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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貧僧不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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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貧僧不舉

“施主何必強人所難?”

折竹口中仍舊端著出家人的架子, 眸中卻滿是深沈的晦色。撐在榻上的大手過於用力,指尖泛白,一手擡起似是想要將她推開。

孟嫻避也不避,反將身向前送了送。指尖觸碰到她衣襟的瞬間觸電一般顫抖, 慌亂地又收了回去。喘息聲劇烈, 他合上眼扭開頭, 輕誦著不知是真是假的經文,不看不辯,不再反抗, 亦不再理會。

禁錮著他下頜的手愈發用力,孟嫻心生怒意:“不看, 就當做沒有?你出的哪門子家, 究竟是我強迫, 還是你自己非要無視自己的心意?”

長睫如鴉羽, 微微顫動,低誦聲停滯,折竹咬了咬牙,猶自堅持道:“貧僧一心向佛……”

孟嫻用力捏著他的下巴,湊上去就是一吻, 唇齒相貼,熱意傳遞, 末了還重重咬在他的下唇, 留下一道明顯的齒痕。

“再說一次。”

“施主……”

孟嫻再次湊近,吻地愈發熱烈,纖指禁錮著他的下頜, 強迫他昂起頭來,放肆地在他唇上輕咬、碾磨, 撒氣一般,甚至留下道道傷痕。

她似乎並不擅長這些,力道沒個輕重,比起挑逗,更像是一種情緒的宣洩。

灼熱的吐息相融,小舌勾纏。他仰著頭,耳尖紅若滴血,蹙眉緊閉雙目,不見動情,卻也未見多少掙紮。撐在榻上的大手骨節分明,因過於用力,指尖與關節都泛起了紅暈。

吮吻的間隙,她退開些許距離,微微睜眼瞧見這一幕,心中愈發不滿,狠狠在他唇角咬上一口,纖手大膽挑開衣襟,不滿足於有所阻隔的輕撫,意圖向內探去。

“孟、嫻。”

折竹咬牙,唇齒間擠出她的名字,大手用力握住她,阻隔更進一步的動作。

“嗯。”杏眸彎起,她忽然覺得無比舒心,聲線也柔和了下來:“再叫一聲。”

“孟嫻……”僧人輕嘆出聲,似是無奈:“你先起來。”

“你在指揮我做事?”孟嫻挑了挑眉,不快道。

堂堂合歡宗妖女如何能聽他的命令,逆反心頓起,她幹脆踢掉繡鞋,直接跨坐到了折竹的腿上,雙臂纏上他的脖頸,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

面頰相貼,耳鬢廝磨,她咬著他的耳垂,細細磨著貝齒,聲音輕緩卻帶著憤然:“假和尚,裝什麽?你明明就喜歡我。”

“那又如何?”眉心緊皺,他額上滲出涔涔薄汗,錯亂的心跳透過胸膛與兩層薄薄的衣衫,真切地傳進她心裏。

“不如何。”孟嫻為他的嘴硬而感到嘆為觀止,只覺他像一個將頭伸入羽下,就不管不顧,騙自己危險並不存在的鳥兒。倔強,卻也有些可笑。

想到那個場面,她再氣不起來,還險些笑出聲。抿了抿唇強忍下,孟嫻微微拉開距離,直視著折竹眸色幽沈的雙眼,認真道:“大道唯真,修仙即是修真,佛門道門都是一樣的道理。你連自己的內心都不敢面對,談何向佛?”

喉頭劇烈的滾動,他微張了張唇,眉頭蹙著,一看就是有反駁的話要說出口。

孟嫻撇了撇嘴角,不願去聽他掩耳盜鈴的固執狡辯,索性將他抱得更緊,唇舌貼上,幹脆的丟下兩句:“還俗,和我結道成婚。”

她前所未有的熱切,帶著幾分勢在必得,務必要將他所有的抵觸與申辯都封在口中,雙臂緊緊纏著,不容許任何退卻。

熱意的纏綿中,腦海中隱隱想起九離宗某個不靠譜小修士的那句:“香艷即是情愛,情愛離不得香艷。肌膚相親了,心意自然也就相通了。”

初聞荒謬,再憶真理。身份與過往都被他猜到,就連重拾舊情的方法也是一語中的。當初的她嗤之以鼻,若有機會再見那小修士,她定要提前備下紙筆。

折竹難耐地闔著眼,從被動接受到主動回應,長睫顫得驚人,難以想象其下的眸中藏著怎樣的慌亂。

緊閉的心卻到底被她撬開了縫隙,指尖微顫,大手有力地掐住她的細腰,翻身將人狠壓在榻上,主動緊握住她的手扣在枕邊。反客為主,唇舌肆意揉撚,身軀火燙的驚人。

清淺的笑意浮現在她半睜半闔的眼眸間,神色了然,似是半點也不意外。

折竹急切的索取,互換著氣息,微闔的鳳眸中盛滿晦澀的欲念,迷醉地看著身下之人,清醒的沈淪。

動情的親吻自唇瓣慢慢下移,在頸間輕蹭了蹭,喉頭反著腥澀的血氣,折竹驟然停下動作,閉了閉眼,咬緊牙關霍然起身,推門離去。

懷抱猛地一空,空氣中還帶著未散去的熱意,孟嫻怔然坐起,見自己衣襟上赫然落著一道血跡。

這是……鼻血?

孟嫻愕然,內火熾盛到這個地步,真是……能忍。

她自認為做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定情了,折竹畢竟做了許多年的假和尚,給他些時間反應也好。閑閑地擺弄了半晌木魚槌,將屋內的經書都翻出來塞進自己的儲物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孟嫻起身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出。

月夜之下,折竹高大的身影孑然獨立,僧衣素白,面容冷清,微闔著眼看不清楚神情,薄唇卻還泛著水光,唇角帶著貝齒嚙咬過的傷痕。

他閉眼不肯看她,氣息已然恢覆平靜,手中的佛珠不再轉動。

孟嫻皺了皺眉,不解道:“怎麽又拿起珠子了?”

她一直就覺得,折竹與這身僧衣、這串佛珠甚是不配,他似乎壓根就不信佛、不修佛,只是故意要用這樣一個身份壓住本屬於自己的性情,藏起一個重欲望、愛掌控的自己。

他尤其無法在孟嫻面前偽裝,時常在某種界限的邊緣搖擺,底線將破未破,本我呼之欲出。

她不知自己和愛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竟讓他假作和尚來避開自己,不過沒關系,愛人就是要相互包容的關系,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就是了。

方才情動,她本以為已撕下了這層假面,喚出了他的本我。沒成想都到了這等地步,他還要強撐著最後一絲體面,在這扮演唯恐多情毀梵行的橋段,好像他心中真的有佛一樣。

孟嫻搖了搖頭,心中無奈,卻也不吝惜這一絲體貼,口中哄著:“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誘你毀了修行,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不。”折竹睜開眼,眸色深幽:“施主並未毀我修行,因為,貧僧不會還俗。”

“嗯?”孟嫻一怔,好半會才反應過來他說什麽,當即不可思議道:“你剛才……”

話語頓了頓,她面色微紅,沒好意思細說,音量也低了下來:“你剛才那個樣子,還修哪門子佛?你自己說的,我們原本就是一對愛侶,你怕耽誤我修行,才忍痛出家。而且,你舊識舊情舊部哪一樣都沒落下,六根不凈,浮沈人世,根本也算不得是僧。”

“你心中有利欲,有愛欲,甚至還下廚做葷菜,你到底在堅持什麽?”

折竹輕嘆了一聲,並不回話,指尖玉白色的佛珠覆又轉動了起來,仿佛可以此抵禦一切塵世的紛擾。

孟嫻氣悶不已,怒道:“我看你就是在躲我。”

她扯過珠子來丟到一旁,固執地用自己去填補完全他懷中的空隙。埋首在冷香氤氳的素衣間,心中一半不解,一半埋怨,又泰半化作委屈,沾濕了眼角。

折竹沒否認,遲疑片刻,掌心落在她的發頂,輕柔地安撫著。

“你在躲我,你出家就是為了躲我。”她固執地重覆。

良久,頭頂傳來悠悠的輕嘆:“貧僧有疾,不能愛人。”

孟嫻立刻追問:“什麽疾?我會醫術。”

唇線繃緊,折竹眼神壓抑,不肯言。

孟嫻急道:“到底是什麽病,你說就是了,我什麽都能治。”

“此病無藥可醫。”他仍舊抱著她,態度上卻拒人於千裏。

“我不信。”孟嫻仰頭踮起腳,杏眼微瞇,威脅道:“你不說,我就親你了。”

折竹閉了閉眼,用力推開她,銀月的冷光之下更顯得他面色陰晴不定,一字一頓道:“貧僧,不、舉。”

孟嫻怔住,反應了好一會才理解了這短短四個字,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下瞟了一眼。

咬了咬牙,強忍著想要轉身的沖動,折竹矜持地擡手,雙手合十,借寬大的袍袖掩住身形。

孟嫻怔楞許久,定定地盯著他。一面不敢相信,一面又想,或許這就是數百年前,他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吧。

她修合歡道,他卻身有隱疾,真是命運弄人。

折竹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羞恥與痛苦,才忍痛舍下愛人,出家為僧,還在數百年的時間裏時時關註著她的動向,了解她的喜好,源源不斷為她尋找她可以信任托付的人選。甚至在她失憶之後,還以僧人的身份陪伴在她身邊,帶她一一相看。

啞然許久,她心疼道:“沒關系,沒關系的。”

“我不是那種膚淺重欲的人……”話說一半,孟嫻猛然想起記憶中那些相親相愛的舊情人,略有心虛地住口,轉而道:“至少對你不是。”

果然,折竹無情拒絕:“鑒於施主過去的品行,您的話,貧僧一個字都不相信。”

孟嫻微微嘆氣,對這樣的結果無話可說,實話來講,她也有些看不上自己過去的品行。不過,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天意既叫他們重逢,她必將痛改前非,一心一意的對待他。

她理解他的自卑與擔憂,當下也不再信誓旦旦地保證什麽,只道:“你別急,我雖沒治過這種病,但我可以學。咱們先進屋,我幫你看看。”

折竹一驚,猛然退後兩步,神情覆雜:“沒必要吧。”

孟嫻想了想,方才她實在孟浪,他害怕也是應當,索性道:“那就在這看吧。”

折竹大驚失色:“在這?”

“嗯。”孟嫻無奈,勸道:“你不要諱疾忌醫,別把我當愛人,當個普通醫師就好。”

折竹皺眉,失聲道:“什麽醫師也不能……”

孟嫻卻已沒了耐心,當下不再勸阻,道了聲“伸手”,就拉起他的手腕細細號起脈來。

拒絕的話語忽然頓住,場面一時寂然。

良久,孟嫻放手擡頭,見他神情覆雜,正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心中不禁暗嘆,到底是六根不凈的真男人,嘴上說著不要,心裏卻在意的很。

“怎麽樣?”折竹張了張口,主動問。

孟嫻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道:“沒發現任何問題。”

不僅沒問題,甚至堪稱體壯如牛。除了肝氣稍有瘀滯,近來心緒不佳之外,每一處都健壯的堪為醫術教習典範。

折竹默然收回手,神色淡淡:“所以說是絕癥,無藥可醫。”

“萬物相生相克,沒有絕對的無解,只是還沒找到方法而已。”孟嫻安慰道:“你給我些時間,我會想到辦法的。”

鳳眸微瞇,他定定地看著她,認真問:“何必如此,另尋個人不好嗎?我會為你找到天下間最合你心意的男子,田產房舍、丹藥靈石,你想要的任何東西都只多不少,我會盡我最大努力,保你餘生無憂。”

孟嫻搖搖頭,同樣認真地回道:“你既然如此掛心我的餘生,為何還要把它交給別人?人心難測,與其威逼利誘要人家對我好,不如你親自來保證。”

“我知道自己過去品行不佳,過於風流,你不相信我會無視一切與你在一起。不過我還是要說,即便治不好這病,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強忍著心中的酸澀,她低頭兀自說完,沒敢去看他的神情,叮囑他按時吃飯,莫要賭氣傷身後,便靜靜離去了。

正院燈燭煌煌,叫守夜的下人們各自熄燈去歇息,孟嫻推門而入,見小鼎踢了被子,正四仰八叉的靠在軟枕上,拿靈藥當糖豆磕。

見孟嫻回來,它懂事的往裏挪了挪,小腳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邀她一同上來休息。

一晚上心緒起落,見到最為親密的夥伴,孟嫻終於忍不住,倚在榻邊,心事重重道:“折竹有疾,心中自卑,故而不肯與我在一起。”

鼎足撓了撓肚皮,小鼎微微側首,似是疑惑不解,到底什麽病能讓人自卑到不能談情說愛。

孟嫻抿了抿唇,嘆息:“他……不舉。”

九冥轉魂鼎僵住片刻,而後忽然仰身翻了過去,在錦被中連打了好幾個滾,鼎足上下左右胡亂踢踹,身軀嗡鳴不止。

孟嫻:“……”就算有點仇怨,也不必如此幸災樂禍吧。

它滾了好半會仍未停下,錦被亂作一團,孟嫻無奈勸阻:“差不多可以了。”

這畢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同樣關乎她的情緣,她也甚是憂心。

鼎身輕顫著,勉強撐著鼎足端正站起,九冥轉魂鼎認真地過來拍了拍她,似是安慰。

幽幽地嘆了口氣,孟嫻抱起它,下決心道:“不論什麽原因,我定會治好他。”

小鼎沒再出聲,只時不時地震動片刻,直到後半夜還忍不住打滾。孟嫻心中嘆息,越發感到折竹的不易,一個生了靈智的法器尚且如此嘲笑他,尋常世人的目光只會更加凜冽,他本就自尊心極強,性喜掌控,也難怪他非要出家來遮掩。

翌日,孟嫻叫來奉壹與麓衫,命他們搜羅各式疑難雜病的醫書醫案,並相關藥材靈草一並送來。為免折竹的隱疾暴露,她並沒有限制疾病的範圍,只特地叮囑要主收男病患的疑難病醫案,不拘仙凡,一概統攬。

二人雖有疑惑,卻也聽話照辦。折竹在俗世與修真界都頗有勢力,聽說在魔界也有些面子,這兩個屬下辦事十分得力,流水般的醫書醫案送進,藥材靈寶堆滿庫房,每日都有一人多高的書冊等著她去看。

看書之餘,她還每日為折竹診脈,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小的問題,日日熬制湯藥為他調理身體。

折竹初時不想喝,只道一切皆是無用功。可每每面對女子泛紅的眼角,執拗的目光,拒絕的話語又哽在喉頭無法說出口。唯有輕嘆一聲,一飲而盡,由著她把脈問診,每日平白折騰。

“近來……感覺怎麽樣?”收起藥碗,視線不禮貌地向下瞟了眼,孟嫻期待問道。

強忍著想扯過軟枕蓋住的沖動,折竹闔目,微微搖頭。

孟嫻神情凝重,他本就修長生之法,身強體健,連日用藥,更是將脈象中任何一絲一毫的微末不妥都根治了個遍。折竹如今的身體,莫說是作為一個修士活在人間,就算天降雷劫、立地飛升也當得住,而他的隱疾竟不見一絲好轉。

欲言又止,她不忍多言,唯恐刺激到他的自尊,只默默收拾好東西回房,再度喚來奉壹與麓衫兄弟。

“折竹師傅的病還沒好,再尋,多尋些來。”她斂著眉,美目中盈滿心痛,憂心不止。

麓衫慌張不已,竟是撲通跪倒在地,哽咽道:“主子,折竹師傅他到底是什麽病,您就直說了吧,我們也好專門去尋。”

胭唇微張了張,覆又合上,孟嫻蹙著眉搖頭微嘆:“不可說。”

奉壹人高馬大,跪下時仿佛桌案都跟著抖了抖,他聲音沈沈:“我兄弟二人是折竹師傅親自救下的孤兒,也是他專為小姐培養的手下。主子放心,您是我們唯一的主人,即便是折竹師傅也不能越過。還請主子莫要避諱,明示我等。”

孟嫻微訝:“為我培養?”

“是。”奉壹沈沈道:“自小被折竹師傅撿回,我們便知,小姐是我們唯一的主子,這處孟府,亦是主子的私產。主子不必擔憂,我等以性命擔保會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絕不會走露一絲一毫消息。”

“折竹……”孟嫻猶疑許久,終於輕聲吐出那兩個字:“不舉”。

簡單幾個字卻在兩個屬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麓衫年輕的面龐上掩不住心事,愕然之中還伴隨著深深的困惑。也不知是不解折竹為何有此疾,不解孟嫻為何知曉,還是不解她為何非要治愈對方的這等隱疾。

出家人,不舉。

他們的主人不但知曉、執意要治愈,而對方也甚是配合,每日流水一般的喝藥,不見任何不滿,甚至還日日親自下廚,做飯給覬覦他的女子吃。

這段關系對一個情竇未開的少年來說太過覆雜,他簡直不敢想,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但麓衫神情恍惚,奉壹堅毅的面容上也出現了片刻的空白,楞楞地行禮過後,他們滿心駭然地離去。

即便心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奉壹兄弟二人辦事也是毫不含糊,明面上繼續搜羅天下雜癥醫書,暗地裏卻格外留心有關男子隱疾方面的醫案,動用各方人脈隱晦搜來,保證折竹師傅的清名不會受損。

雖然,他們也不確定這東西如今是否還存在。

為最快速度完成任務,兄弟二人同時出洞,離開孟府,而孟嫻也終於知道了那塊玉符的用處。以奉壹、麓衫為首,龐大的勢力網絡以她為主,任她調動,凡俗九國、修真界三宗九派若幹小門,皆在她的影響之下。

“原來,這就是我的人脈……”

孟嫻喃喃,不由失笑。

她一直好奇,以自己懶散隨意的性子,如何經營得起遍布天下的人脈。原來,她的人脈僅他一人,而他,為她延伸出了遍布天下的脈絡。

悠悠輕嘆,眉眼間滿是溫柔的堅定,她收起今日份的醫案,拿著最新出爐的新方新藥,擡步向折竹的別院而去。

房門虛掩,孟嫻推門而入,見折竹正盤膝坐在竹榻上,對面一只小鼎三足而立,兩足在後撐著身子,一足朝前正對著折竹,虛弱地輕顫。

折竹眉心緊蹙,目光中滿是不解,見孟嫻進來,指道:“它是不是不大對。”

孟嫻瞟了一眼,當即大驚,連忙抱起小鼎教育道:“沒禮貌,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怎麽一樣都做不到,刀刀都往要害處傷。”

折竹:“……?”

微頓了頓,他不可思議道:“它剛剛的意思是……”

孟嫻輕咳一聲,收起小鼎,轉移話題道:“沒什麽,喝藥吧。”

折竹深吸口氣,閉了閉眼,沒與一只小鼎計較。將湯藥一飲而盡,他一如往常地伸出手任孟嫻問診。

“未曾。”

“沒有。”

“無。”

孟嫻愁眉不展,再無計可施。脈象已強健成了這樣,竟還是毫無起色。

心事重重地回到主院,奉壹麓衫二人也已歸來,“主子,折竹師傅怎麽樣了?”

孟嫻蹙眉搖頭,深深嘆了口氣。

麓衫焦灼道:“屬下確保,天下間所有關於此疾的醫書醫案皆已盡數尋來,其間甚至不乏斷肢重生的案例,便是個天殘也該治好了。”

奉壹皺眉沈思片刻,忍不住道:“主子,屬下有一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孟嫻嘆氣,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不當講,當即擺擺手示意他說出。

奉壹欲言又止,咬了咬牙,赧然道:“若折竹師傅當真天殘,或許,他即便痊愈也不自知。”

麓衫眼神一亮,撫掌道:“對啊,主子,折竹師傅也許根本不懂這些!”

孟嫻一怔,深覺有理,心底裏泛起一絲希望來。左右已無醫書可看,無藥可醫,要麽他痊愈而不自知,要麽便是被心因所困。

無論哪種,接下來都要從他本身下功夫了。即便當真是無可救藥,她也要讓他明白,她無視一切與他在一起的決心。

晚間,特地囑咐小鼎不要亂跑,更不可再去嘲笑人,孟嫻再度來到別院。

屋內,折竹沒再敲擊木魚,佛珠雖還在手,卻也僅僅是握持,鮮少轉動。見孟嫻深夜造訪,他眸光微訝,道:“施主……”

孟嫻最不愛聽這兩個字,不等他說完就兩步上前將他推倒,揪起他的衣領道:“你的病已經好了,只是你不知道。”

折竹並未躲閃,面露無奈:“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你不知道!”孟嫻咬咬牙,心想,一個天生無感,又自尊心極強,諱疾忌醫的人,恐怕連喝藥也只是為了應付她,私下壓根不關註自己的身體狀況。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不知道自己諱疾忌醫做了蠢事,平白浪費了數百年的時光與我分別,你不知道……”聲音哽了一瞬,她低聲道:“不知道我壓根不在意這些,我只是喜歡你,相伴相守,勝過一切浮世虛歡。”

默了片刻,折竹垂下眼眸,固執道:“的確不知,知也不信。施主乃合歡宗聖女……”

見他又要拿那一套說事,非要以她的功法為由說她重欲好色,無法與他相守,孟嫻氣不打一處來,扯住他的領口道:“你說得對,我是合歡宗妖女,最是在乎這些。”

“我不但在乎,我還愛強人所難。”

孟嫻心中憋著氣,態度蠻橫地撕扯著折竹的衣領與腰帶。

她本就是合歡宗的妖女,那麽多無辜少年的清白都奪了,怎可獨獨落下自家愛侶,索性橫下心道:“說你痊愈了,說我不在乎,說什麽你都不信。事實勝於雄辯,說那麽多,不如親身一試!”

素錦腰帶被一把扯下,交領素衣驀然敞開,身前一涼,精壯飽滿的胸膛驟然裸露在空氣中。折竹粗喘著氣,手中佛珠猛然崩裂,顆顆滾落,叮叮當當四散於地。

他面色漲紅,連聲怒斥:“荒唐!荒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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