,幸虧當機立斷的撤了, 否則當真崩潰, 只怕死傷更為慘重。

剛點完數的烏紇提氣喘籲籲的道:“將軍,還打麽?”

賀賴烏孤黑沈著臉道:“打!不能就這麽回去。否則叫個女人一打便散, 咱們再難提士氣。再則, 也得探探那女人的底。”大意了!沒想到那女人真有兩把刷子,虎賁軍居然靠的不是譚元洲!娘的, 孔彰不肯回姜戎,根本就不是為了美色!此乃勁敵!

烏紇提面色凝重的道:“那陣法比以往見過的都難纏。”

賀賴烏孤攥了攥馬韁, 竭力平覆著情緒道:“安營!派哨探出去,修整幾日再打。我就不信我們的一萬多騎兵弄不死她!”賀賴烏孤眸色一凝,必須盡早殺掉她,否則必成心腹大患!

日落時分,孔彰帶著六百餘匹戰馬,瀟灑回轉,揚起無數煙塵。虎賁軍已於城外紮好營地,張金培站在新搭建好的瞭望臺上吹了聲口哨,沖營中大喊:“孔將軍打草谷回來了!”

營內一陣大笑,打草谷原是游牧劫掠中原時的說法,張金培現學現賣,倒也相宜。

孔彰轉瞬到了營前下馬,方堅小跑著迎了出來,朗聲笑道:“孔將軍收獲頗豐啊!”

孔彰笑道:“還行。你們撿了多少馬?”

方堅喜滋滋的道:“四百多匹,可惜有些傷著了,不知能不能活。”

孔彰道:“如此,我們又多一千多匹上好的戰馬,可擴充騎兵了。”

方堅道:“將軍說,賀賴烏孤只怕還要來,最好能再搶些。”

孔彰哭笑不得:“還真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占別人便宜的時候,心情總是舒爽的。方堅憋不住壞笑了幾聲,才轉回話題道:“沿途可有死馬?”

孔彰答道:“自然是有的,不過賀賴烏孤沒跑遠,他們定會派人沿途查看,我們再過去有些冒險了。營裏暫不差那點肉,還是謹慎為上。”

方堅心下了然,今日打的順,全因賀賴烏孤不曾防備。一開始便被偷襲,人心浮動;之後又遭遇沒見過的陣法,自然亂了步伐。可要把姜戎當弱旅,那便是作死。見孔彰沒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心下暗讚了好幾句。虎賁軍能走到今日,幾位主將的綜合實力的確非凡。

孔彰還要去面見管平波,遂把清點馬匹、安頓騎兵之事拜托給方堅,自己朝主帳走去。到了帳外,親兵往內通報,只聽管平波在賬內道:“請進。”

孔彰掀簾而入,卻見蘇小小滾在管平波懷裏,撒嬌不止,孔彰頓時就:“……”怎麽覺著情敵不單挺多還有男有女!?

管平波笑對孔彰道:“孔將軍辛苦了,請坐。”

孔彰依言坐下,簡略的匯報了戰況,又道:“我看營中依舊是戰時警戒,將軍也認為賀賴烏孤會殺回來麽?”

管平波斂了笑,嚴肅的道:“是。姑且不提面子問題,他與我們交界,日後沖突必不可少,他今次能撤,難道能避我們一輩子?既然早晚還要再打,不若此回不論輸贏,且探探我們的底。此回第一軍表現出乎意料的好,初戰告捷,可謂是開門紅了。然我們面對的是姜戎,暫不能松懈,我已叫方司長帶人去各級分說,騎兵那頭你也多費心。”

“是。”

管平波扭頭對蘇小小道:“你既不願再呆在宮內,便去尋白司長。橫豎我們須得在應天紮根,後勤上有你出力的地方。我與孔將軍且要商議軍務,你先出去吧。”

蘇小小這些日子著實被嚇的不輕,見了管平波才覺安心,戀戀不舍的在她肩上蹭了蹭,才道:“你將來打算一直住營裏麽?”

管平波輕笑:“怎麽可能,打完仗了,我自是要回宮去做我的太子妃。”

孔彰眉頭微蹙,又聽管平波道:“去吧,等我得閑了再陪你說話。”

蘇小小知道軍務要緊,不情不願的走了。待她出了主帳,管平波對孔彰無奈笑道:“你看看你,自己的人也不管好,全賴給我了。”

“她不是我的人。”孔彰面無表情的道,“這才半日,綏王殿下就已當上太子了麽?”

管平波道:“可不是。你攆著賀賴烏孤去了,不知道老爺子在城墻上觀戰,在我們打贏的那會子,也不知道是高興的還是前些日子勞累的,往後一仰就暈死過去。待他們七手八腳的把人擡回了宮,太醫瞧了竟是中風。方才竇宏朗派了個太監出來告訴我,老爺子人醒了,卻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現局勢危急,竇宏朗不好在老子沒死的時候登基,只得先做太子,安定人心。待徹底把賀賴烏孤打回老家,正好舉行冊封大典,叫天下人高興高興。”

孔彰淡淡的道:“也是你今日戰果給他鍍了層金。”

“無妨。”管平波笑笑,“閑言少敘,賀賴烏孤少則三日,多則五日,必要卷土重來。且把莫日根、張金培、張力行與周文耀等請來,我們一起再商議些細節。”

“是。”

戌時。心亂如麻的竇崇成踏上了城墻,欲巡視夜防。竇向東突然中風,打的楚朝上下措手不及。好在城外守著虎賁軍,他們暫不用考慮外患。竇宏朗被朝臣圍著,朝中沒他事,索性出來走走。應天城比他見過的所有城池都大,繞上一圈是不可能的。再有,他自幼走的是讀書人的路子,於軍中毫無威望,說是來巡視,只怕也沒幾個人理他。不過是仗著皇子身份,讓他能夠在城墻上散個步罷了。走了大半圈,撞上了真正在巡視的李運。

接連打了許久的仗,精神高度緊張的李運眼睛充血,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二字。見了竇崇成先行禮,竇崇成不待他拜下便緊緊扶住他的胳膊,道:“李指揮使休多禮。你連日勞累,怎不去休息?”

李運道:“不瞞殿下,下官巡上一圈便要去睡了。今夜有虎賁軍在外,我能好生睡一覺,等姜戎再來才有精神應對。”

竇崇成不由轉頭看向城外虎賁軍的營地。天已黑盡,營地內的火把在風中搖曳,一隊隊巡邏的戰兵在營中游走。整個營中聽不見半分喧嘩,唯有隱隱約約幾聲犬吠傳來。隔著濃夜,都能感受到那股非同尋常的肅殺之氣。竇崇成心想:傳說中的秦軍,是否就是這副模樣?

李運也順著竇崇成看向虎賁軍,白日的那一戰,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轟鳴的戰鼓,斑斕的旗幟,令行禁止的陣型,幾乎可稱得上目眩神迷。最可貴的是如此幹凈利落的擊退姜戎後,還不驕不躁,井然有序的安營紮寨,並通知城內守軍輪番休養,以備姜戎再次來襲。李運為人沈默寡言,但骨子裏是極傲的。他很少有這麽佩服一個人的時候。除卻把他養大的竇向東,此生大概唯有管平波令他如此震撼了。

竇崇成的聲音幽幽飄來:“二嫂真是越發兇狠了。”

李運嘆道:“我們巴州的堂客,名不虛傳吶。”

竇崇成沈默了許久,才道:“李指揮使,你覺得我二哥制得住她麽?”

李運怔了怔,不明白竇崇成的意思。

竇崇成再次沈默。竇向東的懷疑,不會只告訴竇宏朗。今日,大部分人都以為聖上是歡喜過頭了,可他們兄弟知道,他們的父親倒下,並不是因為勝利,而是恐懼。如果說此前他們對父親的懷疑多少有些不以為然,那麽見識過虎賁軍的本事後,即便沒有父親的提醒,恐怕都要心生警覺。

李運等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道:“請殿下示下。”

竇崇成忽然換了個話題道:“你長子今年十八了吧?”

李運忙答道:“是。”

竇崇成悵然道:“本來該聖上同你說的,現只怕得我親自說。”

李運疑惑的看著竇崇成。

竇崇成笑道:“聖上看上你兒子,想招他做孫女婿,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運呆了呆,他知道竇向東看重他,但聯姻之事的確沒想過。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的問:“二、二郡主?”

竇崇成搖了搖頭:“二郡主的婚事,豈是聖上能做主的。”

聽得此話,李運一個激靈,登時明白了竇崇成到底想說什麽。不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單說祖父無法做主孫女的婚事,其含義簡直豐富到難以形容。作為竇向東的心腹,他知道太多常人不知道的事,很容易便猜著竇崇成的言外之意。然他無法判斷竇崇成是單純的示好還是想結盟篡位,只得裝作沒聽懂。

竇崇成卻突然變的爽快,他指了指虎賁軍的方向道:“如若我二嫂是個男子,今日楚朝的文武百官,只怕已盡數倒戈。李運,我們年歲仿佛,算是一起長大的,有些話不必藏著掖著。太子妃也好,皇後也罷,都不是管平波的目標。”

竇崇成目光灼灼的看著李運道,“你、我、二哥,乃至懷望、治通、和節,全都是她的絆腳石。我是幼子,從沒想過繼承家業。但亦不想死無全屍。你是阿爺的養子,你我兄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到了今日的地步,對管平波已是不得不防。”頓了頓,竇崇成深深嘆了口氣道,“我大哥生前鬧的太不像,致使二哥對兄弟始終有隔閡。這些話,我不好對二哥直說,只得托你去說了。”

竇崇成捅破了窗戶紙,李運不好再裝糊塗,沈聲道:“殿下也覺得,綏王妃想效仿武後麽?”

能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人,有時候只怕比親兒子還貼心。竇崇成不意外李運知道竇向東心底的疑慮,遂道:“亂世當前、大軍在握,她可比武後的局面好太多了。”

李運拱手道:“數年養育之恩,臣不敢忘,殿下請放心。”

竇崇成暗自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心道:只要竇家上下齊心協力,不怕遏制不住那女人的野心。讓她做太後,是竇家最後的底線。再多,就別怪大家魚死網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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