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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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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突襲

臘月二十六,交子時。

漆黑的郊外, 幾條人影飛速掠過, 瞬間隱藏於雨幕中, 消失不見。管平波的屋內點著燈, 不時打發人去問張群醒來沒。按理來說, 江城被破,張群好命逃出來,投奔虎賁軍再正常不過, 但管平波就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張金培也不知為何顯的異常的焦躁。在管平波眼裏,這貨日常跟只哈士奇差不多, 二的驚人。但小動物經常有人類沒有的直覺, 鬧的管平波也不知道她沒來由的心慌是來源於自己還是被張金培影響。

墻被敲了幾下,李修傑沈穩的聲音從外傳來:“將軍, 夜深了, 你該休息了。”

管平波依言吹了燈,張金培卻突然沖進了屋內, 暴躁的道:“你屋裏沒人!”管平波:“……”這不廢話麽?她再是性格漢子, 皮囊也是妹子,親衛當然是守在屋外!

張金培眼神極好, 黑燈瞎火的也不妨礙他行動, 直接往榻上一躺,閉眼睡覺。李修傑幾個親衛在門外目瞪口呆, 張金培你真壯士!敢跑到將軍屋裏睡,不怕明早起來譚元洲弄死你啊!?管平波也看的直抽嘴角, 扭頭問李修傑:“這貨狂犬病發作了?”

李修傑輪值,橫豎沒得睡,被張金培那沒編制沒紀律的家夥弄的沒了脾氣,幹脆帶著其他三個輪值的站在了屋內。管平波揉揉太陽穴,不知道這幾位吃錯了什麽藥,她倒不是很在意,放下帳子勉強睡了。

誰料一夜亂夢,怎生都睡不安穩。營中忽然傳出些許嘈雜,在寂靜的夜裏尤其分明。管平波從夢中驚醒,喚道:“李修傑。”李修傑忙應了一聲,道:“是客院的方向亮起了燈,應該是張群醒了。”

管平波皺了皺眉,又問:“什麽時候了?”

“卯時末,正休假,將軍還可多歇會子。”

過了平日起床的點了,管平波翻身而起,順手把帳子放下,摸黑換好了衣服。雪亮的閃電劃過夜空,緊接著轟隆巨響。張金培不自覺的看了看窗外:“今年的春雷好早。

李修傑笑道:“差不多吧,橫豎就這幾天。”

管平波郁悶的道:“又下雨!”在北礦營裏不顯,身處潭州火器營,簡直對下雨深惡痛絕。此時的火器別說下雨,空氣濕度太高就得歇。今冬雨水多的要命,火器營已經大半個月無法訓練了。

就在此時,遠方模模糊糊的傳來警報,管平波怔了怔,就聽門外砰的一聲,李修傑的苗刀唰的出鞘,闖進來的卻是面色陰沈的譚元洲。

管平波霍的站起:“什麽事!?”

警報不停不歇的響,譚元洲快速道:“張群醒來了,他說趙俊峰投降了,趙家水軍恐已落入姜戎之手!”

管平波眉頭皺的死緊,南北地貌大有不同。,南邊打仗制河權相當重要,水軍可謂是蒼梧最最有效的防線。如若姜戎有了水軍,巴州只怕有變。正預備再寫信給竇正豪,警報再響!這一次是營中,尖銳的好似能刺破耳膜。

管平波心裏咯噔一下,飛速沖出門外,冒著大雨就往城墻上沖。漫天的雨和霧極大的阻撓了視線,只能看見自家哨塔上火光打出的微弱信號。她的腦子飛快的轉,他們的哨塔警報,必然是看見了什麽。江上?水軍!難道是紹布直接南下?可為什麽紹布能南下?巴州呢!?

管平波暫想不出個所以然,馬蹄聲由遠及近,夜不收飛奔至近前,滿臉驚惶的道:“江上全是船!是戰船!!”

又是一記閃電,大地有了一瞬間的光明,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管平波看見原本停在湘水上的竇家貨船在緩緩移動,腦子嗡的炸了!

警報不停不歇的響,潭州營火速集結,譚元洲拉著管平波奔下城墻,一連串的命令發布下去。天空開始泛白,透過濃郁的霧氣,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戰船。譚元洲把管平波推進屋內:“江上全是船,水路堵死,穿上你的油衣,騎馬走!”

管平波冷靜的道:“開城門,令全軍著甲胄,有序撤離!”

譚元洲點頭道:“你先走,我壓陣。”末了,又添了句,“穿上盔甲。”

管平波二話不說,打開箱子,就往身上套盔甲。這本來就是譚元洲的屋子,他也一聲不吭的換裝。不一時,管平波的人準備就緒。通訊員突然沖進來道:“將軍!竇家昨日停泊的貨船上,下來的是騎兵!”

管平波足足怔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理清了思緒,心頭騰的火起!險些叫氣炸了。這分明就是竇家與姜戎勾結!怪不得!怪不得前方的巴州沒有示警,怪不得竇正豪要求加大貨運。原來是為了布這般陰毒的局!管平波幾乎咬碎了牙!

自從姜戎奪了京師,竇向東稱帝,雙方就成為了盟友。大敵當前,自然以大局為重。巴州備戰姜戎,無數貨船穿梭,為了效率,竇家的船皆查的不嚴。萬沒想到竇家居然調轉槍頭,自相殘殺!這特麽是竇向東死了嗎!?當即喝令道:“趁他們布陣不及,用佛郎機轟!”說著,就往城墻上跑去。

譚元洲跟著上了城墻,登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湘水上密布的貨船上源源不斷的有騎兵湧出,白底的旗幟上,黑色的大雁映入眼簾!譚元洲瞳孔一縮,是紹布的騎兵!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管平波:“竇家與姜戎合作?”

管平波已想通了其中關竅,冷笑道:“一石二鳥,八成是為竇元福鋪路!”這不會是竇正豪的手筆,那嫩小子沒有這般魄力。竇向東遲遲不立太子,等的就是今日!管平波的憤怒幾乎實質化!好一記借力打力,竇向東你好樣的!

城墻上的佛郎機次第開火,卻無法阻止紹布列陣的步伐。譚元洲掃過戰場,江上全是船,陸地暫未圍死,可潭州是個破城,鐵騎之下,早晚都是守不住的。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轉身對管平波道:“別磨蹭,你快走!”又喝令道,“備馬,護送將軍離開。開西門,讓百姓們撤!”說畢,拉著管平波的手,火速往西門趕去。

然而事還沒完,距離湘水最遠的西邊也開始有了人影。譚元洲心底一片冰涼,城內沒有騎兵,十幾匹戰馬全是養著玩的!而日常的馱馬更不中用。他要怎麽才能助管平波突圍!

潭州有多少家底,管平波心知肚明。戰馬從馬廄牽來,管平波突然一頓,回頭看向譚元洲:“我走了,你呢?”

譚元洲不能走,步兵跑不過騎兵,紹布已登陸,他膽敢帶著火器營出城,當即就會被殲滅。而漂泊大雨下,火器營等同於廢柴,區區幾千人,哪怕算上街道司的民兵,也絕對守不住潭州城。既不能戰,亦不能守,唯有牽制的住紹布,才能替管平波奪得一線生機。虎賁軍的主將不能折在此,哪怕是非死不可,也不能兩個人全死在潭州。甘臨還太小,她接不下擔子。軍中魑魅魍魎,孔彰立場不明。竇向東的毒計,為的就是生吞了虎賁軍。

管平波扣住譚元洲的手腕,多年的默契,無需解釋,就知對方的心意。這是竇向東手筆,他知道虎賁軍對竇家暫無防備,他知道雨天的火器營一無是處,他知道潭州城內僅有三千守軍!大雨傾盆下,只剩弓弩的火器營,留下的人十死無生!

“我是守將,須得護百姓安危。”譚元洲低聲道,“這是你的天下,亦是我的天下。我為我的天下,驅逐韃虜、守境安民,理所當然。”

一席話擲地有聲,管平波心中震顫,沈聲道:“我更不能拋下你們。鴛鴦陣未必不敵,點狼煙,向左近求援。”

譚元洲伸手拂過管平波的鬢角,在她耳邊呢喃道:“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勿使臣於戰場提心吊膽!”

布滿繭子的大手落在管平波的後腦勺上,而後把人往懷中一帶,狠狠的吻上她的嘴唇。管平波瞬間呆滯,隨即譚元洲放開管平波,看著她的眼睛,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堵在胸中,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化作了一句不痛不癢的:“我還是喜歡你長發的樣子”,說畢托住她的身體,丟上了馬背!馬鞭揮起,落在了馬臀上,戰馬飛起前蹄,嘶鳴一聲,往前狂奔。

看著馬背上的身影不斷遠去,就如無數次他站在甲板上一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譚元洲閉上眼,平波,望我還能再見你一面,讓你聽一聽我積攢十年的滿腹深情。

城門近在眼前,李修傑等人跟上,管平波凝神控馬。前方無數人頭推著戰車,往西門挺近。管平波壓低身體,手握在刀柄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觀察著何處是生路。佛郎機在頭頂炸響,前方的戰車被炸的七倒八歪。管平波知道,那是譚元洲在給她開路。打起手勢,帶著人尋著空擋,直接突出了還未形成的包圍圈。

身後是無數來不及收拾細軟瘋狂逃命的百姓,可百姓不會有戰馬,紹布站在甲板上,拿起千裏眼掃過,立刻下令:“那是管平波,追!”

昨日還安逸祥和的潭州城驟然混亂,一支弓箭帶著布條射入鴻雁軍陣中。有人撿起來送到紹布跟前,他打開一看,上頭只有一句話:“百姓無辜,將軍可否放其生路?”落款是虎賁軍副將譚元洲。

紹布勾起一抹冷笑,打了個手勢,無數箭羽朝著西門飛去,奔逃的百姓霎時被射的人仰馬翻,驚惶的往城內縮。進出兩邊相撞,頃刻間在城門處引發了巨大的踩踏。譚元洲站在城墻上,氣的血氣上湧。紹布的輕騎黑壓壓的朝西門奔來,譚元洲咬牙切齒的道:“關城門!”

巨大的吊橋由絞盤吊起,上面的百姓紛紛落入護城河中。戰兵驅趕著恐懼的百姓,強行關上了西門,把紹布的騎兵阻隔在外。城墻內外皆是嚎啕大哭之聲,譚元洲方才看清,給紹布推戰車的,根本就是中原人!

大雨沒有半分停歇的意思,火器營中人心惶惶,紹布亦知天氣是火器的死敵,連砍十數中原俘虜,迫使他們推著戰車前行。濕度過大,縱然是在屋子裏的佛郎機,也是時好時不好。虎賁軍優良的裝備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僅靠著弓弩隊盡忠職守。

俘虜的屍骸,硬生生的在護城河上填出了橋梁。紹布看著狼狽應對的虎賁軍,嗤笑道:“虎賁軍第一大將,不過如此!”而後眸光一閃,對左右道,“那女人追到了麽?她跟孔彰有幾分香火情,盡量抓活口!實在難纏,殺了也無妨。”

隨從笑道:“放心,他們的馬很是尋常,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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