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公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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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公寓2
她沒想到季晏禮會後退那兩步。
好像退了，好像又沒有。
林優優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有什麽在悄然地生長。
她緊緊地抿著唇角，想要努力克制自己外洩的情緒，但好像都是徒勞無功。
他這是幹什麽？
覺得自己後退了兩步她就應該氣消是嗎？
林優優心情覆雜，斂眼藏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有些急的語氣模糊過去，讓人聽不太分明：“隨便你。”
少女急匆匆地上樓，似是要擺脫後面的人。
得不到確切答案的季晏禮不懂少女心思，楞了一下，跟上去時又把那兩步補足。
應該是，沒那麽討厭了吧？
上了張雪然的那層樓，外面的陽光正好探進了走廊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走廊上靜悄悄的，一排一模一樣的門，就像是在學校副本看的宿舍那樣。不過整棟樓的構建又不太一樣，壓下自己內心的疑惑，林優優在走廊上耐心等待。
時間差不多了，去找周思瑩她們也聊不上許多，倒不如趁著剛起時，大家頭腦還未清明時，從中套些信息出來。
她算了些時間的。
但在屋外等待的時間過長，讓林優優覺得有些奇怪。
看看外面的天光，也到了該集合的時間。
但走廊上寂靜如舊，好似沒什麽人氣一般。
明明陽光明媚，沐浴在日光之下的林優優卻感受不到分毫的熱度。發覺不對勁的她，主動敲響了自己樓上的門，也是張雪然的房間。
“雪然姐，你起來了嗎？快到我們集合的……”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林優優正準備再度往下敲的手落了空，她看到“張雪然”就站在屋裏頭。屋內的窗簾依舊拉上了，隔絕了外面的光線，導致整個房間暗沈沈的，裏面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經歷過那麽多個副本，林優優輕而易舉就辨認出那是血腥味。
她的視線沒有來得及將屋裏頭的情況打量清楚，面前的女人就已經挪了步伐，擋住她所有的目光：“有事？”
面前的人，跟張雪然長著一模一樣的臉，但又不是她。
見對方要關上門了，林優優立即擋下對方動作，少女甜美的微笑讓人難以拒絕：“雪然姐，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要一起出去買東西的嗎？”
對方突然停下了動作，頭部的動作很僵硬，像是不習慣這副軀體一般，緩慢扭動，擡頭看著林優優：“是嗎？”
“是啊。”她貼心地為對方找好了借口：“雪然姐，你是不是剛睡醒，所以忘記了？”
對方的思緒有些遲緩，然後重重地點頭：“是的，你說沒錯，我睡忘記了。”
“那你等我十五分三十七秒，我換好衣服就一起出去。”說著，在林優優楞神的那一刻，對方就已經關上門，把她留在了外邊。
精確到秒，是擁有強迫癥的控制狂嗎？
並沒有可以計時的工具，林優優也不想浪費自己的積分去驗證這種事情。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同時還敲了其餘通關者的門：昨天熱情招呼她進門的通關者，今天門都沒開就讓她滾；而那個躲在房間內看了外面一眼就關門的通關者，今天卻意外地坦然真誠，大大方方地打開門讓她餘光能瞥見裏面所有的情況。
關於一些通關者，還有古怪的鄰居，原本的日記本上並沒有他們的記錄。
但她倒是可以記錄下來，補全上面的情況。
在她問完這些人的時候，他們都會直接關上門，讓這棟樓重新歸於先前的平靜，仿佛剛才那些交談全都是錯覺罷了。
“好了。”女人的穿著很簡單休閑，她明明背著一個小包，卻要將本子跟筆拿在手上。關了門後，她將本子抵在門上，將未寫完的東西繼續補充。
林優優認出來，這個本子跟她的日記本是同一個。
她湊過去想要看個分明的時候，只瞥見一個十八號，對方就已經直接將本子合上，用不善戒備的目光看著她：“你在幹什麽？”
像是她，觸及到什麽不可觸碰的東西。
林優優沖對方微笑：“我只是有點好奇雪然姐你在寫什麽？”
“你自己看你的。”女人毫不客氣地冷冷拒絕。
她一點都不在意，聳了聳肩，見“張雪然”大步走在自己前頭的時候，似是已經心裏有計劃。張口正想叫住對方時，林優優閃過有關於樓上這位鄰居的信息。
平時她與這位姐姐接觸最多的就是一起去購物，因為兩人日常所需的東西都不多，只有在兩個人一起購買的時候會比較劃算；之後再一起去吃頓便飯，平分賬目與東西後，就各自回自己的公寓了。
“外面的太陽很大，你不撐傘嗎？”走在前頭的女人回過頭看她，撐著傘站在原地，似乎等她一起。
林優優鉆進傘下，並不算大傘裏多出這麽一個人，瞬間就變得有些擁擠。兩人緊靠在一起，她觸及到“張雪然”皮膚時，就像是觸碰到玻璃一般冰涼。
一個激靈，她總覺得這樣的觸感很新奇，跟觸碰屍體時的感覺又不太一樣。正準備想要再試探番，女人抓住她的手臂往裏側一拉：“小心車。”
“張雪然”的手冷硬沒有什麽溫度，好一會後卻又熱了起來，體溫跟她沒什麽分別。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在不計較數字上面的事情，“張雪然”還是很好說話的。林優優同她提起今天那兩位老夫妻時，對方的神色淡淡，像是對他們這樣的行為早就不奇怪了，只是叮囑她下次看到後就繞著對方遠些即可。
正應下，還沒等她琢磨，“張雪然”拉著她的手往商場走去。
“得在十一點整到達，不然就趕不及該吃飯的時間。”
林優優：……
“張雪然”在關乎時間與金錢上面的確有些斤斤計較，該什麽時間到達什麽區域，拿什麽東西。以最短時間、路線，買完所需的必需品。
林優優有些跟不上對方的節奏，甚至不知道家裏缺什麽，在買東西時糾結的時間長了些後，就被對方用沈沈的目光看著，好似她是什麽犯了錯的孩子。
倒也不必如此……
摸清楚對方的性格，林優優本來是想拿了些東西糊弄下對方，結果發現自己要是買了女人不滿意的東西，也會被對方用無聲的軟暴力逼迫妥協。
真難伺候。
她也不是真心想來買東西的，林優優順從對方，很快就結賬。結賬時她才發現，自己被影響中，不知不覺買了跟“張雪然”一模一樣的東西。
推著個購物車的林優優被女人拉住，一開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對方說要還沒到做另外事情的時間，瞬間有些無語了。
這人也太奇怪了吧。
正準備想要甩開對方桎梏，發現掙脫不掉時，表情凝重的少女不再反抗。
女人的力氣很大，幾乎要扭斷她手臂的力道，一時之間竟沒能掙脫開來。
像是什麽重物壓在她那一整條的胳膊上，無法動彈。
見林優優沒有反抗的意思，她才滿意的點點頭。直至到自己安排該吃飯的時間中，她才松開自己的手。
喜歡掌控別人行為，不容反抗的控制狂；並且關乎數字的東西，她總會精確到能精確的數位上。
吃飯，回去的路上，分東西，轉賬，件件事情都在女人的掌控中，不允許他人反駁。
光是這大半天相處的時間下來，林優優就覺得疲倦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怎麽為了接近對方，根據日記本的內容找了這麽個理由。
不會再有下次了！
餘光瞥向一直跟在後頭，卻好似個背景板的季晏禮，林優優指著他道：“雪然姐，他一直跟著我們，你不覺得奇怪嗎？”
既然之前主神不能輕易插手，想來就算是主神，也得遵守副本裏的規則。
被點名的季晏禮默默攤開自己的袋子，裏面的東西都跟“張雪然”的一模一樣，就像是完美覆刻般。
在兩人迷茫的視線中，他還掏出剛才吃飯的小票，跟張雪然點的也是一樣。
展示完這些後，季晏禮道：“我住在優優的隔壁，是新搬來的鄰居。”
林優優：……
也是有夠變態的，算是完美融入了對方是吧。
默不作聲做了這麽多的事情。
女人視線中的茫然閃過，低頭看了看袋子的東西，將袋子跟小票都還給了對方，點頭道：“原來你是新來的鄰居，知道了。”
林優優沒想到自己給季晏禮找麻煩，竟然被對方應對過去了。
同時她也知道了，只要滿足對方的條件，就會獲得對方的認可。
季晏禮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只是為什麽需要獲得對方的認可，跟什麽有關呢？
是保護自己不被攻擊取得安全，還是獲得關於這個公寓住民的身份認可。
分完東西的“張雪然”視線落在兩人身上的時間格外的長，讓林優優覺得很不舒服。正準備避開的時候，她提著東西往樓上自己的公寓走去。
走上了大約半層，身影即將要被隱去的時候，對方沖她咧嘴笑道：“下次見。”
直至對方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林優優才提起屬於自己的那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袋子摩挲的聲音沙沙響，在空寂的走廊上格外的清晰。
身後那聲音不遠不近的，自己停下腳步準備開門，對方也提著東西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究竟想要幹什麽？”要不是之前就已經猜到對方是主神了，林優優都要覺得季晏禮是這個副本裏的變、態鄰居。
跟“張雪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企圖用這樣精神壓迫的方式讓自己妥協。
夢魘弱弱道：“有沒有可能，主神是想和好？”
雖然看起來用的方法的確很奇怪。
“和好？”林優優覺得很荒謬，誰家和好是這麽個方法的。
“對呀，主神嘛，又不會用人類思考的方式思考，說不定是從哪裏學的辦法。”夢魘幫忙解釋。
雖然它的確說過，女孩子越是生氣，你越靠近對方就更生氣了。
林優優思考，轉身看向季晏禮。
對方一直盯著她，沒有轉移過視線；她這一轉頭，就與其眼神對上了。
他還是那副看不出什麽情緒的樣子，林優優沈默了會，想想還是算了，打開門後直接推門進去。
太陽往西靠了，照不進那狹小的窗戶，不大的屋子光線不太足，暗沈沈的。
林優優一放松，就感覺身體有難以言喻的疲倦。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提進廚房。
瞥見離自己最近的冰箱，她打開了冷凍室。
裏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肉類。
林優優默默將冰箱關上。她打開屋外的燈，啪嗒一聲響後，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這時她才註意到天花板上幹幹凈凈的，沒有任何的痕跡。
好似她第一天看到的那團汙漬都是自己的錯覺。
將房間內裏裏外外地翻了一遍，除了消失的汙漬，以及不翼而飛的日記本，一切都跟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不會是幻境，是又被拉到另一個空間嗎？
什麽時候，以什麽為媒介呢？
怕自己遺漏了線索，她又仔細地翻找了遍，還是一無所獲。
她坐在床上，回顧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
日記本空缺的天數……是因為她被拉到了另一個世界，所以沒有辦法記錄的原因嗎？
也意味著，她會在這個空間裏待得時間越來越長，直到死亡嗎？
外面的天色深，林優優也不確定現在的具體情況，她只是在門口聽著外面的聲響，不敢輕舉妄動。
門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她聽到了吵架的聲音，砸東西的聲音，人驚恐時的尖叫聲，統統都混雜在一起。
林優優聽到敲門聲。
很遠，對方也敲了很久，見沒人回應之後，就轉到下一個了。
似乎快要輪到自己了。
林優優放輕自己的呼吸，正提著心等著對方突破門進來的；匕首膈得她手疼，然後她聽到門外的聲音直接略過她的房間，也略過隔壁的季晏禮，往下一戶走去，敲門。
她想到今天的事情。
是因為這個嗎？
她並不是很確定。
雖然那個敲門聲過了，但是林優優不打算睡覺；她決定洗個臉好好清醒清醒。
冰冷的水拂過臉，擡頭時鏡中的少女滿臉水珠。
她伸手晃了晃，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也跟著晃了晃手，才覺得安心；躺回床上，林優優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響。
那樣嘈雜的聲音，心裏的擔憂，剛剛的冷水，都讓林優優覺得自己不會輕易入睡，卻沒想到很快她就陷入了夢鄉，聽不見一丁點的聲音。
猛地睜眼，林優優下意識往自己的枕頭底摸去。
昨天晚上她擔心第一天晚上，會有什麽危險，在枕頭下塞了一把武器，以防萬一。
觸碰到那冰涼的感覺才覺得心安。
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沈沈浮浮睡了很久。夢見了張雪然不同，卻跟日記本記錄的很相像的“張雪然”，還夢見了季晏禮跟她隔著一段距離問她是不是討厭自己，她還當著主神的面承認了。
簡直要瘋了。
林優優揉著自己的頭發。
她感覺很真實，又感覺那一切都像是夢一般。
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林優優轉身看到窗外正下著雨。雨水拍打著窗戶，朦朧了一大片。
林優優吐了一口濁氣，伸直自己睡了很久的懶腰。
她記得昨天看天花板上的時候沒有那團如墨的汙漬。
擡眼看去，那團汙漬靜靜地待在天花板上。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自己睡一覺過去，那團汙漬大了一些。
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日記本，林優優鬼使神差地打開來看。
最新一篇日記是八月十八日，天氣雨天。
她出去要買些東西時撞上了張雪然，因為沒有帶傘正準備上去拿的，但對方招呼自己共撐一把傘。
看見這段的林悠悠忍不住皺眉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已經過了十八號，但對於這個數字十分眼熟，又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是過了。
那自己進來的時候是十七號嗎？跟這篇日記最後一篇中的時間隔了段時間，她是怎麽知道日期的？
而且，明明是下雨天，在走廊就能看到了，自己怎麽會不帶傘就下去呢？
可是……對於自己跟張雪然共撐一把傘的記憶的確是存在的。
她突然就記不清自己做了什麽夢，但看見這些日記片段時，感覺自己就像是真正經歷過般。
她怎麽會對十八號的時間感覺到模模糊糊的？
林優優進了廚房，她打開冰箱，發現冷藏室裏面塞滿了菜，而冷凍室依舊是滿滿當當的肉類。
想來也是，冰箱沒有東西，那些來路不明的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自己為了生存，也要出去買些東西的。
她還是覺得很奇怪，但對於十八號的記憶過於模糊了，她什麽也抓不住。
如果是換做普通人，只當是時間過得太快了。
但林優優對於自己的記憶能力十分自信，她呼喚夢魘想要問問它清不清楚什麽情況。
耳邊安靜，沒有一絲聲音。
團團不見了……
十八號，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麽？
日記字跡的確是自己的，並且上面記錄的一些事情自己都有印象，只是沒有足夠的線索串起來；以及最新一篇筆記的口吻看上去冷靜許多，像是她會記錄的東西。
林優優抿著唇，想到自己夢中的季晏禮，最終還是敲響對方的門。
少年看起來並沒有什麽變化。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下意識松了些，語氣也聽上去沒那麽生分了：“你知道十八號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她張了張嘴，楞住的瞬間是想要隱瞞夢魘的存在。但想了下，這個副本的直播黑屏，主神又無所不知，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看了四下無人的走廊，林優優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團團……就是他們說的夢魘不見了。”
思瑩姐姐還不知道有什麽苦衷，昨天似乎也沒出現過……
林優優的思緒瞬間卡住了。
不對，她昨天應該跟所有的通關者匯合，丟失的那些記憶是關於他們的嗎？更何況，思瑩姐姐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她一定會想辦法跟對方交談解決的。
這麽重要的事情，自己怎麽可能一點記憶都沒有。
昨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類似於上一個副本那樣，被拉進另一個空間裏，然後失憶……
但那份筆記的的確確存在了。
除非那不是自己。
另個世界，有另一個自己？
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麽的。季晏禮伸出手點在她的眉心上：“相信你自己的直覺。”
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不是相信自己的記憶。
記憶可以造假，可以錯亂。
存在腦中的，不一定就會是看到的。
林優優正準備再同對方求一個肯定的答案，從樓上下來的張雪然攬著她的肩頭，笑瞇瞇道：“優優，今天你怎麽起得這麽早啊？”
“昨天你還賴床，大家都等你一個。”
看來，對方跟昨天的自己相處得還不錯。
她看著對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笑道：“昨天身體不太好，所以貪睡了會。今天好多了，就早起了。”
“原來是這樣。”像是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張雪然挽著她的手臂，身體是熱的。
這種感覺沒由來地讓林優優覺得驚訝，但好似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很快就放松下來。
“昨天可真是太平，祈禱今天跟昨天一樣了。”張雪然在耳邊念念叨叨的。
大家似乎在昨天的時候就默認了這一層樓作為集合點，看到從樓下上來的周思瑩，林優優沖對方打招呼，但對方顯然要比第一次見面時冷淡許多，只是微微點頭。
覺得奇怪的她，忍不住把目光多停留在對方的身上。
她愈發好奇，昨天發生了什麽。
“思瑩姐姐還在生我的氣嗎？”少女垂頭喪氣的模樣看著可憐，聲音小到只有身邊的張雪然聽到。
女人聽到她語氣中的失落，小聲安慰道：“其實也不是你的錯啦，是她太小氣了，看到我們關系好就心裏不平衡。”
“你想要跟誰好是你的自由啊，她又不是你的誰，憑什麽約束你？”
看著林優優一臉茫然的模樣，張雪然輕敲她的腦門，動作熟稔又親昵，全然看不到第一次見面時的影子，判若兩人：“大家還誇你記憶好呢，這麽快就忘記了啊。”
“昨天你忘記帶傘，我們共撐一把傘回來的時候，剛好被她看到了。”
“這麽大個人，心眼還怪小的。”似是小聲地的嘟囔，卻又故意讓她聽到：“明明你都解釋了，還大吵了一架。後面我去安慰你，我們關系就好了。”
一些事情的確跟她日記中記錄的對得上。
林優優恍然大悟，然後同對方貼近：“原來是這樣，我昨天晚上睡太沈了，今天記憶模模糊糊的，的確是忘了這麽回事。”
“沒關系啦。”張雪然道：“我們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等今天差不多了，我請你喝東西，
“好。”
說話期間人也來得差不多，大家發現少了一個通關者，怎麽等也等不到，決定一起去找對方，看看是什麽情況。
敲了半天的響門，對方半天沒有開門。正當大家以為出了什麽事情，準備破門而入時，房間從裏面打開，男人睡眼惺忪，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怎麽了？”
“你怎麽還在睡啊？”有人抱怨道；“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男人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像是突然響起什麽般，匆匆忙忙回自己的房間洗漱：“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們稍微等下我。”
同樣是睡過頭了。
似曾相識的反應。
林優優本能地往裏面走去，卻被身旁張雪然拉住了手：“優優，你怎麽了？”
“他在洗漱，你進去幹什麽？”
被限制行動的林優優沖她笑了下，然後從門口張望裏面的情況。
因為下雨沒有陽光，裏面的情況其實看不太分明。大片灰的天花板上看了一遍並沒汙漬，林優優不放心又掃了一眼，的確沒看到。
不是任明哲。
他應該跟自己一樣，被另個自己所替代了。
正打量著裏面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線索，“任明哲”出來將門關上，隔絕了她探究的視線，神清氣爽道：“我好了。”
眾人打算趁著白天，沒什麽妖魔鬼怪，找周圍的鄰居了解情況。
大家分樓層，雖然住戶多，但好在人都很不錯，非常樂意配合。
張雪然在問時，林優優站在外頭的走廊上看著窗外的建築。瓢潑大雨如薄紗籠罩在上面，扭曲了一些招牌的字，讓人看不大分明。
正仔細辨認時，問完之後的張雪然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下雨有什麽好看的？看得這麽入神。”
林優優抿唇笑，只回了一句“稀奇”。
轉樓層的時候，她悠悠地感慨道：“也不知道這雨下到什麽時候才會停，從來這裏的時候就一直下，基本上沒停過的樣子。”
走在她前邊，正在上樓梯的女人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樓梯道裏的光線昏暗，照在她臉上的樣子很是奇怪。
恍惚是林優優的錯覺，女人的臉上像是出現細痕，如同破碎卻還苦苦支撐的鏡片。
光怪陸離的場景讓人生出暈眩感。
像是在做夢般，張雪然笑著說：“這雨不會停的。”
“除非新舊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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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季晏禮會後退那兩步。
好像退了，好像又沒有。
林優優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有什麽在悄然地生長。
她緊緊地抿著唇角，想要努力克制自己外洩的情緒，但好像都是徒勞無功。
他這是幹什麽？
覺得自己後退了兩步她就應該氣消是嗎？
林優優心情覆雜，斂眼藏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有些急的語氣模糊過去，讓人聽不太分明：“隨便你。”
少女急匆匆地上樓，似是要擺脫後面的人。
得不到確切答案的季晏禮不懂少女心思，楞了一下，跟上去時又把那兩步補足。
應該是，沒那麽討厭了吧？
上了張雪然的那層樓，外面的陽光正好探進了走廊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走廊上靜悄悄的，一排一模一樣的門，就像是在學校副本看的宿舍那樣。不過整棟樓的構建又不太一樣，壓下自己內心的疑惑，林優優在走廊上耐心等待。
時間差不多了，去找周思瑩她們也聊不上許多，倒不如趁著剛起時，大家頭腦還未清明時，從中套些信息出來。
她算了些時間的。
但在屋外等待的時間過長，讓林優優覺得有些奇怪。
看看外面的天光，也到了該集合的時間。
但走廊上寂靜如舊，好似沒什麽人氣一般。
明明陽光明媚，沐浴在日光之下的林優優卻感受不到分毫的熱度。發覺不對勁的她，主動敲響了自己樓上的門，也是張雪然的房間。
“雪然姐，你起來了嗎？快到我們集合的……”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林優優正準備再度往下敲的手落了空，她看到“張雪然”就站在屋裏頭。屋內的窗簾依舊拉上了，隔絕了外面的光線，導致整個房間暗沈沈的，裏面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經歷過那麽多個副本，林優優輕而易舉就辨認出那是血腥味。
她的視線沒有來得及將屋裏頭的情況打量清楚，面前的女人就已經挪了步伐，擋住她所有的目光：“有事？”
面前的人，跟張雪然長著一模一樣的臉，但又不是她。
見對方要關上門了，林優優立即擋下對方動作，少女甜美的微笑讓人難以拒絕：“雪然姐，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要一起出去買東西的嗎？”
對方突然停下了動作，頭部的動作很僵硬，像是不習慣這副軀體一般，緩慢扭動，擡頭看著林優優：“是嗎？”
“是啊。”她貼心地為對方找好了借口：“雪然姐，你是不是剛睡醒，所以忘記了？”
對方的思緒有些遲緩，然後重重地點頭：“是的，你說沒錯，我睡忘記了。”
“那你等我十五分三十七秒，我換好衣服就一起出去。”說著，在林優優楞神的那一刻，對方就已經關上門，把她留在了外邊。
精確到秒，是擁有強迫癥的控制狂嗎？
並沒有可以計時的工具，林優優也不想浪費自己的積分去驗證這種事情。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同時還敲了其餘通關者的門：昨天熱情招呼她進門的通關者，今天門都沒開就讓她滾；而那個躲在房間內看了外面一眼就關門的通關者，今天卻意外地坦然真誠，大大方方地打開門讓她餘光能瞥見裏面所有的情況。
關於一些通關者，還有古怪的鄰居，原本的日記本上並沒有他們的記錄。
但她倒是可以記錄下來，補全上面的情況。
在她問完這些人的時候，他們都會直接關上門，讓這棟樓重新歸於先前的平靜，仿佛剛才那些交談全都是錯覺罷了。
“好了。”女人的穿著很簡單休閑，她明明背著一個小包，卻要將本子跟筆拿在手上。關了門後，她將本子抵在門上，將未寫完的東西繼續補充。
林優優認出來，這個本子跟她的日記本是同一個。
她湊過去想要看個分明的時候，只瞥見一個十八號，對方就已經直接將本子合上，用不善戒備的目光看著她：“你在幹什麽？”
像是她，觸及到什麽不可觸碰的東西。
林優優沖對方微笑：“我只是有點好奇雪然姐你在寫什麽？”
“你自己看你的。”女人毫不客氣地冷冷拒絕。
她一點都不在意，聳了聳肩，見“張雪然”大步走在自己前頭的時候，似是已經心裏有計劃。張口正想叫住對方時，林優優閃過有關於樓上這位鄰居的信息。
平時她與這位姐姐接觸最多的就是一起去購物，因為兩人日常所需的東西都不多，只有在兩個人一起購買的時候會比較劃算；之後再一起去吃頓便飯，平分賬目與東西後，就各自回自己的公寓了。
“外面的太陽很大，你不撐傘嗎？”走在前頭的女人回過頭看她，撐著傘站在原地，似乎等她一起。
林優優鉆進傘下，並不算大傘裏多出這麽一個人，瞬間就變得有些擁擠。兩人緊靠在一起，她觸及到“張雪然”皮膚時，就像是觸碰到玻璃一般冰涼。
一個激靈，她總覺得這樣的觸感很新奇，跟觸碰屍體時的感覺又不太一樣。正準備想要再試探番，女人抓住她的手臂往裏側一拉：“小心車。”
“張雪然”的手冷硬沒有什麽溫度，好一會後卻又熱了起來，體溫跟她沒什麽分別。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在不計較數字上面的事情，“張雪然”還是很好說話的。林優優同她提起今天那兩位老夫妻時，對方的神色淡淡，像是對他們這樣的行為早就不奇怪了，只是叮囑她下次看到後就繞著對方遠些即可。
正應下，還沒等她琢磨，“張雪然”拉著她的手往商場走去。
“得在十一點整到達，不然就趕不及該吃飯的時間。”
林優優：……
“張雪然”在關乎時間與金錢上面的確有些斤斤計較，該什麽時間到達什麽區域，拿什麽東西。以最短時間、路線，買完所需的必需品。
林優優有些跟不上對方的節奏，甚至不知道家裏缺什麽，在買東西時糾結的時間長了些後，就被對方用沈沈的目光看著，好似她是什麽犯了錯的孩子。
倒也不必如此……
摸清楚對方的性格，林優優本來是想拿了些東西糊弄下對方，結果發現自己要是買了女人不滿意的東西，也會被對方用無聲的軟暴力逼迫妥協。
真難伺候。
她也不是真心想來買東西的，林優優順從對方，很快就結賬。結賬時她才發現，自己被影響中，不知不覺買了跟“張雪然”一模一樣的東西。
推著個購物車的林優優被女人拉住，一開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對方說要還沒到做另外事情的時間，瞬間有些無語了。
這人也太奇怪了吧。
正準備想要甩開對方桎梏，發現掙脫不掉時，表情凝重的少女不再反抗。
女人的力氣很大，幾乎要扭斷她手臂的力道，一時之間竟沒能掙脫開來。
像是什麽重物壓在她那一整條的胳膊上，無法動彈。
見林優優沒有反抗的意思，她才滿意的點點頭。直至到自己安排該吃飯的時間中，她才松開自己的手。
喜歡掌控別人行為，不容反抗的控制狂；並且關乎數字的東西，她總會精確到能精確的數位上。
吃飯，回去的路上，分東西，轉賬，件件事情都在女人的掌控中，不允許他人反駁。
光是這大半天相處的時間下來，林優優就覺得疲倦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怎麽為了接近對方，根據日記本的內容找了這麽個理由。
不會再有下次了！
餘光瞥向一直跟在後頭，卻好似個背景板的季晏禮，林優優指著他道：“雪然姐，他一直跟著我們，你不覺得奇怪嗎？”
既然之前主神不能輕易插手，想來就算是主神，也得遵守副本裏的規則。
被點名的季晏禮默默攤開自己的袋子，裏面的東西都跟“張雪然”的一模一樣，就像是完美覆刻般。
在兩人迷茫的視線中，他還掏出剛才吃飯的小票，跟張雪然點的也是一樣。
展示完這些後，季晏禮道：“我住在優優的隔壁，是新搬來的鄰居。”
林優優：……
也是有夠變態的，算是完美融入了對方是吧。
默不作聲做了這麽多的事情。
女人視線中的茫然閃過，低頭看了看袋子的東西，將袋子跟小票都還給了對方，點頭道：“原來你是新來的鄰居，知道了。”
林優優沒想到自己給季晏禮找麻煩，竟然被對方應對過去了。
同時她也知道了，只要滿足對方的條件，就會獲得對方的認可。
季晏禮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只是為什麽需要獲得對方的認可，跟什麽有關呢？
是保護自己不被攻擊取得安全，還是獲得關於這個公寓住民的身份認可。
分完東西的“張雪然”視線落在兩人身上的時間格外的長，讓林優優覺得很不舒服。正準備避開的時候，她提著東西往樓上自己的公寓走去。
走上了大約半層，身影即將要被隱去的時候，對方沖她咧嘴笑道：“下次見。”
直至對方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林優優才提起屬於自己的那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袋子摩挲的聲音沙沙響，在空寂的走廊上格外的清晰。
身後那聲音不遠不近的，自己停下腳步準備開門，對方也提著東西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究竟想要幹什麽？”要不是之前就已經猜到對方是主神了，林優優都要覺得季晏禮是這個副本裏的變、態鄰居。
跟“張雪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企圖用這樣精神壓迫的方式讓自己妥協。
夢魘弱弱道：“有沒有可能，主神是想和好？”
雖然看起來用的方法的確很奇怪。
“和好？”林優優覺得很荒謬，誰家和好是這麽個方法的。
“對呀，主神嘛，又不會用人類思考的方式思考，說不定是從哪裏學的辦法。”夢魘幫忙解釋。
雖然它的確說過，女孩子越是生氣，你越靠近對方就更生氣了。
林優優思考，轉身看向季晏禮。
對方一直盯著她，沒有轉移過視線；她這一轉頭，就與其眼神對上了。
他還是那副看不出什麽情緒的樣子，林優優沈默了會，想想還是算了，打開門後直接推門進去。
太陽往西靠了，照不進那狹小的窗戶，不大的屋子光線不太足，暗沈沈的。
林優優一放松，就感覺身體有難以言喻的疲倦。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提進廚房。
瞥見離自己最近的冰箱，她打開了冷凍室。
裏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肉類。
林優優默默將冰箱關上。她打開屋外的燈，啪嗒一聲響後，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這時她才註意到天花板上幹幹凈凈的，沒有任何的痕跡。
好似她第一天看到的那團汙漬都是自己的錯覺。
將房間內裏裏外外地翻了一遍，除了消失的汙漬，以及不翼而飛的日記本，一切都跟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不會是幻境，是又被拉到另一個空間嗎？
什麽時候，以什麽為媒介呢？
怕自己遺漏了線索，她又仔細地翻找了遍，還是一無所獲。
她坐在床上，回顧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
日記本空缺的天數……是因為她被拉到了另一個世界，所以沒有辦法記錄的原因嗎？
也意味著，她會在這個空間裏待得時間越來越長，直到死亡嗎？
外面的天色深，林優優也不確定現在的具體情況，她只是在門口聽著外面的聲響，不敢輕舉妄動。
門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她聽到了吵架的聲音，砸東西的聲音，人驚恐時的尖叫聲，統統都混雜在一起。
林優優聽到敲門聲。
很遠，對方也敲了很久，見沒人回應之後，就轉到下一個了。
似乎快要輪到自己了。
林優優放輕自己的呼吸，正提著心等著對方突破門進來的；匕首膈得她手疼，然後她聽到門外的聲音直接略過她的房間，也略過隔壁的季晏禮，往下一戶走去，敲門。
她想到今天的事情。
是因為這個嗎？
她並不是很確定。
雖然那個敲門聲過了，但是林優優不打算睡覺；她決定洗個臉好好清醒清醒。
冰冷的水拂過臉，擡頭時鏡中的少女滿臉水珠。
她伸手晃了晃，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也跟著晃了晃手，才覺得安心；躺回床上，林優優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響。
那樣嘈雜的聲音，心裏的擔憂，剛剛的冷水，都讓林優優覺得自己不會輕易入睡，卻沒想到很快她就陷入了夢鄉，聽不見一丁點的聲音。
猛地睜眼，林優優下意識往自己的枕頭底摸去。
昨天晚上她擔心第一天晚上，會有什麽危險，在枕頭下塞了一把武器，以防萬一。
觸碰到那冰涼的感覺才覺得心安。
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沈沈浮浮睡了很久。夢見了張雪然不同，卻跟日記本記錄的很相像的“張雪然”，還夢見了季晏禮跟她隔著一段距離問她是不是討厭自己，她還當著主神的面承認了。
簡直要瘋了。
林優優揉著自己的頭發。
她感覺很真實，又感覺那一切都像是夢一般。
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林優優轉身看到窗外正下著雨。雨水拍打著窗戶，朦朧了一大片。
林優優吐了一口濁氣，伸直自己睡了很久的懶腰。
她記得昨天看天花板上的時候沒有那團如墨的汙漬。
擡眼看去，那團汙漬靜靜地待在天花板上。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自己睡一覺過去，那團汙漬大了一些。
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日記本，林優優鬼使神差地打開來看。
最新一篇日記是八月十八日，天氣雨天。
她出去要買些東西時撞上了張雪然，因為沒有帶傘正準備上去拿的，但對方招呼自己共撐一把傘。
看見這段的林悠悠忍不住皺眉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已經過了十八號，但對於這個數字十分眼熟，又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是過了。
那自己進來的時候是十七號嗎？跟這篇日記最後一篇中的時間隔了段時間，她是怎麽知道日期的？
而且，明明是下雨天，在走廊就能看到了，自己怎麽會不帶傘就下去呢？
可是……對於自己跟張雪然共撐一把傘的記憶的確是存在的。
她突然就記不清自己做了什麽夢，但看見這些日記片段時，感覺自己就像是真正經歷過般。
她怎麽會對十八號的時間感覺到模模糊糊的？
林優優進了廚房，她打開冰箱，發現冷藏室裏面塞滿了菜，而冷凍室依舊是滿滿當當的肉類。
想來也是，冰箱沒有東西，那些來路不明的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自己為了生存，也要出去買些東西的。
她還是覺得很奇怪，但對於十八號的記憶過於模糊了，她什麽也抓不住。
如果是換做普通人，只當是時間過得太快了。
但林優優對於自己的記憶能力十分自信，她呼喚夢魘想要問問它清不清楚什麽情況。
耳邊安靜，沒有一絲聲音。
團團不見了……
十八號，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麽？
日記字跡的確是自己的，並且上面記錄的一些事情自己都有印象，只是沒有足夠的線索串起來；以及最新一篇筆記的口吻看上去冷靜許多，像是她會記錄的東西。
林優優抿著唇，想到自己夢中的季晏禮，最終還是敲響對方的門。
少年看起來並沒有什麽變化。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下意識松了些，語氣也聽上去沒那麽生分了：“你知道十八號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她張了張嘴，楞住的瞬間是想要隱瞞夢魘的存在。但想了下，這個副本的直播黑屏，主神又無所不知，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看了四下無人的走廊，林優優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團團……就是他們說的夢魘不見了。”
思瑩姐姐還不知道有什麽苦衷，昨天似乎也沒出現過……
林優優的思緒瞬間卡住了。
不對，她昨天應該跟所有的通關者匯合，丟失的那些記憶是關於他們的嗎？更何況，思瑩姐姐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她一定會想辦法跟對方交談解決的。
這麽重要的事情，自己怎麽可能一點記憶都沒有。
昨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類似於上一個副本那樣，被拉進另一個空間裏，然後失憶……
但那份筆記的的確確存在了。
除非那不是自己。
另個世界，有另一個自己？
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麽的。季晏禮伸出手點在她的眉心上：“相信你自己的直覺。”
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不是相信自己的記憶。
記憶可以造假，可以錯亂。
存在腦中的，不一定就會是看到的。
林優優正準備再同對方求一個肯定的答案，從樓上下來的張雪然攬著她的肩頭，笑瞇瞇道：“優優，今天你怎麽起得這麽早啊？”
“昨天你還賴床，大家都等你一個。”
看來，對方跟昨天的自己相處得還不錯。
她看著對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笑道：“昨天身體不太好，所以貪睡了會。今天好多了，就早起了。”
“原來是這樣。”像是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張雪然挽著她的手臂，身體是熱的。
這種感覺沒由來地讓林優優覺得驚訝，但好似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很快就放松下來。
“昨天可真是太平，祈禱今天跟昨天一樣了。”張雪然在耳邊念念叨叨的。
大家似乎在昨天的時候就默認了這一層樓作為集合點，看到從樓下上來的周思瑩，林優優沖對方打招呼，但對方顯然要比第一次見面時冷淡許多，只是微微點頭。
覺得奇怪的她，忍不住把目光多停留在對方的身上。
她愈發好奇，昨天發生了什麽。
“思瑩姐姐還在生我的氣嗎？”少女垂頭喪氣的模樣看著可憐，聲音小到只有身邊的張雪然聽到。
女人聽到她語氣中的失落，小聲安慰道：“其實也不是你的錯啦，是她太小氣了，看到我們關系好就心裏不平衡。”
“你想要跟誰好是你的自由啊，她又不是你的誰，憑什麽約束你？”
看著林優優一臉茫然的模樣，張雪然輕敲她的腦門，動作熟稔又親昵，全然看不到第一次見面時的影子，判若兩人：“大家還誇你記憶好呢，這麽快就忘記了啊。”
“昨天你忘記帶傘，我們共撐一把傘回來的時候，剛好被她看到了。”
“這麽大個人，心眼還怪小的。”似是小聲地的嘟囔，卻又故意讓她聽到：“明明你都解釋了，還大吵了一架。後面我去安慰你，我們關系就好了。”
一些事情的確跟她日記中記錄的對得上。
林優優恍然大悟，然後同對方貼近：“原來是這樣，我昨天晚上睡太沈了，今天記憶模模糊糊的，的確是忘了這麽回事。”
“沒關系啦。”張雪然道：“我們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等今天差不多了，我請你喝東西，
“好。”
說話期間人也來得差不多，大家發現少了一個通關者，怎麽等也等不到，決定一起去找對方，看看是什麽情況。
敲了半天的響門，對方半天沒有開門。正當大家以為出了什麽事情，準備破門而入時，房間從裏面打開，男人睡眼惺忪，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怎麽了？”
“你怎麽還在睡啊？”有人抱怨道；“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男人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像是突然響起什麽般，匆匆忙忙回自己的房間洗漱：“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們稍微等下我。”
同樣是睡過頭了。
似曾相識的反應。
林優優本能地往裏面走去，卻被身旁張雪然拉住了手：“優優，你怎麽了？”
“他在洗漱，你進去幹什麽？”
被限制行動的林優優沖她笑了下，然後從門口張望裏面的情況。
因為下雨沒有陽光，裏面的情況其實看不太分明。大片灰的天花板上看了一遍並沒汙漬，林優優不放心又掃了一眼，的確沒看到。
不是任明哲。
他應該跟自己一樣，被另個自己所替代了。
正打量著裏面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線索，“任明哲”出來將門關上，隔絕了她探究的視線，神清氣爽道：“我好了。”
眾人打算趁著白天，沒什麽妖魔鬼怪，找周圍的鄰居了解情況。
大家分樓層，雖然住戶多，但好在人都很不錯，非常樂意配合。
張雪然在問時，林優優站在外頭的走廊上看著窗外的建築。瓢潑大雨如薄紗籠罩在上面，扭曲了一些招牌的字，讓人看不大分明。
正仔細辨認時，問完之後的張雪然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下雨有什麽好看的？看得這麽入神。”
林優優抿唇笑，只回了一句“稀奇”。
轉樓層的時候，她悠悠地感慨道：“也不知道這雨下到什麽時候才會停，從來這裏的時候就一直下，基本上沒停過的樣子。”
走在她前邊，正在上樓梯的女人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樓梯道裏的光線昏暗，照在她臉上的樣子很是奇怪。
恍惚是林優優的錯覺，女人的臉上像是出現細痕，如同破碎卻還苦苦支撐的鏡片。
光怪陸離的場景讓人生出暈眩感。
像是在做夢般，張雪然笑著說：“這雨不會停的。”
“除非新舊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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