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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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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沈念慈不敢多想,她也不是什麽無知懵懂的少女。但,唯獨這一點她不敢相信,前世的諸般往事,如同流水般滑過,沈念慈不知覺地收緊了另一只手掌。

白蘞動作麻利迅速,沒過一會便端了一碗湯藥過來。苦澀的湯藥味瞬間彌漫開來,聞著這味沈念慈眉頭微蹙。

緊接著,白蘞蹲在床榻邊沿,給梁執今一勺一勺地餵著湯藥。

倏地,沈念慈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口鮮血從心口湧上,嘴角都略微滲出一抹鮮紅。微怔的狀態下猝然癱倒在床榻之上。

電光火石之間,梁執今猛地起身,去查探她的情況。原來他早就醒了過來,只不過想沈念慈一直呆在這裏,在裝睡罷了。

一番檢查下來,便伸手朝白蘞道:“湯藥。”

可白蘞抗拒地往後收了收藥碗,看向沈念慈的眼神更加不滿,憤憤不平道:“這是給殿下的解藥。”

“你殿下我死不了。”

“殿下你中毒時間已久,必須馬上服用解藥。”

梁執今根本不聽白蘞的話,長臂朝前方一伸,將藥碗奪了過來,舀著藥水給沈念慈餵進去。

白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著自家殿下,也只能認栽一般離開,去給梁執今再準備一份解藥。

沈念慈不喜歡苦味,湯藥入嘴的瞬間,眉心便緊緊皺了起來。梁執今瞧見,餵完湯藥之後,伸手輕柔地替她撫平了眉心的褶皺。

如今想來,定是自己吻她之時,帶著毒的鮮血湧入到了她口中。自己因為從小被毒藥訓練到大,身體抵抗力比較強。

而她,即使一點點毒,也足夠要了她的性命。

梁執今將懷中的沈念慈平放在床榻之上,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錦被,掖好被角。四下無聲,他便坐在床榻直勾勾地瞧著她,用目光臨摹這她姣好的容顏。

心中波動達到了極點,情絲錯雜,紛紛擾擾,也只敢伸手將她鬢邊散亂的碎發別到耳後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悸動。

回想起今日之事,他的確唐突了。可他接受不了沈念慈對他的無視和不在意,更接受不了她看向他的眼神總是帶著恐懼還有恨意。

一次又一次,這次他終於忍不住了。這種感覺如同淩遲一般痛苦,他寧願同她撕破臉,也要讓她知曉自己的本心。

“殿下,大人來了。”白蘞匆忙趕來,手中還端著剛剛熬制的解藥,熱氣騰騰。

梁執今將解藥一飲而下,僵硬地執著白玉碗。兩人都保持著異常的沈默。大人來,只可能為了一件事情,就是今日太子為何還好好的活著。

無非是興師問罪。

白蘞試探地問道:“殿下,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梁執今沒有回應,只是將白玉碗遞給白蘞,“照看好她。”話畢,便抽身離去,身影清瘦果決。

白蘞瞥了一眼沈念慈,後槽牙都咬緊了。想到自家殿下等下會面臨的處境,頭也不轉地離開去藥房了。

前廳

這位被稱為大人的男人,身披著黑色的鬥篷,松垮的帽檐將腦袋遮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長相。負手而立,身材魁梧雄壯,給人一種老謀深算,手段狠辣的感覺。

“大人。”梁執今低著腦袋,啞聲道。

“六殿下,今日之事,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男人的嗓音壓著怒火,語氣陰沈,卻還是客客氣氣的。

“是我的原因。”

得了這個回應,男人怒甩衣袖,聲音更加陰沈道:“六殿下當老夫已經死了嗎?今日之事若不是那沈大姑娘從中作梗,太子早就吃了那些吃食。一命嗚呼了!”

“大人,我試探過了,沈大姑娘並不知情,況且我們現在也不能動沈家。”梁執今不再低著腦袋,由於比大人高些,擡起頭來反而俯視著他,目光灼烈,卻透著寒芒。

前半句是交代,後半句卻透露出絲絲威脅。

男人察覺出了端倪,嗤笑一聲:“六殿下,你對沈大姑娘似乎不太一樣。”

“大人說笑了,我只是在替大人的大業考慮。”

男人緊接著冷哼一聲,眼神如同淬滿毒意,滿不在乎道:“我說過,完成不了任務,便休想拿到這個月的藥。若是再有下次,便就看你這條命能不能熬了!”

等沈念慈醒來,天際已經漸漸暗沈下來,白天蔚藍的天空,這時已經被落日餘暉染上了色彩,霞光灑落人間,星星點點落在屋外。

沈念慈起身,巡視周遭,一個人影都沒有,只好離開床榻朝屋外走去。

這院子裏也中滿了梨樹,一路走來,在梁執今這府邸裏,她似乎只見到了梨樹。金燦燦的餘暉暈染在潔白如雪的梨花花瓣上,如同一縷縷金色的絲線將這些花瓣穿插起來。

這還是沈念慈頭一次見到如此景象。清風拂過,壓滿枝頭的簇簇梨花,淩亂地飄落,與落日的彩霞相互交織,染上了絢爛迷人的光彩。

沈念慈踏入梨花樹下,花瓣時不時從她眼前飄落,有的甚至落在她的發髻之上,與銀色流蘇相配,成了素雅的裝飾品。

等梁執今從前廳回來,便瞧見沈念慈在院子裏,梨花漫天飛舞,散落在她身旁,他內心沒來由的一緊,心口有種莫名其妙的絕望蔓延開來,仿佛眼前之人馬上就要離他而去。

他失心瘋般朝沈念慈奔去,疾風濺起滿地的雪白,一把把她擁入懷中,汲取著她懷中的溫暖。

沈念慈想將他推開,可他的力道卻越收越緊。漸漸地,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微微發顫的身軀,肩頭的薄衫似乎被一滴滾燙的淚水給染濕。

他哭了?

這個念頭讓沈念慈停止了掙紮,整個人怔住,呆呆地待在他的懷抱之中,任由他抱著。

過了好一會,梁執今才呢喃:“阿慈,我們好好的,好嗎?”

你別討厭我,也別推開我,好嗎。有些話,他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殿下。”白蘞匆忙趕來。

梁執今漸漸松開沈念慈,卻還是固執地握著她的手腕,生怕一個一個眨眼間,她便消失不見了,啞聲道:“我不是吩咐你照看好阿慈嗎!你到哪裏去了!”

白蘞低著腦袋,卻絲毫不服氣道:“她已經服了解藥,自然無事。屬下只是擔心殿下的身體!”

“你,為何要殺太子。六殿下,你想要那至高無上之位嗎?”

沈念慈不緊不慢的一句話如驚雷般落入另外兩人耳中。語氣中充滿了肯定,也包含著質問。

主仆兩人神色各異。

梁執今對於沈念慈並不設防,解藥說給就給,絲毫沒有顧及。一個劇毒的毒藥,能擁有解藥的,除了下毒之人還能有誰。她原本就猜測是他,只不過如今已經變為了肯定。

“那阿慈,也定是知道,我會給太子下毒吧。所以在宴席之上,才處處護著他。若是阿慈告訴我,是如何知曉的,我便告訴阿慈我為何要殺了太子。”

梁執今垂眸望向她,並沒有直面回答問題,兜兜轉轉,竟然又將這個話題繞到這上面。

阿慈,阿慈,親密地喚著,卻無端讓沈念慈渾身起雞皮疙瘩。

沈念慈沒有猶豫,斬釘截鐵道:“我說過,我並不知情,殿下不信,民女也沒有辦法。”

“那阿慈又怎能篤定是我要殺了太子,而不是他人嫁禍於我。”

“那你便解釋解釋,你為何能如此快的拿出解藥!”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對峙著。

梁執今聽後並沒有慌亂,反而淺笑,低垂鳳眼盡顯張揚,道:“白蘞是個毒癡,總愛鼓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知道解藥又有什麽稀奇的。”

沈念慈不信,怫然作色,圓潤的杏眼瞪向梁執今,嗔怒道:“六殿下,你我兩人皆心知肚明,何必虛以委蛇呢。我不知道你今日所作所為是為何,但是我勸你還是早點打消了這個念頭,有我在,你休想傷害他人一絲一毫。”

話畢,便掙紮開梁執今的禁錮,拂袖而去。

“殿下,此事該如何處理。”

“全殺了。”

白蘞不敢相信地擡起頭望向梁執今,驚呼道:“殿下,若是涉事人員全殺了,就無法查出到底是誰告訴了沈大姑娘這件事情。我們安插在宋府的眼線也功虧一簣。”

梁執今並不回應白蘞,只是仰頭望著皎月之下的梨花,清瘦的背影平添了幾分哀煢,只是臉色慘淡得如同梨花一般素白。

“殿下是想保護沈大姑娘,對嗎?”白蘞試探一問,接著更加肯定道:“只要殺了所有涉事人員,便不會被有心之人查到沈大姑娘。殿下,你同她永遠都不會是一路人。大人想做的事情是謀逆,殿下如何置身事外!”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清瘦的背影瞬間折斷,梁執今只能扶著梨樹樹幹穩住身形。

伴隨咳嗽而出的,還有那一抹鮮紅,濺落在花瓣之上,暈染開來,在夜晚的銀輝下,透露出頹靡妖異。

白蘞大步上前扶住他,臉色沈重,“殿下,快隨我去藥房吧,附骨之蠱發作起來,硬熬是熬不過去的。”

見梁執今無動於衷,白蘞只好接著道:“方才陸先生來了一趟,說是想讓殿下去代課幾日。殿下若是如此,屬下只好拒絕了。”

此番話下,梁執今終於順著白蘞朝藥房走去。

白蘞:小樣,這還不拿捏你。

分析一下男主說那句“我們好好的。”原因。

其實是替前世的男主說的,因為女主在梨花樹下那個模樣,和前世女主死在梨花樹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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