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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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葉棲元現年29歲,是譚淩紓一手提拔的少將。
譚淩紓在第二軍擔任小隊長的時候，他是他的兵。
譚淩紓被元帥丟去第四軍後，他立刻申請調去了第四軍。
因為入侵過譚淩紓的精神世界,所以齊子晗知道他是個多重情重義的人。
莫逸海對他有培養之情，他將莫逸海視作自己的家人，一邊在他的庇護下為所欲為，一邊對他十分珍視。
葉棲元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戰友,他對葉棲元感情可想而知。
葉棲元同樣十分珍視自己的這位上級，在申請退役之前，幾乎一直追隨在他身側。
根據諸曄提供的情報,譚淩紓曾救過葉棲元的命。
某次任務，如果不是譚淩紓不惜違抗軍令也要冒險另辟蹊徑,他們整支小隊都會被困死在風險區。
——從這些情報裏,齊子晗看不出葉棲元有任何背叛帝國的動機。
不過葉棲元接觸精神誘導劑的動機顯而易見,就是他的失控程度超過了50%，而他的妻主非但不給他做精神安撫，還對他十分不好。
一個處在半退役狀態,很長一段時間沒參與過任何任務的軍雄，體檢的時候身上居然帶著傷，想也知道是他妻主的傑作。
“如果讓譚淩紓來審問他會怎樣？”齊子晗覺得在葉棲元心裏,譚淩紓應該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變革後的帝國,因為損失了大量雌蟲，所以幼蟲不再由雌蟲撫養,而是建立起了專門的培育機構。
葉棲元也好，譚淩紓也好,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都把親情寄托在了身邊的人身上。
由自己的“親人”審問,或許更容易坦白？
然而諸曄的回答是：【目標現在狀態不對，我懷疑他被某種藥物或者能力控制了，如果不解除這種狀態，換誰來審都一樣。】
“這樣麽？”齊子晗若有所思。
不知道銀日之輝的力量能不能讓葉棲元恢覆正常？
他擡手摸上諸曄的腦袋。
諸曄順從地低頭，閉上眼睛，任他撫摸。
確定諸曄的精神體已經痊愈，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和異樣後，齊子晗果斷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入侵這種事做得多了，齊子晗已經能一邊入侵一邊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他在徹底收回精神力之前就睜開了雙眼，轉頭看向一旁的莫逸海：“元帥，葉棲元是不是就被關在這裏？帶我去見他。”
聽到這句話，莫逸海的眉頭不太明顯地皺了一下，很快恢覆正常，平靜地回應：“齊子晗大人，審訊葉棲元的事不需要您費心，一有進展我會立即向您匯報。”
然而剛從諸曄那裏看了一堆記憶的齊子晗並不買賬：“一位上將在審訊葉棲元的過程中精神中度受損，不得不求助於我，這就是你說的不需要我費心？”
莫逸海意識到齊子晗沒那麽容易忽悠，只能實話實說：“審訊過程中確實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您去接觸那麽危險的人。”
“帝國所有上將的精神世界，我都入侵過了，為什麽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這不一樣。”莫逸海雖然對齊子晗畢恭畢敬，但在這件事上十分堅持，“帝國的上將，都是忠於帝國的戰士，就算在精神世界裏攻擊您，也是出於自衛反擊的本能，以驅逐而不是殺死為目的，但一名精神狀態存在問題的罪犯，會在精神世界裏對您做什麽，是無法預料的。”
“你也說了，他的精神狀態存在問題，我的能力就是為了安撫精神而存在的，放眼整個帝國，你能找出一個比我更適合查探葉棲元的精神世界，發現問題並解決問題的人嗎？”
“不能。”莫逸海知道齊子晗是對的，如果齊子晗不是女王蜂，或許他就同意了，可是……
“元帥，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說服你上，別逼我跟你戰鬥。”齊子晗決定的事，任何人都別想左右，“在葉棲元恢覆意識之前，他都只是涉嫌犯罪，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他恢覆意識，確認他究竟有沒有犯罪，犯罪動機是什麽，如果他真的是被某種藥物或者能力控制的無辜者，我有能力救他卻沒救，那就是一條生命，明白嗎？”
“而就算無情一點，覺得一條軍雄的生命沒了就沒了，他身上的情報對現階段的調查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突破口，繼續拖下去，等他失控了，死了，那麽失去的就不只是一條生命了。”
齊子晗說完這段話，擡起一只手，豎起三根手指：“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做選擇，是同意我去見他，還是跟我戰鬥，三……”
“唉……”莫逸海擡手揉了揉額角。
頭疼，很頭疼。
做選擇？
他真的有選擇的權力嗎？
“俞臣宇，諸曄，你們怎麽說？”
這個燙手山芋，莫逸海是一秒都不想捧在手裏了，愛誰接誰接。
“我相信妻主大人。”俞臣宇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幹脆利落地做出了選擇。
他給出的理由是：“葉棲元的精神體再危險，也沒有高風險區的精神體危險，我的妻主大人很強，而且他說得對，目前的情況，根本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適合去接觸葉棲元的人。”
莫逸海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然後看向還被固定在審訊椅上動彈不得的諸曄。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然而諸曄面無表情地思考了片刻後，附和道：“我也相信女王蜂的力量，倘若有危險，就把葉棲元殺了，身體死亡，精神體會自然消散。”
“……”
一共兩票，全投了齊子晗，莫逸海能說什麽？莫逸海只能一臉看破紅塵的樣子，轉身面向門外：“葉棲元確實被關在這裏，齊子晗大人，我這就帶您去見他，請隨我來。”
齊子晗說了聲“好”，跟上他的腳步。
俞臣宇緊隨其後。
還被固定在審訊椅上的諸曄：？
“元帥大人。”諸曄試探著喚了一聲，並沒有人理他。
莫逸海不想搭理他，但還是一邊為齊子晗帶路，一邊用個人終端給手底下的人發了條消息，讓人幫忙解開諸曄身上的束縛，讓他恢覆自由。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關押著葉棲元的地方。
此時此刻，葉棲元正不著寸縷地被鐵鏈固定在一面墻上。
他的雙手被吊起，腦袋低垂，似乎失去了意識。
他的身上有著明顯的槍傷痕跡，還不止一處，但傷口都被處理過了，看著不算太觸目驚心。
齊子晗忍住想要吐槽的沖動……不行，忍不住：“為什麽光著？”
“抱歉。”莫逸海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室內的一件衣服，走向葉棲元，將衣服圍在他的下半身，勉強拯救了一下齊子晗的眼睛。
一旁的俞臣宇解釋道：“為了確認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另外也方便上儀器。”
“儀器？”齊子晗困惑。
俞臣宇指了指房間一側的儀器：“用來實時監控身體的各項數值以判斷有沒有撒謊，還有些別的，但是看他現在的樣子，都用不上。”
原本齊子晗還打算在入侵葉棲元的精神世界前，先跟他溝通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奪舍”了，現在看來是沒這個機會了。
既然如此，直接入侵唄。
齊子晗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一把椅子上。
覺察到他的目光，俞臣宇和莫逸海都立即會意，幾乎同時走向那把椅子。
最終是俞臣宇先夠到了那把椅子，幫自家妻主搬到葉棲元身前。
莫逸海聳了下肩，退至一旁。
齊子晗滿意地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就釋放精神力，強行入侵了葉棲元的精神世界。
諸曄解開束縛過來的時候，齊子晗已經成功入侵進去了。
他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優雅，沒有任何意識出走的樣子。
諸曄暗暗松了口氣，意識到齊子晗對精神力的控制，比他想象的還要熟練和精細。
他是三十多歲的時候才學會在強行入侵精神世界的同時控制好自己的身體的。
這讓他可以在任何危險的環境裏獲取情報，同時確保自己的安全。
釋放精神力後，齊子晗能感覺到諸曄進入了自己所在的空間，另外這個空間裏除了他、俞臣宇和莫逸海，似乎還有幾個人躲在暗處。
但這些人沒有敵意，應該是駐守在這裏的隱秘軍。
確定附近沒有危險，齊子晗就將註意力轉移到了葉棲元的精神世界裏。
和諸曄記憶裏的畫面一樣，這裏是一片枯木林。
到處都是幹枯的樹木，還有滿地破敗的落葉。
雖然暫時沒感覺到危險，但齊子晗還是第一時間釋放了銀日之輝的力量。
銀光的籠罩下，整個精神世界變得有些朦朧，帶上了幾分寂寥的傷感。
在這裏，齊子晗捕捉不到任何“聲音”。
它就像它看上去一樣死氣沈沈，讓齊子晗錯覺自己入侵的是一個死人的精神世界。
畢竟，一個人只要還活著，就免不了思考，任何話語都會勾起一些思緒，而不是像這樣一點想法都沒有，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齊子晗在銀日之輝的籠罩下走在這片枯木林裏，試探著開口，呼喚了一個名字：“葉棲元。”
沒有反應。
“譚淩紓上將還等著你歸隊。”齊子晗再次開口。
枯木林裏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齊子晗突然一陣毛骨悚然，有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
但是，和被隱藏在黑暗中的隱秘軍盯著的感覺很不一樣，這道視線裏帶著明顯的惡意。
精神體的第六感是很敏銳的，那一刻，齊子晗雖然不知道是誰在盯著自己，卻在第六感的驅使下楞是沒回頭，加快腳步往前走。
姿態各異的枯木從視野裏出現又消失，從身前掠到身後。
也不知道是跨越了哪道線，天色突然從白晝轉變為黑夜，一瞬的轉變，齊子晗心裏詫異，腳步卻不停歇。
那道視線依然聚焦於他的後背，但距離似乎變遠了一些。
與此同時，齊子晗發現自己的前方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漩渦。
即便是在夜色中，這個漩渦也黑得深邃，黑得異常。
這麽詭異的漩渦，任何人都會選擇繞開，可齊子晗的第六感分明在對他說——進去，想要的答案就在裏面。
要不要相信這種感覺？
這對齊子晗來說不是個問題。
因為，無論這個漩渦是否危險，它既然存在於這裏，就有它存在於這裏的理由，不管怎樣，他都是要確認的。
這就是他進來的目的。
齊子晗一邊靠近漩渦，一邊分出自己的意識觸手，率先鉆入漩渦，查探了一下危險。
萬萬沒想到，他一直想聽的“聲音”，全在漩渦裏。
【我不想失控。】
【你是為了什麽才跟我結婚的？】
【上將，我要死了。】
【不，我不能這麽做。】
【這不是我，快註意到啊，這不是我！】
齊子晗不再猶豫，一頭紮進了漩渦。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葉棲元。
這個男人有著軍雄普遍都有的190上下的身高，但因為身材偏瘦的關系，整個人看起來比別的軍雄更為纖長。
他跟譚淩紓站在一起，身高差不多，但總給人一種他比譚淩紓更高一些的錯覺。
他的長相不算有特點，但也不難看，硬要形容的話是清秀。
跟長相妖冶，總給人一種狐貍般狡黠的譚淩紓站在一起，視覺沖擊力很大。
然後他的膚色偏冷白，拜這樣的膚色所賜，明明是個身體能力高達S級，戰鬥力非常強的軍雄，卻楞是讓齊子晗品出了一絲小白花的味兒。
齊子晗看著眼前並排站在一起的葉棲元和譚淩紓，以及熟悉的，像是基地的環境，確認了這個葉棲元並不是葉棲元的精神體。
是他記憶裏的自己？
“上將，我……我有話想跟您說。”葉棲元完全沒有註意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齊子晗，支支吾吾地對譚淩紓說。
譚淩紓正在制作什麽藥劑，聞言心不在焉地回應：“說啊，心虛什麽？我幹的破事多了去了我都沒心虛……啊，是要退役還是要結婚？會讓你心虛的事也就這個了。”
“呃，是的，什麽都瞞不了您，我結婚了。”葉棲元一邊幫譚淩紓遞工具，一邊回應，“不是要結婚，而是已經結婚了，等會兒我就要去見我的，呃，妻主……老實說我有點緊張，不知道我的妻主會是怎樣的人。”
“好事啊，有人幫你做精神安撫，你就不用退役了。”譚淩紓看起來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葉棲元不得不出聲提醒：“上將，我知道您的一些……破事，我的妻主可能會在給我做安撫的過程中，呃……”
“……”
聽到這句話，譚淩紓制藥的動作頓住了，總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以及葉棲元支支吾吾的理由。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又非常順暢地做起了手頭在做的事，同時語氣輕松地開口：“沒事，也就是幾頓鞭刑的事，如果挨頓鞭子能讓你多活一陣，也值了。”
葉棲元“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就在他“嗯”完後不久，整個場景包括譚淩紓在內，全部像被水墨暈染一般褪去，換成了別的場景。
葉棲元還是那個葉棲元，但他不再穿著衣服玉樹臨風地站在譚淩紓身邊，而是赤身跪在地上。
一個雌蟲正拿鞭子抽他，下手很重，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齊子晗的血壓上來了。
他突然意識到，他當初看那本小說時，厭惡的並不單單是雄尊雌卑的社會環境和雄蟲對雌蟲的欺辱，他厭惡的是家暴這件事本身。
家暴者，無論雄雌，一樣令他控制不住拔刀的手。
葉棲元忍了，葉棲元求饒了，葉棲元匍匐在地，丟掉了所有的尊嚴，一切都是為了精神安撫。
然而他的妻主只是一味地折磨他，沒有任何要給他安撫的意思。
終於，葉棲元忍不住發出質問：“你既然不喜歡軍雄，為什麽要跟我結婚？難道，只是想要一個可以肆意宣洩的玩具？”
對此，他妻主的回應是：“你既然承受不住結婚的代價，為什麽要提交結婚申請？難道只想要回報不想付出？”
“我付出了，回報呢？”
“一周7天，只有2天待在家裏，這就是你的付出？”
“待在家裏做什麽？被你玩弄嗎？”
“是啊。”
“哈……”葉棲元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推開自己的妻主。
身體能力只有B級的雌蟲被他輕而易舉地推倒在地，痛得“嘶——”了一聲。
葉棲元匆匆披了件衣服，落荒而逃。
並非為了逃離刑罰，僅僅是為了逃離自己的妻主。
故意傷害雌蟲罪，這種程度的輕傷，也就區區20鞭，對他來說甚至都稱得上獎勵了。
他昨天剛做完體檢，失控程度比結婚之前還要誇張，已經超過了50%，實在諷刺。
葉棲元離開家後一路狂奔，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他沒有父母，軍部回不去了，家也回不去了，帝國這麽大，居然找不到半個容身之處。
他衣不蔽體地翻過攔截網，穿過風險區，想要找個沒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待著。
待著冷靜一會兒，或者，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界。
他跑進了一片森林，他失魂落魄地尋找著能結束自己生命的東西。
樹枝？太脆。
石頭？一下敲不死怎麽辦？
跳河能淹死自己嗎？
葉棲元就這麽以死為目的在森林裏翻找了一陣。
然後，就在他坐到一棵樹下，想要就這麽待在這裏餓死自己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一個他此刻最不願面對的人。
譚淩紓：你結婚有段時間了吧？失控程度怎麽樣了？我還等著你回來為我效力呢。
葉棲元的視線模糊了，一時間，委屈、愧疚，各種各樣的情緒縈繞心頭。
輸入框裏的字出現又消失，最終還是沒忍住，發了出去。
葉棲元：上將，我要死了。
譚淩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葉棲元：我的妻主不肯給我做精神安撫。
譚淩紓：啊，為啥？你哄哄他？
葉棲元：沒用的。
譚淩紓：我記得他只有你一個雄蟲啊？你是不是惹他生氣了？
葉棲元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結婚之後遭受的種種，沒有向任何人提及過。
他不想讓昔日的戰友擔心，同時也覺得這是件很傷自尊的事情，難以啟齒。
最終也只能說——
葉棲元：上將，對不起，我回不了軍部了，其實仔細想想，這樣也好，他不給我做精神安撫，我就不會出賣您，我會帶著您的秘密一起消失，您從暗網上購買的那批藥劑一定要藏好，千萬別被人發現，元帥大人確實十分看重您，但他畢竟是元帥大人，如果證據確鑿，他再怎麽想保下您也不會徇私枉法，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來。
譚淩紓：等等！你等等！聽我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葉棲元：嗯，我聽著。
譚淩紓：那批藥劑！我可以用那批藥劑調制一種讓雌蟲心甘情願給你做精神安撫的藥！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葉棲元：我相信您，這個世上就沒有您做不到的事。
譚淩紓：所以你不做傻事！你來軍部找我，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
葉棲元苦笑一聲，他知道譚淩紓有能力制造那種藥劑，但那種藥劑的存在是否合法？
他不希望譚淩紓為了自己再一次挑戰帝國的法律。
可是，他更不想讓譚淩紓擔心。
他回了個“好”，可他並沒有從地上起來。
即便那種藥劑真的被制作了出來，他也不想再去見自己的妻主了，不想讓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愛，甚至是厭惡的人，給自己做精神安撫。
然而，就在他放棄地閉上雙眼，安靜地坐在樹下等待死亡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又一個被雌蟲傷害的孩子，過來，快過來。】
葉棲元聽到了這個聲音，困惑地睜眼。
齊子晗同樣聽到了這個聲音，微微皺眉。
這個感覺有點熟悉，很像12區的精神體通過精神力的觸碰在他腦內跟他溝通的感覺。
葉棲元是誤闖了哪個尚未被發現的風險區？
齊子晗隱約猜到控制葉棲元的那股力量是什麽了。
葉棲元之後的記憶有些模糊，所以出現在齊子晗周圍的環境變得十分錯亂。
不同的環境詭異地拼接到一起，不時抽搐，就像玩游戲的時候卡了一樣。
但在這個過程中，齊子晗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聲音”。
【這些藥劑給你，它能實現你的願望。】
【雌蟲就該匍匐在雄蟲的腳下，而不是讓雄蟲為他們服務。】
【喏，只要往他的食物裏滴上一滴，包他愛你愛到不行。】
【不，我不能這麽做。】
【謝謝上將！您救了我的命！】
【不！這不是我！】
【快註意到啊！這不是我！】
齊子晗閉上眼睛，摒除所有雜念，穩定地釋放自己的精神力，覆蓋了整個場景，終於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在這個不斷發生變化的場景裏，有一棵樹始終都沒變過，一個膚色蒼白，遍體鱗傷的軍雄正抱膝蜷縮在樹下，腦袋埋在膝上，像是在哭泣。
齊子晗睜開眼睛，揮動身後的膜翅，飛落到那棵樹下的人身前，確定了他就是葉棲元的精神體。
那個諸曄怎麽都找不到，無論如何呼喚都得不到任何回應，躲藏在精神世界深處的精神體。
葉棲元的精神世界被一股外來的力量侵占，黑色漩渦是他最後的藏身處。
他的精神體也好，意識也好，記憶也好，全在這裏，在齊子晗的面前。
齊子晗嘆了口氣，伸手摸上他的腦袋，順著他黑色的發一路撫摸到他的冰涼的後頸：“我這就救你出去，不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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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棲元現年29歲,是譚淩紓一手提拔的少將。
譚淩紓在第二軍擔任小隊長的時候，他是他的兵。
譚淩紓被元帥丟去第四軍後，他立刻申請調去了第四軍。
因為入侵過譚淩紓的精神世界,所以齊子晗知道他是個多重情重義的人。
莫逸海對他有培養之情，他將莫逸海視作自己的家人，一邊在他的庇護下為所欲為，一邊對他十分珍視。
葉棲元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戰友,他對葉棲元感情可想而知。
葉棲元同樣十分珍視自己的這位上級，在申請退役之前，幾乎一直追隨在他身側。
根據諸曄提供的情報,譚淩紓曾救過葉棲元的命。
某次任務，如果不是譚淩紓不惜違抗軍令也要冒險另辟蹊徑,他們整支小隊都會被困死在風險區。
——從這些情報裏,齊子晗看不出葉棲元有任何背叛帝國的動機。
不過葉棲元接觸精神誘導劑的動機顯而易見,就是他的失控程度超過了50%，而他的妻主非但不給他做精神安撫，還對他十分不好。
一個處在半退役狀態,很長一段時間沒參與過任何任務的軍雄，體檢的時候身上居然帶著傷，想也知道是他妻主的傑作。
“如果讓譚淩紓來審問他會怎樣？”齊子晗覺得在葉棲元心裏,譚淩紓應該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變革後的帝國,因為損失了大量雌蟲，所以幼蟲不再由雌蟲撫養,而是建立起了專門的培育機構。
葉棲元也好，譚淩紓也好,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都把親情寄托在了身邊的人身上。
由自己的“親人”審問,或許更容易坦白？
然而諸曄的回答是：【目標現在狀態不對，我懷疑他被某種藥物或者能力控制了，如果不解除這種狀態，換誰來審都一樣。】
“這樣麽？”齊子晗若有所思。
不知道銀日之輝的力量能不能讓葉棲元恢覆正常？
他擡手摸上諸曄的腦袋。
諸曄順從地低頭，閉上眼睛，任他撫摸。
確定諸曄的精神體已經痊愈，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和異樣後，齊子晗果斷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入侵這種事做得多了，齊子晗已經能一邊入侵一邊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他在徹底收回精神力之前就睜開了雙眼，轉頭看向一旁的莫逸海：“元帥，葉棲元是不是就被關在這裏？帶我去見他。”
聽到這句話，莫逸海的眉頭不太明顯地皺了一下，很快恢覆正常，平靜地回應：“齊子晗大人，審訊葉棲元的事不需要您費心，一有進展我會立即向您匯報。”
然而剛從諸曄那裏看了一堆記憶的齊子晗並不買賬：“一位上將在審訊葉棲元的過程中精神中度受損，不得不求助於我，這就是你說的不需要我費心？”
莫逸海意識到齊子晗沒那麽容易忽悠，只能實話實說：“審訊過程中確實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您去接觸那麽危險的人。”
“帝國所有上將的精神世界，我都入侵過了，為什麽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這不一樣。”莫逸海雖然對齊子晗畢恭畢敬，但在這件事上十分堅持，“帝國的上將，都是忠於帝國的戰士，就算在精神世界裏攻擊您，也是出於自衛反擊的本能，以驅逐而不是殺死為目的，但一名精神狀態存在問題的罪犯，會在精神世界裏對您做什麽，是無法預料的。”
“你也說了，他的精神狀態存在問題，我的能力就是為了安撫精神而存在的，放眼整個帝國，你能找出一個比我更適合查探葉棲元的精神世界，發現問題並解決問題的人嗎？”
“不能。”莫逸海知道齊子晗是對的，如果齊子晗不是女王蜂，或許他就同意了，可是……
“元帥，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說服你上，別逼我跟你戰鬥。”齊子晗決定的事，任何人都別想左右，“在葉棲元恢覆意識之前，他都只是涉嫌犯罪，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他恢覆意識，確認他究竟有沒有犯罪，犯罪動機是什麽，如果他真的是被某種藥物或者能力控制的無辜者，我有能力救他卻沒救，那就是一條生命，明白嗎？”
“而就算無情一點，覺得一條軍雄的生命沒了就沒了，他身上的情報對現階段的調查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突破口，繼續拖下去，等他失控了，死了，那麽失去的就不只是一條生命了。”
齊子晗說完這段話，擡起一只手，豎起三根手指：“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做選擇，是同意我去見他，還是跟我戰鬥，三……”
“唉……”莫逸海擡手揉了揉額角。
頭疼，很頭疼。
做選擇？
他真的有選擇的權力嗎？
“俞臣宇，諸曄，你們怎麽說？”
這個燙手山芋，莫逸海是一秒都不想捧在手裏了，愛誰接誰接。
“我相信妻主大人。”俞臣宇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幹脆利落地做出了選擇。
他給出的理由是：“葉棲元的精神體再危險，也沒有高風險區的精神體危險，我的妻主大人很強，而且他說得對，目前的情況，根本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適合去接觸葉棲元的人。”
莫逸海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然後看向還被固定在審訊椅上動彈不得的諸曄。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然而諸曄面無表情地思考了片刻後，附和道：“我也相信女王蜂的力量，倘若有危險，就把葉棲元殺了，身體死亡，精神體會自然消散。”
“……”
一共兩票，全投了齊子晗，莫逸海能說什麽？莫逸海只能一臉看破紅塵的樣子，轉身面向門外：“葉棲元確實被關在這裏，齊子晗大人，我這就帶您去見他，請隨我來。”
齊子晗說了聲“好”，跟上他的腳步。
俞臣宇緊隨其後。
還被固定在審訊椅上的諸曄：？
“元帥大人。”諸曄試探著喚了一聲，並沒有人理他。
莫逸海不想搭理他，但還是一邊為齊子晗帶路，一邊用個人終端給手底下的人發了條消息，讓人幫忙解開諸曄身上的束縛，讓他恢覆自由。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關押著葉棲元的地方。
此時此刻，葉棲元正不著寸縷地被鐵鏈固定在一面墻上。
他的雙手被吊起，腦袋低垂，似乎失去了意識。
他的身上有著明顯的槍傷痕跡，還不止一處，但傷口都被處理過了，看著不算太觸目驚心。
齊子晗忍住想要吐槽的沖動……不行，忍不住：“為什麽光著？”
“抱歉。”莫逸海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室內的一件衣服，走向葉棲元，將衣服圍在他的下半身，勉強拯救了一下齊子晗的眼睛。
一旁的俞臣宇解釋道：“為了確認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另外也方便上儀器。”
“儀器？”齊子晗困惑。
俞臣宇指了指房間一側的儀器：“用來實時監控身體的各項數值以判斷有沒有撒謊，還有些別的，但是看他現在的樣子，都用不上。”
原本齊子晗還打算在入侵葉棲元的精神世界前，先跟他溝通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奪舍”了，現在看來是沒這個機會了。
既然如此，直接入侵唄。
齊子晗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一把椅子上。
覺察到他的目光，俞臣宇和莫逸海都立即會意，幾乎同時走向那把椅子。
最終是俞臣宇先夠到了那把椅子，幫自家妻主搬到葉棲元身前。
莫逸海聳了下肩，退至一旁。
齊子晗滿意地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就釋放精神力，強行入侵了葉棲元的精神世界。
諸曄解開束縛過來的時候，齊子晗已經成功入侵進去了。
他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優雅，沒有任何意識出走的樣子。
諸曄暗暗松了口氣，意識到齊子晗對精神力的控制，比他想象的還要熟練和精細。
他是三十多歲的時候才學會在強行入侵精神世界的同時控制好自己的身體的。
這讓他可以在任何危險的環境裏獲取情報，同時確保自己的安全。
釋放精神力後，齊子晗能感覺到諸曄進入了自己所在的空間，另外這個空間裏除了他、俞臣宇和莫逸海，似乎還有幾個人躲在暗處。
但這些人沒有敵意，應該是駐守在這裏的隱秘軍。
確定附近沒有危險，齊子晗就將註意力轉移到了葉棲元的精神世界裏。
和諸曄記憶裏的畫面一樣，這裏是一片枯木林。
到處都是幹枯的樹木，還有滿地破敗的落葉。
雖然暫時沒感覺到危險，但齊子晗還是第一時間釋放了銀日之輝的力量。
銀光的籠罩下，整個精神世界變得有些朦朧，帶上了幾分寂寥的傷感。
在這裏，齊子晗捕捉不到任何“聲音”。
它就像它看上去一樣死氣沈沈，讓齊子晗錯覺自己入侵的是一個死人的精神世界。
畢竟，一個人只要還活著，就免不了思考，任何話語都會勾起一些思緒，而不是像這樣一點想法都沒有，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齊子晗在銀日之輝的籠罩下走在這片枯木林裏，試探著開口，呼喚了一個名字：“葉棲元。”
沒有反應。
“譚淩紓上將還等著你歸隊。”齊子晗再次開口。
枯木林裏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齊子晗突然一陣毛骨悚然，有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
但是，和被隱藏在黑暗中的隱秘軍盯著的感覺很不一樣，這道視線裏帶著明顯的惡意。
精神體的第六感是很敏銳的，那一刻，齊子晗雖然不知道是誰在盯著自己，卻在第六感的驅使下楞是沒回頭，加快腳步往前走。
姿態各異的枯木從視野裏出現又消失，從身前掠到身後。
也不知道是跨越了哪道線，天色突然從白晝轉變為黑夜，一瞬的轉變，齊子晗心裏詫異，腳步卻不停歇。
那道視線依然聚焦於他的後背，但距離似乎變遠了一些。
與此同時，齊子晗發現自己的前方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漩渦。
即便是在夜色中，這個漩渦也黑得深邃，黑得異常。
這麽詭異的漩渦，任何人都會選擇繞開，可齊子晗的第六感分明在對他說——進去，想要的答案就在裏面。
要不要相信這種感覺？
這對齊子晗來說不是個問題。
因為，無論這個漩渦是否危險，它既然存在於這裏，就有它存在於這裏的理由，不管怎樣，他都是要確認的。
這就是他進來的目的。
齊子晗一邊靠近漩渦，一邊分出自己的意識觸手，率先鉆入漩渦，查探了一下危險。
萬萬沒想到，他一直想聽的“聲音”，全在漩渦裏。
【我不想失控。】
【你是為了什麽才跟我結婚的？】
【上將，我要死了。】
【不，我不能這麽做。】
【這不是我，快註意到啊，這不是我！】
齊子晗不再猶豫，一頭紮進了漩渦。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葉棲元。
這個男人有著軍雄普遍都有的190上下的身高，但因為身材偏瘦的關系，整個人看起來比別的軍雄更為纖長。
他跟譚淩紓站在一起，身高差不多，但總給人一種他比譚淩紓更高一些的錯覺。
他的長相不算有特點，但也不難看，硬要形容的話是清秀。
跟長相妖冶，總給人一種狐貍般狡黠的譚淩紓站在一起，視覺沖擊力很大。
然後他的膚色偏冷白，拜這樣的膚色所賜，明明是個身體能力高達S級，戰鬥力非常強的軍雄，卻楞是讓齊子晗品出了一絲小白花的味兒。
齊子晗看著眼前並排站在一起的葉棲元和譚淩紓，以及熟悉的，像是基地的環境，確認了這個葉棲元並不是葉棲元的精神體。
是他記憶裏的自己？
“上將，我……我有話想跟您說。”葉棲元完全沒有註意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齊子晗，支支吾吾地對譚淩紓說。
譚淩紓正在制作什麽藥劑，聞言心不在焉地回應：“說啊，心虛什麽？我幹的破事多了去了我都沒心虛……啊，是要退役還是要結婚？會讓你心虛的事也就這個了。”
“呃，是的，什麽都瞞不了您，我結婚了。”葉棲元一邊幫譚淩紓遞工具，一邊回應，“不是要結婚，而是已經結婚了，等會兒我就要去見我的，呃，妻主……老實說我有點緊張，不知道我的妻主會是怎樣的人。”
“好事啊，有人幫你做精神安撫，你就不用退役了。”譚淩紓看起來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葉棲元不得不出聲提醒：“上將，我知道您的一些……破事，我的妻主可能會在給我做安撫的過程中，呃……”
“……”
聽到這句話，譚淩紓制藥的動作頓住了，總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以及葉棲元支支吾吾的理由。
但是沒過多久，他就又非常順暢地做起了手頭在做的事，同時語氣輕松地開口：“沒事，也就是幾頓鞭刑的事，如果挨頓鞭子能讓你多活一陣，也值了。”
葉棲元“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就在他“嗯”完後不久，整個場景包括譚淩紓在內，全部像被水墨暈染一般褪去，換成了別的場景。
葉棲元還是那個葉棲元，但他不再穿著衣服玉樹臨風地站在譚淩紓身邊，而是赤身跪在地上。
一個雌蟲正拿鞭子抽他，下手很重，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齊子晗的血壓上來了。
他突然意識到，他當初看那本小說時，厭惡的並不單單是雄尊雌卑的社會環境和雄蟲對雌蟲的欺辱，他厭惡的是家暴這件事本身。
家暴者，無論雄雌，一樣令他控制不住拔刀的手。
葉棲元忍了，葉棲元求饒了，葉棲元匍匐在地，丟掉了所有的尊嚴，一切都是為了精神安撫。
然而他的妻主只是一味地折磨他，沒有任何要給他安撫的意思。
終於，葉棲元忍不住發出質問：“你既然不喜歡軍雄，為什麽要跟我結婚？難道，只是想要一個可以肆意宣洩的玩具？”
對此，他妻主的回應是：“你既然承受不住結婚的代價，為什麽要提交結婚申請？難道只想要回報不想付出？”
“我付出了，回報呢？”
“一周7天，只有2天待在家裏，這就是你的付出？”
“待在家裏做什麽？被你玩弄嗎？”
“是啊。”
“哈……”葉棲元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推開自己的妻主。
身體能力只有B級的雌蟲被他輕而易舉地推倒在地，痛得“嘶——”了一聲。
葉棲元匆匆披了件衣服，落荒而逃。
並非為了逃離刑罰，僅僅是為了逃離自己的妻主。
故意傷害雌蟲罪，這種程度的輕傷，也就區區20鞭，對他來說甚至都稱得上獎勵了。
他昨天剛做完體檢，失控程度比結婚之前還要誇張，已經超過了50%，實在諷刺。
葉棲元離開家後一路狂奔，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他沒有父母，軍部回不去了，家也回不去了，帝國這麽大，居然找不到半個容身之處。
他衣不蔽體地翻過攔截網，穿過風險區，想要找個沒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待著。
待著冷靜一會兒，或者，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界。
他跑進了一片森林，他失魂落魄地尋找著能結束自己生命的東西。
樹枝？太脆。
石頭？一下敲不死怎麽辦？
跳河能淹死自己嗎？
葉棲元就這麽以死為目的在森林裏翻找了一陣。
然後，就在他坐到一棵樹下，想要就這麽待在這裏餓死自己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一個他此刻最不願面對的人。
譚淩紓：你結婚有段時間了吧？失控程度怎麽樣了？我還等著你回來為我效力呢。
葉棲元的視線模糊了，一時間，委屈、愧疚，各種各樣的情緒縈繞心頭。
輸入框裏的字出現又消失，最終還是沒忍住，發了出去。
葉棲元：上將，我要死了。
譚淩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葉棲元：我的妻主不肯給我做精神安撫。
譚淩紓：啊，為啥？你哄哄他？
葉棲元：沒用的。
譚淩紓：我記得他只有你一個雄蟲啊？你是不是惹他生氣了？
葉棲元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結婚之後遭受的種種，沒有向任何人提及過。
他不想讓昔日的戰友擔心，同時也覺得這是件很傷自尊的事情，難以啟齒。
最終也只能說——
葉棲元：上將，對不起，我回不了軍部了，其實仔細想想，這樣也好，他不給我做精神安撫，我就不會出賣您，我會帶著您的秘密一起消失，您從暗網上購買的那批藥劑一定要藏好，千萬別被人發現，元帥大人確實十分看重您，但他畢竟是元帥大人，如果證據確鑿，他再怎麽想保下您也不會徇私枉法，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來。
譚淩紓：等等！你等等！聽我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葉棲元：嗯，我聽著。
譚淩紓：那批藥劑！我可以用那批藥劑調制一種讓雌蟲心甘情願給你做精神安撫的藥！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葉棲元：我相信您，這個世上就沒有您做不到的事。
譚淩紓：所以你不做傻事！你來軍部找我，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
葉棲元苦笑一聲，他知道譚淩紓有能力制造那種藥劑，但那種藥劑的存在是否合法？
他不希望譚淩紓為了自己再一次挑戰帝國的法律。
可是，他更不想讓譚淩紓擔心。
他回了個“好”，可他並沒有從地上起來。
即便那種藥劑真的被制作了出來，他也不想再去見自己的妻主了，不想讓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愛，甚至是厭惡的人，給自己做精神安撫。
然而，就在他放棄地閉上雙眼，安靜地坐在樹下等待死亡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又一個被雌蟲傷害的孩子，過來，快過來。】
葉棲元聽到了這個聲音，困惑地睜眼。
齊子晗同樣聽到了這個聲音，微微皺眉。
這個感覺有點熟悉，很像12區的精神體通過精神力的觸碰在他腦內跟他溝通的感覺。
葉棲元是誤闖了哪個尚未被發現的風險區？
齊子晗隱約猜到控制葉棲元的那股力量是什麽了。
葉棲元之後的記憶有些模糊，所以出現在齊子晗周圍的環境變得十分錯亂。
不同的環境詭異地拼接到一起，不時抽搐，就像玩游戲的時候卡了一樣。
但在這個過程中，齊子晗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聲音”。
【這些藥劑給你，它能實現你的願望。】
【雌蟲就該匍匐在雄蟲的腳下，而不是讓雄蟲為他們服務。】
【喏，只要往他的食物裏滴上一滴，包他愛你愛到不行。】
【不，我不能這麽做。】
【謝謝上將！您救了我的命！】
【不！這不是我！】
【快註意到啊！這不是我！】
齊子晗閉上眼睛，摒除所有雜念，穩定地釋放自己的精神力，覆蓋了整個場景，終於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在這個不斷發生變化的場景裏，有一棵樹始終都沒變過，一個膚色蒼白，遍體鱗傷的軍雄正抱膝蜷縮在樹下，腦袋埋在膝上，像是在哭泣。
齊子晗睜開眼睛，揮動身後的膜翅，飛落到那棵樹下的人身前，確定了他就是葉棲元的精神體。
那個諸曄怎麽都找不到，無論如何呼喚都得不到任何回應，躲藏在精神世界深處的精神體。
葉棲元的精神世界被一股外來的力量侵占，黑色漩渦是他最後的藏身處。
他的精神體也好，意識也好，記憶也好，全在這裏，在齊子晗的面前。
齊子晗嘆了口氣，伸手摸上他的腦袋，順著他黑色的發一路撫摸到他的冰涼的後頸：“我這就救你出去，不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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