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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亓舒音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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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亓舒音的崛起

眾所周知,亓家大小姐亓舒音,打小是按千金小姐的路子養的。

若不是整個麒山都在練武,亓舒音自己又要求,說不定現在最擅長的,是詩詞歌賦。

不過見過她的人都說,放眼天下,這麽能文能武的小姐,也不多見了。

但即便如此,李再安也從沒想過,要正經娶亓舒音過門。

開玩笑,他是獻王世子,與當今聖上同一個爺爺,放眼天下,除了後宮的妃子,任何女子嫁給他都是高攀,他怎麽可能去娶一個江湖女子?

原本他和父王商量著順水推舟答應了皇上的提議,與亓家牽上線,不過是為了能讓他們的大業布局更完善點,也有點與徐心烈爭鋒的意思——這個禦前新晉寵兒出現得著實有些突然,與他差不多年紀不說,還是個女子。想到皇上表哥李顓年輕氣盛,那徐家姑娘又風華正茂,他幾乎立時認定了,不出半年,那個徐心烈絕對會在外面“鍍一層金”後,被收入後宮。

誰承想,她不僅沒被“收用”,居然還混出了名堂,到了讓整個江湖都人心惶惶的地步。甚至聽宮裏來報,她與皇帝的相處方式,壓根不像男人與女人,更像是君王與臣子。

唯一與君臣有差別的是,這是一個敢在禦書房撒嬌耍賴,而且明目張膽進讒言的女臣子。

這才讓他對江湖女子有些好奇起來,但再怎麽好奇,也不至於娶進門。尤其是在他親眼見識過徐心烈後,更是明白,徐心烈之所以特別,不是因為她生於江湖,而是因為,她就是徐心烈。

所以當得知亓舒音這個時候來探訪,他答應時,難免有些嘲弄的意思。

門開了,亓舒音一身簡單的常服,妝容素凈,神色平常的站在門口,問:“我帶了劍,可以進來嗎?”

這問題倒新鮮,但李再安很快意識到自己不是在獻王府,現在他身邊一個自己人都沒有,看門的、伺候的,都是麒山的弟子,雖然粗手粗腳,但只對亓家人忠心耿耿。

他笑了笑,擡手:“無妨,裏邊請。”

亓舒音邁步進來,直接拿出劍,朝著李再安一抖劍鞘,劍被震出一截,劍柄恰好到李再安的面前。

燭光下,她明眸皓齒,卻冷若冰霜,這利落的挑劍更顯得殺氣騰騰,顯然不是李再安以為意圖。

李再安不動,挑眉看她:“這是何意?”

“世子曉得的,那晚徐心烈從世子手中救了我,今日我來,便是把這條命還你,還請世子,放心烈一馬。”

李再安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亓舒音是為這個過來的,他微微瞇眼,端詳著亓舒音的神色,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她的真意。他不動聲色的伸指頂開劍柄,微笑:“這是兩回事,亓姑娘這件,已經過去了,我不追究。”

“那我便要與你追究你與小周天的事了。”亓舒音手一轉,將劍橫在胸前,另一只手微微扶著劍柄,將拔未拔的樣子。

“我與小周天,能有什麽事?”李再安低頭執起一枚棋子,語氣平淡。

“小周天滅門那幾日,你我都知道心烈就在麒山,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到洞庭山。”

“哦,那又如何?”

“而小半個月後,你卻與前去查明真相的心烈在小周天起了沖突,被她誤傷,之後,小周天向霧谷宣戰,卻沒向徐家宣戰。”

“嗯,聽來是有些蹊蹺呢。”

“如今心烈因小周天滅門的事背上了行道令,只要我一句話,她就會被洗清嫌疑,到時候江湖人就會順著小周天的行跡與你的事情,思考其中究竟有什麽淵源。”

“呵!”李再安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輕嘆,“好聰明的江湖人。”

“你無需陰陽怪氣,江湖人確實容易聽風就是雨,也確實忌諱你們皇親國戚,但他們也是最講究義氣和名聲的,你說若是他們知道他們最討厭的皇親國戚在他們的江湖興風作浪,玩弄他們,他們會如何想?”

“聽說亓姑娘前日在眾多英雄面前就想喊出真相,結果被亓盟主給制止了。”李再安避而不答,轉而問道,“不知現在對我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亓舒音冷笑一聲:“你既然知道,那便不用我多言了。家父之所以阻止我,是因為當時人多口雜,我沖動之下說出來,不知會被傳成什麽樣,而如今……”她頓了頓,“我們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很快能為心烈洗清冤屈,撤掉行道令,到時候,便只剩下你這一樁事,需要了結了。”

亓天方竟然打算為徐心烈平冤昭雪?

李再安確實有些驚訝了,在他與父王的關鍵中,亓天方實在是個蠢得不能再蠢的武林盟主。他急功近利,還自以為是,貪婪和自負都寫在臉上,還以為自己表現得正氣凜然,也只有同樣自負和貪婪的江湖人會覺得他是個平易近人公正公平的好盟主。

沒見亓天方當上武林盟主後,那些武林名宿,少林武當、劍盟昆侖幾乎都極少與他來往,甚至連亓天方硬著頭皮辦的英豪會,都不派人來參加。去的幾乎都是一些不上不下的、或者這些年式微了的門派。

要李再安說,要不是徐心烈橫空出世,亓天方的威/信還不一定能夠辦一次武林大會,他如今能夠一呼百應,還全仗著禁武令的步步緊逼。

亓天方和徐心烈的利益是天然對立的,如今,他居然還幫起徐心烈了?李再安一百個不信,面上從容道:“盟主一向深謀遠慮,若是有什麽需要在下相助的,盡管提便是,若是真的要放虎歸山,那就恕在下不能從命了。”

“放虎歸山?”亓舒音笑了,“究竟放誰才是放虎歸山,還猶未可知呢。”

李再安心裏有鬼,聞言一楞,神色終於淩厲了起來:“亓姑娘什麽意思?”

“如今我爹盟主之位任期剛過半,便出了禁武令這檔子事,在江湖人看來,自然是對他大大的不利。然而這一年來,因著禁武令的事,我爹殫精竭慮,愁腸百結,已然心力交瘁,如今忽然覺得,或許禁武令之下,江湖說不的真能風平浪靜,回歸俠者本心。”

所以說,又是徐心烈搞的鬼?!

李再安心裏咬牙切齒,亓舒音暗示得很明白了,這兩日徐心烈也在麒山,看起來過得也挺好,竟然還有機會把亓天方給籠絡了,她果然是妖女吧!她絕對是個妖女!

如果在過去,知道亓天方幫了徐心烈,或許他完全不會當回事!但是如今,因為想利用江湖的力量,他確實已經帶著父王的些許“誠意”與亓天方有了過多的接觸,亓天方只要不傻,就會明白他們在籌劃些什麽,所以現在,亓天方除非死,否則絕對,不能離開他們的陣營!

李再安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他捏了捏手中的棋,露出一抹笑:“在下明白亓姑娘的意思,但在下即便真不當回事,可畢竟在下身為世子,世子遇刺,還失蹤許久,鬧得天下皆知,如今若一笑而過,那朝廷的臉面放在何處?”他不等亓舒音回答,往對面的空座擡了擡手:“不如有勞姑娘與在下對弈一會兒,容在下好生想想,怎麽既幫到心烈,又能將影響降到最低,如何?”

亓舒音遲疑了一下,收了劍坐在了對面,自然的執起了白棋,在棋盤一處放下。

李再安眼神一亮:“看不出亓小姐還是個高手?”

“碰巧而已,”亓舒音不卑不亢,又執起一棋,等他出招。

李再安方才只是順著棋譜打法時間,可亓舒音那一手卻有些別出心裁又合情合理的味道,都說棋相心生,亓舒音這一下可比方才那些話更讓李再安刮目相看,他不由提起了些勁,喝了一口一旁鎮痛的藥茶,認真對弈起來。

這一下就是一個時辰,待到月上中天,兩人不分伯仲,最終還是亓舒音聽到外面弟子的輕喚,放下棋子道:“時辰不早了,我就不叨擾了。”

李再安長舒一口氣:“承讓,在下許久沒如此暢快下棋了,亓姑娘這手對弈的本事,不知師從何處?”

亓舒音起身,平淡道:“沒有師父,不過受過幾次徐伯伯的指點。”

“徐浚泉?”李再安一挑眉,心情頓時差了。

“是徐伯伯,”亓舒音鄭重道,“我雖不如心烈和紹均那般有幸做他兒女,但年少時偶然得他幾次教導,無論為人處世還是文德武功,都受益匪淺,我心中,徐伯伯便是我師長。世子爺也算半個江湖人,無論朝堂內外,有德者人皆敬之,有才者人皆服之,無禮者人皆惡之,還望世子自重。”

她說著,冷眼瞪過來,一雙杏眼寒光四射,竟然滿是威脅。

李再安對上她的眼睛,楞了一瞬,忽然幹笑一聲,點頭:“亓姑娘說得是,是在下逾越了,咳,亓姑娘慢走。”

“我所說之事,還望世子慎重考慮,明日這個時候,我再來探望世子,還望世子到時候……能給個兩全其美的答覆。”亓舒音加重語氣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離開,門口除了看門的,還有四個執刀的弟子分列兩隊等著,看起來頗有氣勢。

一直到門關上,房中僅剩下李再安一人,他才回過神來,還執著黑棋的手緩緩捂住胸腔,方意識到這極快的心跳並不是錯覺。

“不會吧……”李再安低喃,他下意識轉頭,看到方才亓舒音坐的地方,忽然感到全身都燥熱了起來,臉上尤甚。

“不過是個尋常江湖女子而已……尋常嗎?”

這邊李再安捫心自問,外頭亓舒音卻冷若冰霜,她除了院子,一路徑直到了亓天方的書房中,那兒此時還亮著燈,亓天方背著手,在裏面來回走著,一見亓舒音進來,立刻迎上去:“音兒,怎麽樣,他有沒有欺負你?”

亓舒音面上更冷:“殘廢一個,我又不是面團捏的。”她放下長劍:“這個還給心烈吧,他似乎沒註意到這是徐家的劍。”

“我就說你想得太多,李再安才認識徐心烈幾天,何至於對她的劍都能一眼認出。”

“無妨,反正他信了心烈與我們談了條件,現在估計心裏正焦灼著。”

“那就好,那就好。”亓天方冷哼一聲,忽然又想到什麽,“你沒有真的,那個,他吧?”

“什麽,勾引?”亓舒音說出這兩個字,居然面不改色,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她冷笑,“爹,不是你說嫁入獻王府能立大功,嫁不進去便立小功,我名聲已經壞了,不如就奔著大功去。”

“什麽,你真的……”亓天方眼一瞪,痛心疾首,“爹不過玩笑而已,你何至於真的拿自己一輩子去賭!”

“先下註再說,開大開小聽天由命吧。”亓舒音道,“爹,你放心,之前我便觀察過他,這李再安順風順水多了,用你們的想法去做,他多半瞧不上。我雖做不到像心烈這般放得開,但順著他的口味一點點來,總歸是好過一般大家閨秀那些字矯揉造作的手段的。至於他上不上鉤,反正我無所謂,還是那句話,聽天由命。”

“……”亓天方看著亓舒音,這個他呵護著精心培育長大的姑娘,還以為一直會做一個聽話又要強的乖女,卻沒想到不知何時,竟然長成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樣子,他嘆息,“舒音,是爹連累了你。”

“舒音明白,爹也是為了我們全家,是舒音之前不懂事了。”亓舒音冷漠道,“女兒有些累了,記得把劍還與心烈,明日我先去見過她,再去找李再安,還有,爹,”她定定的看著亓天方,“若按你原來的計劃,你已經闖了大禍,如今我豁出去,尚有挽回的機會,若你再犯糊塗,那到時候,便只有我們全家一起死了。”

亓天方神色一凝,長嘆:“罷了,生不逢時,時不待我,你去休息吧,爹,也要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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