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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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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48

“本貓咪流離失所嗚嗚嗚嗚——”

橘貓扯住了殷懷月的袖子,“懷月姐姐,帶我走吧。”

“滾啊,我再也不會養你了。”大概是殷懷月心情很不錯的緣故,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嬌嗔,她的嗓子本來就嬌滴滴的,讓人生不起來氣,“我一個人住,才不要帶上你。”

“哼,殷懷月大笨蛋。”橘貓也不知是看了什麽電視劇,學著小女孩的口吻說道。接著,他翻出來自己的手機,“先打個車吧。”

“我已經訂了。”她晃了晃手機。

橘貓說:“那我順便坐你的順風車得了。”

李晏涯在路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見兩人安排妥當了,沒他什麽事情了,才說:“我回去了。”

殷懷月舉起一只手搖了搖:“拜拜。”

“嗯,明天見。”

“你明天真要去啊——”殷懷月誇張地皺起眉,明天是一個道士、一個千年狐貍精的糾葛,不必說,恐怕將要隨時上演殷霖擼袖子打架的情景,一想到這裏,尷尬的情緒就搶先爬上了她的臉,她可不想讓李晏涯見到這種場面。

“他,”李晏涯像是看出來什麽,解釋道,“我是說那個道士,他來上海,有一部分原因是擔心我。如果出了什麽事,我是得負責任的。”

“你跟那個道士是什麽關系?”

“我是張衡的客戶之一,追溯到以前的話,他曾經希望我做他的徒弟。不過我去打職業了,這事兒就沒成。”

張衡?

殷懷月隱約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不過這是個很普通的名字,有重名也說不定。

“誒,車來了,你倆別你儂我儂了——”橘貓急匆匆地喊了幾聲,“上車上車。”

“哦,來了,”殷懷月回過頭說,“那明天見了,拜拜。”

隔著一層貼膜,她最後看了眼站在路邊的李晏涯,滴滴快車就啟程了。

她想,李晏涯個子還挺高的,她穿高跟鞋也沒壓過他,長得也還行……

橘貓的表情很鄙夷:“你有必要這麽依依不舍嗎?不是說好的明天見?”

“可惜他是個人類,雖然我不是人妖戀的反對者,但其實種族不同的確是有很多缺憾的。”殷懷月置若罔聞,“對吧?”

“談個戀愛,你想那麽多幹嘛?”橘貓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怎麽跟李晏涯想到一塊兒去了,可見殷懷月在人類社會待得太久,思維已經被人類同化了,“喜歡就去告白啊,以後的事情,鬼知道會怎麽樣,說不定李晏涯成仙了,活得比你還久呢。”

“你說得對!”被他這麽一說,殷懷月臉上喜滋滋的,容光煥發。

“靠……你倆居然真的看對眼了,行吧。”橘貓往椅背上一躺,“我不管,你必須感謝我這個月老貓咪,帶我回去你那裏住。”

於是,第二天下午,知名女星、演員殷霖的寶馬車停在成華公寓門口五分鐘之後,殷懷月帶著橘貓上車了。

殷霖坐在後座,巴掌大的臉面無表情,她臉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墨鏡,但殷懷月不用想也知道,殷霖此時一定正在翻白眼。她問:“你帶著這個貓妖做什麽用?”

“保鏢。”橘貓搶先說。

殷霖冷著臉:“說實話,不然我讓真的保鏢踢你下車了。”

“嗯……想去見識一下千年妖精和道士大打出手……”橘貓絞著手指說。

“你男朋友就是這位?”殷霖的口吻相當恨鐵不成鋼,“我之前好像看見了你的緋聞,分了吧。”

“啊?不是他。”殷懷月莫名其妙,“他算是我室友吧。”

橘貓一聽這話,又說:“她男朋友也是我室友。現在在道士那兒。”

殷霖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是生氣了:“你男朋友為什麽會在張衡那裏!”

“說來話長,反正,他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殷懷月說。

“行吧,你,去做個見證也好。”她塗著紅指甲油的手指往橘貓額頭一戳。這語氣,仿佛是千年前的妲己娘娘轉世了。

殷懷月不解:“見證什麽?”

“我要和張衡講清楚。”殷霖說。

殷懷月懂了:“哦,就是誰對不起誰之類的?”

“差不多吧。”殷霖玫紅的嘴唇彎了彎,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你什麽也不必做,就坐在那兒,我再說一句話,張衡就輸了。”

殷懷月心說,這聽起來像是什麽狗血覆仇劇情,但她不敢當面這樣說,只是和橘貓交換了一下眼神,就很快轉移話題了:“那什麽,你還記得你要幫我——”

“記得!你個討債鬼,天天催催催,”殷霖不耐煩地撇了撇嘴,“來來來,把手給我。”

殷懷月緊張地伸出了一只手,手心朝上,五指分開,好像正在在討債似的。殷霖把手往她手心一拍,“啪”的一聲響,接著,殷懷月的手就被她抓住了,一股熱流忽然從手心湧入,飛快地爬到了她身體各處。她打了個激靈,喃喃道:“好神奇……”

橘貓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渡妖力的現場版,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殷霖的神情很嚴肅,嘴唇抿著。殷懷月還是那張傻裏傻氣的臉,只是,她頭頂的狐貍耳朵突然不見了。橘貓嚇了一跳,真的是憑空消失的。

“太神奇了,”橘貓吃驚不已,“看來千年妖精的功力就是不一樣,短短幾分鐘就好了……”他見兩人已經松開手了、完事兒了,笑嘻嘻地看向了殷霖:“小姐姐,我想……”

“不準想,滾!”殷霖把殷懷月的手一扔,嫌棄地瞪了兩人一眼,“以後不要來打擾我。”

“知道了知道了。”她這話說的是殷懷月,後者正歡歡喜喜地摸著自己的頭頂,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植發成功了。

寶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子外邊一個保鏢模樣的人敲了敲車窗。殷霖說:“下車吧,到了。”

殷霖約的地方像是什麽僻靜的民宿宅子,從外邊看過去很不起眼。幾個身材高大的保鏢簇擁著殷霖,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她昂首挺胸、趾高氣揚的模樣像是格外胸有成竹。殷懷月捂著臉低頭跟在她身後,她覺得十有八.九這附近會有記者狗仔偷拍,她才不想被人亂寫呢。

穿旗袍的侍者引著殷霖一行人,繞過了重重疊疊的走廊,她的高跟鞋停下來的時候,侍者推開了一扇門。

殷霖倘然自若地走進去了,把保鏢留在房間外邊。殷懷月在她背後,越過她的肩膀,她看見了一個中年人,和拿著菜單翻閱的李晏涯。

橘貓非常熟稔地幫殷霖拉開了凳子,殷霖和殷懷月落了座,他就站在殷霖背後,一臉的高深莫測,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保鏢了。

殷懷月坐下了,她正對面就是李晏涯。坐在李晏涯隔壁的,穿中山裝的中年人就是那位道士——他長著濃眉大眼的一張臉,勉強算是一位帥大叔。她打量著張衡時,張衡也正盯著她瞧。殷懷月想,從他訝異的神色上看,顯然自己的臉對他沖擊很大。

果然,張衡看著她好一會兒,怔怔地問:“你到底是誰?”

其實這場見面會,主角應該是殷霖和張衡才對。殷懷月把目光轉移到了她身邊的殷霖身上,殷霖摘了墨鏡,溫婉又狠厲的一張臉微微笑著:“她叫懷月,和我以前長得很像吧?她是一九九八年出生的,我生她的前一晚夢見了月亮,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張衡如遭雷擊,整個上身似乎顫抖了起來,他註視著殷霖,戰戰巍巍地:“你是說,她是我的——”

殷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的什麽?”

張衡像是一下子垮了下去,臉色灰敗,嘴唇囁嚅了幾下,什麽也沒說出來。

殷懷月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是道士的什麽?

耳邊忽然縈繞著昨天李晏涯對她說的話:道士說他被殷霖騙了感情,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難道說,她其實是道士的孩子?

殷懷月被自己的猜測唬住了。如果真是這樣,她其實是只半妖……

屋內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心懷鬼胎的沈默之中,這張桌子上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李晏涯了,除了呼吸聲,屋子裏只剩下李晏涯翻動菜單的唰唰聲。

伴著一聲輕輕的“砰”,菜單放在木頭桌面上的聲響,李晏涯的腦海中浮現了一位LPL選手的經典臺詞。他覺得運用在這裏很也合適,於是他說:“先點菜吧。”

“不吃。”殷霖驀地鏗鏘有力地拒絕了,殷懷月斜睨著她,懷疑她下一句就是“滾”。

殷霖說:“你們小孩子先出去,我還有話要對張衡講。”

她的手指從殷懷月的臉劃向了李晏涯:“你,還有你,出去。”

殷懷月為難地站了起來,猶猶豫豫地看看張衡,又看看殷霖:“你們別打架呀。”

“不打,”殷霖不耐煩地擺擺手,“快滾。”

殷懷月站在回廊上發呆。

從房間出來就是民宿的庭院,一口湖、一棵樹,上邊掛著圓滾滾、快要下山的太陽。兩人沈默了一會兒,李晏涯提議道:“到院子裏走走?”

殷懷月悵然若失地搖了搖頭:“不了。”

“沖擊很大嗎?”

“有這麽大。”她比劃了一下距離。

李晏涯笑了,他點了一根煙:“所以我昨天才說,別管他們了。”

原來她不止媽媽不靠譜,素未謀面的父親也是。這還不如不知道呢!

“唉,”她嘆了口氣,“反正我也管不了。算了,就這樣吧,我想回家了。”

“我送你。”李晏涯說。

兩人正要走,身後的房門突然開了。戴著大墨鏡的女人怒沖沖地闖了出來,走的飛快。那穿中山裝的男人追出來,嘴裏喊著:“殷霖!等一下……”還沒夠著殷霖的背影,就被保鏢攔住了。

殷霖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見,張衡滿臉的哀怨失落,看見回廊上的殷懷月時,他又驚喜不已又目光躲閃地找上去。他遞給她一張紙,語無倫次地說:“我、不是,你……你務必交給她。”

殷懷月接了紙條,張衡就跑了,像是躲著誰似的。

她展開紙條一看: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她被酸得牙倒:“這什麽東西……我媽看了能氣死。”

“傍晚了,”李晏涯忽然說,“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橘貓慢悠悠地從房間裏走出來,他聽見了,說:“也帶上我呀。”

“你八卦沒聽飽嗎?”李晏涯覺得他是電燈泡。

橘貓拍拍肚子:“沒,我餓了。”

“不吃,我要去超市,”殷懷月卻說,“冰箱裏的東西都壞了。”

於是三人去了附近的超市。殷懷月推著車,在冷藏食品裏轉悠。橘貓盯著冒著冷氣的豬大腿、雞胸肉,兩眼發直,李晏涯很好心地提醒他:“導購小姐姐正在看你。”

橘貓這才轉移了視線,他跑去看芹菜白菜冷靜一下了。

殷懷月轉了一圈,買的是雞蛋。

“不買肉嗎?”李晏涯問她。

她說:“總是吃不完,下次再買。買點能放久一些的……買肉罐頭算了。”

“罐頭味道不好。”他說,“買點海鮮煮湯吧。”

“有道理。”於是她去挑海魚了。

魚躺在冰上張著嘴,半死不活的,殷懷月看了一會兒,忽然沒了食欲。

橘貓循著味兒走過來,眼睛閃閃發亮:“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煎魚一流。”

“我這是要煮湯!”殷懷月揮揮手,趕蒼蠅似的,“走開。”

“靠,你好無情。”

李晏涯拿著一盒蝦仁走來了:“不要魚就這個吧。”

殷懷月想了想:“蝦湯也行。”

橘貓見他倆忽然默契、老夫老妻了起來,他刻意地咳了幾聲:“你們這是好上了?”

李晏涯說:“還沒有。”

殷懷月很不好意思:“你在說什麽啊。”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橘貓用導購小姐姐發來的彩色傳單扇著風,試圖扇走這戀愛的酸臭味,“我今天可以作證第二次,一對離了,一對成了,妙極妙極。”

殷懷月心想,也不是不可以。

本質上,他們也朝夕相處一段時間了。雖然,他不太了解殷懷月,殷懷月也不太了解他,但這又有什麽關系?

然而她很快聽見李晏涯說:“不行。”

她略微吃驚地看著他:“啊?”

“還沒拿到今年的戒指,”李晏涯笑了笑,“S8的冠軍戒指。”

“哇——你這是想求婚嗎?”橘貓誇張地捂著嘴。

她說:“萬一你拿不到不就完了?”

“別,別說這種喪氣話。”他搖搖手,“結賬吧。”

不會拿不到冠軍戒指的,以前也拿過。

李晏涯在心裏這樣說,只是隱約覺得不能立flag。

“你們的感情進展還挺快,”橘貓翻著傳單,“不得了了,現在的社會,節奏這麽快,連談戀愛也很著急。”

“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慢的。”李晏涯說。

“對對對,人帥說什麽都是對的,”橘貓搖頭晃腦,“這是附近新開的餐廳,我要點這個、這個和這個!好好請月老吃飯。”

“我媽和那個道士,真離了?我是說分手。”收銀臺上,掃碼器嘀嘀嘀地響著,殷懷月瞥了一眼餐廳地址,李晏涯沒有異議,她也就隨便同意橘貓的意見了。

“估計是吧,”橘貓說,“聽著聽著走神了,那道士喜歡用文言文,半文半白的,我聽不太明白。”

“呃,恐怕他還念詩了。”殷懷月想起他塞給自己的紙條,要是拿給殷霖看,她絕對回覆一句長長的“滾滾滾滾滾”。

剛提到殷霖,殷懷月的手機就震了一下。

她一看,果然是殷霖,她們只在這方面心有靈犀。

殷霖發來一段文字,很長。她粗略看了幾眼,這是某影視公司的招聘公告。她想起來殷霖之前和她說過,殷林公司準備拍自制電視劇,缺一個女配角。

於是她問:“需要我去演戲嗎?”

“配角,沒什麽戲份,很快就拍完了,不耽擱你上學。”殷霖說。

殷懷月狐疑地問:“真的嗎?”

“當然,如果你紅了,可能就上不了學了。不過那也是電視劇過審、賣出去定檔上映之後的事情,估計你到時候已經大三實習了。”殷霖循循善誘,“好好拍戲,才不會找到張衡那種男人。”

張衡那種男人——

她覷了覷前邊結賬的李晏涯。還好,她運氣比殷霖好多了。

殷懷月無可奈何地回覆殷霖:“我不拍戲也不會找張衡這種啊。”

“還沒出道就談戀愛,你有沒有事業心!”殷霖話鋒一轉,開始諷刺她,“分手,馬上分手!”

“……可是你沒出道就有個二十歲的女兒。”

“滾滾滾滾滾!”

殷懷月翻了個白眼,把手機收起來了。

李晏涯問她:“怎麽了?”

“殷霖發瘋了,不用管,”她說,“我可能要去拍戲了。”

“不當女主播了?”

“可能吧。”

“恭喜。”

“我要走紅!”殷懷月捏著拳頭,給自己打氣,“像我之前做的夢一樣,一夜成名。”

“可以,加油。”李晏涯說,“S8總決賽的時候,記得到現場看我比賽。”

“就這麽約定了。”

她伸出一根小指頭:“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橘貓受不了地嚎叫:“好好結賬別秀恩愛吧你們!”

“你不是說你是月老?”殷懷月去敲橘貓的腦袋,“不說好話就閉嘴。”

橘貓嘆了口氣:“好嘛,今天,我貓妖朱兒,在這裏見證了妖精殷懷月和人類李晏涯的決定:他要拿冠軍。她要走紅。然後他們談一場很長很長很長的戀愛。

這樣行了吧——”

殷懷月拍了拍手:“這才差不多,好了,去吃飯吧。”

正文到這裏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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