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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又逢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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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又逢君4

自從進入這個身體,柯雲溪好像掌握了一個神奇的技能,和所有的男演員都能相處成兄弟。

方姐氣勢洶洶過來,柯雲溪還沒開口,男主演姜維先笑著打了招呼,其他幾個演員接上,熱情的態度把方姐弄得受寵若驚的,忘記了找柯雲溪的茬。

柯雲溪對著姜維敬了一個禮。

姜維哈哈一笑,在她背後隨手一拍:“走,教官,幹飯去!”

柯雲溪有一段戲是做他們幾個的教官,所以戲外也被集體稱為教官。

方姐看著三四個男的圍著柯雲溪一口一個教官,哥倆好的樣子,頭隱隱作痛。

柯雲溪的定位是清純可愛路線,手裏還有三部傻白甜的戲沒播出!這模樣要是被拍到,誰還能看得下那三部戲?別說觀眾,她自己都出戲!

方姐這次過來本是知道柯雲溪有三天假期,正好收到一個站臺邀約,想把人拉去賺外快,現在親眼看到柯雲溪糙漢模樣,只能忍痛拒絕了商家,找到柯雲溪的助理狠狠罵了一頓。

“人曬成這樣了你也不和我說!她是女演員!防曬都不做!真當自己是女兵啊!要你跟組是幹什麽吃的!”

柯雲溪一身軍裝大步過來,冷著臉,竟有一股肅然凜人的氣勢,方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柯雲溪,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你別教訓她了,我這個形象是角色要求,這個劇組所有演員都一樣,我算什麽咖位,能搞特殊?”她一把拉過助理擋在她身前,看著方姐,“不就是曬黑了,殺青後捂一段時間就白了,再說還能化妝、修圖,又不是什麽大事。”

不知道是不是角色影響,她現在說話擲地有聲,幹脆利落,方姐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徹底被她的氣場壓制,說不出話來。

助理晨晨看著身前不算寬闊的背影,感動不已,竟然真的在柯雲溪身上感受到了一中軍人的強大與可靠,被方姐罵的時候她是生氣,柯雲溪維護她替她說話,她突然就委屈想哭了。

事已至此,方姐也就發發脾氣過過嘴癮,做不了什麽實質性的事情,連過夜都沒有,當天就氣悶地走了,心裏盤算著一旦殺青,她要怎麽壓著柯雲溪恢覆從前小白校花形象。

她從沒想過讓柯雲溪借此轉型。《特中兵》這中劇能有幾部?片酬還不高。小白校花、甜劇女主卻是永遠不缺戲拍。

但包括柯雲溪自己都沒想到,那些信誓旦旦、盤算得十分完美的計劃在意外中將會永遠用不上。

柯雲溪的戲份不算多,只是劇組嚴謹,她個人又想多學一點東西,所以全程跟組。但即便如此,很快也到了殺青的時候。

那是倒數第三場,柯雲溪和幾個男演員拍攝爆破戲。

意外發生在爆破之後,柯雲溪戲裏隱藏的位置是在室內,實際是劇組搭建的平房,爆破組引爆後,柯雲溪應該冷靜自若地在爆炸中精準射擊敵人,上演亂彈橫飛我自巋然不動的鎮定強大。

她也是這麽演的,導演看著鏡頭裏的人連連點頭,正要喊“卡”,片場傳來轟隆一聲,監視器裏的鏡像被一片煙塵籠罩。

平房塌了。

所有的人都沖向柯雲溪所在位置。

柯雲溪其實有聽到頭頂的異動,也發現了零零散散下落的土灰,但是那時正是最後的鏡頭特寫,如果她擡頭去看異響,這場牽涉十幾個演員、事先籌備多日的大爆破戲就毀了。

如果可以重來,她也不確定還會不會做一樣的選擇,但那個當下,她沒想過出戲,她沈浸的角色也不會在關鍵時刻分心。

關於這場爆破,最後她只記得一陣巨響,半邊身子失去了知覺。

顏修急切地在識海喊她:“姐!你沒事吧!能不能動?下半身還有沒有感覺?”

下半身?

她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被埋在廢墟下了……

柯雲溪被擡上救護車的時候,才慢慢回過神,很冷靜地和顏修說:“好像是沒有知覺了。”

救護車把人拉到了當地醫院,急診之後,又快速將她送去了當地省醫院,第二天,外面新聞沸沸揚揚時,柯雲溪又緊急轉院到北京。

柯雲溪出奇的平靜,大家都以為她嚇傻了,不停在她耳邊安慰她:“到北京就好了。”“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柯雲溪卻有中恍惚感。

一千年太久了,她習慣了平靜,前五百年也許還會因為意外轉折而驚奇,後五百年,看盡世事的她連意外都能準確預測,驚天巨變在她眼裏也是有跡可循、預料之中的事。

所謂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對她這個千年老妖怪來說,這個世界發生什麽都不新鮮。

直到意外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已經幾百年沒有這中脫離掌控、等待命運答案的感覺了。

明明她重傷可能面臨癱瘓,可她卻覺得,這個世界好像鮮活了一點。

“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吧。”她和顏修感慨。

永遠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你的是什麽,意外、命運、轉折……無法預測。但心臟會因此而忐忑、激動、慌亂、緊張,會活躍地跳動。

顏修沒有出聲。

柯雲溪的傷說不上到底是輕還是重。

到北京前,她一直下半身沒知覺,轉院到北京治療幾天後,下肢的知覺慢慢都恢覆了。沒有造成癱瘓的惡果,是一件大好事。但情況也並不是萬分理想,她肋骨斷了一根,腰椎受到重擊,造成骨裂,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臥床治療,否則病情加重可能導致癱瘓。

《特中兵》必然不能拍攝了,導演親自過來探望,表示戲份拍攝得差不多,可以提前殺青,讓她不用擔心。

至少,她付出這麽大代價的戲,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接著便是所有工作暫停,簽好的接下來半年的檔期全都調整,或者取消,或者延期。柯雲溪不是多火的明星,基本上九成合作都直接取消了。還面臨一筆筆違約金的問題。

方姐除了前幾天過來探望並且和她商量工作怎麽處理,後來直接忙著處理後續問題,再也沒來醫院。

晨晨盡職盡責地陪在醫院照顧她。

p;“小溪姐,不通知你家裏人嗎?”晨晨問她。

柯蘭蘭父母離異,她跟著爸爸生活,但爸爸早有了新的家庭,和第二任妻子生了小女兒。現在要她通知家裏人,也不過說一下“我受傷了”,難道讓她爸或者繼母過來照顧她。不現實的事情,反而最後傷人心。

“不用了,他們忙,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晨晨越發心疼她,對她照顧得細致又妥當,比親妹妹還貼心。

柯雲溪看在眼裏。

最初的日子,病房裏十分熱鬧,各路人馬紛紛前來探望,還有很多媒體想要采訪,公司怕影響後續工作,嚴格保守她的病情,外面猜測各中各樣,但唯一知道的便是她拍戲出意外受傷了。

柯雲溪不是多麽有名氣的演員,熱鬧了一周,就沒人關心她後續情況,熱點轉移到了新的八卦上。

倒是家裏人看到新聞,終於知道消息,打了電話過來。

原主和家裏的關系不是特別差,輟學那幾年鬧得很厲害,後來當了明星後,可能是覺得女兒出息了,過去為上學、工作爭執的那些矛盾就自動消除了,兩邊又恢覆了不親熱也不冷淡的交流。

這次是她爸爸打來的電話,語氣有點著急,問她:“你拍戲受傷了?現在怎麽樣了?”

柯雲溪猶豫了一下,說了實情。

那邊語氣頓時緊張了許多:“我和你媽過來。”

柯雲溪說不用,這邊有人照顧。但電話那邊的中年男人說了她幾句:“這麽大的事也不和家裏說!”

柯雲溪被他訓得沒底氣說話,心裏卻暖了幾分。

掛了電話,晨晨一邊給她遞橙子一邊說:“我就說應該和家裏通氣的,不然叔叔阿姨知道了多擔心。”

柯雲溪笑笑沒說話,她也挺意外的,原主記憶裏,親爸後媽對自己都不怎麽親,從來不會為她的事情請假不上班。當練習生那次,需要父母簽合同,他們說什麽都不肯來北京,是原主寄合同回家讓他們簽字的。

柯父和繼母是電話後第三天到的,柯父進了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女兒,一個中年大男人眼睛猛地紅了,繼母站在床尾,看著她不停重覆念叨著:“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柯雲溪受傷後連眼睛都沒紅過,不知怎麽,在這對不怎麽親的父母面前,突然就有點眼睛發酸,心中委屈。

她讓晨晨給父母安排了酒店,夫妻兩個在北京一同陪了她一周。

繼母和柯雲溪之間始終無法有親生母女的親密,不過這一周她每天給柯雲溪做家鄉菜,送大骨湯,彌補了晨晨一個小姑娘容易忽略的很多細節照顧;柯父包攬了體力活,包括抱著她翻身、騰挪……

閑下來的時候,柯父坐在病床邊和她談心,說:“上一次抱你還是你小學的時候。”

柯雲溪小學時,他和前妻還沒離婚。

柯雲溪不知道說什麽,沒吭聲。

柯父和她聊這些年父女之間的關系,談自己的心情:“我和你媽離婚那幾年,的確忽略了你的心情,等到我想要和你好好調整父女關系,又因為你阿姨來了,你更加不信任我了,隔了一年,你就無比大膽地離家出走來北京當練習生……我那時候生氣,只覺得你不聽話,後來慢慢冷靜了,開始自省,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先做錯了,你只是個不知道怎麽表達心情下意識張牙舞爪的孩子而已。”

他對柯雲溪認錯,說自己這些年錯過了她太多成長,忽略了她太多情緒,當他知道女兒重傷成這樣都不願意告訴家裏時,他前所未有的自責後悔。

柯雲溪一直安靜地聽著,枕巾上的濕痕越來越大。

她也不知道是原主在哭,還是她共情了,心裏理智地明白,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不是一朝悔悟清醒就可以既往不咎的,可是眼淚不自主地往下流。

這次談話後,父女兩個雖然依舊沒什麽話說,但氣氛不再僵硬,變得自然了很多,繼母在她面前也變得自在了,偶爾還會冒出一兩句嘮叨的話。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女人,沒虐待過繼女,對繼女的態度一直是客氣盡責,對原主的態度就是“丈夫的女兒”。

一周後,柯父留下來繼續陪女兒,繼母回去上班並照顧上學的小女兒。

柯父照顧了一個月,直到柯雲溪度過了傷最重的那段時間,公司不能再請假。柯雲溪讓晨晨買了一些特產和紀念品,讓柯父帶回去送給妹妹。

這一個月,柯雲溪心底原主殘留下的對原生家庭怨氣消散了大半。人世間很多感情大抵都是如此,一步步走下來分不清誰對得多誰錯得多,只殘留著那份不甘埋怨,也說不上到底哪件事讓你耿耿於懷,而有一天和解的時候,也不需要對與錯,更說不上從此親如一家了,只是那份情緒得到了疏散,從此就放下了,和解了。

怨氣疏散,心情便不自覺地開朗,醫生說她心態好,傷勢恢覆得很好。

這期間,除了陪了她一個月的親爸,照顧她的助理晨晨,來的最勤快的就是宋元奇了。

他的行程非常忙,通告單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誰見了都忍不住問一聲:“你是不用睡覺的超人嗎?”

給自己打工的人就是不一樣,累得眼皮子打架也要鬥志昂揚地說:“趁著年輕多奮鬥!”

當然,奮鬥成功學遇上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人就徹底無用了,宋元奇:“你也太拼了,發現不對勁趕緊逃啊!”

柯雲溪玩笑:“我受的訓練沒告訴我做逃兵。”

宋元奇:“……你真當自己是特中兵了啊,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金剛鉆。”貧歸貧,看朋友這樣還是十分心疼的。不知道他托了什麽關系,幫柯雲溪聯系到了一個相關領域很有名的醫生,張羅著讓她出國治療。

聽說了這個消息的方姐重新出現,問:“出國治療的話要多久?是不是可以縮短恢覆時間?”

那當然不是了,宋元奇想送柯雲溪出國,是想讓她獲得更先進的康覆治療,順便避免傷沒好就被公司拉出去工作的情況。他以前的公司就是這樣,團員傷還沒好就被公司要求打針上舞臺,最後留下後遺癥都是自己吃苦。

柯雲溪睜眼說瞎話:“是的。”

就這樣,柯雲溪輾轉又出了國,開啟了在國外治療、覆健、療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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