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做戲

關燈
做戲

“大姑娘。”房媽媽瞧見來人,如同貓見了老鼠,昂起的腦袋瞬間低落下去。眸光時不時瞟向漫步走來的沈念慈,根本拿不準她的態度。

沈念慈用眼神指向染了汙漬的面餅,上面還有顯眼的黴斑。這種東西也不知道這房媽媽是從哪裏找來惡心人的,語氣不知喜怒地問道:“房媽媽,這是你給小妹準備的早膳。”

房媽媽垂著腦袋,根本不敢同沈念慈直視,只覺得她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唯唯諾諾地賠笑道:“姑娘,這廚房裏雜物瑣事太多了,老奴一個沒註意,才把這長了黴斑的面餅送了過來。”

周遭的丫鬟小斯們皆矚目於此。

沈念慈卻話鋒一轉,帶著笑意地關懷問道:“房媽媽今年多大了呀。”

此話一出,房媽媽明顯一楞不知所以然,只是依舊垂著腦袋,依問答道:“過了端午老奴便五十了。”

沈念慈點了點腦袋,神色微驚訝隨即婉轉一笑,道:“原來房媽媽在沈家做了這麽久了。”

這淺淺地笑聲聽得房媽媽心裏愈發發慌,摸不透她到底想幹什麽。只能哈腰賠笑,點頭連連稱是。

沈念慈也懶得同房媽媽兜圈子,笑得依舊甜蜜,只是說話不再和氣,道:“這般年紀的確不適合操勞了,免得老眼昏花,誤了事。給小妹送錯吃食還好,她還年輕,拉拉肚子也就過去了。若是給祖母還有父親送錯吃食,損害了他們的身體,那便是天大的過錯了。”

“房媽媽,是吧!”

房媽媽順勢點了點頭,瞬間意識到不對勁,剛想反駁,沈念慈卻絲毫不給她機會接著開口道,“為了你著想,日後房媽媽便換一個差事吧。具體是什麽,我先去請示一下祖母,看看有什麽空閑輕松的美差給您。也好讓您頤養天年,免得說我們沈家苛待老仆便不好了。”

一聽要撤了她的差事,房媽媽連忙跪下,扯著嗓子哭天搶地道:“大姑娘,老奴知錯了,求姑娘不要撤了老奴的職務呀,老奴一家上下全靠著老奴養活呀。”

如今眾人才看透,明面上打著關心的旗號,實際上…

在廚房的差事都是輕松的肥差,撈油水的事屢見不鮮。若說房媽媽這麽多年,沒有受益那是不可能的。

“房媽媽,你這是幹什麽。我是為了房媽媽著想呀,今日之事我還能替房媽媽遮掩,若是鬧大了,房媽媽能不能在沈府做下去都是問題。您也知道,我父親眼裏是最不容沙子的一個人”

沈念慈話說到這份上,就等於告訴房媽媽,若是事情鬧大,她可就連沈府都待不下去了。

沈家是將門,待人接物向來和善,給奴仆的月銀也豐厚。若是被趕出去,這般年紀哪家還願意收留她,哪家又能給她沈家這般豐厚的條件。

房媽媽只好牽強地扯起笑容,把牙咬碎了吞進去也不能說什麽,還得感恩戴德,“老奴多謝大姑娘。”

行完禮,便氣憤離去。吃了啞巴虧,又不敢聲張,豈不憋屈。

紫堇驅散著眾人道:“好了,都別看了,今日的事做完了嗎。”

等紛亂結束,鳶兒連忙上前向沈念慈行禮拜謝。剛才漲紅著臉頰也要爭一個高低的丫頭瞬間紅了眼眶,哽咽道:“多謝大姑娘肯替我們出頭。要不然姑娘的日子還真不知道如何過下去。”

沈念慈將鳶兒拉起來,“小妹呢?”

“姑娘知道…那件事情後,接受不了,情緒大起大落,直接暈倒了。如今醒來便一個人待在屋子裏,郁郁寡歡,油米不進的。奴婢實在是擔心,奴婢求大姑娘去勸勸姑娘。”一提到沈念如,鳶兒便如同關不住的水龍頭。

沈念慈安撫道:“紫堇,你先帶鳶兒去廚房領著粥來。你放心,我會去勸勸小妹的。”

“是。”

“多謝大姑娘。”

剛進屋子,沈念慈便瞧見蜷縮在床榻之上的沈念如。釵環全卸,素雅的烏發披散下來,側睡在床榻之上,緊緊揪著搭蓋在身上的錦被。

給人一種無窮無盡的孤寂感。

“小妹?”沈念慈輕聲地喚了一句。

沒有得到回應,沈念慈便側坐在床榻旁,強行將沈念如轉過身子和她對視。

一轉過來,沈念慈便瞧見她紅腫的眼皮,本就圓溜溜的眼睛,現在紅腫得跟核桃大小,慘白的臉頰憔悴萬分。枕頭已經被濡濕,顫動的睫毛還掛著淚珠。

沈念慈知道她那個性子,柔聲道:“小妹,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難過。”

沈念如起身,靠在床欄之上,聲音略帶著嘶啞,應該是早就哭了一陣子,卻依舊壓抑不住抽泣道:“阿姐,母親想要害死祖母,我身為她的女兒,卻沒有及時發現,勸阻她,我實在是愧疚。”

“一個人存了害人之心,便是萬般阻攔又能如何呢?”

沈念如淚珠誇拉誇啦地落下,猶猶豫豫終還是問道:“阿姐,祖母和父親準備如何處置母親。”

對待此事沈念慈沒有隱瞞,畢竟紙終究包不住火,道:“不聲張,但也絕不姑息。祖母說杖責三十,拖到後院荒棄的院子囚著,自生自滅。”

杖責三十,皮開肉綻,還不給醫治讓她自生自滅。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嚴寒艷,這樣子無異於要了她的性命。

聽到這個消息,沈念如的淚珠更是止不住,如同源源不斷的泉水般湧出,“阿姐,我知道此事沒有轉機,但是能不能讓我去瞧瞧母親。”

沈念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想借此機會給嚴寒艷送些膏藥進去,讓她好受些。只是沈默著,沒有回應沈念如。

“姑娘,你終於願意起來了,奴婢端來一碗白米粥,你快嘗嘗。”鳶兒端著粥,眉梢終於掛上了喜色。

沈念慈接著勸慰,“喝點吧,身子最重要。”

沈念如只好接過粥碗,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濃稠白粥,忽地開口道:“鳶兒,我存的那些銀錢呢?”

鳶兒一聽到這,瞬間來氣,稚嫩的臉龐不會掩藏一絲一毫情緒,怒道:“姑娘你可別提了,今日我本不想跟房媽媽過不去。本想用姑娘存的銀錢去買些幹凈吃食,結果銀錢全沒了。”

沈念如手腕一僵,“莫非是阿兄拿走的”

“沈念康偷你的私房錢?”沈念慈眉心緊蹙,怒火從心口湧上,又緊接著追問道:“他人呢,這幾天一直沒見他蹤影。”

鳶兒憤憤不平道:“二公子還能去哪裏,總不是跟著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們在醉春樓吃酒在。每次錢不夠了,就跑到姑娘這裏來嚎。這次可還好了,直接改成偷了。”

“鳶兒,不得無理。”沈念如佯怒呵斥一聲。

“這個敗家子,成天不學無術。整日吃喝玩樂,跟著他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那有一個沈家子孫該有的模樣。”沈念慈憤憤然地起身,接著道:“我去幫你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

一路上,急步快走怒氣沖天的模樣,看得紫堇心裏都一驚,忍不住勸阻道:“姑娘,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透,不宜動怒。再者說二公子這種事屢見不鮮,這次何必如此較真呢…”

沈念慈在沈府相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待人接物也算和氣。

此時這怒氣沖天,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模樣,路過的丫鬟和小斯們還是頭一次見。紛紛開始低頭竊竊私語,打聽著發生了什麽。

“大姑娘這是怎麽了,火急火燎,怒氣沖天的,看著是要吃人的模樣。”

“我剛剛打聽來,老太太如今負病在榻,二公子人影都見不著一個。原來是偷了二姑娘的銀錢,在醉春樓跟那些公子哥們吃酒呢,大姑娘得知此事,氣得當場臉都黑了。這會應當是要去醉春樓捉人。”

“你們說大姑娘那性子,二公子可是要吃些苦頭了。不教訓得鼻青臉腫,不見得大姑娘會消氣。”

有一小斯嘲笑一聲,“大姑娘那關過了,還有老爺和大公子那關,那兩位都是雷霆手段。嘖嘖嘖,這二公子還真是個不怕死的主”

一段話下來,說不清是佩服還是嘲諷。

沈念慈走路帶風,裙裾和釵環隨著動作大幅度飄蕩,待到出了沈家大門,才放緩了步調,沒好氣地回應著紫堇道:“你當我是真的想管這破事嗎?醉春樓的動靜鬧大些,父親跟兄長自會趕去收拾爛攤子。這樣子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沈念康和我身上,自然不會註意到小妹偷偷溜去瞧那嚴寒艷。”

一大段話聽下來,紫堇驚慌失措,“啊!二姑娘要偷偷去看望大夫人。此事正在風口浪尖上,若是讓老爺和老太太知道了…”

“所以呀,就是不能讓他們知道。咦——這個雞毛撣子不錯,控制好力度打起人來應該只會留下點皮肉傷痕。”沈念慈抄起一旁鋪子的雞毛撣子,棕色的雞毛隨著她的動作抖動,

“紫堇,付錢。”

攤主和紫堇一臉錯愕,紫堇沒有想到自家姑娘來真的呀。攤主更是錯愕,這是雞毛撣子,不是打人利器呀。

沈家四個兄弟姐妹的感情其實還是不錯的,雖然各有各的不著調,哈哈。

所以,沈念康得挨一頓毒打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