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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錦繡堆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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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錦繡堆30

施牧輕輕擊掌,看著山間的文臣名士,輕嘲:“這滿朝文武,如你這般想法的人,不多啊。”

寄娘沒有出聲。

怎麽會多呢?曾經有滿腔熱血抱負的人,都已經死了。

施牧又去看寄娘:“那日在隱法寺見到你,沒想到此後會與你有如此多的交集,無鏡牟叛實在是讓我敬佩,為何從前卻從未聽聞呢?”

寄娘對上他探究的目光,穩如泰山:“你既然知道我已成次妃,那大概也聽說了曄王府許多事情,施公子是男子,大概很難理解一個女子從後院走到這裏,需要多久。”

聽到這話,施牧神色微微動容。

“你們二人是已經胸有成竹了嗎?”桔山先生從不遠處過來,“美景在前卻站在這裏不動,莫不是已經開始打腹稿了?”

施牧和寄娘忙說沒有。

寄娘說:“沒想到在這裏遇見施公子,所以就簡單敘舊幾句。”

“哦?你們還是舊識?”桔山先生詫異。

寄娘:“談不上舊識,年前我住在京郊園子覆原宮燈,施公子也恰巧住那,後來雪災來臨,我出門救濟時曾和施公子相遇,於是便算認識了。”

桔山恍然:“聽聞這次雪災曄王府出人出力,原來是夫人主辦的?”

寄娘謙遜地笑,卻沒有否認:“百姓遭難,我既有餘力,自然要出手救濟。”

這時京兆尹劉大人走了過來。他負責治理京城,曾也是三惠書院樂章先生的學生,聽到他們說到雪災,路過的腳步轉到了這邊。

“這次雪災,曄王府當真出力不少,後來還招了許多農人進園子做工,讓周圍幾個村子都過了一個安穩的年。”

桔山先生說:“我們剛正說呢,原來這以勞濟民的辦法也是夫人想出來的。”

寄娘趁著人多,又介紹了自己的別號:“大家叫我無頸閌恰!

大宛的文會不分尊卑等級,只以才華為要,當今的文人想要效仿,也經常這樣搞,一群人因興趣愛好、互相欣賞而結交在一起,那麽便不分尊卑官級,只以表字別號相稱。

至於這群人是不是真的不論出身聚在一處?

那就不得而知了。

寄娘身份特殊,每次稱呼夫人、次妃都很奇怪,她這麽一介紹,眾人便立刻從善如流,稱其“無盡薄

而一旦以“無盡背坪簦寄娘雖然著女裝穿長裙,但大家對她的印象自然而然去掉了許多性別上的刻板印象。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往桃林走去,午膳之前,大半的人已經揮筆寫就一篇游玩駢文,放縱飲酒,玩笑不羈。

寄娘大多旁觀,不太參與,只安靜地觀察著這些名氣不錯的書生官員,通過他們的言談舉止了解總結各自為人脾性。

例如京兆尹劉大人,這位外貌看著剛正不阿,實際說話很懂得留三分餘地,是個打太極的高手,難怪能在這個遍地達官貴族的京城做父母官。

例如據說三惠書院最有才的書生梁弄,年輕氣盛,鋒芒畢露,然而聽他發表高見,可看出此人自視甚高卻耽於安逸,口中是高屋建瓴,對民間疾苦所見有限,甚至自以為是。

……

寄娘看了一圈,最後落在施牧身上。

這人和她一樣沈默,明明年紀輕輕有幸參與如此“盛會”,卻沒有半點要表現的模樣,自顧自坐在一邊飲酒,笑看場中,事不關己。

她總覺得,施牧很特別,但是到底特別在哪裏,卻總覺得沒有找到真正的核心。

文會最後的評比是不記名評選,選出三甲,編入文社出刊的文集之中。

前頭一群人高談闊論非常熱鬧,品讀文章時又是一番討論激烈,最後選出的結果,第一名是大家幾乎忽略的施牧,第三名是無盡

桔山先生單獨拿出無鏡奈惱攏骸罷庖皇滯鶥逡咽親猿梢患野!

這一天寄娘可謂滿載而歸。

曄王回府第一件事便是來找寄娘,詢問參加文會的結果。

當寄娘把下棋贏了樂章先生,文會得了第三名這兩件事告訴他,曄王連說了三個好,振奮不已。

“這些年,本王在這些文人中吃了太多虧,寄娘,”他目光灼灼地看過來,“以後就拜托你了。”

寄娘笑著應下:“義不容辭。”

曄王輕輕擊掌:“好,好,好。”仿佛一個興奮又說不出第二個形容詞的文盲。

寄娘趁熱打鐵提出要求:“王爺當初答應給我的書房呢?可否準備起來了?”

曄王爽快揮手:“這就安排,本王說到做到,外書房分你一半!”

寄娘搖搖頭:“外書房就算了,那是王爺辦公見客的地方,內書房給我用吧,也不用完全給我,準備共同使用便可。”

外書房涉及很多曄王謀事機密,他現在高興,大手一揮同意了,回頭想想後悔,反而要介懷不快甚至他日有點什麽就懷疑她。

果然,她如此“識大體”,曄王越發高興,想也不想便一口同意。

如此,寄娘便這麽搬進了內書房。

自從寄娘去了內書房,曄王辦公也開始往內院來。

他開始讓寄娘幫忙處理那些沒什麽意義的普通信件和公文,甚至當他受邀和大臣出門尋歡,或者進了後院與姬妾作樂,積壓的公文就直接扔給寄娘,沒什麽大事,就允許寄娘替他處理了。

寄娘的智謀在接觸這些外界事務後進步飛快,在他的“指導”下舉一反三,很快就能獨立辦事,當他把寄娘當成幕僚、文書使用後,發現用得越來越順手,越來越安心。

五月初五,端午。

宮裏有一場宮宴,要攜帶家眷。

;曄王府如今品級最高的女眷便是寄娘和大郡主。

曄王讓寄娘帶著大郡主進宮。

對付李次妃那一次,大郡主原本準備不足,全靠寄娘在一旁幫腔說話並且周全安排,因此小姑娘對寄娘微微有些好感,或者說,並沒有排斥之心。

寄娘帶她進宮見皇後和慧妃,她配合地跟在寄娘身側,並不給寄娘增添麻煩。

寄娘看著大郡主這模樣,眼神微微恍惚,想起了過去。

這是寄娘第一次進宮,是原主的第二次。

十多歲某一年,宮裏皇後生辰,那段時間原主身體正不錯,好奇宮中宴會什麽模樣,趙夫人便帶著女兒進了一回宮。

那時候的皇後,還是現在這位的長媳,是當今皇上被俘前定下的娃娃親。

原主也和大郡主一樣,乖巧地跟在娘親身邊,一路拜見宮中主位,坐在大殿裏欣賞歌舞,大殿的另一邊,是自己的爹爹與皇帝陛下歡笑暢談。

“寄次妃,我先過去了。”大郡主的聲音拉回了寄娘的回憶。

宮中習俗,端午這天,皇後要給未成年的孩子賞下驅邪的彩繩,親手給他們系上驅邪香囊。

宮中孩童不多,皇子公主都已經成年,皇後的儀式便給了皇孫郡主們。

此時儀式已經開始,大郡主要過去按照次序排隊,準備上去接受皇後賞賜。

寄娘點頭。

大郡主離開的時候,第一個皇孫已經進來了。

是個瘦瘦高高的少年,微垂著眼,氣質很沈很普通,第一眼看到他差點沒意識到此時儀式已經開始,是大皇孫進殿了。

這位便是上一任皇帝司徒煬留下的唯一子嗣,差點成為太子、皇帝的司徒墨。

寄娘低頭算了算,當年司徒煬駕崩,這個孩子才兩歲,懵懂無知。老皇帝上位後,命司徒煬的妃子殉葬,包括有生育的皇後。

這些年,司徒墨單獨在宮中長大,如今大概15歲了吧,今年也是端午進殿領香囊的最後一年了。

司徒墨垂著眼睛看著皇後已有皺紋的手在他腰間系上色彩斑斕的香囊,香囊上的味道似乎已經悠悠飄到了鼻前。

“下去吧。”皇後面容慈祥,眼也沒擡。

司徒墨沈默地行禮磕頭,轉身回到座位。

寄娘遠遠地看了一眼,他仿佛一個隱形人,與周遭完全隔離,誰也不理他,他也不理會任何人。

回去後,寄娘和曄王同車,說起司徒墨。

“已經滿十五歲了,皇上提過如何安排他嗎?”

“你怎麽提起他了?今天後殿發生什麽了?”曄王喝得迷迷瞪瞪,腦子轉了好一會兒才問。

寄娘:“沒發生什麽,只是皇後賞賜的時候看到他,這才想到了。宮中規定十五歲出宮開府,他必然要出宮,也算是後宮第一個成年的皇孫了,照理,也會上朝領差事吧。”

曄王毫不猶豫地擺手:“你不用顧慮他,就算出宮開府,最多也就給個小院子讓他住罷了,還能怎麽著?”

寄娘輕聲說:“他真的沒有半點舊部了嗎?”

曄王呵呵傻笑,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笑寄娘:“哪有――什麽、什麽舊部……都死了……早就都死了……”

寄娘的手微微收緊,不再說話。

曄王醉得不輕,賈林和寄娘直接把人安置在了外院,寄娘親手給他擦洗,又讓侍女去清灩院取香:“王爺經常喝醉,我前幾日調了一些香,對醒酒安神有好處,去取來試一試。”

賈林在一旁幫忙,聽到這讚嘆:“次妃懂得真多。”

寄娘目光柔和地看著躺在床上睡死過去的人:“只是愛看雜書,愛做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香料都給府醫看過了,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今晚試一試,不行你就收起來扔了。”

賈林躬身應下。

侍女很快將香料取來,寄娘親手點燃,捧著放在床邊小幾上。

她盯著曄王看了一會兒,起身往外走:“今日我也累了,後幾日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不能倒下,我就先回去歇著了。這裏勞累賈總管照料。”

賈林送她出門:“都是奴才分內之事,次妃小心身子,若是病倒了,王爺豈不是要心疼死。”

寄娘笑了一聲,搖搖頭:“回去照顧王爺吧。”

說著,帶著侍女緩步離去了。

賈林看著她明顯疲憊的身影,感嘆了一聲,進屋去照看他主子了。

第二天曄王醒來,發現自己並沒有宿醉的頭昏腦漲,疑惑問賈林。賈林立刻將寄娘昨晚的種種細心誇讚了一遍,又說她如何辛苦,聽得曄王當即又送了寄娘一箱銀錢。

寄娘收到銀子真心地笑,曄王這一點算是被她培養出來了,知道送她東西直接送金銀。

金銀好啊,有了金銀才能辦更多事情。

過了五月,天氣漸暖,曄王又在賢王那裏吃了一個虧。

曄王收到西北門下提交的消息,說賢王的妻弟克扣軍餉,曄王精神一振,拿著證據進宮去告狀,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案件調查下來最後發現,克扣軍餉的真正主使是他的人!

曄王一口老血差點當庭噴出,對這個蠢手下恨不得當場砍了。

曄王這個虧吃得很大,被皇帝直接申斥了一頓,還被退回王府思過半個月。

曄王在府中借酒消愁了半個月,憤怒又不甘。

寄娘調制的香派上了大用場,沒有宿醉的困擾,他每次喝得痛快放縱,睡前再讓賈林點上香。

第十天,寄娘過去見他。

“王爺考慮過我之前提起的暗察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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