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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操舊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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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操舊業

這幾天,等得最煎熬的人,不是想要看戲的葉蟬衣,也不是被賣關子的花滿樓。

而是霍天青。

葉蟬衣走了之後,他就呆在屋子裏,靜靜地看書算賬,幾乎不正眼看上官飛燕。

偶爾瞥一眼,不是看到那滾動的綠字都是臟話,就是癢癢癢,難受之類的話。

霍天青就更不會理會了。

直到“癢”字出現的頻率,夾雜在辱罵他的話裏出現時,霍天青才多看了兩眼。

【天殺的霍天青,狗娘養的%¥%¥,癢死我了¥%#】

對方大概是罵得太快,有些字一閃而過,他並沒有看清楚。

霍天青的視線,掃過不能動彈的上官飛燕,然後……伸手把人翻轉過來,留了個口鼻可以呼吸的間隙。

此後,每隔一兩個時辰,他就像翻煎餅一樣,把人翻過來,再翻過去。

然而上官飛燕叫嚷著“癢”的綠字,並沒有停止滾動。

霍天青擰著眉毛看上官飛燕的腰帶,轉身回到桌子前,不再理會。

他留下來,可不是為了伺候她的。

過了兩日,霍天青給上官飛燕翻身時,發現她脖子後面長了一些細細碎碎的小絨毛。

他也沒在意,只以為尋常。

再過兩日,那絨毛開始變長,黃澄澄一片,像是隔壁那戶人家旺財的毛色一樣。

霍天青的臉色,總算是稍有了一些變化。

他萬萬沒想到,上官飛燕光潔的皮膚,原來都是刮出來的表象。

他想了一下,可依舊沒有想太多。

只是再看上官飛燕的眼神,便多了幾絲覆雜。

看到對方的眼神,上官飛燕差點兒氣得吐血!

連串的臟話化作奔騰的綠字,一路向前。

霍天青更不想理會了。

又過了一晚,原本指節長短的金毛,已經有手掌長短。

上官飛燕整個人裹在黃毛裏面,霍天青一早醒來,嚇得人都恍惚了。

這……這是什麽東西?

猴子?人猿?大猩猩?

還是……怪物?

“你是……上官飛燕?”他已經不敢確定了。

一串綠字飄過,霍天青才敢肯定,這就是上官飛燕。

叩——

敲門聲響起。

他還沒回神就已經跑過去開了門。

迷瞪中,他蒼白著一張臉去開門拿早飯,還被送早飯的二娘心疼了一番。

嘴裏關心的二娘,卻沒伸頭看一眼上官飛燕,眼裏全是這個臉色蒼白,依舊英俊不減的男人。

門關上,霍天青的心跳還沒緩下來。

他穩了穩自己的手,撩開那被呼吸吹得上下翻滾的毛發,直到露出一雙驚恐慌張的眸子。

【這是怎麽回事兒?哪裏來的長毛?】

【霍天青這廝是不是想要將我悶死?啊啊啊!!!】

綠字像騎了快馬,一騎絕塵而去。

霍天青心緒雜亂,完全沒心情去看那到底是什麽內容。

這時。

葉蟬衣輕敲窗戶,拖著四個人溜了進來。

霍天青:“……”

來踏青呢。

“嘿~”葉蟬衣舉起手打了個招呼,“上官飛燕怎麽樣了?還好嗎?”

霍天青面無表情看她:“你不像是來關心她的。”

“那可不。”葉蟬衣對此毫不避諱,“我就是帶他們來看看熱鬧的。”

——來瞧瞧系統商城說的功效,到底有沒有應驗。

不能動彈卻能聽到所有動靜的上官飛燕:“?”

你們的禮貌呢?

葉蟬衣邁步向前,從床柱後探出半個身體來。

上官飛燕先是看見一雙玉似瑩潤的手,搭在床柱上,隨即一頭烏黑秀發,隨著飄逸的雲紗發帶,甩出一道弧影,才露出那張冰雪雕琢一樣精致美麗的臉來。

“哇哦~”充滿驚嘆的聲音,從她嘴裏發出,“統統誠不騙我歟。”

原來女子練了《葵花寶典》,真的會雌性激素倒退,雄性激素迸發,逐漸回到原始狀態。

簡稱——變猴。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一個壞主意湧上心頭。

不過在此之前……

“霍總管。”她勾了勾手指,“如果我要給上官姑娘一點小禮物,你會阻止我嗎?”

那語氣裏,卻聽不出來是在說禮物,仿佛說的是毒藥。

“不會。”霍總管本人如是說。

他這幾日,心已死。

沒救的人始終還是沒救。

葉蟬衣瞬間放心:“那就好。”

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影響了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閻家的生意,利潤還是不錯的。

小錢錢不可錯過。

柳天問扒住葉蟬衣肩膀:“讓我看看。”

看看那心眼比針包都多的女娃娃,到底怎麽樣了。

她一眼過去,對上了毛發中那雙炯炯的眼,仇恨的火焰將她雙眼燃燒。

“哎呦!”柳天問捂住自己的胸口,“嬌弱”道,“這看起來……比之前要可愛一些哩!”

毛茸茸的,就跟他們家富貴一樣!

哦,富貴和旺財一樣,都是一只毛發旺盛的汪汪。

說得陸小鳳心裏發癢,推著花滿樓往前湊:“看看……看……哎喲媽呀!”

他倒退兩步,一腳踩在往前走的楚留香腳背上,又捂著自己的嘴蹦開。

嘶……他剛才是不是口無遮攔,傷了別人?

無辜楚留香,忍痛不作聲,瞥了一眼就轉開。

不過就這一眼便足以讓他看清楚。

他的震驚不比陸小鳳低。

花滿樓聽著一聲聲倒吸的氣息,心生疑惑。

【大家這是怎麽了?】

【難道霍總管給上官姑娘蓋的毛毯,錯用了白色?】

噗——

葉蟬衣抿唇加捂嘴,讓自己不要笑出來。

【哈哈哈!花花你太有才了!】

溫雅公子無奈。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在笑什麽嗎?】

葉蟬衣不無不可。

【因為……噗!因為那毛毯,其實是上官飛燕身上長出來的長毛啊!】

花滿樓也震驚了。

【這……人怎麽會長出這樣濃密的長毛來?!】

聽風吹過時的響動,那毛得有半臂長!

葉蟬衣抱臂,靠在床柱上。

【那當然是有人貪心不足咯~】

《葵花寶典》分兩冊,要是一男一女分別修煉,練對了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可要是整一本都修煉,那男性就會趨向女性化,女性就會趨向男性化。

更有甚至,會返祖。

這些危害秘籍上沒寫,但前輩曾修煉,按理說,有前車之鑒,他們也要謹慎一些,可霍休和上官飛燕沒有,或者說為了絕頂武功不在意。

她設坑向來都留餘地,可奈何對方從來不給自己留餘地。

溫柔善良的她,也很無奈啊。

——至於秘籍本身的殘缺,那是商場要背的鍋,和她一個小女子有什麽關系!

花滿樓聽著那得意洋洋說著自己“溫柔善良”的心聲,黯淡的眼裏有一絲寵溺。

“葉老板有什麽要送的,就趕緊了。”霍天青提醒道,“動靜太大,外面會發現。”

今日這毛發過長,他等會兒還要幫忙刮掉,午時才好給那些人看一眼。

“行。”葉蟬衣反手從背後掏出一把高清鏡子,對準了上官飛燕,“喏,上官姑娘,送你一個驚喜。”

上官飛燕瞪著眼,看那鏡子。

第一眼,沒有感覺;第二眼,有些疑惑;第三眼,驚懼充斥雙眼。

【不!這不可能是我!怎麽會!我的臉!】

【啊!!!】

那雙眼,逐漸漫上水光和紅血絲,也漫上了對所有人無差別的仇恨心。

“這就受不了了?”葉蟬衣很善良地另外掏出軟鏡子貼到床頂,讓她一睜開眼就能看見,“那你知不知道,你殺的那幾個人,墳頭上若是有草,也能長那麽長了。”

長個毛就這樣了,那別人墳頭長草的呢?

將軟鏡子貼好,葉蟬衣跳下來。

“霍總管。”她把墜著珍珠的雲紗發帶往背後一甩,“我們再做一個交易怎麽樣?”

霍天青沒問什麽交易,只道:“葉老板請說。”

葉蟬衣很欣賞他這份利落:“霍總管是個爽快人,那我就不賣關子了。是這樣的,既然我們已經聯手將上官飛燕設計了,那紅鞋子組織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什麽紅鞋子?”霍天青擰眉,不解。

花滿樓溫聲開口,解釋道:“紅鞋子是一個殺人組織,這群組織由九個女人組成,她們喜歡穿著繡有貓頭鷹的紅色鞋子,因此得名。”

霍天青條件反射去看上官飛燕的腳。

那雙腳上,的確穿了一雙紅鞋子,只不過上面繡的是燕子,而不是什麽貓頭鷹。

柳天問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把剪刀:“障眼法。”

“唰唰”幾下,挑斷的線被抽走,燕子消失,貓頭鷹出現。

霍天青眼神微閃:“熊姥姥?”

他在關中時便聽說,有一個叫熊姥姥的人,喜歡將毒下在栗子裏,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推著推車,扮作可憐的老人家,四處兜售栗子。

至於是哪個倒黴蛋吃了栗子,熊姥姥就不管了。

她只不過是心情不好,想要殺個人,讓自己心情好過一些罷了。

那熊姥姥,便穿著繡了貓頭鷹的紅鞋子!

“熊姥姥就是公孫蘭,那個佩雙劍的女人。”葉蟬衣道,“她是這群人的老大。除了熊姥姥之外,她可還有不少我記不住的外號。”

花滿樓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來:“而且,她們有個相當不好的習慣。”

“什麽習慣?”

“她們喜歡割別人的耳朵。”花滿樓嘆了一口氣,“只要是她們看不順眼的人,就會被割下耳朵,每一年,她們都會拿來比一比,看看幾個姐妹,誰割的耳朵更多一些。”

——若非常常如此,怎會用“習慣”二字。

只是這樣的習慣,未免可怕了點兒。

霍天青沈默。

葉蟬衣看他的表情,知道他也不齒這樣的行徑。

這就足夠了。

“你們想要我做什麽?”

“那就簡單了。”葉蟬衣道,“我只要你告訴她們,上官飛燕的秘籍,都是我搞的鬼,就可以了。”

霍天青:“?”

君有疾否?

這種主動送鐮刀給敵人的行為,霍天青不懂。

他簡直聽都沒聽過。

葉蟬衣卻道:“安啦安啦,你照做就是,順便告訴她,我有一個習慣,總愛在午後日微斜時,靠在花家茶樓二層窗前看螃蟹。”

花家茶樓背後,是一個大湖,有時候能看見螃蟹跑上來掐架。

霍天青只道:“你們要走了。”

葉蟬衣側身看他:“你這是答應了?”

“再不走,人就來了。”霍天青只是這麽說。

他這屋子小,這麽多人可沒有地方可以藏。

花滿樓朝他拱了拱手,拉著葉蟬衣的袖子:“那我們先走了。”

柳天問不甘心,問那個子高高的小後生:“真沒熱鬧可以再看了。”

霍天青:“……沒有。”

葉蟬衣伸手,把柳天問也拖走:“走!柳姐姐,我們自己去創造熱鬧。”

“就是剛才說的看螃蟹?”柳天問道。

葉蟬衣一手撐住窗框,擡腳踩住窗臺,一蹬,翻出去。

花滿樓不知第幾次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無奈搖頭,朝她娘遞手。

柳天問腳一擡,一踩,手完全沒動。

落到後院,她回頭,莫名看著她幺兒伸出來的手,嗔怪道:“多大人了,還要娘親扶著你翻窗?”

小時候都沒這樣嬌氣。

花滿樓:“……娘,你看錯了。”

他把手一翻,放在窗框上,淩空翻過。

背後低頭偷笑的陸小鳳和楚留香,趕緊收斂表情,跟著翻。

瞧他們這日以增進的翻墻翻窗技術。

嘖。

不得了。

翻窗五人組,腳步一轉,去了花家茶樓。

陸小鳳盯著拿起筷子就吃的葉蟬衣,懵了:“衣衣姑娘,你不先準備一二?”

他們就這樣等著嗎?

“準備什麽?”咬著蝦餃的葉蟬衣恍然大悟,“對對對!”

她從腰間掏出一瓶藥,往陸小鳳眼前一擺。

紅色貼紙正對的楚留香:“咳!”

“來來來,健胃消食片。”葉蟬衣往陸小鳳手邊推去,“吃貨的福音,你值得擁有!放心吃,敞開了吃!”

陸小鳳:“……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引紅鞋子的人來,難道就沒有準備嗎?”

葉蟬衣嚼蝦仁的嘴巴一頓:“有啊。”

她這不準備著嘛。

“什麽準備?”

葉蟬衣用筷子點了點自己的碗:“吃飽好幹活!”

陸小鳳:“……”

小心他當場表演一個心梗!

花滿樓笑容愉悅,將剛剝開的蝦餃一分為二,一顆蝦仁孝敬娘,一顆送心上人。

陸小鳳更心塞了。

“來。”楚留香將最後一只蝦餃放到陸小鳳碗裏,拍了拍他的肩膀,“趕緊吃,等會兒可就沒機會了。”

他重新夾了一塊白斬雞,放進嘴裏。

清爽嫩滑,不錯。

多吃飯,少說話,還是有點兒好處的。

楚香帥一手筷子,一手酒杯,吃得相當享受。

陸小鳳將蝦餃夾起來,狠狠塞進嘴巴裏面,嚼!

葉蟬衣伸手,夾了一塊醬汁肉,越過花滿樓的碗,落入陸小鳳碗裏。

花滿樓臉色不變,將小餛飩分裝到小碗裏,遞給葉蟬衣。

陸小鳳瞧了瞧花滿樓嘴角的笑意,目光落到葉蟬衣飽含“慈愛”的雙眼裏。

他抖了抖。

無事獻殷勤,必定有內情!

他將醬汁肉夾到花滿樓碗裏。

不敢吃,不敢吃。

“陸小鳳你幹嘛?”葉蟬衣瞪圓了眼睛,“你還搶我活?”

這肉要是柳天問夾的,她沒有意見,在場的其他人可不行!

“就是嘛,”葉蟬衣隔壁的柳天問用譴責的眼神看著陸小鳳,“小鳳凰你這眼色不行,退步了咯。”

陸小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碗,又指了指那醬汁肉:“可……它……”

這是葉蟬衣夾給他的啊!

葉蟬衣“哼”了一聲,將那肉重新夾回陸小鳳碗裏:“你給我吃!”一轉頭,又溫柔含笑,夾了一塊更大的醬汁肉,輕輕放到花滿樓碗裏,“花花吃這個。”

陸小鳳:“……你果然有事對不住我。”

他恨恨咬著醬汁肉。

不吃白不吃!

“誰對不住你?”葉蟬衣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想著你待會兒可能會傷心,盡一點朋友情誼,稍稍安慰你一下。”

要知道,待會兒要抓的紅鞋子裏,可有兩個是陸小鳳的好情人!

就這樣,還和她搶花花,真可惡!

【唉,可憐的老陸,待會兒說不定要跪下來哭,真慘。】

【對他好點吧。】

想著,葉蟬衣又給他夾了一塊醬汁肉。

楚留香聞言,將第二塊白斬雞一轉,放入陸小鳳碗裏。

“堅強。”他拍了下對方肩膀。

衣衣姑娘說的,肯定有理有據有情報來源。

他仿佛已看到了陸小鳳淒涼的遭遇。

“哎喲,我可憐的小鳳凰。”柳天問的譴責,瞬間變成了心疼,她將鍋貼夾進陸小鳳碗裏,“多吃點吧。”

花滿樓也夾了一塊海棠糕:“多吃點。”

陸小鳳:“……”

晃然覺得自己要上刑場,親友來送斷頭飯。

呸呸呸。

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可……

衣衣姑娘說的話,大都會應驗。

心慌。

懷著這種“又有哪個朋友要對不起我的心情”,陸小鳳吃撐了,悲憤吞下兩顆消食片。

又過了一陣,五個人吃得快要睡著,變故都沒生。

葉蟬衣咬了一下筷子,猜測:“或許是有事耽誤了?”

柳天問失望道:“她們不會怕了,不敢來吧?”

那豈不是沒有熱鬧可以看了?!

無趣。

花滿樓側耳,聽樓外動靜:“若是對方不來,衣衣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她滴溜了一下眼睛,“重操舊業就是了。”

舊業?

陸小鳳和楚留香看過去,是在那神秘組織裏面的舊業麽?

他們有些期待。

半晌。

楚留香比陸小鳳還要忍不住,敲了下那皮鼓。

優雅香帥忍俊不禁:“這便是衣衣姑娘說的舊業?”

陸小鳳將鼓槌一拋,重新接住:“所以……你這是要?”

“講故事!”葉蟬衣嚴肅道。

花滿樓想起初見時,茶樓裏聽到的那一出故事,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掛上笑意。

“不錯,衣衣的舊業,的確是講故事。”

只不過小姑娘的故事裏,半真半假,還離奇荒謬。

葉蟬衣得意地晃了下腦袋:“那是,本姑娘看過的離奇故事,肯定比你們三個大男人加起來的還要多。”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我總算相信,紅鞋子的人,一定會來找你了。”

他當初沒能和花滿樓、陸小鳳一起在場聽故事,但那本暗喻無花和南宮靈的書,他可一字不落全看完了。

相信有這樣功力的衣衣姑娘,肯定輕易就能把人氣來。

花滿樓配合,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她左側後方。

琴也擺上。

咚!

皮鼓沈悶一聲響,故事正式來開場。

“各位聽眾老爺、夫人、公子、小姐們好。”葉蟬衣抱拳,一拋鼓槌,直上二層,覆落下,她頭也不擡,伸手接住,又是敲。

咚咚!

“在下花家茶樓小葉子,今日給大家講一段‘紅鞋子冒險記’,給諸位助興如何?”

花滿樓配合,撚了兩下琴弦。

錚錚——

“哦?不知姑娘要說的故事,精不精彩?”

葉蟬衣兩鼓槌互相一敲。

磕!

“要是不精彩,諸位聽眾老爺今日便省了打賞。”

免飯錢就別想了。

應該付的錢,一個子兒都別想少!

“那花某倒是要仔細聽聽了。”

覆抹琴,琴又響。

珰珰——

鼓聲亦響。

咚咚咚——

見樓內大半人看過來,葉蟬衣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聲情並茂講故事。

“話說,在江湖上有這樣一個人,他出生在一個富貴人家,打小長得瘦瘦弱弱,雖是男兒郎,卻喜歡揮舞雙劍,學戲子描妝。但可惜好景不長,家道中落後,他被迫充入教坊,太陽未升就須得起來吊嗓、壓腿、上紅妝。”

隨著鼓點和葉蟬衣不時變動聲線,感情又充沛的講法。

一個天生該當女兒卻誤成了男兒郎的人,已在大家的腦海裏面出現了具體形象,他與教坊、青樓,甚至是大家小姐以及尼姑志趣相投,常常聚在一起,無話不談。

聽了一刻鐘,陸小鳳覺得:“這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麽?”

除了這群人每次聚在一起,都會穿上繡了貓頭鷹的紅鞋子和煮一盤豬耳朵以外,也沒什麽特別的嘛。

等等。

豬耳朵?

陸小鳳的臉色變了。

果不其然。

一個本來只是稍微有些獵奇的故事,瞬間成了恐怖故事。

她們這群人拿來下酒的豬耳朵,根本就不是什麽豬耳朵,而是人耳朵。

嚇得一眾食客趕緊低頭,看自己有沒有點什麽豬耳朵。

幸好,沒有。

放心的他們,重新將視線轉回臺上。

葉蟬衣一敲鼓,花滿樓輕輕撥動琴弦,彈著憂傷的調子。

故事再急轉,原來那什麽公孫蘭,他愛男兒郎,不愛女嬌娥!原來他那八個姐妹,最小的那個根本不是人,他是一只假裝女人的公猴子!

更更更離譜的是,她們九個,根本不是本朝的人,而是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妖怪,必須要吃人的耳朵,特別是男人的耳朵,才能保持貌美如花!

嘶……

在場所有男士,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們覺得有點兒疼。

“不過這耳朵可不是瞎吃的,要秘法炮制才有效不說,還有十分嚴重的後遺癥。”

臺下有人舉手,朗聲道:“小葉子姑娘,什麽叫後遺癥?”

“這還不好理解。”葉蟬衣往前一拋鼓槌,繞過皮鼓,接住,彎腰後錘。贏得一片掌聲後,她繼續道,“每逢月圓之夜,她們就會重新變成大猩猩,像巨型毛猴子一樣,渾身長毛,理智全失!只知嗷嗷亂叫,奔走山野,茹毛飲血……”

“噫……”臺下人表情嫌棄。

那這兩百年活著,有什麽意思嘛。

剛才提心吊膽的男人,瞬間放下心來。

下一秒。

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葉蟬衣用飄渺、陰森的聲音道:“該故事……”

“改編自真實事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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