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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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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之將亡妖孽出。生在馬背上,參加過好些姜戎部落火並的孔彰表示,他從未聽過因估計南下的運河將要封路,便硬生生的拖到封路,而後從善如流的把戰爭拖到來年的奇景。孔彰深深嘆了口氣,當日邵暉雲江城戰敗,幾方人馬朝中互相攻殲的折子飛了滿天,沒幾句好話,但多少有些信息。諸如後勤多麽不靠譜,軍隊又是何等慫樣。孔彰暫奈何不得後勤,只上陳聖上,把調給他的四萬軍隊挨個梳理了一遍。幾天內就徹查出一多半吃空餉的,說是四萬人,實則只有一萬八。

多少年的窗戶紙,就叫孔駙馬毫不留情的捅開了。奈何他如今有太子與晉王同時撐腰,得罪不起。可這吃空餉喝兵血之事,從兵部到五軍都督府再到邊關地方駐軍,沒一處幹凈的!果真徹查,定然拔起蘿蔔帶出泥,誰也落不著好。先前聖上對孔彰防備的緊,幾乎是將他圈在公主府,致使他跟誰都沒交情。這般武將,趕上寸勁兒整起來十分容易,但想傳話的時候又尤其的困難。他人都不認得,你奈他何?

兩下裏僵持不下,聖上覺著孔彰把事兒捅出來挺好的,多少有些震懾效果。然則想處理卻是不能。臨近年關,滿朝都裝聾作啞,只五軍都督府和兵部一齊將兵員補齊,才把事情糊弄了過去。

還沒喘口氣,孔駙馬又出幺蛾子。冰天雪地臨近年關的時節,他老人家又練起兵來!五軍都督府也不知有幾多少爺兵,甚公侯府邸椒房貴戚在裏頭混了一堆。把孔彰氣的半死!你說這幫公子哥兒在錦衣衛裏混日子也就罷了,怎地還混到五軍都督府來?莫不是將來姜戎威脅京城,也要這幫人提刀禦敵不成?抱著把少爺兵攆出隊伍的心思,孔彰操的特別狠。果然沒二日,這些少爺兵自家就哭著喊著使人回家報信,或是叫父兄來接,或是買個替身送入,孔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道,權貴們知道自家是混不進鍍金隊伍了,心裏恨的咬牙,只不敢在這個當口鬧出來。人家駙馬親自冒著寒風,與眾將士一起操練都沒二話,你家的小崽子算哪個牌位上的人?

權貴們敢怒不敢言,練了小半月,少爺兵與不大吃的起苦的都跑了個幹凈,太子又默默補上些人手,保持了四萬人的編制。孔彰都苦笑了。萬萬沒料到,他有覺得駙馬身份好的一日。

孔彰在京城操練,竇家與老虎營並趙猛更是玩命。南邊的河道不結冰,整個冬季洞庭長江流域行船如織,運送著軍需。楊來來在內宅,探聽不到多少外頭的事,其夫池塘卻是孔彰的親兵,跟著孔彰進出公主府與軍營,夫妻閑話幾句,楊來來又知道了大致的武器裝備,亦悄沒聲息的送回了巴州。

竇向東如今與管平波合作,他知道了,管平波自是也知道了。陸觀頤前日便趕到了飛水,參謀司的人員,都在討論著佛郎機是什麽東西。管平波揉著太陽穴想,老虎營果然是草臺班子,上上下下就沒有不土的。竟是從沒有人聽說過佛郎機。若不是她的戰爭史沒忘個幹凈,只怕不夠孔彰幾門大炮收拾的!目前老虎營還在試圖用標準尺寸生產火繩槍,大炮就洗洗睡吧,那是不可能有滴!管平波無比肝疼,早知道她就去學軍用工業相關的專業了,她一個官家小姐,學個蛋的普通專業!鬧的如今她只能大概知道佛郎機是什麽,卻是造不出來,更是不知往何處尋匠人。不抓幾個朝廷將領官員,這日子沒法過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想出什麽應對之法。管平波郁悶的把人解散,獨留著陸觀頤說話。

臨近年關,幾處調動征兵,把老虎營忙了個人仰馬翻,陸觀頤回來小半個月,二人都不曾好生說話。好容易今日有些空閑,管平波方細細問石竹景況。石竹是老虎營起家的地方,分明是左近數一數二的窮鄉僻壤,楞是在合作社模式下,變成了梁州首富縣。源源不斷的鹽腌兔肉供給著各處戰場,又有數不盡的巨木,賣的無數銀錢,著實是老虎營的後勤要地。故管平波雖離了那處,心裏卻十分惦記。

陸觀頤笑道:“別的沒什麽,就是我們走的時候,鄉親們哭的厲害。營長有空得回去瞧瞧才行。”

管平波搖頭笑道:“石竹太偏遠,無事我是沒空回去的。且看將來吧。我們還有烈士埋在那處,鎮撫司須得記得祭祀。”

陸觀頤道:“放心,我們走了,又不是老虎營撤了。好容易打下的地盤自然會駐軍,連同當地鄔堡的民兵,才算我們堅實的後盾。說起這個,今年下半年人員擴充太快,老虎營的編制可又不夠使了。”

管平波道:“知道,待譚元洲回來,我們再商議。”

說曹操曹操就到。譚元洲收服了梁州全境後,又在梅州打了一圈。遠方欲有敵軍來,老虎營再磨蹭不得,一口氣將梅州吞下,又把梁州征的兵遷往梅州駐守,而梅州征的少量兵,則往梁州去。先前來回都在梁州境內,管平波自不提那異地從軍的制度,如今有了不小的地盤,立刻就實施起來。連軸轉了好幾個月,譚元洲累的在船上睡了一路,到了飛水城外才被親兵喚醒。就著冷水洗了把臉,探頭望見飛水城墻,心中生出些許雀躍來。

停船靠岸,飛水城內的駐軍早有人迎上前來,邀請譚元洲入城休息。譚元洲看看天色,估摸著加緊趕路的話天黑時應該能到礦山,便婉拒了駐軍的好意,將戰兵們暫留在了飛水城外,有序入城安頓,自己則帶著親兵一徑往礦山上的營地飛奔而去。張力行累的直翻白眼,腹誹道:營長真是比仙丹還好使!

一路疾行至營門前,已是戌時末。夜裏一群人的腳步聲,引的營中狼犬沸騰。城墻上的戰兵精神一凜,一個個聚精會神的盯著濃夜裏微弱的火把。來人走到近前,守門的大喝一聲:“來著何人!”

譚元洲亦大聲用官話回應。老虎營的規矩,夜裏閉營後,但見人影,便如此問來。若遇不答者,一律按奸細處置。老虎營內的戰兵,個個說的官話,是不是自己人一聽便知。何況做賊心虛的,無法那般理直氣壯。喊住人後,再檢查腰牌,就能八九不離十了。

守門人聽到譚元洲的名字,先使人往裏報信。譚元洲打通二州的好消息早傳回了營內,管平波料定這幾日他必回來,早吩咐各處守衛,見了人立刻通報。

報信的一路小跑,沿著墻奔向管平波處。礦山上的營房分為三部分,皆是高墻聳立,中間隔著夾道,唯有幾道門連接彼此。三部分的正中央,則是管平波等人的住所,亦是各級辦公的地方。

譚元洲出門的時候,營房未修建完畢,他沿著舊路,走的是礦山的門口,時下老虎營謂之北門。譚元洲張力行等人守衛是認得的,其餘隨從就有不認識的了,認真核對過腰牌,又按規矩檢查行李。這廂沒弄完,管平波已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門口。二人足有八個多月未見,彼此都十分想念。譚元洲行了個軍禮,管平波卻是胳膊搭上了譚元洲的肩,哥倆好的道:“好兄弟,想死你了!”

譚元洲的一腔重逢的喜意被兜頭澆了一臉,媽的這王八蛋見人就上手,是打算下輩子再開竅嗎?明知管平波無心男女之事,現直直說出來,管平波不獨會利落拒絕,還叫彼此平添尷尬,弄不好就被她調到別處。可見管平波高興的掛在他身上,還是叫梗的夠嗆。若非老虎營軍紀極嚴,他都想帶管平波去相公館圍觀一二,好叫她知道,兩個“男人”也是可以談情說愛的!

把管平波從身上扒下來,血氣方剛一直禁欲的譚元洲沒好氣的道:“你屬猴的嗎?”

管平波大笑的捶了譚元洲一下:“小氣!”

譚元洲深呼吸,再深呼吸,方才平覆了情緒,問道:“觀頤回來了吧?”

跟在身邊的張力行:“……”譚千總你活該被無視,分明不喜歡陸鎮撫,你見面第一句話問什麽不好?你問陸鎮撫?你就是問甘臨也好啊!營長嘴裏的註孤生三個字,就是為你量身打造!蠢!太蠢了!一遇上營長,你怎地就傻了呢?

張力行在心裏瘋狂發上司的彈幕,果然見管平波擠眉弄眼的道:“她給你收拾吃的去了。”想說句悄悄話,偏生譚元洲沒事長那麽高。管平波野蠻的揪住譚元洲的頭發往下拉,而後悄悄在他耳邊道:“你的屋裏有驚喜,速去瞧瞧。”

人說話難免有氣息,譚元洲被管平波騷擾的都快噴鼻血了,恨不能一個過肩摔收拾了這貨,終是怕夜裏看不清,摔著她倒不好。心裏暗自發狠,明早你給我等著,在校場上打不死你丫的!

一行人邊說話邊往營裏走。不一時走到了居所。管平波的屋子在營地正中央,前方是辦公區,後方便是陸觀頤譚元洲的房屋。如今有了條件,他們再無需擠在一處,只女官們依舊離的管平波極近,也是保護的意思。張力行看了看布局,忍不住吐了句槽:“怎麽感覺陸鎮撫與譚千總住的地方似營長的後院似的!”

譚元洲:“……”很好,明早又多了個要挨揍的!他倒要看看有沒有別人想練筋骨的!

管平波聽得又是一陣大笑,卻沒接這茬,把譚元洲推進屋內,又把張力行等人轟了出去。才從墻上扯出一個圓筒放在他手上,又示意他擱在耳邊,然後飛奔出門,跑去了陸觀頤的屋子,也拿起一個圓筒,對著裏頭大喊一聲:“譚元洲!”

這頭的譚元洲嚇了一跳,震驚的看著手中的圓筒,不明白裏頭怎麽能發出聲音來!不一時,管平波又跑了回來,擠眉弄眼的道:“專送給你個薄面皮的。日後你就可以不經人知道,同觀頤說悄悄話了。”

譚元洲再也忍不住,狠狠踩了管平波一腳。管平波不防,被他踩個正著,嗷的慘叫一聲。譚元洲呵呵,拽著管平波就拖去了她的正屋。才踏進門,甘臨飛撲過來,管平波感動非常!今日果然雙喜臨門,譚元洲凱旋而歸;她閨女也終於記得她,肯跟她親近了。人情骨頭香啊!彎下身子伸手去接,誰料甘臨從她身邊掠過,直跳到了譚元洲身上!

管平波整個人驚呆了,好半晌才指著譚元洲控訴道:“她都不記得我了!為什麽會記得你!?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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