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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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俞臣宇進了浴室後,齊子晗就把手上那雙皮質的黑色露指手套摘了下來，放在床頭櫃上。
緊接著，把那枚可以發射三枚麻醉針的戒指也摘了下來,放在手套旁。
不知道為什麽，找到俞臣宇後，哪怕俞臣宇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齊子晗也覺得自己沒必要用到這些東西了。
他爬上床,背靠著墊有枕頭的床板，看向浴室的方向。
房間很小，坐在床上都能一眼看到並排設計的衛生間和浴室。
那兩扇門都是白色的,鑲嵌著一塊矩形的磨砂玻璃。
透過磨砂玻璃能看到裏面的人影，但根本看不清什麽。
只有水聲異常清晰。
一段時間後,水聲停了。
但是裏面的人並沒有馬上出來,而是遲疑了很久。
齊子晗知道俞臣宇在遲疑什麽。
他沒拿任何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而浴室裏只有一條白色的浴巾。
齊子晗等著俞臣宇求他幫忙。
可惜並沒有。
一陣無聲的沈寂過後，浴室門開了。
先是開了一條縫，過了一會兒再遲疑著推開。
門的後面,是全身上下只在下半身圍了一條白色浴巾的俞臣宇。
對俞臣宇來說，比起不著寸縷，還是滿身血汙的他更難面對齊子晗。
因為他不想給齊子晗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跟齊子晗待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想向他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每天換身衣服不重樣,以展現不同氣質的自己。
每次為他拉開桌邊的椅子都必須讓他看到。
不想被他知道自己戰鬥時的兇狠。
不想被他看到和聞到自己滿身的血腥。
至於自己的身體，比起遮掩,俞臣宇反倒更想展現給齊子晗看。
他身上常年鍛煉出來的肌肉，緊實、漂亮,一點都不臃腫，穿上衣服的時候比很多身體能力不如自己的軍雄看起來還要顯瘦,非常有型。
這麽好看的身體，為什麽不讓自己的妻主看？
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俞臣宇明知浴室裏沒有換洗衣服也還是踏了進去。
甚至在看到浴巾的那一刻小小地遺憾了一下。
他圍著浴巾走到齊子晗床邊，看了眼床：“我坐哪兒？”
齊子晗好笑地看著他。
看著床問坐哪兒？
怎麽不看著桌邊的椅子問。
齊子晗最終還是沒有拆穿他，手在自己身邊拍了一下：“躺下。”
俞臣宇乖乖地上了床，在床上躺下。
齊子晗也躺了下來，躺在他身邊，側對著他，手指不小心壓到了他的浴巾。
只要捏住浴巾的一角，輕輕一扯就能扯掉。
但齊子晗不可能這麽做。
他將那只手擡起來，隨意地搭上俞臣宇的肩膀：“特意留了點精神力給你，感謝我吧。”
俞臣宇是用冷水洗的澡，體表的溫度被沖刷得很低。
齊子晗掌心的溫度，對此刻的他來說過於灼熱了。
他的思維因肩膀的灼熱而停滯，完全是本能地“嗯”了一聲，“嗯”完才反應過來齊子晗說了什麽。
正打算進一步回應，齊子晗已幹脆利落地釋放了他那股越發強大的精神力。
身體能力可以通過鍛煉來提升，其實精神力也一樣。
俞臣宇的精神體剛覺醒的時候，就跟他第一次向齊子晗展示的那樣，只有巴掌大小，可如今，他狀態好的時候，精神體能達到兩人高。
一周前，齊子晗剛覺醒精神力擬態，精神體跟普通蜜蜂差不多大。
可如今，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精神體放大到半人高。
雖然還遠遠比不上俞臣宇，但俞臣宇從軍十幾年，齊子晗只花了一周的時間就追趕上了至少五年的進度。
僅僅是靠給S級軍雄做精神安撫。
感受到那股強大的精神力，俞臣宇立刻敞開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雖然他覺得此刻狀態差到極點的自己，就算不敞開精神屏障，齊子晗也能輕而易舉地強行入侵。
但他還是不希望齊子晗感受到哪怕一丁點微不足道的阻礙。
於是，齊子晗非常順利地進入了俞臣宇的精神世界。
順利到他甚至都沒有入侵的感覺，更像是被邀請進去的。
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便是那片熟悉的花叢。
和上次來的時候不同，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也不同。
這一次，這片花叢裏的花看著就有點蔫。
齊子晗將自己的精神力覆在花叢上，毫不意外地聽到了花的訴苦。
【又沒有營養了……】
【快被榨幹了……】
【好絕望。】
齊子晗直接將自己的精神力凝聚成營養液，鋪灑整個花叢。
【好舒服！還想要！】
【好開心！但又好想哭！】
【嗚嗚嗚嗚嗚！】
聽到這樣的“聲音”，齊子晗有點想笑。
其實他很好奇精神環境裏的這些意識，是不是也是俞臣宇意識的一部分。
所以，是俞臣宇在向他撒嬌嗎？
俞臣宇無法掌控自己所有的意識，但他能感知到那些意識，所以這會兒覺得舒服的同時，又有點羞恥。
【總是讓你看到我難堪的樣子。】
捕捉到這句話，齊子晗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坐在花叢裏的俞臣宇。
確切地說，是俞臣宇的精神體。
俞臣宇的精神體放松地坐在花叢裏，支著一條腿，另一條腿伸直，螳螂前肢一樣的雙臂折起，沒有絲毫要攻擊齊子晗的意思。
精神體在精神世界裏是最誠實的，任何想法都會直接表露，任何行動都會直接采取。
俞臣宇的精神體沒有攻擊齊子晗，甚至沒來騷擾他，只能說明俞臣宇本身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讓齊子晗莫名郁悶，忍不住調侃：“你那股想要征服我的勇氣呢？”
【只要是會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我一件也不會做。】
俞臣宇的精神體本能地給出回答。
齊子晗註意到，他對自己用的稱呼是“你”。
“是嗎？”齊子晗飛落到俞臣宇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你想做的事會不會讓我不舒服？”
【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賭。】
思緒一旦被勾了起來，便再也止不住了。
【我想撲倒你，但我要真這麽做了，我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想趕走所有靠近你的雄蟲，但我不能，你有權利跟任何一個你喜歡的雄蟲在一起。】
“很好，很高興你這麽尊重我。”齊子晗蹲下身，一只手摸上俞臣宇的前肢，“但你尊重的是我，還是雌蟲？”
齊子晗很好奇。
他一邊問著，一邊撫摸著俞臣宇非人的肢體，感受著那堅硬冰涼的觸感，沒註意到俞臣宇背後的膜翅展開又合上，輕輕地顫動了幾下。
俞臣宇身體微縮，想要躲開齊子晗的手，可最終還是待在原地，由他摸了個遍，同時回答了他的問題。
【如果你想問的是，我對別的雌蟲會不會這樣，我只能說，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特別的，獨一無二……】
【別摸了……】
“為什麽不讓摸？”齊子晗聽到這樣的“聲音”，反而摸得更起勁了。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俞臣宇身側，手指觸上他的柔軟的發，沿著光滑的後頸下滑，撫過背脊，摸上那兩對越看越漂亮的膜翅。
俞臣宇的精神體發出的“聲音”突然混亂起來，像在克制什麽。
可在他的精神世界裏，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繼續摸……】
【不，不行！】
【妻主大人，我想……】
【不，我什麽都不想！】
俞臣宇有些坐不住了。
他那兩對比齊子晗想象中堅硬很多的膜翅在齊子晗的掌心高頻地顫動著，想要掙脫，卻又怕傷到齊子晗，怎麽也不敢用力。
齊子晗看著他掙紮的樣子，覺得真實的他遠比他所展現出來的要有趣。
原來那副隱忍的外表下，藏著這麽多大膽又覆雜的想法。
齊子晗摸夠了，便松了手，掌心刺出銀色的尖針，沒入俞臣宇的後背，註射了一些可以給他提供營養的液體。
精神安撫做得多了，齊子晗逐漸意識到，其實無論他給雄蟲的精神體註入什麽液體，只要不是會傷害他們的東西，最終都會降低他們的失控程度。
只是，那些液體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他們現實中的身體。
這種影響是精神上產生的錯覺，還是真的改變了他們的身體，齊子晗暫時還無法確定。
但就算是錯覺，如果能讓雄蟲覺得舒服，且沒有副作用，那齊子晗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給俞臣宇“打完針”，齊子晗就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睜眼之前，他就猜到了俞臣宇的身體會發生什麽變化。
睜眼之後，果然。
但是，他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因為他很清楚，他潛意識裏是想達到這個效果的。
從進入俞臣宇精神世界的那一刻起，或許更早之前，他就有所預謀。
仿佛俞臣宇的身體發生變化是對他精神安撫的某種肯定和證明。
都怪俞臣宇，每次都這樣，要是哪次不這樣，反而讓他不習慣。
對，都是俞臣宇的錯。
齊子晗閉上眼睛，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然後交代了兩件事：“我累了，睡會兒，在我睡醒之前，無論你做什麽，不準離開這個基地半步，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我睡醒之後要吃到你親手做的晚餐，或者夜宵。”
“好。”俞臣宇側頭看了眼齊子晗還搭在他肩上的手，有點不想從床上起來。
“另外。”齊子晗繼續閉著眼睛說，“我行李箱裏有一套你的衣服，就那麽一套，用來給我墊東西的，愛穿不穿。”
“好。”俞臣宇應著，唇角不自覺地上揚，“謝謝妻主大人。”
“嗯？”
“謝謝你，子晗。”
齊子晗翻了個身背對俞臣宇，滿意地睡了。
俞臣宇起床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然後就換上衣服出了門。
他確實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
12區的問題也很嚴重。
探索軍在12區搜集到的情報，早在脫離危險決定撤離的那一刻，就被俞臣宇發送給了信息部，以及帝國元帥莫逸海。
現在，莫逸海正在查看那些資料。
在下一道命令下達之前，俞臣宇組織探索軍所有的幸存者去做了個體檢。
體檢的結果是，所有人的失控程度都超過了30%，其中三分之一超過50%，可以說相當慘烈。
這還是在已經被齊子晗做過淺層安撫的情況下。
但神奇的是，所有人的失控速度都在1%以下，失控速度最快的一個也只有0.8%。
“我去！”譚淩紓看到報告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實版鎖血掛？”
俞臣宇瞥他一眼：“你還有空打游戲？”
“什麽話啊，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譚淩紓邊說邊心虛地擡手摸了下鼻子，然後問，“這是你家妻主的傑作？”
“顯而易見。”
雖然一想到自家妻主給別的雄蟲做精神安撫，俞臣宇就有點不爽。
但是每次看到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雄蟲被自家妻主精神安撫的效果驚到，他都忍不住感到自豪。
羨慕嗎？
這是我家的妻主大人。
“說到這個，我出任務之前，星鳴剛做完體檢，他的失控速度也降了下來。”霍千宸突然說，“失控程度3%，失控速度降到了0.3%，預計失控時間從兩個月增長到了300多天。”
“星鳴？”俞臣宇一臉茫然。
霍千宸看他一眼，默了一下再說：“宿星鳴，我的……那個亞雄。”
“哦。”聽到“亞雄”，俞臣宇想起來了，齊子晗是給一個亞雄做過精神安撫。
“他又讓我家妻主大人給他做了一次精神安撫？”
“沒有。”霍千宸回答，“正因為沒有所以才神奇，這意味著你家妻主大人對雄蟲精神世界的影響，可能是一個持續的過程。”
“上了個buff是吧？”譚淩紓又懂了。
俞臣宇瞥他一眼。
“咳，當我沒說。”譚淩紓摸摸鼻子，強行轉移話題，“所以，這群人要怎麽處理？要給他們放假，趕他們回家嗎？他們可都期待著你家那位妻主大人給他們做精神安撫呢，連星幣都準備好了。”
俞臣宇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能說出讓他們全部滾蛋的話：“等我家妻主大人醒了再說。”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齊子晗醒了。
俞臣宇見他醒了，就去下廚了。
基地裏的廚房是公共設施，俞臣宇下廚的時候饞哭了一群軍雄，連霍千宸和譚淩紓都不禁吞咽了幾口唾沫。
俞臣宇通過個人終端問齊子晗是想在房間裏吃還是出來吃。
齊子晗選擇了出來。
於是，俞臣宇在一群軍雄羨慕的視線裏，把菜一盤接一盤地端進了公共大廳。
軍雄們既羨慕齊子晗能享用這麽誘人的晚餐，又羨慕俞臣宇能有齊子晗這麽好的妻主。
齊子晗無視周圍所有人的目光，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優雅地用起餐。
時隔一周，終於又吃到了俞臣宇親手做的菜。
這味道，讓齊子晗覺得自己沒白折騰這一趟。
“不錯，值了。”他用過餐，用紙巾擦幹凈唇角後，擡眸看向對面的俞臣宇，愉悅地揚起唇角，“果然我沒有你是不行的。”
這一周裏，他受夠烹飪機器人那個抽象的廚藝了。
外賣也沒有一家讓他滿意的。
自己下廚，除了番茄炒蛋就是蛋炒番茄。
只有俞臣宇幫他囤的那些零食勉強可以入口。
他覺得他繼續在家裏待下去遲早瘋掉，就算不來找俞臣宇也會搞件大事。
比如砸錢舉辦一個廚藝比賽，選拔出自己的專屬廚師，並順便刺激這個世界的蟲族提升下廚藝什麽的。
或者投資烹飪機器人的疊代研發，非得給他造個廚藝過得去的機器人不可。
幸好，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來找俞臣宇。
而俞臣宇沒有讓他失望。
俞臣宇知道他說的是廚藝，但是被誇了，心情還是不錯，見齊子晗揚起了唇角，也不由揚起了自己的唇角。
然而這個畫面在周圍別的軍雄看來就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了。
雌蟲對雄蟲說，沒你果然不行。
然後兩蟲相視一笑，甜蜜的氣息在大廳裏彌漫，相當虐狗。
譚淩紓翻了個白眼，生生阻止了自己的精神體亂調香水。
霍千宸則是一臉欣慰。
他還以為這兩個人吵架了，現在看來是他誤會了。
原本俞臣宇打算等齊子晗用完餐，問問他有沒有給探索軍幸存者做精神安撫的打算。
沒想到齊子晗用完餐，誇完俞臣宇的廚藝後，緊接著就說：“你的人都做過體檢了嗎？”
“做過了。”俞臣宇乖乖回答。
“簡單總結體檢的結果。”
“好。”俞臣宇應著，然後就像向上級匯報一樣，向齊子晗匯報道，“所有人的失控程度都在30%以上，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失控程度超過50%，但失控速度全部維持在1%以下。”
“比我想象的嚴重。”齊子晗說著，喝了口水，然後決定道，“這樣吧，我給所有人連續做一周的淺層安撫，讓他們每人準備好7萬星幣。”
頓了頓，他擡眸看了眼譚淩紓：“還有你那些瀕臨失控的人。”
譚淩紓對上他的視線，本能地躲閃了一下，然後再回過頭來說了聲“好”。
齊子晗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他以為是基地裏的熏香，沒多在意，自顧自地補充道：“每天下午，1點左右，可以嗎？”
譚淩紓的回答是“可以”，俞臣宇則在短暫的沈默過後，說了這樣一句話：“這一周裏，我可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
“又要進12區？”這是齊子晗的第一反應。
俞臣宇點頭“嗯”了一聲：“雖然命令還沒下來，但這麽危險的區域，不可能放任不管，如果不能探明這片區域裏所有的‘規則’，殺掉所有的畸變體，它們會在未知力量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強，拖得久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就不能用什麽遠程武器轟掉整片區域嗎？”
齊子晗覺得帝國的做法太麻煩了，完全可以再簡單粗暴一點。
然而俞臣宇的回答是：“上一任帝國元帥做過這樣的事，然後他成了上一任。”
齊子晗：“……”
還好我不是帝國元帥。
“這些風險區很特別，它們像是有生命的。”俞臣宇補充，“稍微弱一點的風險區，的確可以用遠程武器整個轟掉，但並沒有這麽做的必要，而比較強的風險區，有的能影響武器的落點，甚至將武器原軌反彈，所以對待風險區，我們需要更加謹慎。”
“你……”譚淩紓看著俞臣宇，欲言又止。
這些可都是帝國的機密，就這麽告訴一位雌蟲真的好嗎？
俞臣宇在開口之前也猶豫過，但最終還是決定說。
一方面是他相信齊子晗有能力接受這些信息。
另一方面是如果不交代清楚這些信息，根本無法解答齊子晗的疑問。
齊子晗雖然確實有能力接受這些信息，但在接受了這些信息之後完全不驚不懼也是不可能的。
他內心大受震撼，只有表面依然維持著冷靜：“為什麽會有風險區？為什麽會有畸變體？”
“我很想回答你，但是，現階段我只能說，查明這一切就是軍部現在的首要任務。”俞臣宇回答。
就在這時，霍千宸開口了，也交代了一些信息：“風險區與其說是有生命的，不如說是有意識的，就像我們這次進的12區，它有幹擾我們對方向的認知，將我們困在這片區域內的意識，但是風險區並不會移動，之前的3個高風險區2個中風險區6個低風險區在這幾十年裏都沒有移動過。”
“你……”譚淩紓震驚了。
他原以為只是俞臣宇在回答他妻主的問題，為什麽連霍千宸也匯報起來了啊！
你們在向一位雌蟲匯報什麽啊！
祝雲琦現在不在基地，整個基地就三個上將，兩個都在向齊子晗匯報，顯得他才是不遵守軍紀的那個。
譚淩紓心情覆雜，他從軍以來，得到的最多的評價是自傲、大膽、叛逆，不被規則所束縛。
結果現在，居然只有他在守口如瓶！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他心情覆雜的事。
聽完俞臣宇和霍千宸的匯報，齊子晗沈思了一會兒後，突然擡眸看著自己對面的俞臣宇，一臉認真地說了這麽四個字：“我要從軍。”
這四個字一出，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的公共大廳裏，一陣詭異的沈寂。
譚淩紓瞪大了雙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我……您……”
找回失敗。
霍千宸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雖然他很欣賞齊子晗，但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他還是本能地覺得，應該阻止。
俞臣宇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先和齊子晗隔著桌子對視了一會兒。
他知道齊子晗是認真的。
他知道齊子晗一旦認真地決定了什麽就會堅定執行，任何人都別想改變他的想法。
但是，不可以。
只有這件事不可以。
俞臣宇在心裏重覆了至少二十遍“不可以”，然後，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好。”
“哈？”譚淩紓震驚地看著俞臣宇，以為自己聽錯。
然而俞臣宇的下一句話是：“只要元帥大人允許，我就沒有任何異議。”
“好。”齊子晗覺得穩了，“他會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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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臣宇進了浴室後,齊子晗就把手上那雙皮質的黑色露指手套摘了下來，放在床頭櫃上。
緊接著，把那枚可以發射三枚麻醉針的戒指也摘了下來,放在手套旁。
不知道為什麽，找到俞臣宇後，哪怕俞臣宇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齊子晗也覺得自己沒必要用到這些東西了。
他爬上床,背靠著墊有枕頭的床板，看向浴室的方向。
房間很小，坐在床上都能一眼看到並排設計的衛生間和浴室。
那兩扇門都是白色的,鑲嵌著一塊矩形的磨砂玻璃。
透過磨砂玻璃能看到裏面的人影，但根本看不清什麽。
只有水聲異常清晰。
一段時間後,水聲停了。
但是裏面的人並沒有馬上出來,而是遲疑了很久。
齊子晗知道俞臣宇在遲疑什麽。
他沒拿任何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而浴室裏只有一條白色的浴巾。
齊子晗等著俞臣宇求他幫忙。
可惜並沒有。
一陣無聲的沈寂過後，浴室門開了。
先是開了一條縫，過了一會兒再遲疑著推開。
門的後面,是全身上下只在下半身圍了一條白色浴巾的俞臣宇。
對俞臣宇來說，比起不著寸縷，還是滿身血汙的他更難面對齊子晗。
因為他不想給齊子晗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跟齊子晗待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想向他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每天換身衣服不重樣,以展現不同氣質的自己。
每次為他拉開桌邊的椅子都必須讓他看到。
不想被他知道自己戰鬥時的兇狠。
不想被他看到和聞到自己滿身的血腥。
至於自己的身體，比起遮掩,俞臣宇反倒更想展現給齊子晗看。
他身上常年鍛煉出來的肌肉，緊實、漂亮,一點都不臃腫，穿上衣服的時候比很多身體能力不如自己的軍雄看起來還要顯瘦,非常有型。
這麽好看的身體，為什麽不讓自己的妻主看？
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俞臣宇明知浴室裏沒有換洗衣服也還是踏了進去。
甚至在看到浴巾的那一刻小小地遺憾了一下。
他圍著浴巾走到齊子晗床邊，看了眼床：“我坐哪兒？”
齊子晗好笑地看著他。
看著床問坐哪兒？
怎麽不看著桌邊的椅子問。
齊子晗最終還是沒有拆穿他，手在自己身邊拍了一下：“躺下。”
俞臣宇乖乖地上了床，在床上躺下。
齊子晗也躺了下來，躺在他身邊，側對著他，手指不小心壓到了他的浴巾。
只要捏住浴巾的一角，輕輕一扯就能扯掉。
但齊子晗不可能這麽做。
他將那只手擡起來，隨意地搭上俞臣宇的肩膀：“特意留了點精神力給你，感謝我吧。”
俞臣宇是用冷水洗的澡，體表的溫度被沖刷得很低。
齊子晗掌心的溫度，對此刻的他來說過於灼熱了。
他的思維因肩膀的灼熱而停滯，完全是本能地“嗯”了一聲，“嗯”完才反應過來齊子晗說了什麽。
正打算進一步回應，齊子晗已幹脆利落地釋放了他那股越發強大的精神力。
身體能力可以通過鍛煉來提升，其實精神力也一樣。
俞臣宇的精神體剛覺醒的時候，就跟他第一次向齊子晗展示的那樣，只有巴掌大小，可如今，他狀態好的時候，精神體能達到兩人高。
一周前，齊子晗剛覺醒精神力擬態，精神體跟普通蜜蜂差不多大。
可如今，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精神體放大到半人高。
雖然還遠遠比不上俞臣宇，但俞臣宇從軍十幾年，齊子晗只花了一周的時間就追趕上了至少五年的進度。
僅僅是靠給S級軍雄做精神安撫。
感受到那股強大的精神力，俞臣宇立刻敞開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雖然他覺得此刻狀態差到極點的自己，就算不敞開精神屏障，齊子晗也能輕而易舉地強行入侵。
但他還是不希望齊子晗感受到哪怕一丁點微不足道的阻礙。
於是，齊子晗非常順利地進入了俞臣宇的精神世界。
順利到他甚至都沒有入侵的感覺，更像是被邀請進去的。
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便是那片熟悉的花叢。
和上次來的時候不同，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也不同。
這一次，這片花叢裏的花看著就有點蔫。
齊子晗將自己的精神力覆在花叢上，毫不意外地聽到了花的訴苦。
【又沒有營養了……】
【快被榨幹了……】
【好絕望。】
齊子晗直接將自己的精神力凝聚成營養液，鋪灑整個花叢。
【好舒服！還想要！】
【好開心！但又好想哭！】
【嗚嗚嗚嗚嗚！】
聽到這樣的“聲音”，齊子晗有點想笑。
其實他很好奇精神環境裏的這些意識，是不是也是俞臣宇意識的一部分。
所以，是俞臣宇在向他撒嬌嗎？
俞臣宇無法掌控自己所有的意識，但他能感知到那些意識，所以這會兒覺得舒服的同時，又有點羞恥。
【總是讓你看到我難堪的樣子。】
捕捉到這句話，齊子晗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坐在花叢裏的俞臣宇。
確切地說，是俞臣宇的精神體。
俞臣宇的精神體放松地坐在花叢裏，支著一條腿，另一條腿伸直，螳螂前肢一樣的雙臂折起，沒有絲毫要攻擊齊子晗的意思。
精神體在精神世界裏是最誠實的，任何想法都會直接表露，任何行動都會直接采取。
俞臣宇的精神體沒有攻擊齊子晗，甚至沒來騷擾他，只能說明俞臣宇本身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讓齊子晗莫名郁悶，忍不住調侃：“你那股想要征服我的勇氣呢？”
【只要是會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我一件也不會做。】
俞臣宇的精神體本能地給出回答。
齊子晗註意到，他對自己用的稱呼是“你”。
“是嗎？”齊子晗飛落到俞臣宇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你想做的事會不會讓我不舒服？”
【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賭。】
思緒一旦被勾了起來，便再也止不住了。
【我想撲倒你，但我要真這麽做了，我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想趕走所有靠近你的雄蟲，但我不能，你有權利跟任何一個你喜歡的雄蟲在一起。】
“很好，很高興你這麽尊重我。”齊子晗蹲下身，一只手摸上俞臣宇的前肢，“但你尊重的是我，還是雌蟲？”
齊子晗很好奇。
他一邊問著，一邊撫摸著俞臣宇非人的肢體，感受著那堅硬冰涼的觸感，沒註意到俞臣宇背後的膜翅展開又合上，輕輕地顫動了幾下。
俞臣宇身體微縮，想要躲開齊子晗的手，可最終還是待在原地，由他摸了個遍，同時回答了他的問題。
【如果你想問的是，我對別的雌蟲會不會這樣，我只能說，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特別的，獨一無二……】
【別摸了……】
“為什麽不讓摸？”齊子晗聽到這樣的“聲音”，反而摸得更起勁了。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俞臣宇身側，手指觸上他的柔軟的發，沿著光滑的後頸下滑，撫過背脊，摸上那兩對越看越漂亮的膜翅。
俞臣宇的精神體發出的“聲音”突然混亂起來，像在克制什麽。
可在他的精神世界裏，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繼續摸……】
【不，不行！】
【妻主大人，我想……】
【不，我什麽都不想！】
俞臣宇有些坐不住了。
他那兩對比齊子晗想象中堅硬很多的膜翅在齊子晗的掌心高頻地顫動著，想要掙脫，卻又怕傷到齊子晗，怎麽也不敢用力。
齊子晗看著他掙紮的樣子，覺得真實的他遠比他所展現出來的要有趣。
原來那副隱忍的外表下，藏著這麽多大膽又覆雜的想法。
齊子晗摸夠了，便松了手，掌心刺出銀色的尖針，沒入俞臣宇的後背，註射了一些可以給他提供營養的液體。
精神安撫做得多了，齊子晗逐漸意識到，其實無論他給雄蟲的精神體註入什麽液體，只要不是會傷害他們的東西，最終都會降低他們的失控程度。
只是，那些液體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他們現實中的身體。
這種影響是精神上產生的錯覺，還是真的改變了他們的身體，齊子晗暫時還無法確定。
但就算是錯覺，如果能讓雄蟲覺得舒服，且沒有副作用，那齊子晗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給俞臣宇“打完針”，齊子晗就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睜眼之前，他就猜到了俞臣宇的身體會發生什麽變化。
睜眼之後，果然。
但是，他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因為他很清楚，他潛意識裏是想達到這個效果的。
從進入俞臣宇精神世界的那一刻起，或許更早之前，他就有所預謀。
仿佛俞臣宇的身體發生變化是對他精神安撫的某種肯定和證明。
都怪俞臣宇，每次都這樣，要是哪次不這樣，反而讓他不習慣。
對，都是俞臣宇的錯。
齊子晗閉上眼睛，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然後交代了兩件事：“我累了，睡會兒，在我睡醒之前，無論你做什麽，不準離開這個基地半步，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我睡醒之後要吃到你親手做的晚餐，或者夜宵。”
“好。”俞臣宇側頭看了眼齊子晗還搭在他肩上的手，有點不想從床上起來。
“另外。”齊子晗繼續閉著眼睛說，“我行李箱裏有一套你的衣服，就那麽一套，用來給我墊東西的，愛穿不穿。”
“好。”俞臣宇應著，唇角不自覺地上揚，“謝謝妻主大人。”
“嗯？”
“謝謝你，子晗。”
齊子晗翻了個身背對俞臣宇，滿意地睡了。
俞臣宇起床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然後就換上衣服出了門。
他確實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
12區的問題也很嚴重。
探索軍在12區搜集到的情報，早在脫離危險決定撤離的那一刻，就被俞臣宇發送給了信息部，以及帝國元帥莫逸海。
現在，莫逸海正在查看那些資料。
在下一道命令下達之前，俞臣宇組織探索軍所有的幸存者去做了個體檢。
體檢的結果是，所有人的失控程度都超過了30%，其中三分之一超過50%，可以說相當慘烈。
這還是在已經被齊子晗做過淺層安撫的情況下。
但神奇的是，所有人的失控速度都在1%以下，失控速度最快的一個也只有0.8%。
“我去！”譚淩紓看到報告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實版鎖血掛？”
俞臣宇瞥他一眼：“你還有空打游戲？”
“什麽話啊，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譚淩紓邊說邊心虛地擡手摸了下鼻子，然後問，“這是你家妻主的傑作？”
“顯而易見。”
雖然一想到自家妻主給別的雄蟲做精神安撫，俞臣宇就有點不爽。
但是每次看到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雄蟲被自家妻主精神安撫的效果驚到，他都忍不住感到自豪。
羨慕嗎？
這是我家的妻主大人。
“說到這個，我出任務之前，星鳴剛做完體檢，他的失控速度也降了下來。”霍千宸突然說，“失控程度3%，失控速度降到了0.3%，預計失控時間從兩個月增長到了300多天。”
“星鳴？”俞臣宇一臉茫然。
霍千宸看他一眼，默了一下再說：“宿星鳴，我的……那個亞雄。”
“哦。”聽到“亞雄”，俞臣宇想起來了，齊子晗是給一個亞雄做過精神安撫。
“他又讓我家妻主大人給他做了一次精神安撫？”
“沒有。”霍千宸回答，“正因為沒有所以才神奇，這意味著你家妻主大人對雄蟲精神世界的影響，可能是一個持續的過程。”
“上了個buff是吧？”譚淩紓又懂了。
俞臣宇瞥他一眼。
“咳，當我沒說。”譚淩紓摸摸鼻子，強行轉移話題，“所以，這群人要怎麽處理？要給他們放假，趕他們回家嗎？他們可都期待著你家那位妻主大人給他們做精神安撫呢，連星幣都準備好了。”
俞臣宇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能說出讓他們全部滾蛋的話：“等我家妻主大人醒了再說。”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齊子晗醒了。
俞臣宇見他醒了，就去下廚了。
基地裏的廚房是公共設施，俞臣宇下廚的時候饞哭了一群軍雄，連霍千宸和譚淩紓都不禁吞咽了幾口唾沫。
俞臣宇通過個人終端問齊子晗是想在房間裏吃還是出來吃。
齊子晗選擇了出來。
於是，俞臣宇在一群軍雄羨慕的視線裏，把菜一盤接一盤地端進了公共大廳。
軍雄們既羨慕齊子晗能享用這麽誘人的晚餐，又羨慕俞臣宇能有齊子晗這麽好的妻主。
齊子晗無視周圍所有人的目光，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優雅地用起餐。
時隔一周，終於又吃到了俞臣宇親手做的菜。
這味道，讓齊子晗覺得自己沒白折騰這一趟。
“不錯，值了。”他用過餐，用紙巾擦幹凈唇角後，擡眸看向對面的俞臣宇，愉悅地揚起唇角，“果然我沒有你是不行的。”
這一周裏，他受夠烹飪機器人那個抽象的廚藝了。
外賣也沒有一家讓他滿意的。
自己下廚，除了番茄炒蛋就是蛋炒番茄。
只有俞臣宇幫他囤的那些零食勉強可以入口。
他覺得他繼續在家裏待下去遲早瘋掉，就算不來找俞臣宇也會搞件大事。
比如砸錢舉辦一個廚藝比賽，選拔出自己的專屬廚師，並順便刺激這個世界的蟲族提升下廚藝什麽的。
或者投資烹飪機器人的疊代研發，非得給他造個廚藝過得去的機器人不可。
幸好，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來找俞臣宇。
而俞臣宇沒有讓他失望。
俞臣宇知道他說的是廚藝，但是被誇了，心情還是不錯，見齊子晗揚起了唇角，也不由揚起了自己的唇角。
然而這個畫面在周圍別的軍雄看來就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了。
雌蟲對雄蟲說，沒你果然不行。
然後兩蟲相視一笑，甜蜜的氣息在大廳裏彌漫，相當虐狗。
譚淩紓翻了個白眼，生生阻止了自己的精神體亂調香水。
霍千宸則是一臉欣慰。
他還以為這兩個人吵架了，現在看來是他誤會了。
原本俞臣宇打算等齊子晗用完餐，問問他有沒有給探索軍幸存者做精神安撫的打算。
沒想到齊子晗用完餐，誇完俞臣宇的廚藝後，緊接著就說：“你的人都做過體檢了嗎？”
“做過了。”俞臣宇乖乖回答。
“簡單總結體檢的結果。”
“好。”俞臣宇應著，然後就像向上級匯報一樣，向齊子晗匯報道，“所有人的失控程度都在30%以上，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失控程度超過50%，但失控速度全部維持在1%以下。”
“比我想象的嚴重。”齊子晗說著，喝了口水，然後決定道，“這樣吧，我給所有人連續做一周的淺層安撫，讓他們每人準備好7萬星幣。”
頓了頓，他擡眸看了眼譚淩紓：“還有你那些瀕臨失控的人。”
譚淩紓對上他的視線，本能地躲閃了一下，然後再回過頭來說了聲“好”。
齊子晗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他以為是基地裏的熏香，沒多在意，自顧自地補充道：“每天下午，1點左右，可以嗎？”
譚淩紓的回答是“可以”，俞臣宇則在短暫的沈默過後，說了這樣一句話：“這一周裏，我可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
“又要進12區？”這是齊子晗的第一反應。
俞臣宇點頭“嗯”了一聲：“雖然命令還沒下來，但這麽危險的區域，不可能放任不管，如果不能探明這片區域裏所有的‘規則’，殺掉所有的畸變體，它們會在未知力量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強，拖得久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就不能用什麽遠程武器轟掉整片區域嗎？”
齊子晗覺得帝國的做法太麻煩了，完全可以再簡單粗暴一點。
然而俞臣宇的回答是：“上一任帝國元帥做過這樣的事，然後他成了上一任。”
齊子晗：“……”
還好我不是帝國元帥。
“這些風險區很特別，它們像是有生命的。”俞臣宇補充，“稍微弱一點的風險區，的確可以用遠程武器整個轟掉，但並沒有這麽做的必要，而比較強的風險區，有的能影響武器的落點，甚至將武器原軌反彈，所以對待風險區，我們需要更加謹慎。”
“你……”譚淩紓看著俞臣宇，欲言又止。
這些可都是帝國的機密，就這麽告訴一位雌蟲真的好嗎？
俞臣宇在開口之前也猶豫過，但最終還是決定說。
一方面是他相信齊子晗有能力接受這些信息。
另一方面是如果不交代清楚這些信息，根本無法解答齊子晗的疑問。
齊子晗雖然確實有能力接受這些信息，但在接受了這些信息之後完全不驚不懼也是不可能的。
他內心大受震撼，只有表面依然維持著冷靜：“為什麽會有風險區？為什麽會有畸變體？”
“我很想回答你，但是，現階段我只能說，查明這一切就是軍部現在的首要任務。”俞臣宇回答。
就在這時，霍千宸開口了，也交代了一些信息：“風險區與其說是有生命的，不如說是有意識的，就像我們這次進的12區，它有幹擾我們對方向的認知，將我們困在這片區域內的意識，但是風險區並不會移動，之前的3個高風險區2個中風險區6個低風險區在這幾十年裏都沒有移動過。”
“你……”譚淩紓震驚了。
他原以為只是俞臣宇在回答他妻主的問題，為什麽連霍千宸也匯報起來了啊！
你們在向一位雌蟲匯報什麽啊！
祝雲琦現在不在基地，整個基地就三個上將，兩個都在向齊子晗匯報，顯得他才是不遵守軍紀的那個。
譚淩紓心情覆雜，他從軍以來，得到的最多的評價是自傲、大膽、叛逆，不被規則所束縛。
結果現在，居然只有他在守口如瓶！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他心情覆雜的事。
聽完俞臣宇和霍千宸的匯報，齊子晗沈思了一會兒後，突然擡眸看著自己對面的俞臣宇，一臉認真地說了這麽四個字：“我要從軍。”
這四個字一出，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的公共大廳裏，一陣詭異的沈寂。
譚淩紓瞪大了雙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我……您……”
找回失敗。
霍千宸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雖然他很欣賞齊子晗，但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他還是本能地覺得，應該阻止。
俞臣宇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先和齊子晗隔著桌子對視了一會兒。
他知道齊子晗是認真的。
他知道齊子晗一旦認真地決定了什麽就會堅定執行，任何人都別想改變他的想法。
但是，不可以。
只有這件事不可以。
俞臣宇在心裏重覆了至少二十遍“不可以”，然後，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好。”
“哈？”譚淩紓震驚地看著俞臣宇，以為自己聽錯。
然而俞臣宇的下一句話是：“只要元帥大人允許，我就沒有任何異議。”
“好。”齊子晗覺得穩了，“他會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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