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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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建始十一年，皇後誕下一女，帝大喜，賜封定坤公主。
十二月的寒天，清冷的夜空雪片飄飛，整座皇城銀裝素裹。雪地幽靜，只聞枝上厚雪的垂落聲。
剛過小公主的百日宴，宮中一派喜氣仍未散去。
方下晚朝，戚延便穿過雪夜回到鳳翊宮。
男人挺拔的身軀穿進燭光中，大氅上的雪片在溫暖的室內化作了水珠。
戚延腳步放輕，寢宮很是安靜，垂紗掩著帳內纖細的身影。
溫夏正支著下頷在瞅枕邊的小娃娃。
三個月的小嬰兒已不再是剛出生時那紅紅的肌膚，小臉很是白嫩，肌膚薄得她都不敢多觸碰。
這竟是她生的女兒。
烏黑的眸子像顆墨玉，嬰兒的眼睛就是與大人不同，眼白如霜雪，瞳孔似星夜。小嬰兒吧唧著小嘴流出涎津來，不哭不鬧，乖得好像玉雕的娃娃。
她的女兒漂亮得讓她都看不夠。
溫夏擡起杏眼，眸底一片溫柔：“處理完科考的事了？”她的聲音小得也像悄悄做賊。
戚延隨她壓低嗓音：“嗯，她還不睡？”
“我抱了她一會兒，喝了那麽多奶還不困，女兒在等你呢。”
戚延抿起薄唇：“讓朕試試。”
將繈褓中的小嬰兒抱到懷裏，戚延有力的手臂作著床，另一只手托在女兒腦後，動作很是嫻熟。
從溫夏臨盆的那一天，他在她疼痛的聲音裏也流下眼淚，第一次聽到嬰兒的啼哭聲，第一次手足無措抱到他的女兒。到現在，他照顧嬰兒的姿勢已無比熟練了。
倒是溫夏。
戚延緊望她面容，每次也只有像此刻這般瞧見溫夏的笑靨，他才敢放下心。
他擔心了她太久。
也許是那些孕育的醫書看得太多了，從溫夏顯懷到臨盆，戚延無時無刻不在想書裏那些意外可萬萬不能發生的在他們身上。
幸好溫夏生產順利，有整個太醫院護著，她的產程也比預期中要快。
但到底還是休養了一個多月，戚延才讓她出門，如今也不敢讓她勞累。
小嬰兒在她父皇的臂彎裏慢慢閉上了眼睛，小嘴微張著。
戚延忍不住想笑，用手指骨節輕輕一觸，小嘴就這麽闔上了。
“昭昭的封號是不是太大了？”
戚昭寧是戚延為他們的女兒起的名字。
而定坤是戚延擬的封號。
生下女兒的第二日，溫夏從長長的睡夢裏醒來，很是喜歡枕邊繈褓裏小小的嬰兒。可也怕她生的是個女兒，戚延會讓她再懷上龍嗣，怕戚延執著於皇子。
孕育與臨盆的艱苦讓溫夏一時不敢再去生第二胎。
戚延那日卻說：“女兒又如何。”
溫夏隱隱有些猜測到帝心。
戚延好像並不介意將來把皇位傳給皇子還是公主？
從他擬定的封號，溫夏便隱隱能察覺到此意。
但戚延未曾再提，她這三個月一心都在女兒身上，也沒有同他再談過。
此刻，昭寧在他懷裏睡著了，小嬰兒酣睡的模樣實在可愛，小腦袋靠在父皇大掌中，戚延都舍不得放手，一直都想親親女兒。可他看的那些醫書上都說小嬰兒很是脆弱，大人輕易都親不得，怕渡了什麽不好的病氣。
戚延輕手輕腳讓奶娘抱去，一雙生笑的眼眸落在溫夏臉上，下令宮人：“來人，寬衣。”
禦前宮人入內為他寬衣，戚延坐在床沿，任宮人脫掉深靴。他寬闊的身軀罩下，長臂將溫夏攬到懷裏。
殿外的雪天自然是冷的，可室內地龍熱著，又生著火爐，溫夏被戚延這麽一抱，連他的胸膛都是燙的。
戚延親咬著她耳垂，深吸著她耳鬢的蘭香氣：“不要怕封號太大，她是你我的女兒，就該受這天下一切華物與權力。”
“朕要扶她為帝。”
溫夏楞住。
他還真是此意。
戚延道：“她如今還小，冊立太子的旨意對她恐有不利，等朕為她鋪平一切再昭告天下。”
溫夏一時沒有接話。
戚延：“你不同意？”
“沒有，我只是在想昭昭才三個月，她將來會不會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想要的選擇。”
溫夏的確被戚延的想法嚇了一跳，可她很快便也能冷靜下來。
她接觸過朝政，也頒發過幾道對農商有利的律令，幾個月前戚延微服私訪回來告訴她，她革新的政令讓百姓都很滿意。
溫夏不認為女子就處理不好朝政。
她的女兒若是自小便學著民生之道，將來戚延輔佐著，怎麽又配不上帝位呢。即便自古大盛與燕國都從未有過女帝。
她擔心的只是昭昭長大會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女兒只喜歡華服與享樂，她自然不可能強迫女兒去改變。
若那時又當如何呢？
戚延好像把她看穿了般，薄唇的笑意越濃。
“朕的女兒總不會太差，三歲看大，七歲至老。等昭昭長到七歲，不，五歲應該也能看出她的行為能力了。若是她將來不願當儲君，那就隨她心意好了，只要女兒不生病，只要她平安快樂。”
溫夏在他懷裏微仰起臉：“若真如此，儲君之位……”
“我不會讓你再為我生育了。”
戚延握住她的手，溫夏忽然感覺到他幹燥的大掌隱隱在顫抖，連同他的嗓音都透著一股懼意。
“夏夏，我也會怕。”
擁著溫夏的手臂收緊，將她圈在他懷中。
戚延緊緊抱著她。
那日，戚延不敢忘記。
哪怕他在她臨盆的日期一刻也不敢離開皇宮，哪怕當時只是從早朝上趕來鳳翊宮，戚延也還是會自責他離她太遠。
親眼見到一盆盆血水端出來，聽著她疼痛的發力聲，戚延會心驚，會懼怕。
像三年前面對龍床上那個斷氣的易容的她。
他會深深地恐懼，害怕再一次失去。
戚延沒覺得他對溫夏有多好。
和他以前犯下的錯相比，他好像連給出的愛都是在讓溫夏受苦。
生育是她一個人承擔的事，他只能用至高無上的權利讓她能在苦難中有舒適的環境，可他阻擋不了天意。
九五之尊不是天之子。
他只是個凡人。
她平安地生下女兒，他這副凡人之軀才終於能從恐懼的地獄邊緣摔回人間。
他不會再讓溫夏經歷生育的鬼門關了。
寢宮很是安靜，昭昭的寢宮就在側殿，中間只隔著一個花廳。
靜夜裏沒有女兒的哭聲，她應該睡得正酣，單純得什麽都不知道。
窗外似有積雪壓彎了枝椏，墜落雪地，發出極輕的聲響。
溫夏也環抱著戚延，直到他的恐懼消失，手掌不再顫抖。
他吻了吻她額頭，一路親吻到她耳鬢：“太醫說你如今都已恢覆好，今夜想要嗎？”
臉頰刷的紅了，溫夏：“我又不像你。”
“我親親你？”
溫夏多清楚他的親親是何意。
她本來已經自認生完女兒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懵懂的少女了，可還是會在他這句蠱惑的話裏，迎著他野心昭然的眼神酡紅了臉頰，連身體都在發燙。
一句“不要”尚未脫口，她微張的唇已被戚延含住。
帳中嬌音，被底盈香，都讓戚延無比猛烈與渴望，他已忍過四百天。可顧及著溫夏會不舒服，他還是強行克制下去。
抱著他頭顱的手都在顫栗，纖嫩細白的五指緊緊攪進他烏發中。
這是正版半夏小說禁止的一刻。
爐香裊裊升騰，戚延抱著溫夏，也不想忍笑，就這麽充滿戲謔的看著她。
他的夏夏還是這麽好看呢，哪裏都比從前更好。
溫夏逐漸平息著急促的呼吸，瞪了他許久。
“你……罰你去外邊賞雪！”
戚延有些無奈：“當真？”
“懿旨還有假嗎。”
“……那我謹遵皇後的懿旨。”
戚延起身穿靴披衣，立在床沿，等著溫夏心軟。
溫夏才沒有心軟呢。
她話都沒有說完便被他欺負，他不知道女兒就在隔壁的隔壁嗎，一點也不知羞。
戚延一步一回頭，等著她挽留。
溫夏不看他，他只能走出殿門。
被罰賞雪的戚延立在檐下，宮人哪裏還敢休息，都打著精神跪在他身後。
戚延不是可憐宮人的性格，但這寒天雪夜，想起剛出生的女兒，他的心也格外柔軟：“都回去。”
十名值夜的宮人起身，只餘下四名躬身候在檐下。
雪片越落越疾，庭中積雪墊得更深。
戚延忽然便鉆進了雪地中，讓宮人拿來鏟子。
溫夏在第二日出門時，望見銀裝束裹的天地間，庭中那三個大小不一的雪人。
最小的那個立在兩個大雪人身前，兩個大雪人一個披著玄氅，一個系著海棠色披風，手腕上居然還戴了翡翠鐲子。
她忍俊不禁，聽白蔻輕快的嗓音道：“年尾了才終於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瑞雪兆豐年，來年一定是好年！”
溫夏紅唇噙笑，眉眼溫柔。
她穿進了風雪中，系著雪白狐裘，笑著坐在紅梅林間，懷裏抱著一個空繈褓，任畫師作畫。
戚延下完早朝過來，眼明手快的胡順已在溫夏身旁安置了一把椅子。
戚延坐在溫夏身側，瞧著她手上空空的繈褓：“作畫怎麽能不叫我？”
“我也沒叫昭昭呀。”她是想畫一張母女的圖，可怕昭昭冷，才抱了個空空的繈褓，等下回暖和的殿中再抱著昭昭讓畫師補上。
戚延來了，這畫自然缺不了他。
帛畫落成，畫中是身著玄金龍袍的威儀帝王，妝容姣美、儀態端莊的皇後。還有皇後懷中，懵然睜著漂亮眼睛的小公主。
筆落：
建始十一年冬，十二月二十九日
禦花園西苑梅林
帛畫送至戚延禦案上，薄唇微抿的帝王眸底隱生著如潮的情，骨節分明的手指提筆疾書，落下“雪上家歡”的名字，蓋上璽印。
望著畫中明媚的嬌靨，他又微微一頓，嚴肅而鄭重地提筆書寫。
一筆一劃皆端正。
字跡風骨之間深蘊著帝王柔情。
“值此四時和順，祈願吾妻，長樂安康。”
——戚延。
下章寫女鵝昭昭的番外，
然後有大哥與李嬌月的番外，
霍止舟的一章，會在這周日前都寫完。
不知道有沒有人想看溫立璋與太後、許映如的番外，沒有的話我就不寫啦。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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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寒天，清冷的夜空雪片飄飛，整座皇城銀裝素裹。雪地幽靜，只聞枝上厚雪的垂落聲。
剛過小公主的百日宴，宮中一派喜氣仍未散去。
方下晚朝，戚延便穿過雪夜回到鳳翊宮。
男人挺拔的身軀穿進燭光中，大氅上的雪片在溫暖的室內化作了水珠。
戚延腳步放輕，寢宮很是安靜，垂紗掩著帳內纖細的身影。
溫夏正支著下頷在瞅枕邊的小娃娃。
三個月的小嬰兒已不再是剛出生時那紅紅的肌膚，小臉很是白嫩，肌膚薄得她都不敢多觸碰。
這竟是她生的女兒。
烏黑的眸子像顆墨玉，嬰兒的眼睛就是與大人不同，眼白如霜雪，瞳孔似星夜。小嬰兒吧唧著小嘴流出涎津來，不哭不鬧，乖得好像玉雕的娃娃。
她的女兒漂亮得讓她都看不夠。
溫夏擡起杏眼，眸底一片溫柔：“處理完科考的事了？”她的聲音小得也像悄悄做賊。
戚延隨她壓低嗓音：“嗯，她還不睡？”
“我抱了她一會兒，喝了那麽多奶還不困，女兒在等你呢。”
戚延抿起薄唇：“讓朕試試。”
將繈褓中的小嬰兒抱到懷裏，戚延有力的手臂作著床，另一只手托在女兒腦後，動作很是嫻熟。
從溫夏臨盆的那一天，他在她疼痛的聲音裏也流下眼淚，第一次聽到嬰兒的啼哭聲，第一次手足無措抱到他的女兒。到現在，他照顧嬰兒的姿勢已無比熟練了。
倒是溫夏。
戚延緊望她面容，每次也只有像此刻這般瞧見溫夏的笑靨，他才敢放下心。
他擔心了她太久。
也許是那些孕育的醫書看得太多了，從溫夏顯懷到臨盆，戚延無時無刻不在想書裏那些意外可萬萬不能發生的在他們身上。
幸好溫夏生產順利，有整個太醫院護著，她的產程也比預期中要快。
但到底還是休養了一個多月，戚延才讓她出門，如今也不敢讓她勞累。
小嬰兒在她父皇的臂彎裏慢慢閉上了眼睛，小嘴微張著。
戚延忍不住想笑，用手指骨節輕輕一觸，小嘴就這麽闔上了。
“昭昭的封號是不是太大了？”
戚昭寧是戚延為他們的女兒起的名字。
而定坤是戚延擬的封號。
生下女兒的第二日，溫夏從長長的睡夢裏醒來，很是喜歡枕邊繈褓裏小小的嬰兒。可也怕她生的是個女兒，戚延會讓她再懷上龍嗣，怕戚延執著於皇子。
孕育與臨盆的艱苦讓溫夏一時不敢再去生第二胎。
戚延那日卻說：“女兒又如何。”
溫夏隱隱有些猜測到帝心。
戚延好像並不介意將來把皇位傳給皇子還是公主？
從他擬定的封號，溫夏便隱隱能察覺到此意。
但戚延未曾再提，她這三個月一心都在女兒身上，也沒有同他再談過。
此刻，昭寧在他懷裏睡著了，小嬰兒酣睡的模樣實在可愛，小腦袋靠在父皇大掌中，戚延都舍不得放手，一直都想親親女兒。可他看的那些醫書上都說小嬰兒很是脆弱，大人輕易都親不得，怕渡了什麽不好的病氣。
戚延輕手輕腳讓奶娘抱去，一雙生笑的眼眸落在溫夏臉上，下令宮人：“來人，寬衣。”
禦前宮人入內為他寬衣，戚延坐在床沿，任宮人脫掉深靴。他寬闊的身軀罩下，長臂將溫夏攬到懷裏。
殿外的雪天自然是冷的，可室內地龍熱著，又生著火爐，溫夏被戚延這麽一抱，連他的胸膛都是燙的。
戚延親咬著她耳垂，深吸著她耳鬢的蘭香氣：“不要怕封號太大，她是你我的女兒，就該受這天下一切華物與權力。”
“朕要扶她為帝。”
溫夏楞住。
他還真是此意。
戚延道：“她如今還小，冊立太子的旨意對她恐有不利，等朕為她鋪平一切再昭告天下。”
溫夏一時沒有接話。
戚延：“你不同意？”
“沒有，我只是在想昭昭才三個月，她將來會不會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想要的選擇。”
溫夏的確被戚延的想法嚇了一跳，可她很快便也能冷靜下來。
她接觸過朝政，也頒發過幾道對農商有利的律令，幾個月前戚延微服私訪回來告訴她，她革新的政令讓百姓都很滿意。
溫夏不認為女子就處理不好朝政。
她的女兒若是自小便學著民生之道，將來戚延輔佐著，怎麽又配不上帝位呢。即便自古大盛與燕國都從未有過女帝。
她擔心的只是昭昭長大會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女兒只喜歡華服與享樂，她自然不可能強迫女兒去改變。
若那時又當如何呢？
戚延好像把她看穿了般，薄唇的笑意越濃。
“朕的女兒總不會太差，三歲看大，七歲至老。等昭昭長到七歲，不，五歲應該也能看出她的行為能力了。若是她將來不願當儲君，那就隨她心意好了，只要女兒不生病，只要她平安快樂。”
溫夏在他懷裏微仰起臉：“若真如此，儲君之位……”
“我不會讓你再為我生育了。”
戚延握住她的手，溫夏忽然感覺到他幹燥的大掌隱隱在顫抖，連同他的嗓音都透著一股懼意。
“夏夏，我也會怕。”
擁著溫夏的手臂收緊，將她圈在他懷中。
戚延緊緊抱著她。
那日，戚延不敢忘記。
哪怕他在她臨盆的日期一刻也不敢離開皇宮，哪怕當時只是從早朝上趕來鳳翊宮，戚延也還是會自責他離她太遠。
親眼見到一盆盆血水端出來，聽著她疼痛的發力聲，戚延會心驚，會懼怕。
像三年前面對龍床上那個斷氣的易容的她。
他會深深地恐懼，害怕再一次失去。
戚延沒覺得他對溫夏有多好。
和他以前犯下的錯相比，他好像連給出的愛都是在讓溫夏受苦。
生育是她一個人承擔的事，他只能用至高無上的權利讓她能在苦難中有舒適的環境，可他阻擋不了天意。
九五之尊不是天之子。
他只是個凡人。
她平安地生下女兒，他這副凡人之軀才終於能從恐懼的地獄邊緣摔回人間。
他不會再讓溫夏經歷生育的鬼門關了。
寢宮很是安靜，昭昭的寢宮就在側殿，中間只隔著一個花廳。
靜夜裏沒有女兒的哭聲，她應該睡得正酣，單純得什麽都不知道。
窗外似有積雪壓彎了枝椏，墜落雪地，發出極輕的聲響。
溫夏也環抱著戚延，直到他的恐懼消失，手掌不再顫抖。
他吻了吻她額頭，一路親吻到她耳鬢：“太醫說你如今都已恢覆好，今夜想要嗎？”
臉頰刷的紅了，溫夏：“我又不像你。”
“我親親你？”
溫夏多清楚他的親親是何意。
她本來已經自認生完女兒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懵懂的少女了，可還是會在他這句蠱惑的話裏，迎著他野心昭然的眼神酡紅了臉頰，連身體都在發燙。
一句“不要”尚未脫口，她微張的唇已被戚延含住。
帳中嬌音，被底盈香，都讓戚延無比猛烈與渴望，他已忍過四百天。可顧及著溫夏會不舒服，他還是強行克制下去。
抱著他頭顱的手都在顫栗，纖嫩細白的五指緊緊攪進他烏發中。
這是正版半夏小說禁止的一刻。
爐香裊裊升騰，戚延抱著溫夏，也不想忍笑，就這麽充滿戲謔的看著她。
他的夏夏還是這麽好看呢，哪裏都比從前更好。
溫夏逐漸平息著急促的呼吸，瞪了他許久。
“你……罰你去外邊賞雪！”
戚延有些無奈：“當真？”
“懿旨還有假嗎。”
“……那我謹遵皇後的懿旨。”
戚延起身穿靴披衣，立在床沿，等著溫夏心軟。
溫夏才沒有心軟呢。
她話都沒有說完便被他欺負，他不知道女兒就在隔壁的隔壁嗎，一點也不知羞。
戚延一步一回頭，等著她挽留。
溫夏不看他，他只能走出殿門。
被罰賞雪的戚延立在檐下，宮人哪裏還敢休息，都打著精神跪在他身後。
戚延不是可憐宮人的性格，但這寒天雪夜，想起剛出生的女兒，他的心也格外柔軟：“都回去。”
十名值夜的宮人起身，只餘下四名躬身候在檐下。
雪片越落越疾，庭中積雪墊得更深。
戚延忽然便鉆進了雪地中，讓宮人拿來鏟子。
溫夏在第二日出門時，望見銀裝束裹的天地間，庭中那三個大小不一的雪人。
最小的那個立在兩個大雪人身前，兩個大雪人一個披著玄氅，一個系著海棠色披風，手腕上居然還戴了翡翠鐲子。
她忍俊不禁，聽白蔻輕快的嗓音道：“年尾了才終於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瑞雪兆豐年，來年一定是好年！”
溫夏紅唇噙笑，眉眼溫柔。
她穿進了風雪中，系著雪白狐裘，笑著坐在紅梅林間，懷裏抱著一個空繈褓，任畫師作畫。
戚延下完早朝過來，眼明手快的胡順已在溫夏身旁安置了一把椅子。
戚延坐在溫夏身側，瞧著她手上空空的繈褓：“作畫怎麽能不叫我？”
“我也沒叫昭昭呀。”她是想畫一張母女的圖，可怕昭昭冷，才抱了個空空的繈褓，等下回暖和的殿中再抱著昭昭讓畫師補上。
戚延來了，這畫自然缺不了他。
帛畫落成，畫中是身著玄金龍袍的威儀帝王，妝容姣美、儀態端莊的皇後。還有皇後懷中，懵然睜著漂亮眼睛的小公主。
筆落：
建始十一年冬，十二月二十九日
禦花園西苑梅林
帛畫送至戚延禦案上，薄唇微抿的帝王眸底隱生著如潮的情，骨節分明的手指提筆疾書，落下“雪上家歡”的名字，蓋上璽印。
望著畫中明媚的嬌靨，他又微微一頓，嚴肅而鄭重地提筆書寫。
一筆一劃皆端正。
字跡風骨之間深蘊著帝王柔情。
“值此四時和順，祈願吾妻，長樂安康。”
——戚延。
下章寫女鵝昭昭的番外，
然後有大哥與李嬌月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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