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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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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9

水清珩的出現,讓南枝終於在扶桑族找到了歸屬感。

這是她的家,是她和阿姆還有哥哥的家,這份親密的已經延續了千年的羈絆。

她說到興致勃勃時就要拉著水清珩去曾經的地方看一看。

可是就在她的手將將要碰到水清珩時,卻突然聽到君無渡喚了她一聲“南枝。”

南枝和水清珩齊刷刷地回頭,前者一臉不解“你怎麽還沒走?”

君無渡看了一眼她的手,直到她的手放了下去,他才撩起眼皮看向南枝說道:“扶桑無法保護你的安危。”

“所以?”

他緩緩說道:“跟我回天宮,在那裏,你做什麽事都更加方便。”

南枝還沒說話,水清珩卻先行開口“南枝的安危自會有我放在心上,不勞煩帝君。”他眉目溫潤看向君無渡時眼神卻有些冷“扶桑廟小裝不下大神,帝君還是請回吧。”

水清珩說話時,君無渡鳳眸一直凝著南枝。

他明知道南枝不會答應,可是卻還是開口了。

為什麽要自取其辱呢?

不過是因為不能忍受她會觸碰別的男人。

不能忍受她用那樣的笑容望著別的男人。

不能忍受她與別的男人那樣親密無間。

她和別人的回憶,那是他沒有參與的過去。

南枝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喜歡看到君無渡現在的眼神。

那雙冷厲到讓人膽寒的眸子,明明應該和曾經一樣。

可是如今她卻能輕易地看到那雙眼睛的情緒。

見他不動,南枝像是不想多看一眼似的轉身就進了屋子。

水清珩看了一眼君無渡,旋即也跟著南枝走了進去。

被君無渡打擾的好心情,卻因為水清珩掏出了幼年時她編制的一個鮫人而瞬間響起了笑聲。

“哈哈哈哈&”她看著手中用墨雲騰編制的小小鮫人笑得前俯後仰。“沒想到你還留著這個?”

想當初她為了給水清珩過生辰,偷偷摸摸地花費了好多時間,想編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小鮫人。

結果別說和他一樣了,簡直奇醜無匹,當時她送給水清珩時,一屋子的人笑得差點直不起腰。

她氣得不行發誓再也不編了。

不過後來,她認識了那個少年,也為他編了一個,他嘴上嫌棄無比說著醜,卻打死不肯還給她。

想到那個少年,南枝笑容凝滯了一瞬。

“怎麽了?”水清珩立刻問道。

“沒事”她咧唇一笑,有些興沖沖地說道“哥哥,今晚讓族人們為你準備個接風宴吧,突然好想熱鬧熱鬧。”

“好。”

兩人又在屋子裏說了許多話,不時有歡聲笑語從屋子裏傳出來。

君無渡負手站在屋子外,站在盛亮的天光下,卻仍舊蓋不住一身寂寥。

他的熱鬧源於南枝,而如今南枝與他隔著很遠的距離。

他有些無法遏制地想到了曾經,想到了人間的春山煙欲收,想到了渡淵山,那時她的眼裏只是有他。

如果他能早些看透自己的心,在渡淵山時他們會留下更好的記憶,又或者南枝那時候能原諒他呢?

可惜卻錯過了,甚至她和他差點天人永隔,再無相見的可能。

等夜幕降臨,屋子外面已經沒有了君無渡的身影。

那一晚,南枝端著酒杯喝得痛快,水清珩也不阻止,只是柔和的目光大多落在她的身上,時刻註意著她的安危。

南枝本就是個開朗的性子,很快就和族裏的年輕女子們打成一片。

她甚至一手端著酒壇,一手提著裙擺加入了跳舞的人群。

她臉上的笑比篝火還要燦爛熱烈,南枝變成了曾經無憂無慮的模樣。

天大地大,她終於有了自己的親人。

心情好酒量便更好,後來好多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南枝提著酒壇子坐了下來

酒氣上頭,她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她將抱了一晚上的酒壇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眉眼彎彎笑靨如花地看著水清珩喚道:“哥哥。”

“嗯。”水清珩怕她摔倒,伸手想要扶她。

可她卻笑瞇瞇地說道“我可……沒醉。”

“哥哥,我今天很開心,我有這麽……這麽……這麽……”她手臂展開,比劃得很大很大,幾乎快要背到身後去了,她才說道“這麽開心,在人間的阿姆死了,我回到天上也沒有熟識的人……而現在天大地大,我終於又有自己的親人了……”

“阿枝,我也很開心。”

水清珩凝著她,一雙如水一般的眼眸裏全是南枝。

他和她已經太久沒有相見了。

“阿母走了,如今這個世界只有哥哥是我最親近的人了。”

她握住了水清珩的手,被酒意暈染的眸裏全是他。

這一刻水清珩像是再也遏制不住地將南枝擁入了自己的懷抱裏。

“南枝,我們……會更親近的。”

南枝靠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仰著唇角蹭了蹭他的肩膀,迷蒙的腦袋正要問問怎麽更親近時……她的手卻被冰涼攥住,然後天旋地轉間她撞入了一個冷硬的懷抱裏,下一瞬她的腰被一只手緊緊桎梏。

手中的溫暖陡然退去,水清珩眉頭一皺“君無渡你要做什麽?把阿枝還給我!”

君無渡什麽都沒說,他抿著唇,整個人都緊繃得像是一支離弦的箭。

將南枝打橫抱起,轉身就走。

水清珩立刻攔住了他的去路,原本溫潤眉眼此刻都是蕭殺“將阿枝還給我。”

君無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抱著南枝繼續朝前走。

只走了一步,水清珩就出手了。

眼看那攻擊要沖到君無渡面前時,一聲“哥哥”讓他倏地收了手。

“哥哥,我……好開心”

君無渡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顫了顫,抱著南枝的手臂無意識地收緊。

水清珩面色的冷肅褪去,輕笑了一聲,“即便你能搶走她又如何呢?她心心念念的是我,我才是那個與她最親密的人。”他毫不掩飾嘲諷地說道“而你終將與她殊途,能陪著她走下去的人只會是我!”

他的話音一剛落,一股強悍無匹的威壓倏地落下,壓得篝火熄滅,壓得空氣凝稠,壓得案幾上所有的東西全都飛在了半空,壓得喝醉的人飛到空中未醉的人承受不住地跪倒在地。

君無渡盯著水清珩,眼底皆是失控的情緒。

殺意幾乎是猶如實質地兜頭朝水清珩身上砸去。

而水清珩一動不動地硬抗下這股威壓,面上的嘲諷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在連風都不敢造次的死一樣的恐懼裏。

被摟在懷中的南枝動了動,新月般的眉頭都因為不安而微蹙了起來。

這一瞬,君無渡身上所有的失控的戾氣殺氣陡然褪去。

收斂氣息,他抱著南枝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萬物回歸原位,水清珩擦了擦唇邊的血漬,臉上的笑卻越來越深。

凡間時,他錯過了阿枝。

而這一次他絕不會再錯過。

君無渡輕手輕腳地剛將南枝放在床榻上。

她就揮著一雙手“來,繼續喝……今夜不醉……不歸。”

眼看手要揮到君無渡臉上時,他伸手輕輕地握住。

這一握住就再也不想放開。

在廣場上時,他一直沒有走遠,隱匿了身形一直站在屋頂之上。

他在夜風中站了許久,他看著她笑看著她跳看著她鬧,即便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他也依然能感受到她的開心,那是她已經好久沒有在他面前展示的一面。

他從來沒有那麽迫切的希望過,她的這份開心和快活是他給予的,而不是因為旁人。

可是她將他拒之門外,他進不去她的世界。

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他緩緩地擡起放到了臉邊。

濃睫半闔,遮住了眼裏的痛苦和繾綣。

南枝醒來時,頭暈得難受。

她揉著額頭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濃墨般的黑眸。

南枝立刻清醒,半撐著手臂坐了起來,一臉戒備地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你把這個喝了。”君無渡將手中熬的醒酒湯遞給她。

“不喝。” 南枝想起地皺眉想都不想地驅趕“你快點走……”

“喝了,我就走。”

南枝忍了忍,本想說出更難聽的話,可是卻到底頭暈難受不想和他爭辯,接過醒酒湯咕嚕嚕地喝了個幹凈。

她把空蕩蕩的碗支到他的面前“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嗎?”

君無渡點了點頭,接過翠綠的碗,然後廣袖一揮,一張八仙桌出現在南枝的面前。

下一刻,清淡的小菜和稀粥出現在她的面前。

“吃點東西,否則會難受。”

南枝正要說話時,君無渡已經面色平靜地轉過身走了。

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南枝猶豫了一下,最後洗漱完還是匆匆吃了些。

畢竟宿酒後身體確實有些難受。

水清珩很早就醒了,可是卻只能站在屋子外,因為君無渡設下了結界。

等到房門終於打開,水清珩二話不說地就提步走了進去。

君無渡聽到了南枝喚了一聲‘哥哥’之後,他就瞬息間消失在了原地,像是無法忍受一般。

水清珩守著南枝整整一個早上也未曾出去。

等到她酒意散去,眼睛又有了神采時水清珩提議去大峽谷看看。

南枝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小時候挨不住南枝的撒嬌,水清珩在懸崖邊上為南枝用千草藤綁了秋千架。

南枝總喜歡蕩得很高很高,有時候在她蕩得和樹頂一樣高時,她笑得最開心。

直到有一次她差點摔下那深不見底的懸崖,水清珩說什麽也不再讓她去了。

這麽一想,他們已經有幾千年沒有再去過了。

本以為滄海桑田,卻不想那秋千架還在。

就如同小時候那般,南枝坐著,水清珩推著她。

山風將她的裙擺揚得蹁躚,她歡快地說道“哥哥,再推高一些。”

“好。”這次水清珩沒有拒絕。

因為無論她飛多高,他都可以接住她,不讓她再掉下深淵之中。

當南枝飛到最頂點時,果然她的笑聲是最暢快的時候。

直到一次又一次。

後來兩人又去了好幾處小時候玩的地方。

最後玩累了,南枝躺在草地上。

水清珩偏頭,看著斑駁的盛亮天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落在了她輕松的眉眼上。

“阿枝。”他問道“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本來之前打算早點回凡間的,但是現在你不是回來了嗎?那我就再多待一段時間吧。”

“你要離開扶桑?”

南枝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總待在一個地方多無趣啊。”

說著她偏頭看向水清珩問道“哥哥你有什麽要做的嗎?”

南枝好像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什麽厚重的情緒一閃而逝。

可是仔細看去時又什麽都沒有。

他笑著“那自然是阿枝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那就這麽說定了!”

“好。”

在南枝不知道的地方,在樹林的深處,在茂密的陰影出,君無渡一直站在那裏。

這裏樹葉厚重,沒有一絲光亮,一身雪色長衫被著上了濃稠的黑,孤寂又料峭。

他一直在沒有光亮的地方看著她。

他以為能忍受的,事實是他也的確忍受了下來,無論濃烈的情緒翻湧得多麽激烈,攥緊的拳青筋暴突,下頜線繃到了極致,他都生生忍著。

可是……在聽到她的未來全是水清珩時,他終於無法忍受地轉身走了。

酸意充斥喉嚨,像是要被生生折斷,就連空氣變得稀薄,他覺得窒息又刺痛,唯有狼狽又快速地背過身去,像是無法再忍受一絲地轉身走了。

南枝說了許多話,水清珩耐心地聽著。

清風徐徐,如果不是那突然出現的殺意兜頭朝兩人罩來,這本應該是一個極好的值得懷念的日子。

可惜就是有人那麽急切的想要南枝去死。

而且這次來的甚至是六人,這些人甚至根本沒想過讓南枝喘息的機會。

其中兩人便朝南枝攻來,剩下的一人發狠地纏住了水清珩,而剩下的三人,手中凝聚的法術鋪天蓋地地朝南枝落來。

兩個剛剛飛升的真仙境對上五個金仙境,甚至其中一人還是金仙境大圓滿,對方封死了兩人所有的退路,絲毫不給南枝能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即便南枝的修羅之軀強橫,已經將潛力發揮到了極致卻任然突不破對方的攻勢。

躲不開的攻擊落在身上,她頭發亂了,吐出了鮮血。

水清珩更是因為護著她,而渾身是傷。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沒有退後一步,他甚至擰著眉傳音道“阿枝,我數三二一,你便跑,不要回頭,知道嗎?”

“你要做什麽?”

水清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邊強撐著躲開攻擊,幹脆利落地數到“一。”

看著他的神情,南枝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阿枝,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你快走……”

說話間一陣猛烈的攻擊落在了水清珩的身上,他倒退著身形一蹌差點摔倒在地。

“哥哥……”南枝神情焦急地喚道。

可是此刻她應接不暇,因為對方三人的攻擊已經全部罩住了她。

天羅地網一般,讓她沒有一絲逃跑的機會。

也就是這個時候,終究放心不下她的安危,折身回來的君無渡趕到了。

千年來,戰無不勝的天宮戰神無淵帝君,面對六個金仙境的強者,卻絲毫不落下風。

隨著他每一次攻擊,雪衣飄動間,天都在為止震顫轟鳴。

六人合攻都無法突破他的防禦時,這些人快速地想要撤走。

君無渡豈會放過,傾刻間化身為大道,法則之力大開,直接將六人原地束縛。

大羅境大圓滿的強悍哪裏是金仙境的人能抵抗得了的。

只差一步便能化身為大道唯一的道祖境,真正化身為法則至尊。

亂石飛走,天空轟鳴間,君無渡墨發飄動眉眼淩厲,手在空中用力一合,那六人瞬間慘叫哀嚎痛不欲生。

就在他要抽出對方神魂審問時,那六人的身體突然軟軟地倒了下去。

然後那些眼看已經被抓住的神魂突地消失不見,就連地上的屍體也都如水一般化開。

盯著虛空,君無渡皺了皺眉,不過旋即立刻轉身看向南枝。

南枝渾身是傷,正扶著水清珩艱難地站起身。

君無渡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扶著她的腰提供力量。

南枝看了他一眼,抿唇說了聲“謝謝。”

沒有排斥不再厭惡,而是發自肺腑。

她不怕死,但是無法接受水清珩因為救她而再一次身死。

水清珩咳嗽著吐出鮮血,攥緊了自己的手。

君無渡沒有回答南枝,而是沈默的將兩人送到了扶桑村的主殿中,扶桑人擅醫術,交給他們南枝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療。

那五位長老見兩人一身是血,面色大變。

在幾人聯手治療時,君無渡則守在門口不肯離開半步。

若是剛才他晚回來一步……,他拒絕去想那樣的後果。

因為……承擔不起。

作為天宮戰神,他挑起過無數神和仙的生命和責任,卻從沒有惶恐過,唯獨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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