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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送你去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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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送你去南洲

孟嫻與裴玄瑾設計引誘, 同盟會暗中拼命推進,兩方勢力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莫名默契地達成了合作。成噸的槍殼炮筒被扔進熔爐,重新鑄造成宜於農用的器械, 大量的蒸汽機被拆下重組, 半機械、半靈能的各色農機很快投入使用。

西洲大地上, 所有征戰與奴役都已停止,暗地裏的湧動也暫歇了下來,全國上下齊心布陣養地, 工人歸鄉,農機下田……各方勢力懷著不同的目的, 全力推進著同一件事情, 有人迫於命令, 有人試圖媚主, 有人則懷著削弱國主、顛覆帝制的宏偉心願。

幾乎所有人在做這件事時,都沒對事情本身抱有什麽指望。甚至可以說,除了黎西,整個西洲上下都沒想到,這些行動竟真能重整農業, 使土地重煥生機。

海量能源不計成本的投入轉化陣中,為這片荒蕪的大陸點燃了新的生機, 眾志成城, 生民齊心的強大願力則將這一點星火延續了下來,終成燎原之勢。

各行各業齊齊推波助瀾,一個名為同盟會的組織逐漸顯露身形, 就連墓塋鎮中都走出了許多他們的成員。

正打著牌,花依依忽然闔眼, 感受了一番墓塋鎮空間壁的震動。小貍趁機偷看,抽出一張紅花與自己的牌湊做一對,興奮道:“贏了贏了!”

花依依憤然睜眼:“你這貓妖,要不要臉!”

“不要!”小貍斷然拒絕:“我自己有。”

花依依氣急敗壞:“再來一把!”

小貍:“還來?你們鎮跑了那麽多人,你不去看看?”

花依依隨意道:“管他呢,本也只是個落腳地,他們有別的打算自然更好。”

政務司,首輔閑閑地飲了半杯茶,隨手將呈來的文書扔到一旁。

“同盟會?”他不屑道:“一群工人商賈泥腿子,瞎起哄罷了,不必理會。”

“這……他們人數似乎不少。”下屬遲疑道。

“多少都與你無關。”首輔傾身扣了扣桌案,敲打道:“你該知道現在什麽事情最緊要,王主可還看著呢。”

下屬冷汗涔涔,當即反應過來:“是!下官再去催催,加緊!”

首輔滿意點頭,見他離開,收整了幾分報告進宮。

花園中,黎西與孟嫻、裴玄瑾正閑聊,首輔隨著侍婢的引領走進,面上堆滿笑意,諂媚地遞上報告:“王主,給您報喜!”

“好!”黎西隨意翻看幾頁,允了些賞賜。首輔喜不自勝,離開時笑眼迷成縫,隱約打量過王主對面的少年少女。

仙童?或許,也是他們的同道人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與孟嫻二人相處越多,見到的仙法仙物也越多,不知不覺間,黎西對二人不再防備,甚至隱隱以同類自居,仿佛自己也是半個仙人了一般。

孟嫻對此自是大力支持,不斷鼓吹:“你當然是啦,你有沒有感覺到功德加身,近來身體都舒泰的很?”

黎西細想了想,喜道:“還真是。”

孟嫻笑道:“功德已經不少了,你現在的身體已經相當於仙童,和我差不多,若是生在天宮,也可以不老不死。”

黎西眸光一亮,緊接著又聽她道:“不過你生在凡間,攢不夠功德,是上不去天宮的。”

黎西咬了咬牙,心中暗想著還得加快些速度才行。

他心中不安,試探:“你們是不是快要成仙了?”

“師兄就快了,我還不行。”孟嫻調了杯果茶遞過去,解釋:“你是國主,此事由你主導,功德主要都在你的身上。加上我生來不足,或許還在你後頭呢。”

黎西聞言放下心來,有人陪著他就好。接過清甜的果茶啜飲,他感嘆:“味道真是不錯,天宮裏想必還有更多吧。”

“自然。”裴玄瑾同樣接過,細品著其中暗含的精純靈力,隨口接道。

幾日之後,清早,王宮上空聚起小塊的烏雲,伴隨著電閃雷鳴,時不時還有一道雷暴落入宮中別院。

黎西見狀心中一緊,連忙更衣起身,循聲而去。雷暴的落點,果然就在兩位仙童居住的小院。黎西推門而入時,一切已然結束,院中的石板碎裂了幾塊,泛著焦黑的痕跡,裴玄瑾鬢發微亂,卻是毫發無傷。

一線天光自雲間落入,精準地灑在他的身上,孟嫻激動道:“師兄成仙了。”

裴玄瑾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神色中有掩不住的激動:“我先上去一趟,一會就回來。”

足下聚起雲霧,裴玄瑾順著那道天光至上雲層,身影隱沒在一片純白之中。

黎西再度看到這驚人的一幕,激動道:“這就是成仙了?”

“是呀。”孟嫻眼帶艷羨:“自此以後天宮地上隨他來去,生老病死都不沾邊。”

不等他發問,孟嫻再度開口:“王主也快了吧,近來身體可有變化?”

“有倒是有。”黎西略顯遲疑,他已是三十多歲的年紀,脾性不好時常發怒,又沈迷女色,以往常常精力不濟。自從下令重整農務,積累功德後,他的身體愈發強健,精神飽滿,面色紅潤,但似乎,也僅止於此了。

猶豫片刻,他直接道出了疑問。

孟嫻訝然:“怎麽會呢?全國上下齊心,田地覆活,潑天的功德下來,你就算還沒成仙,應當也快了。”

黎西有些急迫,孟嫻蹙眉思索半晌,猶疑道:“那個,我沒有旁的意思,我知道王主是好人,您還是我家夫人的朋友,但是……”

黎西急道:“你想說什麽,有話直說就是。”

孟嫻咬了咬唇,猶豫道:“你家祖上是不是留了什麽孽債,至今沒還?若是這樣,再多的功德也得先去補缺才行。”

黎西一楞,沈聲問:“什麽叫孽債?怎麽還?”

孟嫻想了想,舉例說:“祖宗殺人,算不得你的債,無論生死自都由他自己來還。但若祖宗下令每日殺一人,直到你繼位也沒更改他的規則,那這份孽債你也將同樣繼承。”

黎西面色一沈,忽然想到自曾祖父起,西洲一船一船運到南洲的奴隸,與堅船利炮打開的南洲部落之門。南洲已定,他在位十年不曾再運過農奴,但時至今日,南洲種植園中依然有著不屈的原住民,幾乎每隔一段時日就要殺上一些人鎮壓。

孟嫻見他神色,似乎明白了什麽,連忙安慰:“不用擔心,祖宗做的事,你承擔的孽力有限。再說了,整整一洲的覆興,功德潑天,只要補住缺口,立地成仙也說不準。”

黎西心中愈發焦灼起來,仿佛自己離成仙只差一個南洲。可帝王的驕傲使然,即便西洲恢覆了地力,他也不願放棄南洲的廣大領土。

想了想,他半是遮掩地將此事說出:“南洲愚昧落後,西洲軍隊進駐之後,他們無論農耕還是建造都有了很大發展。雖然難免會有犧牲,但並不都是壞事。”

孟嫻輕松道:“那不是很簡單嗎?只要下令不要殺人就好了。對了,他們為何要反叛,沒給工錢,還是克扣飯食?”

“這……”黎西遲疑道:“本王也不確定。西洲與南洲部族簽訂租界條約,按理來說,這些都是有的。”

至於實際如何,他和歷代西洲王都心知肚明。

孟嫻早從花依依那裏聽聞過南洲的境況,聞言也假作不知,義憤填膺道:“好好的哪來那麽多反叛,西都怎麽就沒有?天高皇帝遠,我看是那些南洲駐臣中飽私囊,克扣了工錢飯食,惹出亂子又亂殺一氣強壓下。結果到頭來,這些孽債都算在你頭上。”

她雖是在為黎西開脫,但他自知理虧,不願在這些事上多講,只道:“本王會傳令下去,即日起不得濫殺,工錢也都會盯上。”

輕嘆一聲,他深感到自己的仁慈舉世無雙,孟嫻也笑瞇瞇的附和了幾句。心中卻是忍不住輕笑,搶奪家園,奴役人民,只是讓人吃幾頓飽飯就自我感動了起來。不過沒關系,天道在上,因果自會讓他知道何為真。

裴玄瑾在雲上布陣調息,好好恢覆了一陣,而後換了一身更加華麗的衣袍重新下界。他本就生的高大俊朗,有著高階修士千年沈澱下來的不凡氣度,重整衣冠後不再刻意藏拙,鋒芒畢露,威儀風度奪人。

黎西看得眼饞,心態愈發焦灼,傳令後幾日一直郁郁寡歡,直到一日照舊在花園中閑坐,孟嫻忽然若有所感地擡起頭,頭頂隱隱聚起蒼灰色的雷雲,電閃雷鳴在其間醞釀。

孟嫻神情激動:“我的機緣也到了。”

幾道細細的電光落下,孟嫻倉皇躲避,裴玄瑾道:“我來幫你。”隨即起身抱住她,幾個起落之後,雲開霧散,兩人毫發無傷。

黎西心中暗道,還挺容易的,他自幼習武,即便無人相助,也有很大的把握躲開。

雲間綻出一道霞光,斜斜地映在孟嫻身上,她開心道:“師兄送我。”

“好。”裴玄瑾柔聲應著,回頭道:“王主稍等,我陪師妹去見星君,稍後就來。”

黎西還在思忖著自己之後如何躲避雷電,聞言也沒反駁,見怪不怪地看著雲霧升起,二人肩並肩消失在雲層中。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成了仙也要人陪。黎西心中胡亂想著,不由嘆息。西洲到南洲何其遙遠,他的王令也不知何時能送達。西洲的田地源源不斷恢覆生機,舉國上下皆稱讚他為明主仁君,可他心中始終郁郁,南洲的缺口一日不堵,濫殺一日存在,他就一日無法成仙,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愈發強健輕盈,隱隱有了仙體的征兆,似乎就只差這臨門一腳……

飛舟之上,小貍大張著四肢,吐著舌頭躺在轉化陣之中,“累死我了累死我了,貓活久了真是什麽都能見到。”它一個好吃懶做的神寵,有朝一日竟還要假裝降下雷劫,引人飛升。

“這雷也太敷衍了。”它憂心道:“這也能信?”

“這還敷衍?”孟嫻還沒說話,花依依訝然道:“那真實的雷劫得什麽樣子,把人劈死嗎?”

“唔……差不多吧。”小貍無語,這個世界久未得見修真者,人們對這些事情十分陌生,看來,糊弄過西洲王也不成問題。

孟嫻疲憊道:“糊弄他的方法多得是,功德越高雷劫越弱,或是天上有人開了後門,怎麽都行。”

小貍嘆為觀止:“我從不知道你是這麽能說謊的人。”

孟嫻吸了吸鼻子,神情蕭索:“我也沒想到,沒辦法。”

一個謊言要用一千個謊言去周圓,對黎西這樣貪心又多疑的人來說尤是如此。但使這事能夠不費一兵一卒的解決,編織一個謊言,總比實打實的耗費人命去填要好。

孟嫻換了身與裴玄瑾款式相似的衣裙,鑲金墜玉,薄施粉面,花依依酸溜溜道:“我攢了好些年家底,才給我和夫君做的衣裳,給你們當仙宮制服了。”

孟嫻不好意思道:“我之後給你再做兩套吧。”

花依依隨意擺擺手:“說說罷了,別理我,我就這破嘴,把這國主殺了比什麽都強。”

孟嫻認真道:“不管他有意無意,西洲都因他而改變,我認為他罪不至死。”

花依依一哽,嘆息道:“可這並非他所願,留著他,早晚得出事。”

“不會的。”孟嫻莞爾:“我倒覺得,即便沒有我們,西洲也不會沈寂太久了。”

西洲必然經歷了漫長的醞釀期,才能在機會到來之時,瞬息爆發出磅礴之力。

所謂的同盟會孟嫻已有耳聞,黎西不以為意,認為只是一群嘩眾取寵的泥腿子工人,她卻覺得,這個組織定然存在了許久,比他們所想更加龐大,不僅有墓塋鎮中曾為這個組織犧牲的人,還有其他更多的無名者,他們實打實的築下根基,壘砌高臺,才能在星火降下的瞬間,驟成燎原之勢。

花依依仍舊憂心忡忡,裴玄瑾已然恢覆完畢,帶著孟嫻準備再度下界,邁出船欄之前,他忽然回首道:“準備一下,我們明天會帶黎西上來。”

花依依一楞,瞬間慌神:“我、我應該做些什麽準備?”

二人身影消失,風中傳來冷冷一句:“心理準備。”

花依依:“……”那好像,也確實需要準備一點。

**

晚間時分,婢女來報,說兩位仙人已然歸來。

黎西心中一松,一直以來莫名縈繞的焦慮散去,耐下性子道:“擺酒設宴,本王要為他們好好慶賀一番。”

“哇!好豐盛啊。”孟嫻瞇著笑眼,讚嘆:“你人真好,真希望你也能趕緊成仙,我們一道在天宮玩。”

黎西笑容微僵,嘆息:“我又何嘗不想,只是山高路遠,政令傳去南洲足需半月。”

孟嫻擔憂道:“傳過去就半個月,施行也要一陣子,若是再有那不聽話欺君罔上的,豈不是更久?”

黎西神情徹底僵住,抿著唇說不出話來,雖然有理,心中也忍不住怨怪對方不會說話,惹人厭煩。

裴玄瑾飲了杯酒,面染緋色,似乎有些醉了,隨意道:“這有何難?你帶上你的王令,我們走天宮的路子送你過去。王主本人,不比什麽政令都好用。”

黎西眼神一亮,孟嫻卻攔道:“師兄,你喝醉了,天宮不許外人上去的。”

裴玄瑾喝多了酒,有些醺然,不以為意道:“我們都是星君了,何必那麽守規矩。再說了,咱們能成仙,王主也有功勞,都是好兄弟,怎麽能獨獨留他在人間,遲遲不能飛升呢?”

孟嫻有些遲疑,還想說什麽。黎西連忙應聲:“裴兄弟說得對,都是好兄弟,這些忙還是要幫的。來,喝酒!”

親手為對方滿上,連孟嫻也沒落下,自大的王者躊躇滿志,連聲勸酒:“喝!”

連喝了幾杯之後,孟嫻也有些醺然,不再說什麽規矩,興沖沖地討論起之後回天宮要做些什麽。

幾人痛快宴飲,賓主盡歡,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翌日,黎西強忍著宿醉後的頭疼,一早就帶著侍婢備了早茶,再度出現。小院中,孟嫻二人神采奕奕,容光依舊,半點看不出作業曾與他一道縱酒的樣子。這並不是幾人第一次喝酒了,黎西心中暗嘆,對成仙之後的事情越發期待起來。

成仙之後,二人的氣度與態度似乎也有轉變,對他愈發隨意起來,黎西心中焦灼,若是不能趕快成仙,別說在花依依面前揚眉吐氣,就是她先前這兩個小侍婢都能踩他一頭了。

吃過早飯,他揮退下人,迫不及待道:“不是說要送我去南洲嗎?我們何時出發?”

孟嫻垂眸不言,抿著唇小口啜飲著杯中果茶。裴玄瑾表情僵硬了一瞬,顧左右而言他:“西洲之主怎能擅動?你走了,這邊的事怎麽辦?”

黎西心道果然,他自己就是男人,最是知道男人酒後的話有多麽不靠譜,故而早早前來,生怕遲則生變。他成竹在胸道:“政事自有大臣們去忙,即便我這時不放手,之後成仙也要放手。我已知會過首輔,他自小與我一同長大,還是我兒的老師,定能安排好一切的。”

裴玄瑾猶豫片刻,似是找不出理由反對,咬咬牙:“行!但你要知道,這是違反規矩的,天宮之上,一切都得聽我們的。”

“好!”黎西痛快答應,帶上王令,換上他們提供的仙宮童子服。孟嫻貼心道:“還有一套衣服,要不要帶個侍衛,去了那邊好照顧你。”

黎西猶豫片刻,拒絕道:“不必了,南洲亦是本王領土,哪裏都是王臣。”

孟嫻心下微嘆,沒有再勸。明明是三十幾歲的人了,黎西的想法有時卻幼稚的可笑。躺在祖宗打下的江山上,感受著烈火烹油般的虛假繁榮,除了花依依,他的一生都沒有遇到過任何坎坷,似乎也不相信人們對他有除了臣服以外的選擇。

懷中揣上王令與王旨,黎西輕裝上陣,當即就要隨他們去南洲傳令。裴玄瑾也不含糊,帶上二人騰起雲霧,隱入雲端。

黎西心中莫名歡喜,強壓著保持沈著,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像一個沒見識的凡人,看向雲下時雙眼卻還是忍不住放光,滿是激動。

上升停止,裴玄瑾率先翻過圍欄,躍到飛舟甲板上,回身將孟嫻接過,他隨意瞥了眼黎西:“自己上來吧。”

黎西神色驚疑,自行踏上飛舟,不住地打量著這所謂的天宮。花依依甩著手出來,袖子挽起,毫無形象地拿著一顆尚帶水珠的果子啃著。

“喲,前夫!”她聲音戲謔:“好久不見啊。”

“怎麽回事?”黎西終於感到不對,花依依不是成仙做星君夫人了嗎,此處空空蕩蕩,她竟還自己洗果子吃。

“這到底是哪?”黎西厲聲質問。

孟嫻沒有理會,只道:“我們的確會送你去南洲。”

隨後,就忙碌布陣,為裴玄瑾恢覆起靈力來。

黎西見狀更覺不對,仙人無所不能,怎麽飛一小段就要休息補充?

他驚覺被騙,雙眼猩紅,當即就要飛撲過去,小貍“喵嗷”一聲膨大身體,攔在其間,碩大的貓眼俯視著他,唇角微微咧開,露出尖銳的小牙,“喵~這個時候不可以打擾哦。”

被迫縮在甲板的角落裏,不遠處,小山一般的巨獸虎視眈眈,時不時朝他露齒一笑,黎西怒不可遏,雙目猩紅,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咬牙道:“本王要殺了你們,本王要殺了你們!”

花依依扔掉果核,撇了撇嘴,道:“你看他,我就說應該弄死他。把他送到南洲,他回來後繼續作妖怎麽辦?”

孟嫻瞧著他,若有所思:“那也要他能回來,你當你男人那麽多年在南洲吃幹飯的嗎?”

花依依一楞,忽然開心道:“對呀,叫我夫君宰了他。”

黎西氣道聲顫:“毒婦!”

花依依翻了個白眼,道:“毒不過你,毒不過你全家。從你曾祖父開始,南洲、西洲死了多少人,你難道不知道,你又做了什麽?不要說什麽祖宗是事與你無關,繼位十年,你為這個國家的民眾做過哪怕一件好事嗎?”

黎西梗著脖子怒吼:“本王不過是沿襲舊制。”

孟嫻平靜道:“身為君主,在其位,不謀其政。明知舊制歹毒,民生多艱,還是聽之任之,這已是滔天的罪過了。”

黎西哽住,不服氣道:“本王大力支持農業,重整土地,你說過的,這是天大的功德!”

“是呀。”孟嫻笑瞇瞇道:“這自然是你的功德,至於它大到什麽程度,能不能填平以往的罪過,且走著看吧。”

飛舟朝著既定的目標朝著南洲飛去,西洲不再荒蕪的消息早已傳來,西洲駐南洲的將領們各自懷著心思,重回故土,或是立地稱王者,皆有之。人心浮動,恰逢此時,潛伏南洲許久的西洲守墓人也終於出手。

不同於昔日農奴們隔三岔五就要來一出的小打小鬧,這一次,大批量的農奴與原住民聚集,神隱已久的南洲守墓人獻出墓塋空間,多年斷續從西洲墓塋偷渡而來的槍支炮彈裝配完全,火力充足,打造出一支不輸南洲駐軍的強大部隊。

而最重要的是,這裏的每個人都積聚了血海深仇,悍不畏死,甘願以傷換傷,以命換命。長期的饑饉辛勞使他們虛弱瘦小,可即便以三換一、以十換一,暴起的農奴們也甘之如飴。

“我哩個乖乖。”小貍瞪圓了一雙貓兒眼,愕然驚嘆。

飛舟之下,槍炮飛射,煙塵四起,喊殺聲沖天。鮮血染紅了大地,無數農奴倒在了他們為之辛勞一生的玉米地中,至死仍死死拖著曾奴役他們的西洲士兵,面上帶著掩不住的快意與恨意。

逐漸失神的瞳孔中,將死的農奴看到,一場淡紫色的煙雨悄然降下,身側傷重的同伴動了動手指,忽然恢覆了氣力,他踉蹌著起身,摸出一顆手中雷,飛撲向不遠處持槍掃射的西洲士官。

那名農奴從背後死死地抱住士官,手腳並用地將他壓到身下,用牙齒咬下安全閥,不顧士官的咒罵,將手中雷塞進他的衣襟。他快意地大笑著,在漫天煙雨中,與敵人共同化為血肉殘骸。

孟嫻不忍地挪開眼,淡聲問著:“黎西,你還覺得,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嗎?”

“不……”黎西神色駭然,紅著眼厲聲道:“這不是,這不是本王的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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