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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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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

沈念安的話讓梁執今渾身血液瞬間凝滯,一下子被人從夢境拉回了現實。剛才讓人沈淪的甜蜜感已然消失殆盡。

見他不語,沈念安想著快刀斬亂麻,無論他反應如何都繼續說道:“你如今在世人眼中只是一個死人,你覺得我沈家會同意這門親事嗎。”

可梁執今依舊執著,只是冷淡地回道:“這是我同她之間的事情。”

“六殿下,我是姩姩的兄長,我只希望她無憂無慮的度過一生,不希望她陷入這些勾心鬥角當中。再者說,凡事若沒有希望便不會失望,我也是為你好。”

被人戳住了痛楚,他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他自然知曉他不該這般自私地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的身邊向來都是腥風血雨,陰謀暗殺。

“還望六殿下有自知之明。”

每一句話句句不離六殿下,將距離拉著遠遠的,即使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從來沒有傷害過沈念慈。可他還是留下這麽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梁執今一個人空坐在寂靜的房間內,少女留在被褥之上的溫香若有若無,攪動著他的心弦。

沈念慈從梁執今房間中離開,便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將軍府裏。如今這季節已經入秋了,卻依舊燥熱難忍,臉頰浮現的滾燙更加明顯清晰。

轉角處

她瞧見宋時硯一個人睡在臺階之上,旁邊赫然是好幾壇酒壺。

想來這人定是昨晚通宵喝酒在,李都尉是間諜這件事情對他定是沈重的打擊。宋時硯向來重情重義,他又將這李都尉當做大哥,心中定是敬佩著的。

如今卻出了這一檔子事,也當真是人心隔肚皮。

她還未走上前,撲鼻而來的便是熏天刺鼻的酒味。只好不耐煩地用腳撥了撥正在睡覺的宋時硯。

好在他只是淺睡,一點動靜便把他給驚醒了。

看清楚來人,宋時硯又回想到昨天晚上她緊張梁執今的模樣,生氣地別開腦袋,一副根本不想搭理來人的架勢。

沈念慈倒是不氣惱,以為他還是在因為李都尉的事情同他置氣,率先開口道:“怎麽,還在生氣呢!我不相信憑借你的本事,這一晚上還不能查清楚裏面事情的原由。李都尉是內奸的事情是板上釘釘,你這麽喝酒作踐的是你自己的身體。”

聽見她想的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宋時硯如今只好自己生著悶氣,掀開一旁的酒壺準備繼續痛飲。

他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宿醉醒來一大早上的又是酗酒,沈念慈瞧著心裏也惱怒,準備直接動手搶他手中的酒壇。

可宋時硯成心同她生悶氣,又怎會去如她所願,直接跟她對峙起來。兩人爭執當中,酒壺打落在地碎成碎片,沈念慈猛地失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

手腹摔落在地時,正好被酒壇子的碎片劃傷。

辛辣的酒水刺激著傷口,沈念慈倒吸一口冷氣,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從不遠處趕來的梁執今正好看見這一幕,匆忙上前將沈念慈扶了起來。又瞧見她手腹被碎片割傷,血流不止。

他緊張道:“疼嗎,得去處理傷口。”

剛才還在同自己建立心裏防線,見到沈念慈應當同她保持著距離。可在他見到她的哪一瞬間,他便立刻繃不住了,他只想同她待在一塊,他想要她念著他,想著他。

等他死後,也能依舊記得他。

宋時硯瞧見沈念慈受傷,內心一下子變得更加動搖了。起身想去查看她的情況,可他和那人之間,根本容不得第三者摻和進去一般。於是他只得忍著心裏失落的情緒呆在原地,進又不是退又不是的。

沈念慈看見梁執今,心中有一些詫異,忍不住責問,“你不在房間裏好好休息,跑出來幹什麽!”

剛才還心情低落的梁執今被她這般訓斥,陰霾瞬間一消而散,也不管她現在心情如何,一句話都不說,強硬地拉著她離開了這裏。

帶著她重新回到房間,梁執今細心地給她包紮著傷口,對待她的傷口仿佛世間最偉大的珍寶一般。

越是瞧見他這般珍重自己,她心中就越是愧疚。

“梁執今,你還能活多久。”

替她包紮傷口的手腕明顯一頓,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他。還能活多久,他自己也沒有辦法確定的事情,苦澀一笑,破碎的模樣讓人瞧著心疼。

見他面色不變,如同滿不在乎的模樣。

她沈不住氣,怒聲道:“難道你不應該說說為什麽嗎!梁執今,你為何…為何要待我這般好。明明你自己都自身難保,卻還想著拯救他人,你當真是這個世上最傻最傻的人。”

明明是怒聲,卻揉雜著滿滿的心疼。

可這世上哪有傻子,只有心甘情願罷了。

有的時候,顯而易知的道理往往都是最終的彼岸。

梁執今替她擦拭掉眼角得淚珠,柔和的鳳眸之中滿是心疼,“阿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忍住哽咽,她疑惑道:“去哪裏,你不好好養傷,還想要去哪裏?”

他笑意滿滿,“去一切開始的地方,若是再不去,我便再也圓不上我這一生的心願了。”

聽著他笑容中透露出虛弱的語氣,她心中更是不滿,“說得這麽可憐兮兮的給誰看,要去便去,何時學會了這般磨磨唧唧的。”

明面上是嫌棄,心裏卻是變著法子滿足他提的要求。如今梁執今的嗅覺已經沒了,聽覺耶逐漸衰弱,想來沒過多久便是視覺了吧。

想到這,他心裏便是一片苦澀。明明一切都看起來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苦盡甘來了。

可他卻無福消受。

越是這般他就越想珍惜現在的時光,他立刻牽起沈念慈的手,帶著她朝外面奔去,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他解釋道:“等不及了,阿慈,今日我們便去吧。”

梁執今根本不容她拒絕,直接將她抱上馬背,將她箍在懷中。

她的發絲在他的鼻尖飛揚,即使聞不到她身上的馨香,他也能猜到他的阿慈定是香噴噴的。心中懷著美好的憧憬,便也覺得這般不算苦澀了。

白色的駿馬疾馳,他們兩人的衣衫在獵風中嗚嗚作響。風從輕薄的衣衫處灌入,涼爽的感覺逐漸驅散身上的燥熱和粘膩感。

待在他的懷中,她有一些好奇地擡起頭來想去偷瞄一下身後之人,卻被他捉得正著。四目想觸之際,沈念慈有些羞怯地往他懷中縮去。

梁執今心裏竊喜,卻要控制著韁繩不敢動彈。要不然他分分鐘要將她搬回來,讓她一次性看個夠,不用跟做賊一樣。

兩人便這麽相互無言,只聽見馬蹄踏地的聲響和風呼嘯而過得聲響。

沈念慈有一些無聊,只得試探地找找話題,“梁執今,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呀。”

可是她等了好久,梁執今都沒有回應她。她只聽得見外面嘈雜的聲響,可背後之人根本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有一些疑惑,又不想轉過身去同他對視上,只好耐著性子特意放大了聲調,同他繼續道:“梁執今,我問你你要帶我去哪裏!”

可是他依舊沒有回應。

耐不住的她有一些不滿地回過頭問道:“我問你你要帶我去哪裏,你怎麽不回答我!我都問你好幾遍了!”

瞧見她突然轉過身來,梁執今眼神從詫異轉變到欣喜,她的話音落下,他的眼神又在剎那間變得失落起來。

“阿慈不著急,等會便知道了。”

他今日脾氣極好,無論何時何地語氣都是耐著性子。

可是她察覺到了他眼神中情緒的轉變,特別是最好那一抹極易察覺的失落感。一種不可置信的念頭在她的心裏浮現。

蘇漾說過他的蠱毒毒發一次,五感便會逐漸消失,一次比一次厲害,那他如今的聽覺是不是已經失去了。

所以剛才無論她喊多大的聲音他都聽不見,但是她一回過頭來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為他只能通過唇語來明白自己的意思。

心中瞬間湧起一股酸澀,密密麻麻撕裂著她的心口,生疼。

她極力地忍耐著眼眶中的淚珠,可淚珠還是不可控制的蓄滿整個眼眶。飽滿的杏眼向來是溫潤多情的,可如今的這雙眼睛除了心疼看不出一絲雜質。

淚珠一滴滴從臉頰上滑落,她忍不住抽泣,想到他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或者說是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她朝如同吃了黃連一般,滿嘴苦澀。

可是梁執今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常。即使聲音聽不見,他還是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抽動,還有幾滴冰涼的淚珠滾落在韁繩之上。

怎麽哭了?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梁執今有一些手足無措,好在目的地已經到了。他立刻“籲——”的一聲讓馬兒停了下來。

他率先一步下了馬,將手伸了過去想將沈念慈抱下來。可是她卻不讓他抱,她別開腦袋,似乎是沒有想到這麽快便到了目的地。慌亂地回避這他,擦拭著面頰上的淚珠。

他有一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沈念慈因為什麽哭鼻子,剛才路上也沒有發生什麽呀,他只好調侃道:“這麽大了,怎麽還同小孩子一般,說哭就哭呢。”

她從馬背上跳下來,白了他一眼,有一些怨懟道:“我是被風沙迷了眼睛,哪裏哭了,你不要誣陷我。”

為了不讓梁執今看見自己紅通通的眼睛,沈念慈特意垂著腦袋說的。可說完卻沒有聽見梁執今回覆,她才意識到他已經聽不見了。

眼眶再一次被淚珠蓄滿,她如何也控制不住,輕柔地替她擦拭著淚珠,可淚珠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忽地,她抓住了梁執今替她擦拭眼淚的手腕,緊接著將他的手掌握在手心裏。不在掩蓋著自己紅潤的眼睛,反而直勾勾地看著他。

“梁執今,疼嗎?附骨之蠱疼嗎?”

晚安,寶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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