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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友人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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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友人再聚

孟嫻與顧長州皆已至煉虛之境, 達到了當初約定可前往欲壑魔淵的標準,是時候回宗門與明朗劍尊說明一切了。

小胖龍依依不舍:“有好吃的記得召喚我呀。”

雲芷無奈地扯回兒子,叮囑道:“若有危難,記得召喚雲州。顧氏與雲龍一族世代血契, 陽關也好, 魔淵也罷, 都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昔日她懶散貪玩,疏於修煉,顧惜芷危難之中將她送回龍谷, 獨自遇險至死,始終是雲芷心上無法釋懷的憾事。數百年來她不但自己苦修, 還日日盯著雲州不許貪玩, 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夠與他並肩作戰。

顧長州認真點頭, 心中暖意融融。有這樣多的人守望相助, 共同期待著人世的安寧,他們定能重新激活蒼生玉,戰勝欲壑魔淵。

告別了雲龍母子後,孟嫻與顧長州返回宗門。

歸程的飛舟上,顧長州為陽關劍系上紫金鈴劍穗, 佩在腰間,恒如則重新回到了孟嫻手中。

久未持劍, 她忍不住手癢, 隨手挽了個劍花,又重溫了一遍當初隨口編撰的孟君劍訣。

顧長州瞇眼看著,忽地發問:“這幾招都叫什麽來的?”

收劍入鞘, 孟嫻隨口道:“淩風、折瀾、為玉。”

顧長州聞言蹙眉,若有所思:“聽著怎麽這麽奇怪, 毫無關聯,是人名?”

收劍的手一頓,孟嫻視線飄忽,腳尖微動,試圖悄無聲息的遁走。

竟然真是?顧長州氣急,上前一把拉住她,斥責:“我就知道你是個風流花心的女子!”

“當初在幻境之中,尚未成婚你便對我熟練地這樣那樣!孟浪如斯!不可理喻!”

孟嫻無語凝噎,愕然道:“那不是你要求的嗎?”

薄紅染上面頰,他咬牙道:“我不管,再創一招劍訣,取名長州!”

孟嫻頭疼不已,連聲應好。

已至煉虛的高階劍修目光銳利,一路緊盯著她出劍,不時提出建議。

以天賦卓絕的顧小仙君之名命名,這道劍訣一定要足夠淩厲,一劍絕殺,除此之外,還應當有瀟灑出塵的身法,舉重若輕的風度,輔以耀眼的法光,才能夠達到起手便驚艷世人的效果。

反覆調整了大半路,孟君劍訣第四式長州,終於在顧長州本人的指點下完成。

孟嫻忍不住長舒一口氣,能否驚艷世人尚未可知,但這招確實有驚到到她本人。不但驚艷,更是驚嚇。動作浮誇又殺傷力巨大,或許這輩子都沒什麽機會用到。

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好。人世短短,安平和樂的相伴,永遠用不到殺招才是上佳。

**

算上畫境中的三日,人間已過了整整十三年。

孟嫻與顧長州游歷十三年,一路斬妖除魔,關閉無數魔淵裂隙,名動天下,歸來已是煉虛之境。

這兩個輩分奇高的祖宗級人物,終於有了足以匹配地位的修為,僅次於大乘巔峰的溫明朗,成為紫霄宗數一數二的強者。

昔日的好友們也都各有進境。

烈宇峰的體修們是除了孟嫻和顧長州之外最常奔赴各地關閉裂隙的人,在長久的歷練中紛紛突破境界,成為紫霄宗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陳丹青的靈食藥膳花樣百出,早已自成一派,甚至引來無數小弟子,懇請他開課收徒。山下的倚竹軒也被他與慕山月經營的有聲有色,是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樓。

慕山月潛心修煉,也曾多次探索秘境,如今已是化神初期的修士了。她依舊沒心沒肺,依舊喜歡半夜溜下山吃飯,即便那裏如今已是她自己的產業。她的儲物戒裏依舊常年揣著瓜子靈茶,碰上熱鬧便要搬出小板凳磕著瓜子圍觀一番。

孟嫻見到她,又想起畫境中羞澀安靜,因修為低微甚至有些許自卑的塗山月來。

賀歸自深淵中帶出她的殘魂,以自身血肉靈根為她重鑄肉身,只希望她能擁有順遂安樂的一生。溫明朗也確實做到了對賀歸的承諾,為她溫養了數百年魂魄,送至人間的皇室,又安排了慕九黎做她的師尊,一路護持。

見到孟嫻,慕山月瞪大了眼,猛地一個飛撲,大喊:“姐妹!”

孟嫻笑著張開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兩人聚在一處嘀嘀咕咕的不停說著話,時不時從儲物戒中取些新鮮吃食相互分享。

“你竟然已是煉虛之境了,我就知道我當年沒有看錯人!”

慕山月激動道:“晚上倚竹軒,我請客!”

被忽視了許久的顧長州忍不住輕咳一聲,慕山月隨意道:“也帶上你,慶祝我們小祖宗終於長大了。”

“這叫什麽話?”顧長州額角抽動,微慍道:“我也是煉虛之境,你看不到?”

“哦。”慕山月頭也不回,隨口敷衍,繼續拉著孟嫻討論起晚間的菜色來。

撇撇嘴,她偏心的想著,有什麽了不起,我姐妹配你七個都帶拐彎。

孟嫻失笑,偷偷回頭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在菜單上加了道他愛吃的菜,方才消泯了戰爭。

倚竹軒兩位老板設宴為孟嫻二人接風的消息很快散開,相熟的弟子們皆來參與。

尚在宗內的體修們扛著獸肉靈米到來,大包大攬做了許多活計。已是化神修士的陳丹青親自掌勺,做了許多獨家藥膳。顧長州不甘示弱,亦是大展身手,傾盡多年所學,誓要與他們一較高下。

慕山月不知何時學了釀酒,神秘兮兮的拉著孟嫻開了一壇,靈氣四溢,香濃醇厚。

這酒極烈,她只淺嘗了幾杯,雙頰便染上了紅霞,抱著酒壇嘿嘿笑著,問:“怎麽樣,好喝吧?要不是你回來,我可舍不得開。”

孟嫻被辣的直吐舌頭,忍不住問:“怎麽做這麽烈的酒。”

各地水土不同,喜好的風味自然也不同。在孟嫻的印象中,似乎只有極西極北,邊關之地的人才喜愛這樣的烈酒。

慕山月也被辣到了,一邊嘶嘶哈哈的吸著氣,一邊說:“我總覺得,孫郎會喜歡。”

孟嫻忽地語塞,倚竹軒的酒菜向來精致,扮作小倌的日子裏,賀歸似乎從未喝過烈酒。

慕山月拾起封口的紅紙,低聲道:“這酒名叫,賀郎歸……”

賀歸,賀郎歸。

孟嫻心中一驚,想問她可是記起了往事,話到嘴邊,又忽地覺著沒有意義。

無論是否有記憶,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慕山月總會在第一時間再次動心。或許,他們需要的並非過往的記憶,而是一個擁抱未來的機會。

她和顧長州,和祈元,也是一樣。每一次的分別都是為了更好的相遇,他們求的,從來都是未來。

一道道精美的靈食藥膳被端出來,顧長州隨手扯下圍裙,額上仍帶著薄汗。他並未施清潔術,孟嫻也沒有用術法,而是擡起衣袖為他細細擦凈,四目相對,他忽地垂下眼睫,紅了耳尖。

慕山月看得是嘖嘖稱奇:“能把小祖宗馴得如此賢惠,不愧是你。”

比她更早入門的陳丹青目光更加敬佩,直道人不可貌相,小祖宗竟也有今天。

即便十餘年過去,即便輪廓變得鋒銳,早已是青年模樣,但小祖宗終究是小祖宗,琥珀色的眸子微瞇著掃過,倚竹軒的兩位東道主一個激靈,紛紛閉嘴,舉杯笑著轉移話題。

“祝我姐妹突破煉虛!”

“祝小祖宗突破煉虛!”

“祝有情人終成眷屬!”

酒過三巡,眾人笑著鬧著,劃拳喝酒,氣氛熱烈非常。

世事紛雜,人總是需要些時間短暫抽離的,四處湧現的裂隙,危在旦夕的人間,眾人都許久未曾這樣放松過了,終於得了機會,便格外熱情放縱。

興致所至,甚至還有體修高歌獻唱,又因過於難聽而被群毆了下去。

孟嫻也有些醉了,倚著身後寬厚的胸膛,被半攬著身子,樂呵呵地看著,時不時跟著喝彩或是起哄。

回想往昔,她只覺難以想象,曾經個個小心克己,沈默寡言的修士們,如今竟個個身負絕活,敢於熱烈直白的表達自我,真摯熱忱的與人相交。

這又何嘗不是善欲的一種呢?廣交友,入凡塵,護蒼生,他們越來越像曾經的陽關修士了,而陽關,或許也正是因為城民們對人世分外飽滿、熱烈的愛意,而屹立於古道之上,千年不倒。

這酒實在太烈,氛圍也過於熱絡,顧長州難耐地扯了扯領口,熱氣湧上面頰,他也同時想到了陽關。

或許,他並不是最後一個陽關修士。

每一個眷戀凡塵,心懷蒼生,堅持與欲壑魔淵鬥爭的修士,都與他同屬於一處。

那個地方名為故裏,在他這是陽關,在別處或許還有其他的名字。無論喚做什麽,皆是一樣的令人難以忘懷,願為之舍身而戰。

盡十分芳酒,傾一夢浮生。顧長州醉意醺然,取出一塊厚重的石板畫,潑上一杯烈酒。敬陽關,亦敬這人間每一個認真生活,不曾屈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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