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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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記住了。”
霍千宸對齊子晗提出的要求沒有任何疑問。
以尋找俞臣宇上將為第一目標。
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險及時撤離。
——這兩條要求,就算齊子晗不提，霍千宸也會這麽做。
第一軍和第二軍以任務為重，只要沒接到撤退的命令,就不能臨陣脫逃。
但是第三軍一向以生命為重。
因為，挽救更多的生命，就是第三軍的首要任務。
相比霍千宸的淡定順從，祝雲琦就有點詫異了。
莫逸海還擔心齊子晗上頭,想讓霍千宸在必要的時候對齊子晗使用藥劑呢。
結果齊子晗遠比他想的要理智。
齊子晗的行動看似瘋狂，但他真瘋的話，根本到不了這裏。
他就算是瘋子,也是個理智的瘋子。
祝雲琦欣賞地看著齊子晗，直接當著他的面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遞給霍千宸：“喏,麻醉針,一共三枚,必要的時候用。”
霍千宸有些困惑地接過，沒有遲疑太久就轉手遞給了齊子晗：“齊子晗大人，這個您拿來防身吧。”
齊子晗接過戒指,給了祝雲琦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祝雲琦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霍千宸一眼，然後聳聳肩，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反正麻醉針他問譚淩紓要到了,也轉交給霍千宸了,他的任務完成了，別的事都與他無關。
齊子晗小心地拿著戒指,釋放精神力確認了它的使用方法，確定它不會輕易觸發後,這才戴到自己的左手上。
五根手指，竟只有拇指能戴,別的手指相較於戒指來說都偏細了。
他戴戒指的時候，祝雲琦註意到他手上戴著一雙裝飾著鉚釘的黑色露指手套，有點好奇，忍不住問了句：“女王大人，您這雙手套是……”
齊子晗的穿衣風格算是比較穩定的，不管什麽款式的衣服，都貫徹了四個字，低調奢華。
而且，比起深色的衣服，他明顯更偏愛淺色的衣服。
這雙鉚釘手套又黑又野，就不像是他會擁有的東西。
面對祝雲琦的好奇，齊子晗淡淡地給出了四個字的回答：“方便揍人。”
祝雲琦：？
齊子晗昨天戴上這雙手套後，就沒怎麽摘下來過。
因為他意識到，戰鬥實際發生的時候，不會給他任何準備的時間。
他真的不想再徒手揍軍雄了。
真的疼。
另外，武器的話，雌蟲沒有太多的渠道可以買到殺傷性武器，齊子晗現在只有一把裝飾性多過於實用性的匕首。
這把匕首作為防身武器是夠用的，但作為殺傷性武器，明顯太弱。
他可能需要一些別的武器以防萬一。
這樣想著，齊子晗調整好左手拇指上的戒指後，一邊用自己的右手拇指輕撫這枚戒指，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有槍嗎？”
“有。”
在祝雲琦和譚淩紓反應過來之前，霍千宸一邊應著，一邊抽出自己腰間的配槍遞給了齊子晗。
看到這一幕，祝雲琦和譚淩紓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齊子晗則給了霍千宸一個好笑的眼神，然後沒有接過他的配槍，而是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我也想要一把。”
霍千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一邊收槍一邊回答：“抱歉，軍人的配槍一人一把都登記在系統裏，沒有多餘的槍。”
“女王大人，您就別為難我們了。”祝雲琦看出齊子晗有參與戰鬥的想法，忍不住開口道，“戰鬥的事交給軍雄，只要還有一個軍雄活著，就不會給您參與戰鬥的機會，我們軍雄就是為此而生的。”
“好吧。”齊子晗雖然玩過真人CS，但沒用過真槍，所以也不是非得配槍不可，只是覺得能配的話，不配白不配。
確定沒什麽需要準備的了，齊子晗便把自己的行李箱托付給譚淩紓，跟著霍千宸前往了12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不久，譚淩紓的兵看著自己的上將，臉上的神色有點古怪。
這個兵兩次欲言又止，第三次總算鼓起勇氣開了口：“上將，您沒事吧？香水的味道有點……刺鼻。”
聽到這句話，譚淩紓觸電一般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瞪了這個兵一眼後，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雄性蘭花蜂求偶的時候，會制造香水討好雌性。
——希望身邊的人一輩子都別知道這件事。
……
12區是一片森林。
或者說，它的入口是一片森林。
進了森林後有什麽，誰也不知道，因為探明這一切就是第二軍的任務。
齊子晗成功混進第三軍後，一改他擅闖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時的橫行霸道，變得異常乖巧。
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從這一刻起，他對這支軍隊最大的貢獻，就是不給他們添任何麻煩。
齊子晗之所以能順利抵達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是因為通過入侵軍雄們的精神世界，搜集了足夠多的情報，他很清楚該在什麽時候做什麽。
但和12區有關的情報相當有限。
情報不足的情況下，齊子晗不得不謹慎行事。
他被第三軍的軍雄們護在整支隊伍的心臟位置。
這些軍雄都穿著綠色的軍裝，左臂上戴著一個奇怪的裝置，裝置呈長條狀，似乎可以用精神力開啟。
進入12區之前，齊子晗問霍千宸這是什麽，霍千宸說是盾牌。
雖然霍千宸沒有進一步說明，但齊子晗不難猜到這是盾牌收起時的樣子。
它是可以展開的。
至於展開之後是什麽樣子，能覆蓋多大範圍，齊子晗就不清楚了。
風險區往往有著很強的電磁幹擾和精神幹擾，很難通過個人終端相互聯系。
但是軍部有特殊的聯系方式，霍千宸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確定俞臣宇所在的大致方位，所以救援軍進了森林後，行進的方向還算明確。
然而，行進了十幾分鐘後，整支隊伍開始沿著一個微妙的弧度拐彎。
一開始齊子晗以為是因為前面的路不太好走才拐的，所以沒說什麽。
但是連續拐了五分鐘後，他意識到了不對。
他們的拐彎，並不是在重新確定了方向後換一條直線行進，而是在沿著一個微妙的弧度不斷偏離原本的直線軌道。
這讓齊子晗覺得很不舒服。
本來他打算在進入12區後，像軍人一樣聽從指揮，絕不指手畫腳。
可現在，他忍不住了。
他先試探著詢問了身邊的一個救援軍：“請問，為什麽我們要一直拐彎啊？”
救援軍聞言，一臉的莫名其妙：“拐彎？什麽意思？”
好的，齊子晗明白了。
他猛地加快腳步，擠開身前保護他的救援軍，靠近最前方的霍千宸。
因為他是雌蟲，救援軍不敢過多阻攔，只是免不了為他突然采取的行動感到憂慮。
“齊子晗大人，您要去哪兒？”
“請您不要隨意改變自己在隊伍裏的位置。”
齊子晗聽而不聞，一路前行。
與此同時，霍千宸註意到身後的動靜，主動停下腳步，然後轉身就看到了追到自己身前的齊子晗。
“齊子晗大人，請問有什麽事？”他問。
“為什麽拐彎？”齊子晗直截了當地問。
“拐彎？”霍千宸同樣一頭霧水，“您是指……”
繞過面前的樹算拐彎嗎？
“如果不是我的方向感出了問題，就是你們的方向感出了問題。”齊子晗邊說邊擡起自己的右臂，示意道，“這，是我們原本行進的方向。”然後左手食指以右臂的胳膊肘為起點，往左上方畫了一條弧線，“這，是我們實際行進的路線，註意到這個問題了嗎？”
霍千宸沈思了一會兒，給了身側的救援軍一個眼神。
那個救援軍點了下頭後，立刻釋放了自己的精神體，是一只色彩鮮明，黃燦燦毛茸茸的蜜蜂。
他的精神體沿著他們來的方向飛了一圈，回到他體內後，沒多久就得出了結論：“確實偏離了，而且偏離的角度很大。”
“往哪個方向偏離了？”
“這邊。”救援軍示意的方向跟齊子晗一致。
蜜蜂這種昆蟲，需要采蜜回巢，所以領航能力很強。
但精神體是蜜蜂的救援軍，釋放自己的精神體後才發現問題，而齊子晗僅憑自己的方向感就覺察到了不對。
因為他是女王蜂？
還是因為他雙S級的精神力？
不管因為什麽，霍千宸都很慶幸這次的任務有齊子晗參與。
雖然原本，他應該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齊子晗的。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霍千宸身邊的救援軍都露出了驚訝和後怕的表情，看齊子晗的眼神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原本他們都很不理解為什麽執行任務要帶個雌蟲，覺得要麽是霍千宸上將瘋了，要麽是元帥大人瘋了。
可現在，他們都很感激和欣賞齊子晗。
如果不是齊子晗敏銳地覺察到異樣並提了出來，或許他們還要行進很久才能發現問題。
領航員是軍隊裏很重要的角色，決定了他們結束任務後，能不能順利離開風險區，是不能隨便消耗精神力的。
“齊子晗大人，接下來，由您指引我們前進吧。”霍千宸對齊子晗彎腰行禮。
他身邊的救援軍也紛紛跟著彎腰，對齊子晗表示敬意。
齊子晗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好，那麽，介意我入侵你的精神世界，使用軍部的聯系方式嗎？”
……
俞臣宇徒手拔掉插在自己胸口上的畸變體殘肢，覺得自己被騙了。
大概三天前，他覺察到12區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影響他們的認知，讓他們不斷偏離最初的行進路線。
他讓領航員確認返回的路線，結果居然連他們進來的位置都確定不了，導致這次出任務的幾千軍雄全部迷失在了這裏。
但他們還是確認了一件事，就是他們一直在圍著某片區域轉圈。
是這片區域有什麽問題？
如果能探明這片區域裏有什麽，是否就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坐以待斃不是俞臣宇的風格，所以他果斷下令，哪怕要違背自己的認知，也要強行進入這片區域。
於是，在俞臣宇的計算之下，第二軍沿著一個奇怪的，讓他們心生質疑的方向，進入了一片他們之前從未進入過的區域。
然後在這個區域裏戰鬥了整整三天。
俞臣宇覺得自己被騙了。
這片區域裏根本沒有出去的辦法，只有無窮無盡的畸變體。
這是一片位於森林中的空地。
周圍都是樹，只有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是空地。
奇形怪狀的畸變體從四面八方湧現，來到這片空地上，和他們相互廝殺。
他們一邊戰鬥一邊想要突圍，卻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突圍。
周圍的樹好像都長一個樣，明明身在一片森林中的空地，卻像身陷一個被高臺圍困的鬥獸場。
——那股無形的力量，或者說，這片被標記為12區的區域，像是故意將他們騙到這裏來的，只為將他們一網打盡。
第二軍需要救援。
很早就需要了。
可是，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辦法，那麽，就算向第三軍求援了，也不過是增加一群被困住的人而已。
俞臣宇不想連累第三軍。
所以，他連續三天發往信息部的信號都是這麽三個字——別進來。
每天發一次，反覆強調，證明自己還活著的同時，阻止戰友進來送死。
身邊的戰友在減少，可從四面八方湧現的畸變體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不吃不喝連續戰鬥了三天，第二軍的人精神狀態都有點差，隨時面臨著失控的風險。
比起永無止境的畸變體，俞臣宇更不想面對一群失控的戰友。
可是沒辦法。
無論往哪個方向突圍，最後都會回到這裏。
別說他的戰友，連他自己都有些絕望，以至於半句振奮士氣的話都說不出口。
任何話語，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是那麽蒼白無力。
俞臣宇把這次探索掌握的情報都記錄到了發信裝置裏，只要他死了，這些情報會自動發往信息部。
可是，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答應了齊子晗要活著回去見他，他不能食言。
齊子晗至今只有他一個伴侶，如果他死了，以齊子晗的性格，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允許下一個雄蟲跟他結婚。
這段時間裏，齊子晗沒辦法享受到美味的三餐，去哪裏都沒人接送，運動的時候要是出了什麽意外……
俞臣宇越想越著急，卻又不得不冷靜地尋找脫困的辦法。
這個方向不行，就換一個。
還是不行，就再換一個。
哪裏都試過了，就再試一遍。
不可以放棄。
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可以放棄！
比人還高的螳螂展開兩對瑩藍色的膜翅，其中一對上有著華麗的花紋。
這是俞臣宇的精神體。
它揮動鐮刀一樣的前肢，動作敏捷而迅速地收割著從森林裏湧現的畸變體，盡可能守護自己的戰友。
俞臣宇本人也持槍戰鬥著，偶爾有靠近他的畸變體，有的被他一槍崩掉了昆蟲一樣的腦袋，有的將鋒利的肢體刺入他的身體，最後被他徒手撕裂。
“上將，我受不了了！”
俞臣宇身邊的一個軍雄突然一邊戰鬥一邊哭出了聲：“我好想死！”
俞臣宇張了張口，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他一槍崩掉那個軍雄背後的一只畸變體，然後繼續戰鬥。
那個軍雄本來也沒指望俞臣宇說些什麽，自顧自地哭嚎：“反正都要死了，讓我說句心裏話！上將，雖然大家都說你冷血，但我超喜歡你的！覺得你酷斃了！”
俞臣宇：？
雖然大受震撼，但沒空搭理。
“我也好想面無表情地殺敵，而不是邊哭邊殺，但我受不了了！如果沒有生還的希望，與其再戰上個幾天幾夜，精疲力盡而死，不如現在就讓我死！可為什麽我的身體還在動啊！還在本能地殺畸變體！這些畸變體為什麽這麽弱啊！”
俞臣宇：“……”
你……
就在俞臣宇想要吐槽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吐槽的時候，視野裏突然亮起了一抹銀色的輝芒。
還沒反應過來，這片奇異的銀光就迎面撲來，以一個誇張的速度覆蓋了整片戰場。
剛才還在哭嚎的那個軍雄突然止住了聲，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僅不哭了，連語調都沈穩下來：“什麽情況？”
精神體被銀光覆蓋的那一瞬，俞臣宇心底的絕望消散得無影無蹤，大腦清醒得像被註射了一支興奮劑。
他突然找回了自己沈寂許久的聲音：“殺！”
整支第二軍，所有幸存的軍雄，都在聽到這聲有力的命令後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他們睜開雙眼，能清晰地捕捉到畸變體所有的動作，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躲閃和反擊。
不吃不喝連續戰鬥了三天後，他們消耗殆盡的體力和精神力，在短短一瞬間奇跡般地回到了至少兩天前的狀態。
沒有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他們苦苦等待的希望，終於來了！
他們脫困的希望！
他們活下來的希望！
他們有救了！
俞臣宇的精神體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朝他自己俯沖下來。
他擡起一只手，抓住魔花螳螂纖細的後肢，讓它帶著自己飛往銀色輝芒覆蓋過來的方向。
然後遠遠的，他看到了。
在一隊身穿綠色軍裝，手持壓縮盾牌的救援軍的團團守護下，一個和軍雄比起來稍顯纖弱的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裏。
他姿態優雅而不放松，挺立而不緊繃，即便看到了非常慘烈的場面，也沒有露出絲毫震驚或是恐懼的表情，眼神堅定，神情自若，給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他的頭頂上空，是一只半人大的，銀日之輝女王蜂。
齊子晗。
妻主大人。
俞臣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敢置信地靠近那個即便遠看也依然美得驚心動魄的身影。
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或是中了什麽幻覺。
可即便覺得是夢，即便覺得是幻覺，他還是本能地靠近了那道人影。
霍千宸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救援，試圖將所有還有救的探索軍從這片區域裏救出來，擺脫畸變體的攻擊。
在踏進這片空地，確認空地上戰鬥的軍雄就是俞臣宇統率的探索軍後，齊子晗果斷釋放了自己的精神力，給空地上所有的雄蟲做了個範圍性淺層安撫，暫時消除了他們的負面情緒，凍結了他們的失控速度。
他就是為了這一刻，才沒有給軍事研究基地裏的那些軍雄做深層安撫。
他要最大限度保存自己的精神力，留給俞臣宇。
——就算整支第二軍全軍覆沒，俞臣宇，也必須給他活著！
此時此刻，這片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的空地上，堆滿了屍體和殘肢，齊子晗甚至分不清地上的殘肢哪些屬於探索軍，哪些屬於畸變體。
看到這極具沖擊力的場面，說完全沒有任何觸動是不可能的。
但是，齊子晗早就通過S級軍雄們的記憶看到過屍體和畸變體了，所以現在勉強還能維持冷靜。
救援軍訓練有素，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暫時壓制住畸變體，把大部分探索軍救出了這片區域。
在這個過程中，俞臣宇的精神體帶著俞臣宇飛到了距離齊子晗五米遠的地方。
他落地後，隔著一眾手持盾牌的救援軍，遠遠地看著自己的妻主大人，有太多的話想說，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此刻的齊子晗，穿著白色的衣服，幹凈整潔，一塵不染。
此刻的俞臣宇，深藍的軍裝多處破損，血跡和臟汙覆蓋全身。
此刻的齊子晗，神情自若，即便一口氣使用了大量的精神力，仍不見絲毫疲憊。
此刻的俞臣宇，面色蒼白，狀態差到仿佛再戰鬥一會兒，就會因為體力不支而不省人事。
他們一個被置於大量軍雄的保護之下，一個孤零零地站在防線之外。
就這樣遙遙對視，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俞臣宇先開了口，用他嘶啞到已經快要聽不出人聲的嗓音，問了這樣一句話：“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如果他不是在做夢，那麽，齊子晗是真的來了？
來到了一個連風險都還沒確定，稍有不慎就可能沒命的未知區域？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沒有人阻攔他？
齊子晗的視線掃過俞臣宇淌血的胸口，掃過他沒有血色的臉頰，短暫的沈默過後，淡淡地開口，回答了這樣一句話：“沒什麽，就是突然嘴饞了，過來看一眼我的廚師還活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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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住了。”
霍千宸對齊子晗提出的要求沒有任何疑問。
以尋找俞臣宇上將為第一目標。
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險及時撤離。
——這兩條要求,就算齊子晗不提，霍千宸也會這麽做。
第一軍和第二軍以任務為重，只要沒接到撤退的命令,就不能臨陣脫逃。
但是第三軍一向以生命為重。
因為，挽救更多的生命，就是第三軍的首要任務。
相比霍千宸的淡定順從，祝雲琦就有點詫異了。
莫逸海還擔心齊子晗上頭,想讓霍千宸在必要的時候對齊子晗使用藥劑呢。
結果齊子晗遠比他想的要理智。
齊子晗的行動看似瘋狂，但他真瘋的話，根本到不了這裏。
他就算是瘋子,也是個理智的瘋子。
祝雲琦欣賞地看著齊子晗，直接當著他的面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遞給霍千宸：“喏,麻醉針,一共三枚,必要的時候用。”
霍千宸有些困惑地接過，沒有遲疑太久就轉手遞給了齊子晗：“齊子晗大人，這個您拿來防身吧。”
齊子晗接過戒指,給了祝雲琦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祝雲琦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霍千宸一眼，然後聳聳肩，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反正麻醉針他問譚淩紓要到了,也轉交給霍千宸了,他的任務完成了，別的事都與他無關。
齊子晗小心地拿著戒指,釋放精神力確認了它的使用方法，確定它不會輕易觸發後,這才戴到自己的左手上。
五根手指，竟只有拇指能戴,別的手指相較於戒指來說都偏細了。
他戴戒指的時候，祝雲琦註意到他手上戴著一雙裝飾著鉚釘的黑色露指手套，有點好奇，忍不住問了句：“女王大人，您這雙手套是……”
齊子晗的穿衣風格算是比較穩定的，不管什麽款式的衣服，都貫徹了四個字，低調奢華。
而且，比起深色的衣服，他明顯更偏愛淺色的衣服。
這雙鉚釘手套又黑又野，就不像是他會擁有的東西。
面對祝雲琦的好奇，齊子晗淡淡地給出了四個字的回答：“方便揍人。”
祝雲琦：？
齊子晗昨天戴上這雙手套後，就沒怎麽摘下來過。
因為他意識到，戰鬥實際發生的時候，不會給他任何準備的時間。
他真的不想再徒手揍軍雄了。
真的疼。
另外，武器的話，雌蟲沒有太多的渠道可以買到殺傷性武器，齊子晗現在只有一把裝飾性多過於實用性的匕首。
這把匕首作為防身武器是夠用的，但作為殺傷性武器，明顯太弱。
他可能需要一些別的武器以防萬一。
這樣想著，齊子晗調整好左手拇指上的戒指後，一邊用自己的右手拇指輕撫這枚戒指，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有槍嗎？”
“有。”
在祝雲琦和譚淩紓反應過來之前，霍千宸一邊應著，一邊抽出自己腰間的配槍遞給了齊子晗。
看到這一幕，祝雲琦和譚淩紓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齊子晗則給了霍千宸一個好笑的眼神，然後沒有接過他的配槍，而是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我也想要一把。”
霍千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一邊收槍一邊回答：“抱歉，軍人的配槍一人一把都登記在系統裏，沒有多餘的槍。”
“女王大人，您就別為難我們了。”祝雲琦看出齊子晗有參與戰鬥的想法，忍不住開口道，“戰鬥的事交給軍雄，只要還有一個軍雄活著，就不會給您參與戰鬥的機會，我們軍雄就是為此而生的。”
“好吧。”齊子晗雖然玩過真人CS，但沒用過真槍，所以也不是非得配槍不可，只是覺得能配的話，不配白不配。
確定沒什麽需要準備的了，齊子晗便把自己的行李箱托付給譚淩紓，跟著霍千宸前往了12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不久，譚淩紓的兵看著自己的上將，臉上的神色有點古怪。
這個兵兩次欲言又止，第三次總算鼓起勇氣開了口：“上將，您沒事吧？香水的味道有點……刺鼻。”
聽到這句話，譚淩紓觸電一般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瞪了這個兵一眼後，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雄性蘭花蜂求偶的時候，會制造香水討好雌性。
——希望身邊的人一輩子都別知道這件事。
……
12區是一片森林。
或者說，它的入口是一片森林。
進了森林後有什麽，誰也不知道，因為探明這一切就是第二軍的任務。
齊子晗成功混進第三軍後，一改他擅闖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時的橫行霸道，變得異常乖巧。
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從這一刻起，他對這支軍隊最大的貢獻，就是不給他們添任何麻煩。
齊子晗之所以能順利抵達帝國第一軍事研究基地，是因為通過入侵軍雄們的精神世界，搜集了足夠多的情報，他很清楚該在什麽時候做什麽。
但和12區有關的情報相當有限。
情報不足的情況下，齊子晗不得不謹慎行事。
他被第三軍的軍雄們護在整支隊伍的心臟位置。
這些軍雄都穿著綠色的軍裝，左臂上戴著一個奇怪的裝置，裝置呈長條狀，似乎可以用精神力開啟。
進入12區之前，齊子晗問霍千宸這是什麽，霍千宸說是盾牌。
雖然霍千宸沒有進一步說明，但齊子晗不難猜到這是盾牌收起時的樣子。
它是可以展開的。
至於展開之後是什麽樣子，能覆蓋多大範圍，齊子晗就不清楚了。
風險區往往有著很強的電磁幹擾和精神幹擾，很難通過個人終端相互聯系。
但是軍部有特殊的聯系方式，霍千宸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確定俞臣宇所在的大致方位，所以救援軍進了森林後，行進的方向還算明確。
然而，行進了十幾分鐘後，整支隊伍開始沿著一個微妙的弧度拐彎。
一開始齊子晗以為是因為前面的路不太好走才拐的，所以沒說什麽。
但是連續拐了五分鐘後，他意識到了不對。
他們的拐彎，並不是在重新確定了方向後換一條直線行進，而是在沿著一個微妙的弧度不斷偏離原本的直線軌道。
這讓齊子晗覺得很不舒服。
本來他打算在進入12區後，像軍人一樣聽從指揮，絕不指手畫腳。
可現在，他忍不住了。
他先試探著詢問了身邊的一個救援軍：“請問，為什麽我們要一直拐彎啊？”
救援軍聞言，一臉的莫名其妙：“拐彎？什麽意思？”
好的，齊子晗明白了。
他猛地加快腳步，擠開身前保護他的救援軍，靠近最前方的霍千宸。
因為他是雌蟲，救援軍不敢過多阻攔，只是免不了為他突然采取的行動感到憂慮。
“齊子晗大人，您要去哪兒？”
“請您不要隨意改變自己在隊伍裏的位置。”
齊子晗聽而不聞，一路前行。
與此同時，霍千宸註意到身後的動靜，主動停下腳步，然後轉身就看到了追到自己身前的齊子晗。
“齊子晗大人，請問有什麽事？”他問。
“為什麽拐彎？”齊子晗直截了當地問。
“拐彎？”霍千宸同樣一頭霧水，“您是指……”
繞過面前的樹算拐彎嗎？
“如果不是我的方向感出了問題，就是你們的方向感出了問題。”齊子晗邊說邊擡起自己的右臂，示意道，“這，是我們原本行進的方向。”然後左手食指以右臂的胳膊肘為起點，往左上方畫了一條弧線，“這，是我們實際行進的路線，註意到這個問題了嗎？”
霍千宸沈思了一會兒，給了身側的救援軍一個眼神。
那個救援軍點了下頭後，立刻釋放了自己的精神體，是一只色彩鮮明，黃燦燦毛茸茸的蜜蜂。
他的精神體沿著他們來的方向飛了一圈，回到他體內後，沒多久就得出了結論：“確實偏離了，而且偏離的角度很大。”
“往哪個方向偏離了？”
“這邊。”救援軍示意的方向跟齊子晗一致。
蜜蜂這種昆蟲，需要采蜜回巢，所以領航能力很強。
但精神體是蜜蜂的救援軍，釋放自己的精神體後才發現問題，而齊子晗僅憑自己的方向感就覺察到了不對。
因為他是女王蜂？
還是因為他雙S級的精神力？
不管因為什麽，霍千宸都很慶幸這次的任務有齊子晗參與。
雖然原本，他應該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齊子晗的。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霍千宸身邊的救援軍都露出了驚訝和後怕的表情，看齊子晗的眼神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原本他們都很不理解為什麽執行任務要帶個雌蟲，覺得要麽是霍千宸上將瘋了，要麽是元帥大人瘋了。
可現在，他們都很感激和欣賞齊子晗。
如果不是齊子晗敏銳地覺察到異樣並提了出來，或許他們還要行進很久才能發現問題。
領航員是軍隊裏很重要的角色，決定了他們結束任務後，能不能順利離開風險區，是不能隨便消耗精神力的。
“齊子晗大人，接下來，由您指引我們前進吧。”霍千宸對齊子晗彎腰行禮。
他身邊的救援軍也紛紛跟著彎腰，對齊子晗表示敬意。
齊子晗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好，那麽，介意我入侵你的精神世界，使用軍部的聯系方式嗎？”
……
俞臣宇徒手拔掉插在自己胸口上的畸變體殘肢，覺得自己被騙了。
大概三天前，他覺察到12區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影響他們的認知，讓他們不斷偏離最初的行進路線。
他讓領航員確認返回的路線，結果居然連他們進來的位置都確定不了，導致這次出任務的幾千軍雄全部迷失在了這裏。
但他們還是確認了一件事，就是他們一直在圍著某片區域轉圈。
是這片區域有什麽問題？
如果能探明這片區域裏有什麽，是否就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坐以待斃不是俞臣宇的風格，所以他果斷下令，哪怕要違背自己的認知，也要強行進入這片區域。
於是，在俞臣宇的計算之下，第二軍沿著一個奇怪的，讓他們心生質疑的方向，進入了一片他們之前從未進入過的區域。
然後在這個區域裏戰鬥了整整三天。
俞臣宇覺得自己被騙了。
這片區域裏根本沒有出去的辦法，只有無窮無盡的畸變體。
這是一片位於森林中的空地。
周圍都是樹，只有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是空地。
奇形怪狀的畸變體從四面八方湧現，來到這片空地上，和他們相互廝殺。
他們一邊戰鬥一邊想要突圍，卻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突圍。
周圍的樹好像都長一個樣，明明身在一片森林中的空地，卻像身陷一個被高臺圍困的鬥獸場。
——那股無形的力量，或者說，這片被標記為12區的區域，像是故意將他們騙到這裏來的，只為將他們一網打盡。
第二軍需要救援。
很早就需要了。
可是，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辦法，那麽，就算向第三軍求援了，也不過是增加一群被困住的人而已。
俞臣宇不想連累第三軍。
所以，他連續三天發往信息部的信號都是這麽三個字——別進來。
每天發一次，反覆強調，證明自己還活著的同時，阻止戰友進來送死。
身邊的戰友在減少，可從四面八方湧現的畸變體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不吃不喝連續戰鬥了三天，第二軍的人精神狀態都有點差，隨時面臨著失控的風險。
比起永無止境的畸變體，俞臣宇更不想面對一群失控的戰友。
可是沒辦法。
無論往哪個方向突圍，最後都會回到這裏。
別說他的戰友，連他自己都有些絕望，以至於半句振奮士氣的話都說不出口。
任何話語，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是那麽蒼白無力。
俞臣宇把這次探索掌握的情報都記錄到了發信裝置裏，只要他死了，這些情報會自動發往信息部。
可是，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答應了齊子晗要活著回去見他，他不能食言。
齊子晗至今只有他一個伴侶，如果他死了，以齊子晗的性格，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允許下一個雄蟲跟他結婚。
這段時間裏，齊子晗沒辦法享受到美味的三餐，去哪裏都沒人接送，運動的時候要是出了什麽意外……
俞臣宇越想越著急，卻又不得不冷靜地尋找脫困的辦法。
這個方向不行，就換一個。
還是不行，就再換一個。
哪裏都試過了，就再試一遍。
不可以放棄。
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可以放棄！
比人還高的螳螂展開兩對瑩藍色的膜翅，其中一對上有著華麗的花紋。
這是俞臣宇的精神體。
它揮動鐮刀一樣的前肢，動作敏捷而迅速地收割著從森林裏湧現的畸變體，盡可能守護自己的戰友。
俞臣宇本人也持槍戰鬥著，偶爾有靠近他的畸變體，有的被他一槍崩掉了昆蟲一樣的腦袋，有的將鋒利的肢體刺入他的身體，最後被他徒手撕裂。
“上將，我受不了了！”
俞臣宇身邊的一個軍雄突然一邊戰鬥一邊哭出了聲：“我好想死！”
俞臣宇張了張口，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他一槍崩掉那個軍雄背後的一只畸變體，然後繼續戰鬥。
那個軍雄本來也沒指望俞臣宇說些什麽，自顧自地哭嚎：“反正都要死了，讓我說句心裏話！上將，雖然大家都說你冷血，但我超喜歡你的！覺得你酷斃了！”
俞臣宇：？
雖然大受震撼，但沒空搭理。
“我也好想面無表情地殺敵，而不是邊哭邊殺，但我受不了了！如果沒有生還的希望，與其再戰上個幾天幾夜，精疲力盡而死，不如現在就讓我死！可為什麽我的身體還在動啊！還在本能地殺畸變體！這些畸變體為什麽這麽弱啊！”
俞臣宇：“……”
你……
就在俞臣宇想要吐槽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吐槽的時候，視野裏突然亮起了一抹銀色的輝芒。
還沒反應過來，這片奇異的銀光就迎面撲來，以一個誇張的速度覆蓋了整片戰場。
剛才還在哭嚎的那個軍雄突然止住了聲，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僅不哭了，連語調都沈穩下來：“什麽情況？”
精神體被銀光覆蓋的那一瞬，俞臣宇心底的絕望消散得無影無蹤，大腦清醒得像被註射了一支興奮劑。
他突然找回了自己沈寂許久的聲音：“殺！”
整支第二軍，所有幸存的軍雄，都在聽到這聲有力的命令後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他們睜開雙眼，能清晰地捕捉到畸變體所有的動作，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躲閃和反擊。
不吃不喝連續戰鬥了三天後，他們消耗殆盡的體力和精神力，在短短一瞬間奇跡般地回到了至少兩天前的狀態。
沒有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他們苦苦等待的希望，終於來了！
他們脫困的希望！
他們活下來的希望！
他們有救了！
俞臣宇的精神體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朝他自己俯沖下來。
他擡起一只手，抓住魔花螳螂纖細的後肢，讓它帶著自己飛往銀色輝芒覆蓋過來的方向。
然後遠遠的，他看到了。
在一隊身穿綠色軍裝，手持壓縮盾牌的救援軍的團團守護下，一個和軍雄比起來稍顯纖弱的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裏。
他姿態優雅而不放松，挺立而不緊繃，即便看到了非常慘烈的場面，也沒有露出絲毫震驚或是恐懼的表情，眼神堅定，神情自若，給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他的頭頂上空，是一只半人大的，銀日之輝女王蜂。
齊子晗。
妻主大人。
俞臣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敢置信地靠近那個即便遠看也依然美得驚心動魄的身影。
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或是中了什麽幻覺。
可即便覺得是夢，即便覺得是幻覺，他還是本能地靠近了那道人影。
霍千宸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救援，試圖將所有還有救的探索軍從這片區域裏救出來，擺脫畸變體的攻擊。
在踏進這片空地，確認空地上戰鬥的軍雄就是俞臣宇統率的探索軍後，齊子晗果斷釋放了自己的精神力，給空地上所有的雄蟲做了個範圍性淺層安撫，暫時消除了他們的負面情緒，凍結了他們的失控速度。
他就是為了這一刻，才沒有給軍事研究基地裏的那些軍雄做深層安撫。
他要最大限度保存自己的精神力，留給俞臣宇。
——就算整支第二軍全軍覆沒，俞臣宇，也必須給他活著！
此時此刻，這片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的空地上，堆滿了屍體和殘肢，齊子晗甚至分不清地上的殘肢哪些屬於探索軍，哪些屬於畸變體。
看到這極具沖擊力的場面，說完全沒有任何觸動是不可能的。
但是，齊子晗早就通過S級軍雄們的記憶看到過屍體和畸變體了，所以現在勉強還能維持冷靜。
救援軍訓練有素，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暫時壓制住畸變體，把大部分探索軍救出了這片區域。
在這個過程中，俞臣宇的精神體帶著俞臣宇飛到了距離齊子晗五米遠的地方。
他落地後，隔著一眾手持盾牌的救援軍，遠遠地看著自己的妻主大人，有太多的話想說，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此刻的齊子晗，穿著白色的衣服，幹凈整潔，一塵不染。
此刻的俞臣宇，深藍的軍裝多處破損，血跡和臟汙覆蓋全身。
此刻的齊子晗，神情自若，即便一口氣使用了大量的精神力，仍不見絲毫疲憊。
此刻的俞臣宇，面色蒼白，狀態差到仿佛再戰鬥一會兒，就會因為體力不支而不省人事。
他們一個被置於大量軍雄的保護之下，一個孤零零地站在防線之外。
就這樣遙遙對視，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俞臣宇先開了口，用他嘶啞到已經快要聽不出人聲的嗓音，問了這樣一句話：“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如果他不是在做夢，那麽，齊子晗是真的來了？
來到了一個連風險都還沒確定，稍有不慎就可能沒命的未知區域？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沒有人阻攔他？
齊子晗的視線掃過俞臣宇淌血的胸口，掃過他沒有血色的臉頰，短暫的沈默過後，淡淡地開口，回答了這樣一句話：“沒什麽，就是突然嘴饞了，過來看一眼我的廚師還活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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