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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長工會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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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長工會充電

農穡之事, 三分靠人事,七分看天意。

歷經幾個小世界,孟嫻也說得上是精通農事,再加上四時神女親自養出來的神寵小貍, 普天之下, 再沒有人能比他們更加懂得如何料理田地。

百斤重的犁頭深耕過的土地, 將土地深層沈睡的養分都激發了出來,再細心混合上林中搬運回的落葉淤泥作基,精耕細作, 小貍拍著胸脯保證,世間再沒哪塊土地能有這麽大的牌面, 畝產不上八百斤都對不住它四時神寵的名聲。

奈何天不遂人意, 寶貴的春時裏只下了寥寥幾場細雨, 土地尚未被潤澤徹底, 天又忽地熱了起來,新生的禾苗轉眼就蔫了下來。

小貍心疼的嘴角直抽,顧不上和再孟嫻吵嘴要好處,主動拉著裴玄瑾一趟趟地跑去百裏外的湖泊采水。

那裏原本是一片極為廣闊的大澤,下游聯通的水系便是裴玄瑾門派所處的紅花溪谷, 只是如今小半湖水都已蒸發,湖邊袒露出猙獰的泥石。

裴玄瑾解釋:“近兩年氣候越發反常, 瀛湖尚且算是豐潤富饒之地。旁的……”

少年頓了頓, 有些不好意思:“就如姑娘所開墾的這方土地,水涸草枯,地力耗盡, 早就被人們遺棄了。在下也是沒想到兩位能有如此手段,讓這裏再度長出莊稼來。”

孟嫻:“……”

好家夥, 天道承諾的良田,竟是凡人遺棄的廢土?她心中憤憤,再度為這個小天道記上一筆。

小貍納悶道:“水不會憑空消失,要麽入海,要麽上天入地,打井或是降雨,總該能循環回來的。”

裴玄瑾抿著唇,略微無奈:“天不下雨,我們也沒辦法。至於打井……我的師弟就是為瀛湖附近的村落打井耗費了靈力,至今半個月仍未恢覆。”

小貍咋舌,打個井就要廢掉一個修士,末法時代還真是舉步維艱。

天不下雨地不出水,它一時也沒了辦法,忍不住擡爪踢了踢孟嫻,問:“有法子沒,你說句話啊。”

孟嫻愁眉不展,悶悶道:“法子多得是。”

隨手在地上畫出幾道陣法,她解釋:“這是控溫的、這是控濕的,還有這個……若能扔進雲層裏,就能催出大雨。”

雲是濕的,上個小世界久居雲上,慣常在雲層中打滾,孟嫻對此無比熟悉。雲中含著水汽,逐漸凝聚、變重後就會化雨落入人間。

此外,從海洋吹來的風中也含著相當多的水汽,撞在山麓上亦會化作一場大雨。

聽她緩緩道出這些不為人知的自然之理,裴玄瑾眼睛驀地一亮,忍不住湊近了她一些,低頭仔細地看著,問:“這陣法要怎麽設,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少年人輕緩的呼吸拂過耳畔,孟嫻僵了一瞬,扔掉木棍起身,“什麽也做不了,挖個井就要躺半個月,降一次雨怕是要將一個修士抽幹。陣法耗能雖少,長年累月下來也不是小數。”

裴玄瑾仍舊蹲在那道陣法前,抿著唇不願離開。少年擡眼望她,烏瞳潤澤,帶著些微的懇求:“真的沒辦法了嗎?”

他本就年紀小,眼中盛滿誠懇,期期地望著人時,讓人止不住地心軟。孟嫻勉強自己轉過頭,低聲拒絕:“沒有了。”

她一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沒那麽容易改變。需要上神殉道補闕的世界,哪裏是人力能夠輕易更改的。小貍對此亦是心知肚明,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吵著要回天界。它害怕,怕將最後的時日都浪費在這裏,再也見不到主人最後一面。

在這樣的世界裏,人類的所有努力都是無望而徒勞的,一面按部就班,試著將所知所學全部應用出來,一面不抱任何期許,哀哀地等待一份天意。

裴玄瑾也是一樣,他在這方世界出生長大,比他們更懂得這裏的無可救藥。只是他沒有退路,這是他唯一存在的世界。

少年眼中的光逐漸黯淡下去,垂眸起身,低聲道:“用我的吧,抽幹了也沒關系。”

孟嫻怔然,下意識問:“你確定?”

“嗯。”裴玄瑾輕聲應著,神色寂寂,似是有些傷感:“再怎麽說也是個方法,玄瑾只希望,若我不幸身死,姑娘能代我照拂一番師父與師弟。”

孟嫻有些茫然,沒想到這次的任務竟然這麽快就要結束了。即便陣法行不通,她和小貍也定然要嘗試其他方法,若能重新調動出土地中的能量,這裏的生民就還有救,四時神女也不必神隕。

不過,這一切都和裴玄瑾沒什麽關系。除非他喝下轉魂湯離開此方世界,否則孟嫻在他的關註下只能老老實實的用凡世的方法一點點探查改變,勝率渺茫。

從這個角度來說,或許他早日回歸冥府才是最好的選擇。

雖有些不忍,孟嫻還是沒有勸阻,實話實說:“我只能給他們留些食物和陣法圖,旁的也幫不上什麽。”

修士性命悠長,她們無法在這裏呆上那麽久,甚至,若情況始終不得好轉,還要盡快撤離,給四時神女留出空間才行。

裴玄瑾稍有失望,卻還是笑道:“如此便好。”

農時不等人,幾人很快布置好了陣法,先以十畝為界試驗一番。在伸手註入靈力之前,孟嫻忽然攔住他,裴玄瑾訝然擡頭,卻見她遞來一碗幽紫爍金的奇異湯水,道:“你若是靈力耗盡,感覺自己快死了,就喝下這碗湯。”

少年眸光微動,微笑接過:“多謝,它能讓我恢覆嗎?”

“不能。”孟嫻老實道:“它會讓你立即死亡。”

手下驀地一抖,木碗整個扣在地上,轉魂湯盡數灑落。裴玄瑾微微睜大雙眼,確認道:“孟姑娘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孟嫻沒大在意,甚至摸了摸他的頭,聊作安撫,而後又取出一碗遞上,耐心道:“這回別再灑了啊。”

少年的手仍舊有些顫抖,指尖相碰的瞬間,孟嫻忍不住想托著他,轉念一想,又無所謂的放開,大方道:“無事,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笑意徹底僵在嘴角,裴玄瑾的手忽然就穩了下來,默默將湯碗放在身側,垂眸道:“玄瑾知道了,孟姑娘,我們現在開始嗎?”

孟嫻點頭示意,源源不斷的靈力隨即註入陣法,氣息凝練,似乎境界不低的樣子。

孟嫻不由好奇:“你是什麽境界?”

裴玄瑾動作不停,溫聲答道:“歸元。”

這境界與她曾去過的修真世界不同,孟嫻似懂非懂,倒也沒去糾結。這方世界靈氣已然斷絕,修士維持生命都難,幾乎不會再動用靈力,境界越高,不過是活得越久、見證更多的苦難罷了。

片刻後,孟嫻伸手阻攔,“可以了。”

少年額上泛起薄汗,面色蒼白,堅持道:“我還可以。”

孟嫻不忍地拉住他:“真的夠了,甚至多了。”

這是上個世界虎族創下的控溫控濕陣法,被擁有赤木血脈的霄雲多次改良,能夠自動適應不同作物的生長習性,自行調整,還十分節省靈石。

不過,這個世界水涸樹枯,就連空氣與土地中的能量都少得可憐,更別提是凝聚出靈石了。如今,這個驅動陣法的能源,只能由裴玄瑾來擔任。

餵給他幾顆丹藥恢覆精力,孟嫻心中微嘆。這個方法只能用作試驗,看看是否能一定程度上喚醒土地的活力,甚至於只是拖延一些時日,期待存糧用盡之前氣候能夠好轉。

若是叫有心人學會,修士與妖族恐怕要淪為木柴一般的能量儲備,凡人與修士、妖族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無需天降災禍,此間生靈自己就會將自己鬥至滅亡。

裴玄瑾消耗巨大,雖還勉強掛著笑意,端在身前的手卻微微顫抖,一貫清亮溫潤的眸子也黯淡了下去,襯著他不過十幾歲的少年面孔,格外惹人憐惜。即便知道他是修真者,不是真正的小小少年,孟嫻還是心生不忍,拉著他回到小院休息。

陣法自動控制溫度與濕度,地裏的農活輕巧了許多,小貍亦無不滿,隨意找了地頭一處窩著,研究起陣法與土壤、植物的能量關系來。

連日無雨,小院之中,孟嫻先前種下的小菜已然半死不活。她隨意看了一眼,心中有幾分嘆惜,卻也並無更多的情緒。裴玄瑾看在眼裏,微微垂眸,體貼道:“孟姑娘不必忙了,給我一顆辟谷丹就好。”

孟嫻忍不住搖頭,辟谷丹那等淡而無味,僅能果腹的丹藥有什麽好吃的,少年實在太過懂事,她安撫道:“沒關系,我這還有吃的,很多呢。”

裴玄瑾欲言又止,似是不信,又不願拂了他的面子。

孟嫻見狀更是心疼,心中也升起一股不服輸的勁兒,不就是個小長工嗎,孟君還養不起你了。

儲物戒中接連端出一盤盤菜肴,甚至還有兩壺美酒,沒見識的小長工微微睜大了雙眼,面露驚愕。

一雙筷子塞進他的手裏,女子莞爾笑道:“吃吧。”

裴玄瑾下意識捏緊了筷子,眼中難掩激動,開口問道:“我先前就想問孟姑娘了,你這儲物戒是何寶物,竟能不用靈氣自如開合。”

孟嫻動作一僵,避而不答,敷衍道:“我也不大清楚,家裏人給的。”

眸光閃爍了一瞬,裴玄瑾識趣地沒再追問。孟嫻不住地給他添菜勸飯,他便也轉移註意力,認真吃了起來。

一塊話梅排骨入口,香酥軟爛,濃油赤醬中還夾雜著絲絲梅子的清甜,恰到好處的中和了香濃的油脂氣息,更添鮮美。

沒見識的小長工再度被震撼,裴玄瑾細細品著,心中忍不住讚嘆,如此多樣的佐料,如此出神入化的技藝,制作者不但手藝非凡,地位也定然非凡。

至少,他從未在此間世界見過這樣的菜品。

這樣的食物,或許一生也吃不上幾次。裴玄瑾垂下眼眸,不再多想,安心沈浸在美食之中。

孟嫻亦拿了碗筷,吃的頭也不擡。自從來到這方世界,她好久都沒暢快地吃過飯了。這些菜肴是臨行前祈元為她備下的,以防她臨時嘴饞,又尋不到可口的酒樓。他們都沒料到這裏的情況如此艱難,莫說是酒樓,若非整理丹藥時順手帶了辟谷丹,恐怕連飽腹都困難。

酒足飯飽,孟嫻滿足地向後一靠,心中想到為她備下這些的人,唇角悄然彎起,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暖意。

裴玄瑾不知為何,心中竟是涼了一瞬,狀似隨意的問道:“這些也是孟姑娘的家人為你備下的嗎?”

出乎意料,女子轉頭看向他時的目光,依然暖意融融,語調輕快:“是呀,好吃吧。”

“嗯。”裴玄瑾輕聲應著,心跳忽然錯亂了節奏,遮掩般起身,他道:“多謝姑娘款待,我來收拾吧。”

“好。”孟嫻並未客套,笑意嫣然地看他整理。

他總是體貼知禮的,收拾了碗盤還嫌不夠,還要將院子全部灑掃一番,就連已經打蔫了的小菜園也要去照料。孟嫻看著看著,醉意上湧,眼皮止不住地下沈,不知不覺間陷入了酣然的夢境。

月華如練,星垂平野。星月仿佛也偏愛那個沈睡的女子,偏偏映在她身上時柔光似水,細致地渲染著輪廓,繾綣溫柔。

這樣的世道裏,裴玄瑾向來是不喜月色的。千年前的一夜藍月過後,世間靈氣斷絕,其後千年的每一夜過後,人們都會比昨日更加艱難。

但今日的月色,似乎格外不同。裴玄瑾放下心中所有思量,亦放下整日掛在唇邊的笑意,神色淡然卻溫柔地整理好一切,放輕腳步走到女子的藤椅前。負手而立,微微傾身,視線隨著月光移動的軌跡,癡癡地看了許久。

院墻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踩踏聲,裴玄瑾猛然回神,下意識地回身,豎指噤聲。幾息的慌亂過後,他重新揚起溫和有禮的笑意,輕解下外袍為孟嫻披上,又朝小貍點頭示意過,轉身離開了小院。

“喵~”小貍困惑地歪歪頭,有些不解。還沒等它思量清楚結果,墻根角落薄土掩埋的菜汁吸引了它的註意,甜香誘人,一看就是佳肴美味。

“喵嗷!你趁我不在偷吃!”小貍出離憤怒,出爪如電。

孟嫻猛然驚醒,本能地擡手與它對打了起來。過了幾招,將小貍按在地上磨了幾個來回,她才清醒過來:“還有,給你留了,吵什麽!”

手下扭動的身軀驀然僵住,貓尾討好地卷住她的手腕,小貍嬌聲蹭著:“咪~”

孟嫻一個激靈,趕緊起身,嫌棄地直甩手:“你正常點!”

“喵!少廢話,快給貍爺拿出來!”

“不不不,錯了……孟君饒命。”

月色依然,院墻之外,少年斂著笑意,收起手中紅線,徐徐走入長夜。

**

天公不作美,接連數月幹旱,平原日日多雲,偏偏就是沒有半滴雨水落下。裴玄瑾第五次為陣法註入靈力,再度起身時,面色慘白,險些踉蹌倒地。

孟嫻眼眶微熱,趕緊上前扶住。另一手端著轉魂湯,關切問:“還行嗎?要不要喝掉?”

裴玄瑾面色微變,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不必,吃些丹藥就好。”

孟嫻低聲應著,收回湯碗,神色也說不出是遺憾還是安心。

小貍忍不住咋舌,幾步跑開,不願再看到這一幕。一個滿臉關切地去投毒,一個明明不想死,卻怎麽都不肯走。

孟君害怕世界提前崩毀,想要早些送閻君的碎片回去,它能夠理解。而且,她們種田做試驗,是想要找出改良土地、改善環境的方法,從而阻止世界崩毀。

那裴玄瑾卻不知是怎麽回事,明知對方要給自己投毒,竟然毫不動容,每日勤勤懇懇地打白工,大有要將命搭在別人家的地裏的架勢。

它內心暗戳戳的猜測,碎片隨主,也許,威風凜凜的戰神閻君私下裏也是個這樣的情愛腦袋吧。

今日裴玄瑾消耗過度,身子愈發不好了,孟君定然還要想盡辦法給他吃些好的進補。想起上次裴玄瑾月下看美人,又朝它噓聲的畫面,小貍心中無語,決定今日一定要晚些回去。

周遭的林地溪谷都已看了個遍,趁著天色微黑,小貍決定向瀛湖附近進發,看一看這方小世界凡人的生活狀態。

千年之間,一切的國家、官府都已不在,大半的凡人在逐漸變得荒蕪的土地上失去了生命。

一千年對於境界高深的修士而言不過是難挨的半生,對俗世的凡人而言卻足以將所有的歷史與文化都掩埋。如今流傳在這片土地上的故事早非秦皇漢武,可堪稱道的也不再是詩仙詞宗、才子佳人。

銀鉤遙掛,村落中心的空地上升起篝火,村人齊聚,一同聽年長者講述著代代相傳的故事。

千年之前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藍月忽至,天地靈氣斷絕。初時,凡人只道這場災難與自己無關,甚至於一些國家的君王,看到往日高高在上,需要獻上供奉才肯出手幫忙、提供庇護的仙君跌入凡塵,甚至心生快意,試圖趁火打劫,攻占下仙門的領地,將仙門珍寶占為己有。

然而,屹立數千年的仙門又豈是任人打壓之輩,即便天地間靈氣不再,決絕驕傲如他們,拼著耗盡自身靈力、身死道消的下場,也要與那個國家拼個你死我亡。

那是第一個消失的國家,也是第一個銷聲匿跡的仙門。自那以後,凡人與修士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了起來。湊熱鬧,想看他們如何跌下雲端的有之,感念往昔庇護,偷偷幫忙,教他們種田謀生的也有之。

無論是哪一種,凡人都沒想過,所謂的靈氣也會如此深遠的影響到他們。直到氣候愈加反常,土地愈發貧瘠,平民農戶的產出不足以供給上層,而上層統治者懼怕於氣候的進一步惡化,想盡一切辦法屯糧,賦稅不降反增,暴動也就隨之發生。

歷經百餘年的戰亂,半數以上的人類消失在逐漸幹枯的土地上,與這個世界一同失去生機。國家、文明不覆存在,人類退化到了氏族時代,與信得過的親友組成小小的村落,共同勞作,共同分享產出。

篝火的暖光映著她的面頰,老婦人徐徐講著:“從前的房子是有根的,深深插進地裏,上百年也不會倒塌。那時的人們也有根,長長久久地居住在一處,世代守著屬於自己的、永不會荒蕪的田地。”

“如今的房子沒有根,我們總是要追逐著風的方向,向有水的地方去。不過身為人,我們的心要有根,紮在土地上,紮在親人身上。上天自有安排,我們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將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好。”

小姑娘跌跌撞撞撲過來,揚起小臉,問:“奶奶,上天會讓今年的麥子豐收嗎?”

老婦人無奈地捏了捏她的小臉,道:“上天自有安排的另一個意思是,不要為你決定不了的事情浪費心神。奶奶不知道今秋能收多少麥子,奶奶只知道,好好種田,認真澆灌,總比隨便糊弄過去得要好。”

小姑娘歪著腦袋思索了一陣,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老道了聲“也是”,人群哄然大笑。

月上中天,語罷良宵半。村民們各自散去,一顆圓潤的小貓頭自稀疏的矮灌中探出。小貍若有所思,總覺得這段歷史或許與環境愈發惡化有關聯,心中暗暗盤算了一番,它邁開四腿,飛快地向小院跑去。

將至之時,小貍猛地止步,糾結地看了看天色,矮身貼近墻角,想看看兩位大神是否吃完了飯,訴完了情。

門扉吱呀開啟,裴玄瑾腳步虛浮的走出,月光之下,他的眸子格外清亮,帶著幾分赧意,輕聲道:“孟姑娘不必擔心,我還撐得住。”

小貍立即縮回腦袋,蓬松的大尾巴堵住耳朵,心中不停地念著“非禮勿視”。幸好貍爺聰明,不然可是又撞見人談情說愛的現場了。一個孟君一個閻君,若哪日真跟它計較起來,九條貓命都不夠用的。

柴門輕掩,內裏傳來門栓落鎖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過後,院內安靜了下來。

門外,少年含笑摸了摸腕上的紅線,身體忽然輕盈了起來,身姿挺拔如松,步履矯健,向著溪谷的方向疾跑而去。

“……這麽快?”小貍楞了片刻,從院墻上翻入,抖了抖淩亂的毛發,急道:“那小修士不對勁。”

孟嫻懶懶地癱在椅子上,沒大在意:“怎麽了?”

小貍蹲坐在院中,一張貓臉上滿是狐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白日裏有氣無力的,出了這個門不遠就提氣飛奔,一點也不像消耗過度,隨時要死的樣子。”

“還有,我去了瀛湖附近的凡人村落,他們圍著篝火講了這千年間的故事,我猜,這其中或許就有世界變得越來越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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