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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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玉玖，那我先回去了。”趙青容說著，給了柳玉玖一個向後的眼色，然後推車走了。
柳玉玖回神，後面怎麽了。回頭，只見後面有個姑娘在往這邊巴望。
好像是蕭蘭，可她的變化有點大，柳玉玖也不確定。看到她，她倒想起一件事，蕭堰說這幾天會招待市裏的領導，難道說？
柳玉玖似乎抓住了什麽，卻難以確定。
站在那裏，她等蕭蘭過來。
蕭蘭踟躕了一會兒，走了過來。她這兩年變化很大，生病以前，她是個很要強、很開朗的姑娘，可現在，她變得沈默、小心。
“謝謝你的米，一直想親自跟你道謝的。”蕭蘭不好意思，她怕出門，更怕去柳家，所以才等到現在。
柳玉玖不在意，“你的病好了？”
“嗯。”
柳玉玖想到柳玉成跟她說的話，在心裏轉了一圈，還是決定不管他們的事。
蕭蘭悄悄打量著柳玉玖，遠看，她已經脫胎換骨一樣，近看，更覺得她蛾眉皓齒，怪不得自己的弟弟會……想到此處，她從手上摘下來一個銀鐲子。
“這個送你，你別嫌棄。”
一個銀鐲子，在農村可值不少錢。
“你這是幹嘛，我不要。”柳玉玖詫異。
蕭蘭卻鐵了心，直接將鐲子戴在她手上，然後也不等她拒絕，就跑了。
“誒……”柳玉玖想追也追不上，低頭看手腕上的鐲子，是個貴妃鐲，上面刻著蘭花，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卻保管的很好，一看就是別人的心愛之物。
她把它摘下來，平白無故的，她怎麽能要人家這個。
還是要送回去，才走了幾步，一個人突然從旁邊竄出來，“玉玖，跟她說了嗎，她怎麽說的？”
是柳玉成，感情他這兩天一直盯著柳玉玖呢。
柳玉玖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說，“沒有，你自己的事自己說。”
“你，咱們昨天怎麽說的？再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柳玉成面相兇惡，眼中隱有紅血絲，這些天，他吃不下睡不好的，已經快被逼瘋了。
柳玉玖越加冷了聲音，“誰跟你說好的，我昨天根本也沒答應。以後你的事別扯上我，換親的事我早就想解決了。”
“解決？怎麽解決，我就得娶蕭蘭，她是我媳婦。”柳玉成發瘋一樣喊。
“那你早幹什麽去了？”
柳玉玖這是拿刀紮柳玉成的心口，他頓時暴怒起來，竟然擡起手要打柳玉玖。
“你敢！”柳玉玖柳眉橫豎，不管前世今生，還沒人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柳玉成還真不敢，打了柳玉玖，周老太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哼，女兒就是外姓，等你嫁了人，看你還敢跟男人叫板，腿給你打斷。”怒斥一聲，柳玉成去追蕭蘭。
柳玉玖氣的渾身哆嗦，現在她知道什麽是“封建大山了”，梁朝以夫為天，沒想到這裏也有這麽輕賤女人的，還把她腿打斷，這樣的男人活該一輩子打光棍。
怕蕭蘭出事，她又趕緊跟了上去。
蕭家門口，柳玉成追上了蕭蘭，一把，他就從後面抱住了她。
蕭蘭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很幹凈清新，跟丁月芳身上那種濃郁的香水味非常不一樣。
“你幹什麽，放開我。”蕭蘭幾乎被嚇死，立刻拼命掙紮起來。
柳玉成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香味，把她往旁邊的柴火垛後面拖。沒跟丁月芳做那種事之前，他對女人好奇又喜歡，但頂多就想多親近親近，現在開了葷，又佳人在抱，他獸性大發。
“救命，你放開我，柳玉成，我恨你。”蕭蘭急哭了。
柳玉成的呼吸更加灼熱，“你本來就是我媳婦，乖，等完事以後我一定立刻來娶你，以後好好疼你。”
蕭蘭恨不得馬上去死，“來人啊，救命啊……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不小，若是平時，早有人出來暴打劉玉成了，可現在農忙，大家都在地裏，根本沒人聽見，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忽然，她的嘴又被柳玉成捂住了，蕭蘭淚如雨下，她絕望了。
柳玉玖追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氣的她大喊，“柳玉成，你這個畜生，放開她。”
柳玉成瞪著柳玉玖，“你別多管閑事。”
“你放不放人，不放我就叫人、報警，讓你去坐牢。”
叫人柳玉成不怕，這附近也沒人，可報警，他心裏發怵，梗著脖子，他怒：“她是我媳婦，我跟她親熱一下犯什麽法，你別嚇唬人。”
“誰是你媳婦，你們結婚了嗎，有結婚證嗎？”
“我們定親了，我一定會娶她的。”
“定親！”柳玉玖氣的頭暈，蕭蘭真嫁給她，一輩子都得受苦，“我剛跟她說了，換親的事取消，現在你們倆什麽關系都沒有。”
“你說什麽？”柳玉成急了。
“我說換親的事取消。”說著，柳玉玖轉身，“我這就去叫人，你不怕坐牢就別放。”
柳玉成慌了，“你回來，別走，剛才的事給我說清楚。”
柳玉玖早沒影了。
柳玉成急的放開蕭蘭，“蘭兒，剛才是我不對，可我真的喜歡你。”
“啪”蕭蘭給了他一個大嘴巴，轉身哭著跑進了蕭家，拴好了門。
柳玉成左看看，右看看，一跺腳，決定先去追柳玉玖，省的她亂說話。
柳玉玖風風火火，直接找到了周老太，“退親，跟蕭家的換親取消。”她就這一句。
周老太詫異，“是不是蕭堰又欺負你了？我去找他算賬。”
“他沒欺負我，這婚事本來就不妥，我說退親，你不答應啊？”說到這裏，柳玉玖忽然哭了起來，剛才的事嚇到她了，現在遇見親人，她又委屈又氣，眼淚自己就流出來了。
“別哭，別哭，我答應，你說什麽我都答應。”周老太急的給她擦眼淚。
“那退親？”柳玉玖含淚問。
“好，退親。”
“現在就去。”
“現在？”
柳玉玖又往下掉金豆子。
“好，現在就去。老四，你去找一下你三嬸，這婚事是她做的媒，退親也得叫她一起。”周老太叫柳正業。
柳正業也心疼閨女，他早不看好這門親事了，“嗯。”答應一聲，他就走了。
柳玉成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頓時傻在那裏。
周老太、李三嬸、柳正業，三個人去蕭家商談退婚的事。
蕭家，蕭母抱著蕭蘭哭的跟淚人一樣，她苦命的閨女……一邊哭，她一邊罵柳玉成不是東西，竟然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這時，周老太等人來了，她怒從心頭起，“太欺負人了。”她捶著炕沿憋的臉通紅，氣道。柳玉成剛欺負蕭蘭不成，怎麽？柳家現在就要退婚？
“媽，玉玖是為了救我，為我好。”蕭蘭還是明白事理的。
蕭母聽了，前後一想，確實如此，又猶豫了，“這姑娘倒是好姑娘，咱們是換親，這一退婚，她跟你弟弟不是？”
蕭蘭也怔住，她不想因為自己……
見面三分親，周老太跟蕭母見面，說起退親的事，兩人各有所想，退婚的事又有點說不出口了。
這時，何雲霞來了。
周老太一看，就明白這肯定是柳玉玖的意思，便知道她的心意了。
這婚，到底是退了，從此以後，兩家嫁娶自由，互不相幹。
蕭堰滿懷欣喜的回來，卻得知這麽一個消息……
蕭蘭眼淚都哭幹了，是她對不起他，對不起柳玉玖。可讓她嫁給柳玉成，她現在想想都覺得惡心。
蕭母也覺得對不起兒子，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把女兒往火坑裏推。
“都是我不好。”她後悔的想扇自己耳光。
蕭堰面色冷厲，站了兩秒，他往外走去。
“你去哪？可別難為玉玖，是咱們對不起她。”蕭母在後面不放心的喊。
蕭堰走的更快了，他知道，所以他不是去找柳玉玖的，他去找柳玉成。
柳玉成被蕭堰結結實實揍了一頓，柳家的人都在場，竟然誰也沒攔住蕭堰。
找來大夫，大夫說柳玉成的腿折了，估計要養半年才能好。
他之前說柳玉玖要被打斷腿，現在短腿的卻是他，可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柳老二氣的發瘋，“咱們柳家這麽多男人，還怕他一個，走，都跟我走，咱們去找他。”他叫囂著，好像剛才被蕭堰嚇得跟兔子一樣的不是他一樣。
“對，把玉成腿都打斷了，這件事沒那麽容易，讓他們賠錢，不然咱們就天天去他們家鬧，看他們怎麽辦。”王桂琴也喊。
其他人卻面面相覷，沒說什麽，這件事本來就是柳玉成不對，打斷腿，已經算輕的了。
沒人響應，王桂琴更惱火了，她踢了柳玉武一腳，“不想娶翠翠了，不讓蕭家賠錢，你拿什麽娶她。”
柳玉武一想也對，立刻來了精神。
王桂琴又鼓動其他人，這時，周老太喝道，“夠了，還嫌不夠丟人嘛！”
王桂琴跟柳老二都啞火了，但還是不忿，就這麽放過蕭堰不成？
柳玉成被打的沒了人樣，從他屋裏出來，何雲霞跟柳正業嘀咕，“玉玖的婚事退了也好，這蕭堰，打起人來也太狠了，我看著都害怕。”
柳正業沈默一會兒，忽然說：“要是你跟玉玖被人欺負，我也會這麽狠的。”
何雲霞楞住，隨即眼中有光閃過。柳正業這句話不算情話，卻比情話還動人，為了這句話，她再苦再累都值了。
柳家跟蕭家退婚了，大家正忙著秋收，忽然聽到這個消息，這下，他們茶餘飯後又有談資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動起了心思，呦，柳家那姑娘，這幾日他們可見著了，長得比花都漂亮，又正是談婚論嫁的年齡，這要是娶回家，不是美滋滋。
還有蕭堰，聽說他又立功了，晉升是早晚的事，要是把閨女嫁給他，一家人都得跟著沾光。
其實蕭蘭也不錯，病好以後看著更看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還有，也不知道那天柳玉成有沒有得逞，有人說親了，有人說……這不是膈應人嘛！
想想，還是算了，娶個這樣的媳婦一輩子都得鬧心。
至於柳玉成，那就是臭狗屎，誰都不想提他。
之後幾天，柳玉玖照樣在田裏忙活，不過很奇怪，她發現很多人沒事就在她旁邊轉悠，看的她眼暈。
“他們那是看上你了，怎麽，要不要挑一個？挑上哪個跟我說，我去給你保媒。”趙青容笑道。
柳玉玖恍然大悟，她不是不懂，突然之間沒反應過來。挑誰？她誰都不想挑，“別開玩笑，不然不理你了。”她臉色羞紅，還是不適應跟別人談說親事問題。
趙青容有分寸，不再說這個，跟她一起往打麥場走，正巧，迎面走來兩個姑娘，四人打了一個對臉。
是柳玉妍，另外一個柳玉玖不認識，“那是丁月芳，首都來的知青。”趙青容給她解釋。
柳玉玖看了丁月芳一眼，果然是首都來的，穿的比柳玉妍還大膽，怪不得會跟柳玉妍一起。
柳玉妍遠遠看見柳玉玖，就把臉別了過去，挽住丁月芳的胳膊，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柳玉玖並不在意，她不看她，她也懶得看她呢，四個人就這麽擦肩走了過去。
沒走多遠，柳玉玖跟趙青容就到了打麥場，那邊丁月芳也停下，惱恨的望向柳玉玖。柳玉玖不認識她，她卻認識她。就因為她，閆波不要她了。她一氣之下跟柳玉成好，誰想到柳玉成也提上褲子就不認賬……都怪她！
“月芳姐，怎麽了？”柳玉妍奇怪的問。
“沒什麽。”丁月芳回頭，“你剛才說你堂兄的腿斷了？”
“可不是，你沒看見，被打的太慘了。”
活該，丁月芳心裏罵，嘴上卻道，“那我有時間去看看他。”
“你認識他？好啊，你去了一定要找我，這村裏，我就你這個一個朋友。”柳玉妍撒嬌道。
“好，一定。”丁月芳答應。
打麥場裏，眾人將最後一個麥粒收進麻袋，今年的夏收工作正式結束。
“明天殺豬，大家都來領豬肉。過幾天，等咱們的收成統計出來，就分糧、分錢！”村長大手一揮，中氣十足的喊。
“太好了。”
“沒白忙活。”
“村長，今年咱們收成好，能多分一點糧食吧？”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享受著豐收的喜悅，暢想著未來。
柳玉玖也很高興，這些日子的辛苦總算沒白費，現在她知道什麽叫“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了。
想到殺豬，她又想起趙青容說過，等村裏殺豬了，讓她先挑肉。上次去黑市買肉沒經驗，她專挑瘦的買，這次她知道了，肉還是肥一點好，可以煉油，留著炒菜吃。
大家各自回家，洗澡換衣服，這下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
柳玉玖也往回走，越走，周圍的人越少，最後只剩下一個青年。
青年長得濃眉大眼，比她走的快多了，柳玉玖自覺給他讓開道路。
誰知道青年反而減慢了速度，在後面慢慢跟著。
有蕭蘭的事，柳玉玖心中害怕，前面有個胡同，她看也沒看直接轉了進去，想甩掉青年。
青年加快腳步，也跟了進去。
柳玉玖更慌了，左右瞧著旁邊的人家，想找個有人的呼救。
就在這時，旁邊一戶人家探出一只手，直接將她拉了進去。
“啊！”柳玉玖嚇得驚呼。
蕭堰把她堵在門洞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距離太近，柳玉玖眼中全是他，他鋒利的長眉，攝人的黑眸，以及緊緊抿在一起的雙唇……
此時後面那個青年跟了上來，還沒開口，蕭堰一個“滾！”他就倉惶的跑了。
“退婚，嗯？”蕭堰又向下壓了兩分，鼻尖幾乎挨上柳玉玖的，呼吸間的熱氣全噴到她頸間。
柳玉玖全身都紅了，她躲閃著眼神，伸手推蕭堰，卻不知是自己身體軟了，還是蕭堰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推不動他。
“不是你要退婚。”她放棄，慢慢下滑，蹲在地上，雙手抱膝，仰望著他。
她還記著這事呢，蕭堰哭笑不得，見她像兔子一樣縮成一團，他後退兩步，抱臂說：“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不過你退婚也沒問過我，我不同意，以後你還是我未婚妻，不許勾搭別人。”
誰勾搭別人了，柳玉玖怒。
蕭堰示意剛才跑的那個青年。
柳玉玖根本不知道，不對，這跟他有什麽關系，婚事已經退了，他說不同意就不同意嗎？
柳玉玖的眼睛濕潤潤圓溜溜的帶著一絲怒意，蕭堰立刻知道她在想什麽了，“我說不同意就不同意！”
柳玉玖瞪著他，不想跟他爭辯。
蕭堰心思微轉，笑問，“你還想讓我幫你送艾草汁嗎？”
柳玉玖趕緊點頭，然後又想起一件事，“六月九日，你是不是用我給你的藿香招待市裏領導了？”
“你怎麽知道？”蕭堰詫異。
果然如此，柳玉玖一直想問他的，“當時有多少人喝了這茶，都有誰，你能仔細跟我說說嗎？ ”
蕭堰笑了，“好啊，不過你要在這裏說嗎？”
柳玉玖左右看看，這裏就跟大街上一樣，當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我來。”蕭堰前面帶路，柳玉玖跟著，往他的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柳玉玖意識到要去哪，立刻停住了。
“怎麽，還不相信我？”蕭堰問。
並不是，柳玉玖相信他不會對她怎麽樣，她只是想到了別的事。
最後，她還是跟著蕭堰進了他的房間。
這裏果然跟原主的記憶一樣，除了蕭堰這個活生生的人。三年前，蕭堰去當兵，蕭蘭還沒病的時候，原主經常來蕭家，她最喜歡的就是替他打掃屋子，觸摸所有他觸摸過的東西，感受他的存在。
甚至，就連床也……柳玉玖想到此處，眼神止不住的往那邊瞟。
床上換了一套被褥，她心中微松。
蕭堰也摸不準柳玉玖了，一進門，她就專往他床上瞄，還露出那種表情，她是想跟他那什麽呢，還是喜歡他的床呢？
一時間，他也緊張起來，要是柳玉玖堅持跟他……他怎麽辦？
柳玉玖要是知道蕭堰現在想什麽，非原地找個地縫鉆進去不可，幸虧，她不知道。
“你不是想聽市裏領導的事。”蕭堰咳嗽一聲，正色說。
“嗯。”柳玉玖的聲音糯糯的。
蕭堰盡量不看她，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跟她說了。
那天武裝部人很多，但能喝道茶的就是市裏來的十幾個人還有武裝部的一些人，其中也包括蕭堰。
這些人大的有五十多歲，年輕的就二十多歲，大多數是男人，只有兩個女人。
要說他們的相同點，蕭堰想不出，大概就是他們是市裏來的，身居要職。
聽完他的話，柳玉玖陷入沈思。二十多個人喝茶，有四五條金絲產生，這個概率可比村民高多了，說明他們身上有種特質是村民沒有的。
性格？肯定不是。
天賦？有一點可能，畢竟他們都不是一般人。
成就？有可能，那秦星州呢，他還是孩子，根本沒什麽成就。要說是以後的成就還有可能！
或者是命數、氣運……這些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更不好證實，柳玉玖無奈了。不過她也不算沒收獲，她現在知道收集金絲的大致方向了，就是實現起來比較難。
“你問這些幹什麽？”蕭堰覺得柳玉玖就是個謎，他用普通藿香泡茶試過，根本泡不出那種效果，所以他才跟領導撒謊，替她掩飾。
那麽她是怎麽做到的呢，還有，她的胭脂米……
柳玉玖當然不會跟他說實話，她只說自己好奇。
蕭堰不信，但她不想說，他也不會逼她。
柳玉玖也知道自己撒的這個謊騙不到人，她轉移話題，“那茶你也喝了？”
“喝了。”
“感覺怎麽樣？”
“很神奇，這些藿香不知道是哪裏長的。”
柳玉玖面色窘迫。
蕭堰笑了，站起身給她泡茶，上次的藿香沒喝完被他收了起來，正好給它的主人嘗嘗。
不一會兒，一壺熱氣騰騰的香茶泡好了，蕭堰給她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了起來，兩人又說起了端午節的計劃。
說著說著，柳玉玖忽然擡頭，愕然的看向蕭堰。就在剛才，她發現自己的吊墜裏忽然多了一絲金色，那金色耀眼非常……
“怎麽？”蕭堰不解，還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
柳玉玖很糾結，她沒想到她找來找去的人就在自己身邊，那現在要一直給他吃她靈田裏的東西嗎？
蕭堰不是秦星州，她知道他現在已經懷疑她了，她再那樣，他早晚得發現她的秘密。
可是放棄他？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第二個。
“你沒事吧？”蕭堰上下打量她。
柳玉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放下茶杯，她匆匆走了，弄得蕭堰滿頭霧水。
夏收完，柳家卻並不輕松。柳家柳玉玖這輩兒，加上柳玉妍姐妹，活下來的總共六個男孩，三個女孩，除去還沒成年的，有三個男青年兩個姑娘要談婚論嫁。
柳玉妍跟柳玉玖還好說，是姑娘，年紀也不算大，可以等等，可柳玉成、柳玉武、柳玉鈞不行，柳玉成都二十五了，再說不上媳婦，非被別人笑話死不可。
柳玉武已經有了對象，可彩禮錢卻是個難題。
還有柳玉鈞，這孩子成天就知道讀書，只能指望媒人給做媒了。
之前因為換親的事，這些問題都被掩住了，現在婚事一退，這件事就迫在眉睫。
“玉成這個樣子，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他哦！”柳老二說著，眼睛往柳玉妍身上瞟。
柳玉妍立刻瞪了回來，她不是柳玉玖，可不會被他忽悠給柳玉成換親的，他就死了這條心吧。
周老太也愁，“不然，先讓玉武成親。”
“那彩禮錢……”柳老二用手撚著比劃數錢的樣子。
“夏收完應該會分一筆錢，我那裏還有點。跟楊家商量商量，能不能少給點彩禮，大家都不容易，一臺縫紉機，村裏沒這個價兒。”周老太看柳玉武。
柳玉武悶悶的，翠翠跟他說過，也不是她非要縫紉機，她弟弟等著結婚，女方家要一臺縫紉機，說沒有就別想娶人，她也沒辦法。
柳玉武不搭話，周老太喊，“玉武？”
柳玉武回，“那我再去問問。”
“實在不行就找媒人再說一個，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柳老二哼道。
柳玉武一聽就不幹了，跳起來說，“我就喜歡翠翠，她也喜歡我，我必須娶她。”
“喜歡你還要縫紉機，她喜歡你的人，還是喜歡你的縫紉機？”柳老二一副你太嫩了的樣子。
柳玉武臉憋的通紅，不知道怎麽回。
周老太橫了柳老二一眼，“你要是有閨女，她什麽都不要就跟別人走，你怎麽想？”
“她敢，打斷她的腿！”柳老二立刻怒了，同樣的問題，換個角度，結果就不一樣了。
周老太還是讓柳玉武去問問看。
剩下的……
“奶奶，我的婚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現在流行自由戀愛。”柳玉妍搶先說。
“好，正德，這件事你也要抓緊。”周老太叮囑，隨即她想起了柳玉玖，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人跟她打聽她的條件了，她不愁她嫁不出去，只是希望給她找個好的。
那就剩下柳玉鈞，說起來，她對不起他。她三兒子去了，就剩下這麽個孩子，可是這麽多年，她也沒好好照顧他。這次婚事，她一定給他找個滿意的不可。
“明天把張媒婆請來吧！”周老太發話。
她話音剛落，張媒婆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她是來提親的，給柳玉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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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玖，那我先回去了。”趙青容說著，給了柳玉玖一個向後的眼色，然後推車走了。
柳玉玖回神，後面怎麽了。回頭，只見後面有個姑娘在往這邊巴望。
好像是蕭蘭，可她的變化有點大，柳玉玖也不確定。看到她，她倒想起一件事，蕭堰說這幾天會招待市裏的領導，難道說？
柳玉玖似乎抓住了什麽，卻難以確定。
站在那裏，她等蕭蘭過來。
蕭蘭踟躕了一會兒，走了過來。她這兩年變化很大，生病以前，她是個很要強、很開朗的姑娘，可現在，她變得沈默、小心。
“謝謝你的米，一直想親自跟你道謝的。”蕭蘭不好意思，她怕出門，更怕去柳家，所以才等到現在。
柳玉玖不在意，“你的病好了？”
“嗯。”
柳玉玖想到柳玉成跟她說的話，在心裏轉了一圈，還是決定不管他們的事。
蕭蘭悄悄打量著柳玉玖，遠看，她已經脫胎換骨一樣，近看，更覺得她蛾眉皓齒，怪不得自己的弟弟會……想到此處，她從手上摘下來一個銀鐲子。
“這個送你，你別嫌棄。”
一個銀鐲子，在農村可值不少錢。
“你這是幹嘛，我不要。”柳玉玖詫異。
蕭蘭卻鐵了心，直接將鐲子戴在她手上，然後也不等她拒絕，就跑了。
“誒……”柳玉玖想追也追不上，低頭看手腕上的鐲子，是個貴妃鐲，上面刻著蘭花，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卻保管的很好，一看就是別人的心愛之物。
她把它摘下來，平白無故的，她怎麽能要人家這個。
還是要送回去，才走了幾步，一個人突然從旁邊竄出來，“玉玖，跟她說了嗎，她怎麽說的？”
是柳玉成，感情他這兩天一直盯著柳玉玖呢。
柳玉玖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說，“沒有，你自己的事自己說。”
“你，咱們昨天怎麽說的？再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柳玉成面相兇惡，眼中隱有紅血絲，這些天，他吃不下睡不好的，已經快被逼瘋了。
柳玉玖越加冷了聲音，“誰跟你說好的，我昨天根本也沒答應。以後你的事別扯上我，換親的事我早就想解決了。”
“解決？怎麽解決，我就得娶蕭蘭，她是我媳婦。”柳玉成發瘋一樣喊。
“那你早幹什麽去了？”
柳玉玖這是拿刀紮柳玉成的心口，他頓時暴怒起來，竟然擡起手要打柳玉玖。
“你敢！”柳玉玖柳眉橫豎，不管前世今生，還沒人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柳玉成還真不敢，打了柳玉玖，周老太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哼，女兒就是外姓，等你嫁了人，看你還敢跟男人叫板，腿給你打斷。”怒斥一聲，柳玉成去追蕭蘭。
柳玉玖氣的渾身哆嗦，現在她知道什麽是“封建大山了”，梁朝以夫為天，沒想到這裏也有這麽輕賤女人的，還把她腿打斷，這樣的男人活該一輩子打光棍。
怕蕭蘭出事，她又趕緊跟了上去。
蕭家門口，柳玉成追上了蕭蘭，一把，他就從後面抱住了她。
蕭蘭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很幹凈清新，跟丁月芳身上那種濃郁的香水味非常不一樣。
“你幹什麽，放開我。”蕭蘭幾乎被嚇死，立刻拼命掙紮起來。
柳玉成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香味，把她往旁邊的柴火垛後面拖。沒跟丁月芳做那種事之前，他對女人好奇又喜歡，但頂多就想多親近親近，現在開了葷，又佳人在抱，他獸性大發。
“救命，你放開我，柳玉成，我恨你。”蕭蘭急哭了。
柳玉成的呼吸更加灼熱，“你本來就是我媳婦，乖，等完事以後我一定立刻來娶你，以後好好疼你。”
蕭蘭恨不得馬上去死，“來人啊，救命啊……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不小，若是平時，早有人出來暴打劉玉成了，可現在農忙，大家都在地裏，根本沒人聽見，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忽然，她的嘴又被柳玉成捂住了，蕭蘭淚如雨下，她絕望了。
柳玉玖追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氣的她大喊，“柳玉成，你這個畜生，放開她。”
柳玉成瞪著柳玉玖，“你別多管閑事。”
“你放不放人，不放我就叫人、報警，讓你去坐牢。”
叫人柳玉成不怕，這附近也沒人，可報警，他心裏發怵，梗著脖子，他怒：“她是我媳婦，我跟她親熱一下犯什麽法，你別嚇唬人。”
“誰是你媳婦，你們結婚了嗎，有結婚證嗎？”
“我們定親了，我一定會娶她的。”
“定親！”柳玉玖氣的頭暈，蕭蘭真嫁給她，一輩子都得受苦，“我剛跟她說了，換親的事取消，現在你們倆什麽關系都沒有。”
“你說什麽？”柳玉成急了。
“我說換親的事取消。”說著，柳玉玖轉身，“我這就去叫人，你不怕坐牢就別放。”
柳玉成慌了，“你回來，別走，剛才的事給我說清楚。”
柳玉玖早沒影了。
柳玉成急的放開蕭蘭，“蘭兒，剛才是我不對，可我真的喜歡你。”
“啪”蕭蘭給了他一個大嘴巴，轉身哭著跑進了蕭家，拴好了門。
柳玉成左看看，右看看，一跺腳，決定先去追柳玉玖，省的她亂說話。
柳玉玖風風火火，直接找到了周老太，“退親，跟蕭家的換親取消。”她就這一句。
周老太詫異，“是不是蕭堰又欺負你了？我去找他算賬。”
“他沒欺負我，這婚事本來就不妥，我說退親，你不答應啊？”說到這裏，柳玉玖忽然哭了起來，剛才的事嚇到她了，現在遇見親人，她又委屈又氣，眼淚自己就流出來了。
“別哭，別哭，我答應，你說什麽我都答應。”周老太急的給她擦眼淚。
“那退親？”柳玉玖含淚問。
“好，退親。”
“現在就去。”
“現在？”
柳玉玖又往下掉金豆子。
“好，現在就去。老四，你去找一下你三嬸，這婚事是她做的媒，退親也得叫她一起。”周老太叫柳正業。
柳正業也心疼閨女，他早不看好這門親事了，“嗯。”答應一聲，他就走了。
柳玉成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頓時傻在那裏。
周老太、李三嬸、柳正業，三個人去蕭家商談退婚的事。
蕭家，蕭母抱著蕭蘭哭的跟淚人一樣，她苦命的閨女……一邊哭，她一邊罵柳玉成不是東西，竟然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這時，周老太等人來了，她怒從心頭起，“太欺負人了。”她捶著炕沿憋的臉通紅，氣道。柳玉成剛欺負蕭蘭不成，怎麽？柳家現在就要退婚？
“媽，玉玖是為了救我，為我好。”蕭蘭還是明白事理的。
蕭母聽了，前後一想，確實如此，又猶豫了，“這姑娘倒是好姑娘，咱們是換親，這一退婚，她跟你弟弟不是？”
蕭蘭也怔住，她不想因為自己……
見面三分親，周老太跟蕭母見面，說起退親的事，兩人各有所想，退婚的事又有點說不出口了。
這時，何雲霞來了。
周老太一看，就明白這肯定是柳玉玖的意思，便知道她的心意了。
這婚，到底是退了，從此以後，兩家嫁娶自由，互不相幹。
蕭堰滿懷欣喜的回來，卻得知這麽一個消息……
蕭蘭眼淚都哭幹了，是她對不起他，對不起柳玉玖。可讓她嫁給柳玉成，她現在想想都覺得惡心。
蕭母也覺得對不起兒子，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把女兒往火坑裏推。
“都是我不好。”她後悔的想扇自己耳光。
蕭堰面色冷厲，站了兩秒，他往外走去。
“你去哪？可別難為玉玖，是咱們對不起她。”蕭母在後面不放心的喊。
蕭堰走的更快了，他知道，所以他不是去找柳玉玖的，他去找柳玉成。
柳玉成被蕭堰結結實實揍了一頓，柳家的人都在場，竟然誰也沒攔住蕭堰。
找來大夫，大夫說柳玉成的腿折了，估計要養半年才能好。
他之前說柳玉玖要被打斷腿，現在短腿的卻是他，可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柳老二氣的發瘋，“咱們柳家這麽多男人，還怕他一個，走，都跟我走，咱們去找他。”他叫囂著，好像剛才被蕭堰嚇得跟兔子一樣的不是他一樣。
“對，把玉成腿都打斷了，這件事沒那麽容易，讓他們賠錢，不然咱們就天天去他們家鬧，看他們怎麽辦。”王桂琴也喊。
其他人卻面面相覷，沒說什麽，這件事本來就是柳玉成不對，打斷腿，已經算輕的了。
沒人響應，王桂琴更惱火了，她踢了柳玉武一腳，“不想娶翠翠了，不讓蕭家賠錢，你拿什麽娶她。”
柳玉武一想也對，立刻來了精神。
王桂琴又鼓動其他人，這時，周老太喝道，“夠了，還嫌不夠丟人嘛！”
王桂琴跟柳老二都啞火了，但還是不忿，就這麽放過蕭堰不成？
柳玉成被打的沒了人樣，從他屋裏出來，何雲霞跟柳正業嘀咕，“玉玖的婚事退了也好，這蕭堰，打起人來也太狠了，我看著都害怕。”
柳正業沈默一會兒，忽然說：“要是你跟玉玖被人欺負，我也會這麽狠的。”
何雲霞楞住，隨即眼中有光閃過。柳正業這句話不算情話，卻比情話還動人，為了這句話，她再苦再累都值了。
柳家跟蕭家退婚了，大家正忙著秋收，忽然聽到這個消息，這下，他們茶餘飯後又有談資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動起了心思，呦，柳家那姑娘，這幾日他們可見著了，長得比花都漂亮，又正是談婚論嫁的年齡，這要是娶回家，不是美滋滋。
還有蕭堰，聽說他又立功了，晉升是早晚的事，要是把閨女嫁給他，一家人都得跟著沾光。
其實蕭蘭也不錯，病好以後看著更看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還有，也不知道那天柳玉成有沒有得逞，有人說親了，有人說……這不是膈應人嘛！
想想，還是算了，娶個這樣的媳婦一輩子都得鬧心。
至於柳玉成，那就是臭狗屎，誰都不想提他。
之後幾天，柳玉玖照樣在田裏忙活，不過很奇怪，她發現很多人沒事就在她旁邊轉悠，看的她眼暈。
“他們那是看上你了，怎麽，要不要挑一個？挑上哪個跟我說，我去給你保媒。”趙青容笑道。
柳玉玖恍然大悟，她不是不懂，突然之間沒反應過來。挑誰？她誰都不想挑，“別開玩笑，不然不理你了。”她臉色羞紅，還是不適應跟別人談說親事問題。
趙青容有分寸，不再說這個，跟她一起往打麥場走，正巧，迎面走來兩個姑娘，四人打了一個對臉。
是柳玉妍，另外一個柳玉玖不認識，“那是丁月芳，首都來的知青。”趙青容給她解釋。
柳玉玖看了丁月芳一眼，果然是首都來的，穿的比柳玉妍還大膽，怪不得會跟柳玉妍一起。
柳玉妍遠遠看見柳玉玖，就把臉別了過去，挽住丁月芳的胳膊，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柳玉玖並不在意，她不看她，她也懶得看她呢，四個人就這麽擦肩走了過去。
沒走多遠，柳玉玖跟趙青容就到了打麥場，那邊丁月芳也停下，惱恨的望向柳玉玖。柳玉玖不認識她，她卻認識她。就因為她，閆波不要她了。她一氣之下跟柳玉成好，誰想到柳玉成也提上褲子就不認賬……都怪她！
“月芳姐，怎麽了？”柳玉妍奇怪的問。
“沒什麽。”丁月芳回頭，“你剛才說你堂兄的腿斷了？”
“可不是，你沒看見，被打的太慘了。”
活該，丁月芳心裏罵，嘴上卻道，“那我有時間去看看他。”
“你認識他？好啊，你去了一定要找我，這村裏，我就你這個一個朋友。”柳玉妍撒嬌道。
“好，一定。”丁月芳答應。
打麥場裏，眾人將最後一個麥粒收進麻袋，今年的夏收工作正式結束。
“明天殺豬，大家都來領豬肉。過幾天，等咱們的收成統計出來，就分糧、分錢！”村長大手一揮，中氣十足的喊。
“太好了。”
“沒白忙活。”
“村長，今年咱們收成好，能多分一點糧食吧？”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享受著豐收的喜悅，暢想著未來。
柳玉玖也很高興，這些日子的辛苦總算沒白費，現在她知道什麽叫“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了。
想到殺豬，她又想起趙青容說過，等村裏殺豬了，讓她先挑肉。上次去黑市買肉沒經驗，她專挑瘦的買，這次她知道了，肉還是肥一點好，可以煉油，留著炒菜吃。
大家各自回家，洗澡換衣服，這下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
柳玉玖也往回走，越走，周圍的人越少，最後只剩下一個青年。
青年長得濃眉大眼，比她走的快多了，柳玉玖自覺給他讓開道路。
誰知道青年反而減慢了速度，在後面慢慢跟著。
有蕭蘭的事，柳玉玖心中害怕，前面有個胡同，她看也沒看直接轉了進去，想甩掉青年。
青年加快腳步，也跟了進去。
柳玉玖更慌了，左右瞧著旁邊的人家，想找個有人的呼救。
就在這時，旁邊一戶人家探出一只手，直接將她拉了進去。
“啊！”柳玉玖嚇得驚呼。
蕭堰把她堵在門洞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距離太近，柳玉玖眼中全是他，他鋒利的長眉，攝人的黑眸，以及緊緊抿在一起的雙唇……
此時後面那個青年跟了上來，還沒開口，蕭堰一個“滾！”他就倉惶的跑了。
“退婚，嗯？”蕭堰又向下壓了兩分，鼻尖幾乎挨上柳玉玖的，呼吸間的熱氣全噴到她頸間。
柳玉玖全身都紅了，她躲閃著眼神，伸手推蕭堰，卻不知是自己身體軟了，還是蕭堰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推不動他。
“不是你要退婚。”她放棄，慢慢下滑，蹲在地上，雙手抱膝，仰望著他。
她還記著這事呢，蕭堰哭笑不得，見她像兔子一樣縮成一團，他後退兩步，抱臂說：“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不過你退婚也沒問過我，我不同意，以後你還是我未婚妻，不許勾搭別人。”
誰勾搭別人了，柳玉玖怒。
蕭堰示意剛才跑的那個青年。
柳玉玖根本不知道，不對，這跟他有什麽關系，婚事已經退了，他說不同意就不同意嗎？
柳玉玖的眼睛濕潤潤圓溜溜的帶著一絲怒意，蕭堰立刻知道她在想什麽了，“我說不同意就不同意！”
柳玉玖瞪著他，不想跟他爭辯。
蕭堰心思微轉，笑問，“你還想讓我幫你送艾草汁嗎？”
柳玉玖趕緊點頭，然後又想起一件事，“六月九日，你是不是用我給你的藿香招待市裏領導了？”
“你怎麽知道？”蕭堰詫異。
果然如此，柳玉玖一直想問他的，“當時有多少人喝了這茶，都有誰，你能仔細跟我說說嗎？ ”
蕭堰笑了，“好啊，不過你要在這裏說嗎？”
柳玉玖左右看看，這裏就跟大街上一樣，當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我來。”蕭堰前面帶路，柳玉玖跟著，往他的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柳玉玖意識到要去哪，立刻停住了。
“怎麽，還不相信我？”蕭堰問。
並不是，柳玉玖相信他不會對她怎麽樣，她只是想到了別的事。
最後，她還是跟著蕭堰進了他的房間。
這裏果然跟原主的記憶一樣，除了蕭堰這個活生生的人。三年前，蕭堰去當兵，蕭蘭還沒病的時候，原主經常來蕭家，她最喜歡的就是替他打掃屋子，觸摸所有他觸摸過的東西，感受他的存在。
甚至，就連床也……柳玉玖想到此處，眼神止不住的往那邊瞟。
床上換了一套被褥，她心中微松。
蕭堰也摸不準柳玉玖了，一進門，她就專往他床上瞄，還露出那種表情，她是想跟他那什麽呢，還是喜歡他的床呢？
一時間，他也緊張起來，要是柳玉玖堅持跟他……他怎麽辦？
柳玉玖要是知道蕭堰現在想什麽，非原地找個地縫鉆進去不可，幸虧，她不知道。
“你不是想聽市裏領導的事。”蕭堰咳嗽一聲，正色說。
“嗯。”柳玉玖的聲音糯糯的。
蕭堰盡量不看她，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跟她說了。
那天武裝部人很多，但能喝道茶的就是市裏來的十幾個人還有武裝部的一些人，其中也包括蕭堰。
這些人大的有五十多歲，年輕的就二十多歲，大多數是男人，只有兩個女人。
要說他們的相同點，蕭堰想不出，大概就是他們是市裏來的，身居要職。
聽完他的話，柳玉玖陷入沈思。二十多個人喝茶，有四五條金絲產生，這個概率可比村民高多了，說明他們身上有種特質是村民沒有的。
性格？肯定不是。
天賦？有一點可能，畢竟他們都不是一般人。
成就？有可能，那秦星州呢，他還是孩子，根本沒什麽成就。要說是以後的成就還有可能！
或者是命數、氣運……這些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更不好證實，柳玉玖無奈了。不過她也不算沒收獲，她現在知道收集金絲的大致方向了，就是實現起來比較難。
“你問這些幹什麽？”蕭堰覺得柳玉玖就是個謎，他用普通藿香泡茶試過，根本泡不出那種效果，所以他才跟領導撒謊，替她掩飾。
那麽她是怎麽做到的呢，還有，她的胭脂米……
柳玉玖當然不會跟他說實話，她只說自己好奇。
蕭堰不信，但她不想說，他也不會逼她。
柳玉玖也知道自己撒的這個謊騙不到人，她轉移話題，“那茶你也喝了？”
“喝了。”
“感覺怎麽樣？”
“很神奇，這些藿香不知道是哪裏長的。”
柳玉玖面色窘迫。
蕭堰笑了，站起身給她泡茶，上次的藿香沒喝完被他收了起來，正好給它的主人嘗嘗。
不一會兒，一壺熱氣騰騰的香茶泡好了，蕭堰給她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了起來，兩人又說起了端午節的計劃。
說著說著，柳玉玖忽然擡頭，愕然的看向蕭堰。就在剛才，她發現自己的吊墜裏忽然多了一絲金色，那金色耀眼非常……
“怎麽？”蕭堰不解，還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
柳玉玖很糾結，她沒想到她找來找去的人就在自己身邊，那現在要一直給他吃她靈田裏的東西嗎？
蕭堰不是秦星州，她知道他現在已經懷疑她了，她再那樣，他早晚得發現她的秘密。
可是放棄他？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第二個。
“你沒事吧？”蕭堰上下打量她。
柳玉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放下茶杯，她匆匆走了，弄得蕭堰滿頭霧水。
夏收完，柳家卻並不輕松。柳家柳玉玖這輩兒，加上柳玉妍姐妹，活下來的總共六個男孩，三個女孩，除去還沒成年的，有三個男青年兩個姑娘要談婚論嫁。
柳玉妍跟柳玉玖還好說，是姑娘，年紀也不算大，可以等等，可柳玉成、柳玉武、柳玉鈞不行，柳玉成都二十五了，再說不上媳婦，非被別人笑話死不可。
柳玉武已經有了對象，可彩禮錢卻是個難題。
還有柳玉鈞，這孩子成天就知道讀書，只能指望媒人給做媒了。
之前因為換親的事，這些問題都被掩住了，現在婚事一退，這件事就迫在眉睫。
“玉成這個樣子，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他哦！”柳老二說著，眼睛往柳玉妍身上瞟。
柳玉妍立刻瞪了回來，她不是柳玉玖，可不會被他忽悠給柳玉成換親的，他就死了這條心吧。
周老太也愁，“不然，先讓玉武成親。”
“那彩禮錢……”柳老二用手撚著比劃數錢的樣子。
“夏收完應該會分一筆錢，我那裏還有點。跟楊家商量商量，能不能少給點彩禮，大家都不容易，一臺縫紉機，村裏沒這個價兒。”周老太看柳玉武。
柳玉武悶悶的，翠翠跟他說過，也不是她非要縫紉機，她弟弟等著結婚，女方家要一臺縫紉機，說沒有就別想娶人，她也沒辦法。
柳玉武不搭話，周老太喊，“玉武？”
柳玉武回，“那我再去問問。”
“實在不行就找媒人再說一個，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柳老二哼道。
柳玉武一聽就不幹了，跳起來說，“我就喜歡翠翠，她也喜歡我，我必須娶她。”
“喜歡你還要縫紉機，她喜歡你的人，還是喜歡你的縫紉機？”柳老二一副你太嫩了的樣子。
柳玉武臉憋的通紅，不知道怎麽回。
周老太橫了柳老二一眼，“你要是有閨女，她什麽都不要就跟別人走，你怎麽想？”
“她敢，打斷她的腿！”柳老二立刻怒了，同樣的問題，換個角度，結果就不一樣了。
周老太還是讓柳玉武去問問看。
剩下的……
“奶奶，我的婚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現在流行自由戀愛。”柳玉妍搶先說。
“好，正德，這件事你也要抓緊。”周老太叮囑，隨即她想起了柳玉玖，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人跟她打聽她的條件了，她不愁她嫁不出去，只是希望給她找個好的。
那就剩下柳玉鈞，說起來，她對不起他。她三兒子去了，就剩下這麽個孩子，可是這麽多年，她也沒好好照顧他。這次婚事，她一定給他找個滿意的不可。
“明天把張媒婆請來吧！”周老太發話。
她話音剛落，張媒婆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她是來提親的，給柳玉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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