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30章 皆是布局

關燈
第130章 皆是布局

“沒……”孟嫻抿了抿唇, 話鋒一轉:“沒你的事。”

她偏了偏頭躲開觸碰,舉證一般握住他的手腕,挑眉道:“你一個出家人,夜半堵小情人的門, 還對我動手動腳的, 未免有失體面吧?”

折竹靜默不言, 孟嫻追問:“折竹,你真是個和尚?”

“自然。”燈燭搖曳,映在他黑沈的眸光中, 忽明忽暗。

孟嫻挑眉,並不相信:“你這和尚好生奇怪, 不是你說要我了卻情債, 尋一人相伴餘生嗎?你帶我來這裏, 勸我留下與他相處, 怎麽我和他親近,你又不樂意了?”

“非也,貧僧只是想勸施主謹慎考慮,認真決定。”折竹垂眸,躲開對視, 淡淡道:“前路還長,施主大可一一見過再做決定, 何必陷在最初?”

“嗯。”孟嫻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玩鬧般輕吹了一口氣,燭光驟然湮滅,黑暗中, 她問:“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貧僧說, 前路……”

唇上驀然一暖,濕熱的觸碰過後,還伴隨著貝齒的輕咬。

孟嫻語氣輕緩,仿佛勢在必得:“我是要陷在最初,不過,不是他,是你。”

折竹氣息陡然沈重,低斥道:“你……”

不必他推,孟嫻主動退後,杏眼彎起,揚了揚手中的儲物袋,自信道:“假和尚,你要被拆穿了。”

她早就觀察過,折竹雖有修為,卻並不深厚,日常簡樸,唯有袖中一個小小的儲物袋傍身。無論他是在人世寺院出家,還是出身修真界的佛門,儲物袋中都應當有證明身份的度牒或弟子令。

打開儲物袋的過程比她所想還要更加順利,孟嫻微訝,難道自己修為比他要高上許多?沒來得及細思,她將神識沈入,片刻後,五六張度牒並一塊令牌出現在她手中。

孟嫻:“……”這不對吧。

折竹退後兩步,重新點亮燈臺,問:“施主現在可信了?”

孟嫻就著微光翻看了幾次,不可置信道:“怎麽這麽多,假的吧?”

折竹淡淡解釋:“貧僧修長生之法,游走人世,歷經多朝,故而有多張度牒。”

“哦。”孟嫻聲音幹澀,頗有些難堪,楞了好一會才紅著臉裝好還了回去,艱難道:“對不住。”

折竹平靜接過,回了句:“不意外。”

孟嫻:“……”

什麽叫不意外?她心中升起可怕的猜想:“我之前……”

折竹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轉身離去,徒留孟嫻在夜色中淩亂。所以,折竹是貨真價實的出家人,而她也是實打實混不吝的妖女,對一介出家人動心,屢次占他的便宜,失憶了也死不悔改。

她本能地想要質疑,卻被巨大的羞愧感強逼著壓下,靜靜呆立了片刻,孟嫻滿心悲涼,默默回了房。

**

翌日早飯,孟嫻主動提起:“我們要走了,你當真沒有什麽心願嗎?我是真的想要彌補過錯。”

蕭如安動作一頓,糾結:“真的不能是我嗎?”

孟嫻搖搖頭,內心不解,她總覺得,不僅她對蕭如安疏離客套,對方對她也是客氣有餘,這樣的兩個人當真曾經相愛嗎?遲疑片刻,她忍不住問:“你還與其他女子相戀過嗎?”

蕭如安怔了一瞬,微微擺首。

孟嫻思忖著向他描述:“在我的印象中,愛是滿溢的,藏不住也克制不住,即便沈默著不言語,愛意也會從眼神中流出來。你們會去到很多地方,也浪費許多風景,他不看山、不看水,獨獨只看山水中的一個人。”

蕭如安聞言沈思,略微古怪地看了眼她身旁的折竹,印象中冰冷獨斷、亦正亦邪的高僧日日洗手做羹湯,夜色中持燈守候,在孟嫻註意不到的地方,目光始終若有似無的追隨著。甚至,設下如此大的一個局,只要他承諾今後會對她好。

折竹不鹹不淡地擡眼瞟過,蕭如安卻通身一冷,如墜冰窟。他急忙回神,笑著回應:“這樣也好,那就祝你早日覓得真愛之人。”

孟嫻釋然一笑:“你也是。”

“對了,你不是說你師父不見了嗎?左右我與折竹還要繼續上路,要不要幫你打聽一下?”

蕭如安遲疑片刻,詢問地看向折竹:“前輩方便嗎?”

“自然。”折竹淡淡頷首,道:“憑借孟施主的修為與人脈,此事很快就會有消息。”

孟嫻尚有些遲疑,搞不清自己到底有什麽人脈。蕭如安倒是當即松了口氣,一副放下心來,結局已定的樣子。礙於顏面,她也只好咽下疑慮,保證會盡力而為。

告別了蕭如安,下山的路上僅餘她與折竹二人,因著昨夜的孟浪,孟嫻格外心虛,謹慎地保持著三尺遠的距離,看天看地,避免一切視線交匯,生怕自己再度失智,做出突破道德底線的事情。

她本以為經此一事,折竹會對她格外厭惡,沒想到高僧到底是高僧,涵養了得。不但一大早起床備菜,此時見她郁郁,還體貼的主動打開話題:“孟施主可是有話想問?”

孟嫻想了想,虛心請教:“你方才應得篤定,我卻不記得自己有什麽人脈可供尋人。如此,豈不是失信於人?”

折竹似笑非笑,語調輕忽:“放心,孟施主的人脈,自是天下絕頂的好。”

孟嫻見他神情異樣,不敢再深究下去,擔心這些人脈與她合歡宗妖女的風流過往相關。

言多必失,孟嫻下定決心克己少言,折竹卻是主動開口,莫名點評起了她的舊情:“蕭如安家世清白,品性端方,堪為良配。”

孟嫻心不在焉道:“是啊。”只可惜她毫不動心。

折竹頓了頓,繼續道:“唯獨是實力弱了些,人也過於迂腐,不通情趣。”

孟嫻:“……”

正話反話都叫他說了,還由內而外點評的如此全面。孟嫻深感無語:“你一個和尚,想的還挺多。”

折竹坦然道:“貧僧只是想渡施主早出欲海,覓得良緣。”

孟嫻心中煩悶,不想承認這欲海無邊,她唯一心動的良緣竟是那一心渡她的船夫,隨口敷衍道:“無事,我是合歡宗妖女,他不通情趣,我通。”

折竹面色一黑,停下腳步回身,冷聲問:“情趣者,閑情雅趣,施主所指為何?”

孟嫻哽住,羞愧於自己下意識的理解,默默垂下頭,搪塞道:“出家人別打聽這些,不利修行。”

低垂的視線中,那只握著佛珠的手骨節分明,隨著她的話語停下撚動,手背青筋驟起。

頭頂傳來深深的吸氣聲,折竹不愧是游走世間數百年的得道高僧,僅僅只是兩個呼吸的時間便恢覆了平靜,沈靜道:“走吧,下一處。”

孟嫻長舒了口氣,內心第一千次譴責自己,暗下決心之後一定要矜持一些,隨即快步跟上,同他一同去尋下一份情債。

“此人名為崔如瀾,辰國宰相,近日領旨督察,恰好停留此城。”

孟嫻跟隨折竹走入一座陌生而繁華的凡人城池,聽著他的介紹,心生疑雲,欲言又止。

“怎麽?可有印象?”折竹問。

孟嫻弱弱開口,道出疑問:“怎麽又是如,他們名字好像,我找情人還有集字的偏好嗎?”

“崔津,字如瀾。孟嫻,好久不見。”

一道沈玉般的聲線響起,孟嫻聞聲望去,見一個身量高大,年約三十的男子向她伸出手來。平心而論,他眉眼算得上俊朗,高鼻薄唇,帶著幾分權勢精心蘊養出的傲慢,偏偏唇上蓄著兩撇八字小胡,修長的尾指上還養著長長的指甲。

孟嫻:“……!”

她忍不住退後半步,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而後低聲傳音給折竹:“你確定沒找錯嗎?”

折竹冷著臉,面色竟比她還難看,涼涼道:“一別經年,崔相竟成了這副模樣。”

崔津笑容僵硬了一瞬,緩緩收回手,“二位見笑,近年文人流行蓄須養甲,隨波逐流罷了。”

孟嫻好奇問:“你們認識?”

“不。”

“自然。”

二人同時開口。

孟嫻分別看了一眼,心中升起重重疑慮,“你們……”

折竹淡淡道:“貧僧行走凡世時曾見過崔相,但並不相熟。”

“自然。”崔津神色玩味:“大師上次到訪時,本朝的崔相還不是我。”

“不是你?”孟嫻悄悄松了口氣,她對這個不修邊幅又滿身倨傲的高官敬謝不敏,連忙解釋:“那我們應當是找錯人了。”

“不,孟姑娘沒有找錯。”崔津:“本朝歷任宰相,皆姓崔,字如瀾,崔津乃是第三十七位。”

耳畔傳來嗡鳴,孟嫻頭忽地一暈,險些摔倒在地,再度回神時,折竹正半攬著她攙扶,崔津單手背在身後,也是面露憂色。

晃了晃頭,孟嫻主動推開折竹站穩,“無事,或許是先前的傷還沒好。”

又轉頭問崔津:“你方才說什麽?”

“無事。”男子扯了扯嘴角,“孟姑娘身體不適,不如先尋個落腳地,休息一下吧。”

孟嫻點頭同意,腦子的事可大可小,失憶又發昏,她的狀況恐怕不太好。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還有十分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在此之前,萬不能出什麽差錯。

身為權傾朝野的高官,崔津出手十分大方,將城中最大的酒樓整個包下,供二人暫住。洗了個熱水澡,換過衣服,孟嫻憂心忡忡為自己反覆診脈,卻怎麽也沒發現異樣,不得不暫時按捺下疑慮,出門還債。

再度相見,崔津備了一大桌酒菜,得體地邀她落座。那些驚人的文人風潮不見了,一個高大俊美、氣度不凡的青年權相出現在她面前,神色倨傲,一襲長衫落拓瀟灑。

孟嫻心中微動,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初見蕭如安時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再度出現,腦海中湧現出許多模糊的記憶,而這一切,在他轉過頭來,露出鬢邊一側的海棠時,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孟嫻:“……”這位崔相,當真不是個安生性子。

崔津主動道:“簪花,另一種風潮。”

他應當是個久居高位之人,倨傲恣意,唇角時常掛著玩味嘲諷的笑容,說這話時,竟還看了眼折竹,問道:“大師可要試試?”

折竹尚未回應,他又假作恍然:“哦,抱歉,折竹大師無鬢發可簪花。”

孟嫻:“……”毒,真毒。

她忽然覺得,比起自己,折竹更像是他的舊情人、老冤家。

眼觀鼻鼻觀心,孟嫻靜靜垂下眼,小口喝著羹湯,內心竟期待起他們之後的對話來。

只是可惜,折竹涵養了得,除了面色陰沈些,竟是半句回敬也無。孟嫻對此頗覺遺憾,神色倒是放松了下來。無論是崔津的態度還是她自己的喜好來說,孟嫻十分確認,他並非自己的前緣,這一場,她且作壁上觀就好。

崔津不但嘴毒,膽識也很過人,一介凡人國度的宰相,挑釁起得道高僧來不遺餘力,從禿頭簪不得花,到苦行僧吃不得細糠,最後還指著一盤夫妻肺片道:“真是可惜,折竹師傅吃不得葷腥,不然,冷心冷肺最是般配。”

孟嫻沒有出家人的定力,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眼神頻頻去看那盤冷菜。折竹冷著臉,忽然放下筷子,起身主動將那盤肺片換至了她面前,而後又一言不發地坐下。崔津唇邊笑意愈深,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孟嫻頗覺尷尬,輕咳一聲,也不敢去吃,隨手夾了塊糕點小口啃著。桌子之下,她忽然感到自己被輕踢了一下,分辨方向,應是坐在對面的崔津無疑。

孟嫻動作頓了頓,折竹的目光立即瞥來,她順手將咬了一半的桂花糕扔了過去,道:“不好吃,你嘗嘗。”

對面始終冷嘲熱諷的崔大宰相驀然安靜了下來,孟嫻沒大在意,有一搭沒一搭的喝了幾口西湖羹,揉了揉額角,道:“你們吃吧,我不大舒服,先回去了。”

折竹淡淡點頭,沒有多言,崔津也只是隨意客套了幾句。那道纖細的身影出了廂房,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轉角的樓梯之上。

崔津撚著酒杯,收了神色。形勢對轉,這一次,神色微涼,語帶嘲諷的變成了方才一直垂首不言的素衣僧人。

“棋子閑置了太久,妄以為自己才是棋盤的主人。”他聲音冷冷,帶著威脅:“崔相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自己因何坐到如今的位置。”

崔津渾然不懼,哂笑道:“大師可還記得自己挑選崔相時的標準?”

“出身寒微,聰慧狠絕,醉心權勢,還要嘴毒不饒人。”崔津語帶嘲諷,一字一句的說出這些堪稱負面的詞語,反問:“您說,這樣的人,是否會如你所願,成為你拙劣話本中的傀儡?”

“崔津不願,前任崔相們多半也是不願的。辰國被您把持了太久,前後三十七位崔相都在等著這一天。等著看讓您費下大力氣設局,忌憚又珍重如斯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折竹目光冰冷,“崔相既沒有達成約定,那辰國因我而建之物,也當毀了。”

“約定?”崔津挑了挑眉:“大師是說要我假作深情欺騙那個女子、與她百年好合的事嗎?若是,崔津並未違約,只是她瞧不上我罷了。”

折竹視線冷冷地落在他鬢邊的海棠上,崔津不躲不閃,神情玩味:“孟姑娘是您的什麽人,大師游走世間百般布局,只為給她尋一良人歸宿。您就不怕功名利祿,虛假的情意會傷害到她嗎?”

他聲音忽然變得很低,輕聲質問:“……還是說,您並不在意,這不過也是另一個局,為了以情愛之名,困住一個叫你十分忌憚、無從下手的敵人。”

孟嫻小心提氣,靈力遮掩著身形與氣息,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即便沒有聽清楚最後的低語,崔津與折竹的關系也已了然。她不禁心驚肉跳,想起在山上時,蕭如安曾說起自己的出身,雲游僧人登門賦名,鐵口直斷定下了他此生的軌跡。她當時未曾多想,如今看來,或許也是折竹。

記憶中那些模糊的男子身影,至今思及仍會心動,孟嫻無比確定自己確有許多舊情,這所謂的如安、如瀾,或許就是比照她舊日的喜好,而專門擇選出來的。

折竹究竟是誰,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布局,為她弄出這許多虛假的舊情來。即便並不動心,孟嫻也不得不承認,無論蕭如安還是崔津,都是人世中的佼佼者,尋常人眼中的良配,更別說折竹還明確要求對方要善待於她。

此舉看不出惡意,唯一叫人困惑的就是他的身份,折竹到底是什麽人,他們是何關系。她又為何……偏偏對一介僧侶動心,死不悔改。

孟嫻心緒覆雜,幽幽嘆了口氣,對不顧自身安危、特地提醒她真相的崔津懷了幾分感激。

崔津因她而被擇選出,凡人生命短暫,他們竟生生將這個身份傳承了幾十代,孟嫻每每思及便覺羞愧萬分。更何況折竹看起來並不簡單,昨日還曾威脅過要對這方凡人國度出手,收回他曾賜予之物。

因此,翌日,孟嫻主動開口認下了這段舊情,“我昨日見了崔相,模糊想起許多從前的事。先前辜負了崔相的情意,實在是抱歉,崔相若有什麽心願,盡管說來,權且當作彌補。”

崔津毫不客氣,竟是早有準備,當場拿出一卷紙頁,目露懇切,道:“有勞了。”

孟嫻瞧了眼那厚度,遲疑著接過展開,清單的開頭尚且拿在手中,尾段已然墜地,咕嚕嚕滾到了折竹的腳邊。

細看了幾眼,從“崔津無病無災壽終正寢、家財萬貫富貴一生”到“白沙堤不倒、西涼關不破、藏書閣不會意外失火、春風釀不會忽然變苦”,大事小情,國是家事,不一而足。

孟嫻:“……”你在這許願呢?

她面露遲疑,委婉地問:“這附近有廟嗎?”

崔津卻會錯了意:“有的,孟姑娘若想,明日我就叫人換成你的塑像。”

“……不必了。”孟嫻連忙拒絕,按她的功能推測,這塑像只怕不在殿內,而在外頭水池。

無奈將紙頁遞給折竹,她虛心請教:“依你之見,我的修為和人脈能否做成這些事?”

折竹面色不善地瞥了眼崔津,淡淡道:“施主若想,輕而易舉。”

“自然是想的。”孟嫻借機表明立場:“舊情當還,做完這些,我們就再無瓜葛了。崔相,祝你家國平安,一生順遂。”

崔津含笑點頭,退後半步鄭重一禮:“多謝孟姑娘。也祝姑娘一生平安,萬事順意。”

告別了崔津,二人離開了那座凡人城池,再度啟程。孟嫻惦念著兩次的許諾,追問著自己到底有什麽人脈,想要趕快將這些事了解。

折竹無奈,自儲物袋中取出一道玉符,“施主將手放上去,心念一動,自可傳訊給可用之人。”

孟嫻將信將疑,依言而做,很快手中的紙頁便憑空消失,玉符上出現簡短的一個“是”字。

孟嫻一驚,問:“這就是我的人脈?”

“……自然。”折竹垂眸道:“施主風流遍天下,人脈了得。”

孟嫻面露狐疑:“那我的玉符為何在你那裏?我修為比你高,卻連個儲物法寶都沒有。”

折竹淡定道:“施主先前遭人追殺,法寶被毀,故而將東西暫存在貧僧的儲物袋中。”

“哦?你先前怎麽不說?”孟嫻猶是不信:“該不會這本就是我的袋子吧?”

折竹頓了頓,坦蕩解下儲物袋送到她手中,誠懇道:“貧僧所言句句屬實,苦行僧平凡樸素的小布袋,如何配得上施主的身份地位?”

孟嫻翻來覆去打量了一番,發現素錦小袋的風格確實與自己一介妖女格格不入,略略放下心來信了他的說辭,卻沒有將儲物袋還回去。

“既然我的東西也在裏面,那今後我們就輪流帶著吧。”孟嫻說著,幹脆地系上了自己的腰間。折竹目的不明,她不能將身家全然寄托在對方身上。若有可能,無事時多看看舊物,也許還能拾回一些記憶。

“……”折竹無話可說,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無奈道:“走吧,下一處。”

“此人名為寧如……”

孟嫻面露異色,欲言又止。想起她先前的“集字”之說,折竹輕嘆一聲改口:“此人名為寧似玉,清溪鎮人士,對施主猶為癡心,賢惠大度,甘願攜全部家財,入贅做小。”

不必多言,但憑一個“如”與“似”字,孟嫻就對他的來路心中有數了。她試探著商量:“他也是凡人嗎?我的修為壽命與凡人實在不般配,要不直接派我的人脈去還債罷,我就不去重溫舊情了。”

折竹為她的絕情失語,想了幾息又似乎頗有道理,無奈道:“可。”

孟嫻主動問:“那再下一個呢,是誰?”

折竹緩聲道:“是一位小仙君,劍修出身,名門大派。”

孟嫻一樂:“這個般配,走吧。”

她應的痛快,折竹卻反而不快,聲線微冷:“施主可是認為仙凡有別,唯有出身不凡、天賦卓絕者才可相愛?”

孟嫻訝然,虛心道:“這話你不該問我,我一介妖女,向來不挑食,連和尚都窮追不舍,哪有什麽底線可言?”

折竹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冷哼一聲,拂袖而走。

孟嫻怔楞一瞬,品出方才那話的不對,追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折竹師傅風華絕代,並非擦著底線入選……不,我的意思是,能看上大師,我多少還是有些挑食的……”

反覆改口幾次,孟嫻蹙著眉,只覺越描越黑,折竹卻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直面著她。

孟嫻一喜,“折竹師傅……”這麽幾句話就理她了,還挺好哄。

“飛舟。”他冷冷道。

“哦……”孟嫻心虛不已,訕訕應了一聲,老老實實打開儲物袋探入神識。

苦行僧的儲物袋意外豐厚,估計大半都是她的家產。孟嫻隨意翻撿著,挑了個不大不小的梭舟,伸手去拿時卻感到有什麽冷冰冰的硬物隔著一層薄壁戳了戳她的指尖。

見折竹心情不快,她甩了甩手,並未多想,速速展開飛舟啟程。

儲物袋中,一個紫金小鼎跳著腳,發了瘋般扭著鼎足踢踹阻隔它的空間壁,鼎身嗡鳴不止,叫其他器靈聞之掩面。

真臟,它罵的可真臟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