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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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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玉宵!”幾位長老大驚失色, 鴻軒上人離得最近,立刻飛身上前接住了墜落的君無渡“玉宵,你怎麽了?”

驚鴻仙子見君無渡雙眼緊閉唇邊帶血面色竟然灰白如斯, 立刻緊張地說道“快帶去大殿。”

鴻軒上人立刻把人抱到了身後的偏殿。

幾位長老表情焦急地等著驚鴻仙子把脈完,鴻軒上人神情略帶焦急地問道“玉宵如何了?”

“氣血凝滯不暢,靈氣紊亂翻湧……”說著她撩起了君無渡的袖擺,血肉翻飛, 只見那露出的半截手腕竟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這誰人敢如此傷他!”靈虛道人怒目圓瞪。

“這並非外人所致。”驚鴻仙子覆雜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君無渡, 長長地嘆了口氣“外傷好治,心病難醫……”

鴻軒上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驚鴻仙子“你是說, 他還沒有放下南枝那個逆徒?”

驚鴻仙子沒說話。

“真是豈有此理!他心性一向堅韌過人, 常人難以比擬, 怎麽會放不下一個總是四處闖禍的弟子?”鴻軒上人一甩袖袍“當初她還入魔刺玉宵一劍,本就死有餘辜!”

驚鴻仙子沈默了半晌, 拿出秀帕擦了擦君無渡唇邊淒艷的鮮血一邊緩緩說道“越是壓抑克制心性超乎常人的人, 到最後爆發之日才是真正的難以想象。”

“……”

鴻軒上人冷哼了一聲“如此便由著他這般糟蹋自己的身體?”

“現在只有先把傷治療好, 別的只有等他醒來再說。”

“也只有這般了,今次一定得把他的內傷好好治療,否則再拖下去定有隱患!”鴻軒上人在屋子裏走了兩步, 又接著說道:“等他醒來你第一時間告知於我, 我得好生規勸規勸於他!”

驚鴻仙子點了點頭。

心中卻也很清楚, 以玉宵的性子, 旁人如何說與收效都微乎其微, 除非他自己願意走出來!

想到這段時間裏玉宵處處異常的行為, 驚鴻仙子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接下來幾天,她幾乎是在問仙峰和朝霞峰兩頭跑。

君無渡許多的沈積舊傷都堆積在身, 外在看起來到處是傷很是嚇人,實際上內在才是真正的破敗如爛棉絮,像是一面千瘡百孔的墻。

擔心他醒來不肯配合治療,驚鴻仙子特意加了幾味讓他能放松心神沈睡的藥。

怕又發生上次那般不告而別,她更是讓讓岑子矜和晏元詢兩個弟子在房間裏輪流守著。

如此五六天下來,他身上的舊傷大多拔出了個幹幹凈凈,只是那些舊傷傷及了根本,這番治療下來也影響了道行根基,需得至少靜養半年。

等給君無渡餵完藥,看著他已經清醒了一些,驚鴻仙子一邊收拾著藥箱一邊說道:“玉宵,這半年無論有任何的事你都得待在問仙峰好生修養,為了日後的大道你可切莫再亂來了。”她沒好氣地說了句“如今你這身體孱弱,你再亂來我可不一定還能治好你。”

君無渡緩緩地掀睫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

“玉宵”驚鴻仙子還要再說什麽,鴻軒上人大步地走了進來“你身體可感覺好些了?”

床榻上的君無渡點了點頭。

“你說說你,為了個逆徒……”鴻軒上人的話還沒說完,驚鴻仙子猛地咳嗽打斷了他。

頓了頓,鴻軒上人改口說道“玉宵,現下什麽都不多說了,你得把身子好生養好,魔族那邊最近頻頻動作,恐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鴻軒上人深知君無渡的性子,天地不仁蒼生為念,在蒼生和私欲面前他最是拎得清輕重,為了天下蒼生即便心裏難受也會打起精神來,更何況是一個被逐出宗門的弟子而已。

“明年開春又是宗門遴選,屆時你好生再挑選幾個資質上佳的弟子,你座下弟子實在是有些少,你看沖虛座下如今已經近百名弟子了,而你就這三瓜兩棗的,淒淒涼涼的也太不熱鬧了!”

見君無渡閉著眼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鴻軒上人也不生氣又囑咐了幾句離開了。

“玉宵”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站在明暗的光線裏說了句“大道無情!登上仙途之人必將斬斷一切牽念,包括我們也是阻礙你大道的攔路石,有些情分當斷則斷你必須得習慣。”

“師兄”

君無渡睜開眼,鳳眸像是看著鴻軒上人又像是看著不知名的何處地緩緩問道:“若這世間再無牽掛之人,那我修習法術又是為何?”

鴻軒上人鏗鏘有力地說道“大道,蒼生!”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君無渡“玉宵,你道心竟已開始動搖?”

君無渡再次閉上眼,像是不想再回答。

“天地不仁,蒼生為念!玉宵,你可莫要為了一個弟子影響了心境!”

鴻軒上人走了,始終不發一語的驚鴻仙子卻暗自垂下了睫。

她太了解玉宵的脾性!

好一會兒她才看向君無渡“玉宵,人死不能覆生,再大的悲痛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散,你肩負著守衛蒼生的責任許多事情身不由己。”

“這條大道註定越走越孤獨,高處不勝寒能陪在你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少,你要早些習慣。”

看著君無渡始終沒有睜開的眼,她暗自嘆了口氣在床榻上放了一個紅色的小瓶,“這粒丹藥不到生死關頭切勿使用,它雖能讓你恢覆□□成的修為,卻只是暫時的,後果卻會導致經脈寸斷靈力全無,只能如凡人。”

說完,她提著藥箱離開了。

當她第二天再踏入春山煙欲收時岑子矜靠在墻上呼呼大睡,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再看到床邊的不見的紅色藥瓶,她神情未變地轉身走了。

從君無渡入宗門開始,就展現出了曠古爍金的天賦以及堅韌的心性。

二十歲便能孤身踏入荒淵冢,求得極品神器不妄劍,更是創下《問仙七弒》這樣的天下第一劍譜。

修煉第五十年憑借問仙七弒,一人阻攔數十萬魔族,他護下了五合八荒的蒼生自己卻險些經脈寸斷而亡,足足修養了近十年。

他站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厲害,身上的重責就壓得越來越多。

他漸漸成為了無數人口中的修真界魁首、無極仙尊……

他的天賦和努力讓他站在了絕頂,那麽天塌下來的那一刻,也只有他能頂著。

他是修真界的希望,是修真界的定海神針,只有他在,魔族就沖不破屠魔陣,只要有他在就是一顆定心丸,只要有他在,其餘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龜縮在他的身後享受他的守護。

他太強了,有些人的強大會讓人心生不服,而他的強悍卻會讓人生不出一絲攀比。

因為在眾人已經在山腳向著大道沖鋒時,他已經站在了山頂,居高臨下俯瞰蒼生,高到所有人都得望其項背自慚形穢。

這般天大的責任下,每次他都身先士卒地擋在眾生前面,他越來越強,道心越來越穩,也越來越冷漠,對凡塵的情愛更是不屑一顧。

驚鴻仙子見過無數女子如過江之鯽,想盡千方百計四處萬般手段,想要成為他的道侶。

其中更不乏被成為天下第一美人的那位合歡宗女修。

合歡宗勾人的法子數不勝數。無數人傾其所有只為目睹她的容顏,而在玉宵的眼裏卻看也未曾多看一眼。

因為他的不解風情,天下第一美人從此更是揚言此生再不出宗。

他是無數女修的癡戀妄念,卻道心穩固冷心冷肺得傷了無數女修的心,而他卻始終像是包裹在萬年寒冰中沒有動過一絲凡心,誰也砸不破他身上的冰塊,誰也不要妄想打破他堅固的道心。

她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玉宵是絕對會踏碎虛空飛升成仙的人……

可是自從南枝來了就好似一切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只是這樣的改變太過細微,玉宵又一直是一個能最擅長藏匿心事的人,所以誰也沒有發現……包括他自己!

誰都不知道冷靜疏離的冰面下壓著火山,壓抑克制太久早晚有一日會噴發出來。

是墮入深淵,還是重回大道……誰都無法得知。

還沒等驚鴻仙子走出問仙峰,鴻軒上人就已經趕到,他沈著一張臉問道“玉宵當真離開了問仙峰?”

驚鴻仙子點了點頭。

“他能去哪裏?如今身體都成破銅爛鐵了!”他氣得青筋暴跳“不行,我得去把他找回來,免得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若是他不回來呢?”

鴻軒上人倏地看向驚鴻仙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驚鴻仙子搖了搖頭“以他的心性,若是能想通便無須人再勸。”

“若是他已決意,天下之人誰能勸得動?”

“……那就這樣任由他胡來,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身上肩負著天下蒼生?”鴻軒上人踱了兩步,看向驚鴻仙子問道“他如此放不下那逆徒,可有靈草能讓他忘記?”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肩負著什麽。”說道這裏驚鴻仙子美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隱隱的悲傷“說到底還是我們能給他的幫助太少了,所以他一切得以蒼生為念一切得以蒼生為首,所以他連自己的弟子都無法護住。”

“他比誰都清楚他做的是一件正確的事,可他終究還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他的七情六欲,不能因為他能隱忍能克制就忽視掉他也有自己的私念!”她定定地看向鴻軒上人,語氣都帶著憤懣“師兄你不要忘記了那些蒼生是如何對待玉宵的!而他卻從未心生怨念,捫心自問換作是你我能做到嗎?”

“……”

直到驚鴻仙子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梅林後,鴻軒上人望著宮殿盤郁的問仙峰,半晌回不過神。

七天後,一抹身穿黑色長衫的男子出現在了東之極。

傳說這裏連通九幽,是所有人身死魂歸之處。

望著在腳下平靜無波的海水,君無渡沒有絲毫猶豫地跳入了水中。

越下越深,周圍越發黑沈,連魚群都沒有了時,周圍就像一只時刻大張著嘴巴的怪獸。

直到一條長長的寫著“奈何橋”的橋廊出現在眼前,把海水一分為二。

在橋的盡頭立著一道巨大的城門,上面寫著“歸塵”。

他看著那上面無數個失魂落魄的鬼魂在上面走著,全都保持著死前的模樣,有的腦子斜歪在一邊,有的甚至抱著自己的腦袋,有的腸子拖了一地,有的沒了雙手雙腳在腳下匍匐。

有的在奈何橋上徘徊著,不肯前行……

他的視線緩緩地在這些鬼混中搜索著,一個都不肯放過。

找了半晌卻並沒有看到熟悉的容顏。

君無渡遮掩了自己的氣息,隨著這些鬼魂進入了歸塵城。

在那場創世之戰時,鬼城原本隸屬於修羅族掌控,卻不知為何在那場大戰中,公然與修羅族敵對,轉身成為了歸順了天庭。

而如今的鬼城,更是有十殿閻羅分封而治相互監督,隨著人間修真者盛行,五合皆有修真者陣法守護,連作惡的惡鬼都極少會見到。

當君無渡周從門口的守衛身邊走過時,那些守衛根本沒有任何的察覺。

進入歸塵城中,君無渡穿梭過建築物,直接朝歸墟之境走去。

修真一途本就是逆天爭命違背天道,一旦踏入金丹期的修士神魂便不入輪回,而是匯入歸墟神魂不受十殿閻羅掌控。

除了渡劫不能成功的修真者直接魂飛湮滅入不了歸墟之境。剩下的修士神魂有的能重聚踏入輪回道,有的神魂虛弱著會在歸墟之境沈睡千年萬年,直到徹底消散。

古往今來,不是沒有大能闖入歸墟想要救人,然生死乃最高界限,沒有秩序天地便一片混沌。

天帝震怒,曾投下虛影設下禁制落下歸墟之水。

這水無論是神是魔亦或是仙,一旦沾身都會忍受抽筋剝皮骨肉反覆生長到腐爛的極致痛楚。

所以古往今來,從沒有一人能從鬼城中將人帶走,普通人尚且難如登天,更何況修真者的神魂,更是大逆不道!

當察覺到有強大的生魂闖入時,十殿閻羅殿鬼鈴狂震。

這鬼城在天庭庇佑之下,已經有上千年沒有生魂敢闖歸墟之境,十殿閻羅震驚之餘齊齊趕在了歸墟。

見到君無渡時,十殿閻羅竟齊齊皺了皺眉,這人修為到達了恐怖的地步,竟能讓生死簿無法顯現其生平壽命!

對於這種修士鬼城最是頭疼,特別是像這種生死簿都拿他沒辦法的修士,已經跳出了方外不再五行之中,更是手握強大的力量。

千年前,自從那個為了救人的修士大鬧歸塵城惹得天下大亂鬼混四散逃逸,如不是天庭出手,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

一回想那些日子十殿簡直是痛不欲生,好不容易過了千年的安生日子,如今又來一個!

首殿佛袖,洪聲質問“君無渡!你到此來作甚?”

“尋人。”君無渡高大的身形冷峻又料峭。

首殿:“人死如燈滅,即便修士也是亦然。”

“我知。”一雙眸子漆黑如晦。

“那你為何還要逆天而行?”

“非尋不可!”君無渡一身黑袍襯得一張臉更加的慘白,他神情淡然,仿佛面對的不是讓人聞之色變能掌握人生死的十殿閻羅,而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入了歸墟的神魂已喪失所有生前記憶,那萬千神魂你任何辨得,不過是空受折磨罷了。”

君無渡慢慢地拔出了不妄劍。

他要找到她!

他已經為她尋得了劍,上窮碧落下黃泉他是一定要讓南枝看一看的。

好久未曾有人敢見他們不拜,還敢如此一言不合就拔劍的!堂堂十殿閻羅感覺到了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其中脾氣最暴躁修為最高的七殿閻羅自然不受這樣的氣,他冷哼一聲“你竟敢對我們如此不敬,見了諸王還不速速下跪。”

君無渡緩緩掀氣眼皮晲了一眼七殿“你要戰便戰,何須廢話?”

“簡直是膽大包天!”七殿氣得飛身而上。

七殿欺身就是一套連環招朝君無渡面門上招呼去。

君無渡站在原地動也沒動,不妄劍在身後金光暴漲,直接在整個穹頂下化作巨大無匹的金劍。

問仙七弒,第六重仙門何開!

君無渡擡手,一頓鋪天蓋地的疾風劍雨瞬時響徹天地。

這一刻,強大的威壓如山般倒灌向七殿。

就在求劍的幾日,君無渡的心境竟突破了。

自創劍法,卻因為心境不足而不能達到頂層,不過一直是故步自封。

“問仙七弒!”

七殿臉色微變:“竟是極品神器!”

狼狽躲避間若不是首殿出手,七殿怕是得身受重傷,即便如此七殿依然倒退了好幾步口吐鮮血才站穩身形。

七殿自然不甘心竟被一個區區凡人一招拿下,橫起袖擺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正要再上時首殿出手止住了他。

首殿雙手背負,朝君無渡說道:“問仙七弒,你很強!”

黑袍下的七殿不甘地嚷嚷:“那又如何?敢來我歸塵城撒野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二殿站出來,溫聲說道:“幾十年前那場人魔大戰中,本應無數生靈冤死,是他護住了蒼生。”

五殿嘴唇翕合給任然不服氣的七殿傳音道“這人修為已至合體大圓滿又有極品神器,更是自創了人間第一劍法‘問仙七弒’,今日即便我們能拿下他,但是卻避免不了歸塵城受到波及。”頓了頓“若到時無數鬼混出逃,忙的還是你我。”

一聽這話,七殿頓時偃旗息鼓。

每天躺平享受不香嗎?他可不想兩界奔波加班去抓鬼魂。

“不錯”首殿點了點頭,“索性這歸墟之境本就有來無回,君無渡你若執意如此就且去吧。”

“多謝!”說完他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衣擺已沾上了歸墟水,二殿出聲提醒道“君無渡,你是人間至強背負守護蒼生的責任。若是你身隕在此,蒼生何辜?”

君無渡回頭隱隱地看了一眼二殿,“若我身死,蒼生便會滅亡?”

二殿被嗆了嗆“那自然不會如此誇張,可是眾生卻會多災多難。”

他沈默了許久,緩緩問道“大道本就無情,為何要我心懷惻隱?”

玉石泠泠的聲音顯得格外森然。

“你的執念已然太深。”看著君無渡緩緩走入歸墟水,二殿嘆息了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凡人若是沾上歸墟水,頃刻斃命,但修真者有靈氣傍身,修為越高越能走得更遠,但是走得越深歸墟水就更是厲害,每走一步就能腐蝕掉所有肌膚,再重生腐蝕,如此尋返往覆,但是只要回頭就能頃刻間上岸。

意在讓人知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歸墟水中有禁制,不能禦空,起初君無渡有靈力護體那歸墟水未曾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只是每走一步都像是扛著天道威壓,走得極為緩慢。

越走越深,那歸墟水已經到了膝蓋時,那靈力撐起的結界就開始慢慢變得透明。

每走一步,結界就變得更淡,直到水慢慢地到腰間時,結界閃爍著,如同泡沫般破碎了。

陡然間,那湖水沸騰了起來,像是煮沸的開水一般瘋狂地開始咕咕湧動。

沸騰的水頃刻間就灌滿了君無渡的一身。

這一瞬,他臉色陡然一白,身體踉蹌一步差點摔進了水底。

君無渡一向最擅長沈默地忍受任何的痛苦,可是此刻的神情卻像是再也壓抑不住了,額頭青筋暴突到了極致好似再稍微有用便會爆炸開來。

此刻千金不賣的法衣下,如羊脂般白皙的皮肉開始大塊大塊掉落,他每走一步就有血肉滾落,瞬間湧出的鮮血從他身體噴薄而出,在他身邊迅速暈染開來。

豆大的汗水從臉頰落下時帶走了大塊的血肉……劍眉已經皺到了極致,那血肉被生生割下的疼痛已經逼紅了眼,

不過才走了幾步的距離,竟像是步步都踩在火山刀尖之上。每一步都忍受著非人的疼痛。

高大挺拔的身影踉蹌著,兩步過後,被稱為暗香羅浮玉宵仙君的君無渡已經成為了一架白骨。

而此時離修真者神魂棲息的蒼天大樹還有足足三丈遠。

骷髏穿著黑色長衫,一雙黑洞洞的眼眶緊緊地看著不遠處,即便是變成一個骨架,那骨相依然優越。

看著那飛舞的七彩神魂,骷髏像是在努力的尋找,尋找記憶中的熟悉容顏……

就在幾息間,骷髏身上又長出了新鮮的血肉。

他渾身顫抖著又向前走了兩步,墨發飛揚間又變成了郎艷杜絕的玉宵仙尊。

白骨生肌帶來疼已經變成了鑿骨穿髓的癢意,癢得頭皮發麻時即便抓爛肌膚也無處可宣洩。

就好像渾身上下都有成百上千的螞蟻鉆入了血肉裏。

玉宵仙尊一向最註風姿儀態,脊背永遠如竹如松,總是一股寧折不彎的矜傲。

而如今他疼得已經神志恍惚了,雙肩塌著像是不堪重負隨時都要倒下去。

從古至今能闖入忘塵城的修真者,無一人能走得最後不過幾步就會折返。

在這樣的滔天的疼痛面前,死亡都顯得微不足道,即便是遠比尋常人堅韌的修真者也熬不過去。

這便是天威,彰顯逆天而行的代價。

怎麽可能有人能忍受得住?

君無渡踉蹌地又向前走了一步。

渾身骨架簌簌顫抖中,他只剩下黑窟窿的眼始終望著不遠處飄飛的神魂。

那裏面有南枝。

即便她厭惡他恨他……他也要再見一見她。

必須得見一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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