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因果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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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因果相生
司命上神緩緩道, “這世上本就有未定之事，有既定之事。因果相生而自循之，萬事萬物有其自然的規律，我等的存在不正是為了維護這些規律嗎？孟君又何必郁郁自責？”
司命上神身形纖弱, 一身素衣, 唇色常年泛著蒼白, 目光卻溫柔而堅定，充滿神明的悲憫和寬和。
“原是來開解我的，讓司命上神費心了, 多謝。”孟嫻笑了笑，心中僅剩的那一絲郁結也散去了。
揚了揚手中的命簿, 她問道：“我能再看看別人嗎？”
看過李元芑的半生, 她心中忽然有了幾分猜想。
“當然。”司命上神舉止優雅的擡手讓了讓。
三千界何其之大, 孟嫻剛要開口問這命簿該如何搜尋, 忽地物隨心動，命簿自然翻到她想看的人。
和之前在生死簿中看到的差不多，蕭承巖中了武舉，當了將軍，一生順遂, 只是有些輕微的癔癥，總覺得自己有個當大俠的哥哥, 蕭母也被他說的恍惚, 偶爾念叨幾句。
逍遙散人也是類似的情況，每每醉酒總說自己曾有個天才徒弟，年少便能一劍驚鴻。
京城與關外, 本應是各不相幹的兩家竟也時有往來。蕭承巖更是不遠萬裏跑到西南找了個江湖醫女做媳婦，寶慶與他一同漫游江湖兩載, 而後隨軍駐邊，深得百姓喜愛。
李元芑登基那年的瘟疫並沒有死多少百姓，太醫院院判稱夢中受神女指點改良了藥房，活人數萬。
他的兩個徒弟亦是出力良多，他們深得真傳，醫術精湛，唯一的缺點是執著於用鐵鍋熬藥，小徒弟陳辰甚至試圖鉆研改進打鐵技藝，以達到迅速提純藥液的效果。
知府王君延帶頭建了神女廟，在鄉紳義商的幫助下平穩度過了危機。邊關八萬人被屠，餘守中死諫守節拒絕資敵求和，李元芑忽然重病，陳園禮一力抗下了之後的事情，成為了新一代的朝堂核心……
孟嫻發現，他們的痕跡並未被如何遮掩，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欲蓋彌彰，許多人出現了莫名其妙的堅持和信仰，甚至是夢中受點撥，從而知曉破局方法。
她忽地頓悟，凡所過往，皆為序章。
因果相生相循，做過的事情終會留下痕跡、誕出結果。
天道只是模糊了他們存在的痕跡，那些曾做出的選擇，曾努力為之的事情不會被消泯。
於神明而言，入世與出世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因為這世界本就起源於神明的一念一夢。
他們由祖神的夢境而生，由諸神的神格哺育，這些看似屬於凡人的小世界，其實早就和神明緊密相生，無法分離了。
孟嫻松了口氣，徹底放下那一絲芥蒂，心境瞬間通明。那一霎，仿佛整個冥界的天地都在與她共鳴，微風中傳來舒緩輕靈的吟唱聲。
數息後，微風平靜下來，孟嫻回過神，發現那命簿正在自己手中撲簌簌的歡快抖著書頁，爍爍散發著白色的柔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還了回去，稱讚道：“司命上神的靈寶和您一樣隨和，心念一動就能運轉自如，不愧是能掌三千界生靈的命簿。”
司命上神忍俊不禁，卻並沒有收回命簿，而是伸手與她共同托著那本散發著白色柔光的書冊。
“孟君既明白了因果相生的道理，就該知道我這命簿並非什麽先天靈寶，它不過是我窺天機、測因果，以自身神血凝練出的一本小小的記錄冊罷了。你能應用自如，是因你天生執掌因果輪回，比我更高一籌。”
孟嫻怔然，看著眼前女子蒼白溫柔的玉面，那雙形狀姣好的唇瓣常年毫無血色，從她第一次見到時便是如此……
她恍然間明白了什麽，心生愧疚，甚至有些不敢看那女子一如既往溫柔瀲灩的雙眸。
因果與輪回本應由冥界執掌，她還記得冥界初生時天極上神興沖沖跑來的樣子，對她寄予厚望，說著“因果道全，輪回將立，天道終圓。”
人人皆尊稱她一聲孟君，可她並未做成什麽大事，幽居河畔，蹉跎歲月，三萬餘年遲遲未能成神。
因果道不全，魂魄輪回全靠奈何橋頭一碗一碗的轉魂湯來清算因果，而在世之人的因果卻是無從清算的，全仰仗著這位單薄柔弱的神女殫精竭慮地測算，發現異常時，再由天界諸仙奔忙彌補。
看出了她的愧疚，司命上神溫柔一笑，勸慰道：“孟君不必自責，萬事萬物自有其機緣，成神自然也是一樣的。”
她將那本以自身神血凝成的命簿放入孟嫻手中，道：“未來百年，三千界的眾生因果，我皆已測算記錄下來了。這本命簿贈予孟君，希望能幫上孟君幾分。”
孟嫻鄭重接過，明白她話中深意。
若是……她百年內仍舊無法成神，便只能由司命上神繼續耗費神血測算因果了。
神全然由神格組成，神血、神軀皆為神格的一部分，如此年覆一年的耗費下去，終有一日這位神女會消散於天地。
“我會盡力的，必不會有下一個百年了。”孟嫻承諾。
司命上神莞爾，搖頭寬慰：“孟君不必如此介懷，上神應劫乃是必然，十二上神皆有其對應的劫數。”
“這是我的劫，亦是我的道。”
孟嫻眼眶微酸，並未說什麽，擺擺手離去了。
祖神應劫至今已近三萬三千年，期間，四位上神相繼殉道。
幽都神女主山岳後土，上古地殼變動不居，滄海桑田只在一夕之間。幽都神女殉道補天闕，從此青山不改、後土長留，陰陽協，萬物長。
顓俞上神主天地水火，上古有大洪水，隕流火，幾近滅世。顓俞上神殉道，自此人間的水火變化皆有跡可循，可為生靈之計謀之。
赤堯上神主本我道，五百年前人間出現吸食同類血肉、功法甚至魂魄的邪修，為禍蒼生。赤堯上神殉道，從此三千界生靈皆有完整的自我意志，能夠守得靈臺清明，保持自由的思想，不會被輕易操控和吞噬。
祈元戰神主殺戮道，剝離七情，自碎神格，為戰事頻生、濫殺無度的人間註入理性與守護的真義，直至今日仍強撐著殘軀牽制散落的神格碎片，護衛蒼生。
她終於明白，神愛世人的真義。
眾生是神的劫，亦是神的道。
孟嫻是冥界唯一的神，她也應當護衛自己的道。
命簿化作白光收入體內，在右手腕處化作一顆鮮艷的紅痣，孟嫻動身前往下一方小世界。
**
一柄玉扇輕柔地落進那蒼白單薄的掌心，絲絲縷縷神力在其間傳遞，註入司命上神的體內。
雲栩上神滿眼心疼，不滿的嘟囔：“剛剛測算好的，給她幹嘛。”
司命上神掩唇輕笑他的孩子氣：“說得哪裏話，孟君天生是要掌因果的，給她不是正合適？”
雲栩撇嘴，不服氣道：“三萬年了也沒成神，掌的哪門子因果輪回，都是半吊子。”
司命搖頭，認真道：“若非冥界提前誕生了出來，只怕連這一半的因果輪回都沒有。冥界誕生前的三千年間，幽都神女、顓俞上神接連殉道，有了那一半的因果輪回後，整整三萬年只有赤堯和祈元應劫，並且，祈元如今還有被孟君救回來的可能。”
她輕嘆一聲，指尖推開那仍舊連綿不絕傳遞神力的玉扇，道：“就連我，若是沒有冥界這一半因果支撐，只怕也早就應劫去了。”
司命司命，她雖掌凡人命格，有窺天機測因果之能，但歸根結底因果乃是自生自循的，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凡人的命格並非是任由她安排的劇本，若無冥界清算亡魂的因果，主導輪回，只怕人間早就因果失序，天下大亂，而她也早就應劫隕落了。
三萬三千乃是一小極數，道祖於三萬三千年間大夢三千創世，又以三萬三千年填補道則後應劫神隕。
道祖曾預言，當又一三萬三千年的小極之後，便是此間世九萬九千的第一個大極數。
介時，世間累計了數萬年的亡魂往生之願，將催生出因果輪回之道，生靈的願力將反哺天地，天道得以大全，三界終得圓滿。
而天守十二上神存在的意義，正是在這最後的三萬三千年裏守住天闕，在必要時應劫彌補天道的失衡。
沒人知道冥界為何會提前三萬年誕生，這裏荒蕪寂寥，只有一個總是懶散疲憊的半神，一睡就是幾十上百年不醒；一個活潑又暴躁的靈寶小鼎駐守在那永遠黑沈幽靜、不起波瀾的冥河旁，為亡魂送上一碗碗甜湯，指引往生之路。
雲栩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
他眼神疼惜地看著眼前蒼白單薄的女子，指尖焦灼地敲打著玉扇扇骨。
雲栩搖搖頭，沒再說什麽，擡起頭略帶期望的看向孟嫻離去的方向。
那個女子曾因懶散聞名兩界，一把躺椅一片花，一睡就是上百年，學了術法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變吃食，將天極上神氣的幾百年閉門不出。
但其實他們都知道，冥界提前了整整三萬年誕生，她也許，只是太累了。
如今，此間世九萬九千的大極數將至，他們都期待著她能給他們、給三界帶來真正的圓滿。
人類將不再面對失序的未知危機，能夠通過自己的能力認識和改變世界；上神也不必再作為祖神的遺留，隨時準備殉道。
那時，他們或許也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蒼生之外的愛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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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上神緩緩道, “這世上本就有未定之事，有既定之事。因果相生而自循之，萬事萬物有其自然的規律，我等的存在不正是為了維護這些規律嗎？孟君又何必郁郁自責？”
司命上神身形纖弱, 一身素衣, 唇色常年泛著蒼白, 目光卻溫柔而堅定，充滿神明的悲憫和寬和。
“原是來開解我的，讓司命上神費心了, 多謝。”孟嫻笑了笑，心中僅剩的那一絲郁結也散去了。
揚了揚手中的命簿, 她問道：“我能再看看別人嗎？”
看過李元芑的半生, 她心中忽然有了幾分猜想。
“當然。”司命上神舉止優雅的擡手讓了讓。
三千界何其之大, 孟嫻剛要開口問這命簿該如何搜尋, 忽地物隨心動，命簿自然翻到她想看的人。
和之前在生死簿中看到的差不多，蕭承巖中了武舉，當了將軍，一生順遂, 只是有些輕微的癔癥，總覺得自己有個當大俠的哥哥, 蕭母也被他說的恍惚, 偶爾念叨幾句。
逍遙散人也是類似的情況，每每醉酒總說自己曾有個天才徒弟，年少便能一劍驚鴻。
京城與關外, 本應是各不相幹的兩家竟也時有往來。蕭承巖更是不遠萬裏跑到西南找了個江湖醫女做媳婦，寶慶與他一同漫游江湖兩載, 而後隨軍駐邊，深得百姓喜愛。
李元芑登基那年的瘟疫並沒有死多少百姓，太醫院院判稱夢中受神女指點改良了藥房，活人數萬。
他的兩個徒弟亦是出力良多，他們深得真傳，醫術精湛，唯一的缺點是執著於用鐵鍋熬藥，小徒弟陳辰甚至試圖鉆研改進打鐵技藝，以達到迅速提純藥液的效果。
知府王君延帶頭建了神女廟，在鄉紳義商的幫助下平穩度過了危機。邊關八萬人被屠，餘守中死諫守節拒絕資敵求和，李元芑忽然重病，陳園禮一力抗下了之後的事情，成為了新一代的朝堂核心……
孟嫻發現，他們的痕跡並未被如何遮掩，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欲蓋彌彰，許多人出現了莫名其妙的堅持和信仰，甚至是夢中受點撥，從而知曉破局方法。
她忽地頓悟，凡所過往，皆為序章。
因果相生相循，做過的事情終會留下痕跡、誕出結果。
天道只是模糊了他們存在的痕跡，那些曾做出的選擇，曾努力為之的事情不會被消泯。
於神明而言，入世與出世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因為這世界本就起源於神明的一念一夢。
他們由祖神的夢境而生，由諸神的神格哺育，這些看似屬於凡人的小世界，其實早就和神明緊密相生，無法分離了。
孟嫻松了口氣，徹底放下那一絲芥蒂，心境瞬間通明。那一霎，仿佛整個冥界的天地都在與她共鳴，微風中傳來舒緩輕靈的吟唱聲。
數息後，微風平靜下來，孟嫻回過神，發現那命簿正在自己手中撲簌簌的歡快抖著書頁，爍爍散發著白色的柔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還了回去，稱讚道：“司命上神的靈寶和您一樣隨和，心念一動就能運轉自如，不愧是能掌三千界生靈的命簿。”
司命上神忍俊不禁，卻並沒有收回命簿，而是伸手與她共同托著那本散發著白色柔光的書冊。
“孟君既明白了因果相生的道理，就該知道我這命簿並非什麽先天靈寶，它不過是我窺天機、測因果，以自身神血凝練出的一本小小的記錄冊罷了。你能應用自如，是因你天生執掌因果輪回，比我更高一籌。”
孟嫻怔然，看著眼前女子蒼白溫柔的玉面，那雙形狀姣好的唇瓣常年毫無血色，從她第一次見到時便是如此……
她恍然間明白了什麽，心生愧疚，甚至有些不敢看那女子一如既往溫柔瀲灩的雙眸。
因果與輪回本應由冥界執掌，她還記得冥界初生時天極上神興沖沖跑來的樣子，對她寄予厚望，說著“因果道全，輪回將立，天道終圓。”
人人皆尊稱她一聲孟君，可她並未做成什麽大事，幽居河畔，蹉跎歲月，三萬餘年遲遲未能成神。
因果道不全，魂魄輪回全靠奈何橋頭一碗一碗的轉魂湯來清算因果，而在世之人的因果卻是無從清算的，全仰仗著這位單薄柔弱的神女殫精竭慮地測算，發現異常時，再由天界諸仙奔忙彌補。
看出了她的愧疚，司命上神溫柔一笑，勸慰道：“孟君不必自責，萬事萬物自有其機緣，成神自然也是一樣的。”
她將那本以自身神血凝成的命簿放入孟嫻手中，道：“未來百年，三千界的眾生因果，我皆已測算記錄下來了。這本命簿贈予孟君，希望能幫上孟君幾分。”
孟嫻鄭重接過，明白她話中深意。
若是……她百年內仍舊無法成神，便只能由司命上神繼續耗費神血測算因果了。
神全然由神格組成，神血、神軀皆為神格的一部分，如此年覆一年的耗費下去，終有一日這位神女會消散於天地。
“我會盡力的，必不會有下一個百年了。”孟嫻承諾。
司命上神莞爾，搖頭寬慰：“孟君不必如此介懷，上神應劫乃是必然，十二上神皆有其對應的劫數。”
“這是我的劫，亦是我的道。”
孟嫻眼眶微酸，並未說什麽，擺擺手離去了。
祖神應劫至今已近三萬三千年，期間，四位上神相繼殉道。
幽都神女主山岳後土，上古地殼變動不居，滄海桑田只在一夕之間。幽都神女殉道補天闕，從此青山不改、後土長留，陰陽協，萬物長。
顓俞上神主天地水火，上古有大洪水，隕流火，幾近滅世。顓俞上神殉道，自此人間的水火變化皆有跡可循，可為生靈之計謀之。
赤堯上神主本我道，五百年前人間出現吸食同類血肉、功法甚至魂魄的邪修，為禍蒼生。赤堯上神殉道，從此三千界生靈皆有完整的自我意志，能夠守得靈臺清明，保持自由的思想，不會被輕易操控和吞噬。
祈元戰神主殺戮道，剝離七情，自碎神格，為戰事頻生、濫殺無度的人間註入理性與守護的真義，直至今日仍強撐著殘軀牽制散落的神格碎片，護衛蒼生。
她終於明白，神愛世人的真義。
眾生是神的劫，亦是神的道。
孟嫻是冥界唯一的神，她也應當護衛自己的道。
命簿化作白光收入體內，在右手腕處化作一顆鮮艷的紅痣，孟嫻動身前往下一方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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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玉扇輕柔地落進那蒼白單薄的掌心，絲絲縷縷神力在其間傳遞，註入司命上神的體內。
雲栩上神滿眼心疼，不滿的嘟囔：“剛剛測算好的，給她幹嘛。”
司命上神掩唇輕笑他的孩子氣：“說得哪裏話，孟君天生是要掌因果的，給她不是正合適？”
雲栩撇嘴，不服氣道：“三萬年了也沒成神，掌的哪門子因果輪回，都是半吊子。”
司命搖頭，認真道：“若非冥界提前誕生了出來，只怕連這一半的因果輪回都沒有。冥界誕生前的三千年間，幽都神女、顓俞上神接連殉道，有了那一半的因果輪回後，整整三萬年只有赤堯和祈元應劫，並且，祈元如今還有被孟君救回來的可能。”
她輕嘆一聲，指尖推開那仍舊連綿不絕傳遞神力的玉扇，道：“就連我，若是沒有冥界這一半因果支撐，只怕也早就應劫去了。”
司命司命，她雖掌凡人命格，有窺天機測因果之能，但歸根結底因果乃是自生自循的，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凡人的命格並非是任由她安排的劇本，若無冥界清算亡魂的因果，主導輪回，只怕人間早就因果失序，天下大亂，而她也早就應劫隕落了。
三萬三千乃是一小極數，道祖於三萬三千年間大夢三千創世，又以三萬三千年填補道則後應劫神隕。
道祖曾預言，當又一三萬三千年的小極之後，便是此間世九萬九千的第一個大極數。
介時，世間累計了數萬年的亡魂往生之願，將催生出因果輪回之道，生靈的願力將反哺天地，天道得以大全，三界終得圓滿。
而天守十二上神存在的意義，正是在這最後的三萬三千年裏守住天闕，在必要時應劫彌補天道的失衡。
沒人知道冥界為何會提前三萬年誕生，這裏荒蕪寂寥，只有一個總是懶散疲憊的半神，一睡就是幾十上百年不醒；一個活潑又暴躁的靈寶小鼎駐守在那永遠黑沈幽靜、不起波瀾的冥河旁，為亡魂送上一碗碗甜湯，指引往生之路。
雲栩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
他眼神疼惜地看著眼前蒼白單薄的女子，指尖焦灼地敲打著玉扇扇骨。
雲栩搖搖頭，沒再說什麽，擡起頭略帶期望的看向孟嫻離去的方向。
那個女子曾因懶散聞名兩界，一把躺椅一片花，一睡就是上百年，學了術法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變吃食，將天極上神氣的幾百年閉門不出。
但其實他們都知道，冥界提前了整整三萬年誕生，她也許，只是太累了。
如今，此間世九萬九千的大極數將至，他們都期待著她能給他們、給三界帶來真正的圓滿。
人類將不再面對失序的未知危機，能夠通過自己的能力認識和改變世界；上神也不必再作為祖神的遺留，隨時準備殉道。
那時，他們或許也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蒼生之外的愛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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