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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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45
李晏涯撕了床邊的半圈鎮妖符，揉成一團扔到發懵的彌達腿上：“送你了，保重。”
“這些不夠用！”彌達捧著紙團悲憤地抱怨。
李晏涯置若罔聞，他又往床板敲了一下，對床下的橘貓說：“出來吧。”
橘貓的指甲摳著床板，嗲聲說：“嗚嗚嗚，人家不敢。哥哥，好哥哥，不要殺我——”
“嗯？我殺你有什麽意義嗎？”李晏涯詫異地挑了下眉，“你在想什麽呢。”
殷懷月奇異地往李晏涯臉上瞟了一眼，他歪著腦袋像是在忖量什麽，看起來竟然還有一點天真無邪的無辜感。她疑惑地問：“我以為你要弄死橘貓呢？”想象之中橘貓被剁成肉醬扔進煉丹爐的情景煙消雲散。
“我就說晏涯小哥哥不是這種人嘛，”橘貓借坡下驢，上下嘴皮子一碰，立刻就阿諛奉承了起來，“都是你危言聳聽。”
“嗯？”殷懷月心想，怎麽又怪上她了呢。
一轉頭，她看見李晏涯正瞥著床下的黑影，失望地自言自語：“本來以為是什麽大妖怪……原來是只貓。”
“餵餵餵，為什麽看不起貓妖啊？”
“哈？你居然還嫌這些妖怪不夠危險？”
橘貓和彌達同時驚叫起來。
“我喜歡刺激一點的。”李晏涯說。
“本貓咪生氣了！”橘貓狠狠地抓了抓床板，“快放我出來！”
彌達聽了這聲響，嚇得拆著鎮妖符紙團，扯出來一張，橫在胸前，躲得遠遠的。
“懶得搬床了，你自己鉆出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晏涯想逗貓玩，說完這話，他還增加難度似的坐在了床上。
“太窄了，”橘貓從床底下伸出來半個腦袋和一只手，齜牙咧嘴地喊，“看見沒有，頭出不來。”
“那你就在床下一直待著吧。”
“你再這麽皮我要踹床哦，把床整個踹翻。”
“我是無所謂，但是如果引來教練和其他人你就完蛋了。”
“……你好壞啊！”
李晏涯從欺負橘貓中得來了成噸的愉悅，臉上笑得春光燦爛，連一旁的彌達和殷懷月都看不下去了。彌達說：“你這人怎麽這樣。”
“你不是害怕妖怪嗎？”
“怕啊，所以你快點讓他出來，離開俱樂部啊。”彌達說得冷靜，雖然他背後冷汗津津。
“橘貓暫時走不了了，十天半個月還沒到呢。”殷懷月在遠處小聲嘟囔了幾句。
“為什麽？”彌達聽見了，瞪大了眼睛，“他不能再住在這裏了。”
床下，橘貓聞言嚶嚶嚶地哭了：“彌達哥哥好絕情啊。”
“呸，我不是你哥哥。”
“以前叫人家小豬豬，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是人嗎，你不是！”
見兩人爭得臉紅，殷懷月尷尬地咳了一聲，正回話題：“說來話長，反正……橘貓暫時變不回獸形，我也是。”
“所以？”彌達不解。
“所以他倆都出不了俱樂部大門。你忘了進出都要登記的嗎？”李晏涯戴上入耳耳機，低頭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反正我沒辦法解釋這兩個人如何憑空進入俱樂部的，監控裏也沒有他們的人影。”
彌達頓悟了，臉色愈發蒼白，語音顫抖：“所以，我還得和這兩個妖精相處個十天半個月？”
“不是你，是我。”李晏涯輕快地笑了笑，他摘了耳機，“這兩個人在變回獸形離開俱樂部之前，得先住在我的房間裏，免得別人發現……”
“我懂了，”彌達鄭重地拍了拍李晏涯的肩膀，還把一張鎮妖符也拍上去了，“你千萬把他倆圈好了，別放出來招搖。”
李晏涯說：“放心吧。”
彌達溜了，門再次被關上。
屋內剩下一人兩妖，與李晏涯對視的剎那，殷懷月驀地感覺自己和橘貓像是砧板上的豬肉……
她漲紅了臉，喝道：“你、你想幹什麽！”
李晏涯眨了眨眼：“我沒打算幹什麽啊。”他還是坐在床上，床邊一只妖怪，床下一只妖怪，可李晏涯卻優哉游哉的，這胸有成竹的姿態令殷懷月心中警鈴大作，緊張不已。
他說：“別緊張。”說著，又下床站起來。
“說好不殺妖的。”殷懷月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幾步，生怕他眼疾手快地拾起地上的鎮妖符扔到她身上。不想李晏涯卻是站在床邊，彎下腰，抓著床的架子，把床的一角擡了起來。
“好了別裝死了，快出來。”
李晏涯這是在催促床下的橘貓。橘貓“哼”了一聲，鯉魚打滾從床底下滾了出來，一躍而起。他像是個被封印在五指山下的美猴王一樣，先是對著自己的後背屁股一陣狂拍，又嘰嘰喳喳地抱怨：“靠，床底下很臟的，我在下面待了一天多，天呢，貓是最愛幹凈的，氣死我了。”
“討厭，晏涯哥哥真討厭。”橘貓撲通坐到了電腦椅上。
李晏涯放下床，拍了拍手：“從今天起你們兩人不能隨便出門也不能開門，知道嗎？”
橘貓笑嘻嘻地說：“知道啦。”他一得了李晏涯說不殺他的釋令，心裏輕松了許多，甚至還笑得出來了。然而當他瞥了眼身邊苦大仇深皺著臉的殷懷月，意識到他倆現在是一個船上的螞蚱，殷懷月的沈默，顯然是她還有顧慮，也是，李晏涯這個家夥，本來就不太正常——正常人哪裏會願意和兩只妖怪待在一起呢。人類的心思真是難懂……
“不過我還是有問題要問你們。”眼看著橘貓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李晏涯彎起嘴角。
他笑起來是挺好看的，但是結合現在的情景，殷懷月實在無暇欣賞了，她現在心裏砰砰直跳，感覺自己像是穿梭回了千年之前，她是一只被道士抓住的小妖怪，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地等候這位年輕道士的發落。可她又做錯了什麽呢？分明也沒有。
見殷懷月滿臉委屈，李晏涯奇怪地解釋：“我只是隨便審一審。”
“我真的什麽也沒幹，”她像個犯人似的自覺抱頭蹲下，頭上的兩只耳朵瑟瑟發抖，“但是，不要告訴別人啊，我在妖精協會的神情還沒通過呢！”
“挺可愛的。”李晏涯忽然說。
這話牛頭不對馬嘴。殷懷月疑惑地擡頭：“啊？是說我嗎？”
“不是，我是說狐貍。”李晏涯認真說。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橘貓爆笑出聲，“殷懷月你好尷尬啊。”
“……你閉嘴吧！”殷懷月惱羞成怒地蹦了起來，在橘貓肋上踢了一腳，“反正大家一起死。”
“不要把死不死掛在嘴邊，”李晏涯慢吞吞地糾正她，“不吉利。再說了，我沒打算殺你們。我為什麽要殺妖？”
“因為你是道士！”殷懷月說。
問題又回到原點了。道士。他為什麽會被當成道士？
“……誰跟你說我是道士的。因為這些鎮妖符？”他撿起一張皺巴巴的白符晃了晃。
“是啊。”殷懷月瞪著眼睛，又怕又不解。
“這些是別人送我的。”李晏涯輕輕嘆了口氣，“你很怕這些？我以為你混在人群裏生活，應當不怎麽怕的。那天你看起來好像也挺正常的。”
說完，他不知道從哪裏摸來一個銀光閃閃的打火機，把手裏的鎮妖符點燃了，當著殷懷月的面，把火光閃爍的鎮妖符扔進了紙堆裏，一團鎮妖符頓時燒起了一簇妖嬈的火焰，片刻後消失了，連灰燼都不曾留下。殷懷月吃驚地捂住了嘴：“你燒了這些幹什麽？”
“怕你嚇著。”李晏涯說。
殷懷月心想，她不就抱怨了一下，李晏涯居然就把鎮妖符給燒了，這多不好意思。
她正要道歉，橘貓突然炸了毛：“餵餵，你們倆是不是當我不存在的呀！”
“怎麽？”李晏涯問。
“靠，被鎮妖符傷害的人明明是我，你含情脈脈地燒給殷懷月看？這算什麽意思？”橘貓氣得在地上打滾，還以為他是那只胖胖的小貓咪，“我生氣了，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眉來眼去，又對我造成了二次傷害。”
“我本來也沒意料到你是妖怪。”
橘貓拽著殷懷月的袖子，怒道：“你看看他，對我態度這麽冷漠，對你這麽殷勤！這是性別歧視！”
殷懷月臉上發燙，橘貓不說她也沒意識到李晏涯的區別對待這麽明顯：“呃……”
“安靜。”李晏涯敲了敲地板，“剛才說了，我要審問了。”
“本貓咪不想配合。”橘貓梗著脖子拒絕。
“我喊人了。”
“……你想問什麽？”橘貓“哼”了一聲，“本貓咪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
“你們潛伏進俱樂部是有何目的。”李晏涯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殷懷月心想，怎麽不像電視劇那樣一個一個審問呢？
她說：“我身上有妖力方面的病，導致我時不時在人形與獸形之間被動切換。第一次和你見面時就是這樣變成狐貍的，所以才會被你帶回俱樂部……”
橘貓說：“我沒錢吃飯了啊，就進來蹭吃蹭喝唄。”
“什麽叫‘妖力方面的病’？”他對這個陌生詞匯有了興趣。
殷懷月：“準確地說就是青春期妖力紊亂、不穩定，而形態切換需要妖力支撐。”
“青春期？”
李晏涯若有所思的模樣叫殷懷月詫異不已，她撓撓頭，簡要地解釋：“青春期算是個比喻，妖界沒有這種說法，只有成年期，二十歲的妖怪在妖界只是小朋友。”
原來她真是二十歲？
那麽道士張衡的判斷就完全失誤了——她不是那個“殷霖”。
李晏涯看了看殷懷月的臉，年輕白皙的瓜子臉，透著一股涉世未深的天真氣質，不像是假的。他想了想，又問：“你認識‘殷霖’嗎？和你一個姓氏，‘霖’是甘霖的霖。”
殷懷月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從李晏涯口中聽見自己母親的姓名。她楞了楞，驚愕道：“你也認識她？”這是造的什麽孽！之前殷霖扮鬼嚇人，難道還把姓名也告訴給了李晏涯？她這是嫌女鬼的名號不夠震天響嗎？
“不是，”李晏涯低頭，在手機上翻出來一張照片，遞給了殷懷月，“這個人在找‘殷霖’，他說，你和‘殷霖’長得一模一樣，認為你就是她。他們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相遇的，有一點過節。”
照片裏是一個中年人，穿著一身白色道袍，背後是一片深山雲海，很是仙風道骨。
殷懷月如墜迷霧，她狐疑地搖搖頭：“這人是誰？”
“一個道士，他叫張衡。他現在在上海，想找你見面，我沒答應。”
“……二十多年前的過節？”
覷著雲海裏的中年道士，殷懷月心裏漸漸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殷霖換過臉，而殷懷月長得與原本的她格外相像，所以才有了這種誤會。至於殷霖與這位道士有何故事，她全然不知。
“把他的照片發給我，”殷懷月勾勾手指，“我把照片發給殷霖。”
李晏涯開了微信：“殷林和殷霖是同一個人對吧。她是你什麽人？姐姐？”
“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確定。但是殷霖不是姐姐，她是我媽，”殷懷月豎起一根手指，眼睛閃爍著傳播秘密的興奮光芒，“噓，這也不能告訴別人。”
雖然這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星怎麽會有個二十歲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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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晏涯撕了床邊的半圈鎮妖符，揉成一團扔到發懵的彌達腿上：“送你了，保重。”
“這些不夠用！”彌達捧著紙團悲憤地抱怨。
李晏涯置若罔聞，他又往床板敲了一下，對床下的橘貓說：“出來吧。”
橘貓的指甲摳著床板，嗲聲說：“嗚嗚嗚，人家不敢。哥哥，好哥哥，不要殺我——”
“嗯？我殺你有什麽意義嗎？”李晏涯詫異地挑了下眉，“你在想什麽呢。”
殷懷月奇異地往李晏涯臉上瞟了一眼，他歪著腦袋像是在忖量什麽，看起來竟然還有一點天真無邪的無辜感。她疑惑地問：“我以為你要弄死橘貓呢？”想象之中橘貓被剁成肉醬扔進煉丹爐的情景煙消雲散。
“我就說晏涯小哥哥不是這種人嘛，”橘貓借坡下驢，上下嘴皮子一碰，立刻就阿諛奉承了起來，“都是你危言聳聽。”
“嗯？”殷懷月心想，怎麽又怪上她了呢。
一轉頭，她看見李晏涯正瞥著床下的黑影，失望地自言自語：“本來以為是什麽大妖怪……原來是只貓。”
“餵餵餵，為什麽看不起貓妖啊？”
“哈？你居然還嫌這些妖怪不夠危險？”
橘貓和彌達同時驚叫起來。
“我喜歡刺激一點的。”李晏涯說。
“本貓咪生氣了！”橘貓狠狠地抓了抓床板，“快放我出來！”
彌達聽了這聲響，嚇得拆著鎮妖符紙團，扯出來一張，橫在胸前，躲得遠遠的。
“懶得搬床了，你自己鉆出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晏涯想逗貓玩，說完這話，他還增加難度似的坐在了床上。
“太窄了，”橘貓從床底下伸出來半個腦袋和一只手，齜牙咧嘴地喊，“看見沒有，頭出不來。”
“那你就在床下一直待著吧。”
“你再這麽皮我要踹床哦，把床整個踹翻。”
“我是無所謂，但是如果引來教練和其他人你就完蛋了。”
“……你好壞啊！”
李晏涯從欺負橘貓中得來了成噸的愉悅，臉上笑得春光燦爛，連一旁的彌達和殷懷月都看不下去了。彌達說：“你這人怎麽這樣。”
“你不是害怕妖怪嗎？”
“怕啊，所以你快點讓他出來，離開俱樂部啊。”彌達說得冷靜，雖然他背後冷汗津津。
“橘貓暫時走不了了，十天半個月還沒到呢。”殷懷月在遠處小聲嘟囔了幾句。
“為什麽？”彌達聽見了，瞪大了眼睛，“他不能再住在這裏了。”
床下，橘貓聞言嚶嚶嚶地哭了：“彌達哥哥好絕情啊。”
“呸，我不是你哥哥。”
“以前叫人家小豬豬，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是人嗎，你不是！”
見兩人爭得臉紅，殷懷月尷尬地咳了一聲，正回話題：“說來話長，反正……橘貓暫時變不回獸形，我也是。”
“所以？”彌達不解。
“所以他倆都出不了俱樂部大門。你忘了進出都要登記的嗎？”李晏涯戴上入耳耳機，低頭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反正我沒辦法解釋這兩個人如何憑空進入俱樂部的，監控裏也沒有他們的人影。”
彌達頓悟了，臉色愈發蒼白，語音顫抖：“所以，我還得和這兩個妖精相處個十天半個月？”
“不是你，是我。”李晏涯輕快地笑了笑，他摘了耳機，“這兩個人在變回獸形離開俱樂部之前，得先住在我的房間裏，免得別人發現……”
“我懂了，”彌達鄭重地拍了拍李晏涯的肩膀，還把一張鎮妖符也拍上去了，“你千萬把他倆圈好了，別放出來招搖。”
李晏涯說：“放心吧。”
彌達溜了，門再次被關上。
屋內剩下一人兩妖，與李晏涯對視的剎那，殷懷月驀地感覺自己和橘貓像是砧板上的豬肉……
她漲紅了臉，喝道：“你、你想幹什麽！”
李晏涯眨了眨眼：“我沒打算幹什麽啊。”他還是坐在床上，床邊一只妖怪，床下一只妖怪，可李晏涯卻優哉游哉的，這胸有成竹的姿態令殷懷月心中警鈴大作，緊張不已。
他說：“別緊張。”說著，又下床站起來。
“說好不殺妖的。”殷懷月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幾步，生怕他眼疾手快地拾起地上的鎮妖符扔到她身上。不想李晏涯卻是站在床邊，彎下腰，抓著床的架子，把床的一角擡了起來。
“好了別裝死了，快出來。”
李晏涯這是在催促床下的橘貓。橘貓“哼”了一聲，鯉魚打滾從床底下滾了出來，一躍而起。他像是個被封印在五指山下的美猴王一樣，先是對著自己的後背屁股一陣狂拍，又嘰嘰喳喳地抱怨：“靠，床底下很臟的，我在下面待了一天多，天呢，貓是最愛幹凈的，氣死我了。”
“討厭，晏涯哥哥真討厭。”橘貓撲通坐到了電腦椅上。
李晏涯放下床，拍了拍手：“從今天起你們兩人不能隨便出門也不能開門，知道嗎？”
橘貓笑嘻嘻地說：“知道啦。”他一得了李晏涯說不殺他的釋令，心裏輕松了許多，甚至還笑得出來了。然而當他瞥了眼身邊苦大仇深皺著臉的殷懷月，意識到他倆現在是一個船上的螞蚱，殷懷月的沈默，顯然是她還有顧慮，也是，李晏涯這個家夥，本來就不太正常——正常人哪裏會願意和兩只妖怪待在一起呢。人類的心思真是難懂……
“不過我還是有問題要問你們。”眼看著橘貓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李晏涯彎起嘴角。
他笑起來是挺好看的，但是結合現在的情景，殷懷月實在無暇欣賞了，她現在心裏砰砰直跳，感覺自己像是穿梭回了千年之前，她是一只被道士抓住的小妖怪，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地等候這位年輕道士的發落。可她又做錯了什麽呢？分明也沒有。
見殷懷月滿臉委屈，李晏涯奇怪地解釋：“我只是隨便審一審。”
“我真的什麽也沒幹，”她像個犯人似的自覺抱頭蹲下，頭上的兩只耳朵瑟瑟發抖，“但是，不要告訴別人啊，我在妖精協會的神情還沒通過呢！”
“挺可愛的。”李晏涯忽然說。
這話牛頭不對馬嘴。殷懷月疑惑地擡頭：“啊？是說我嗎？”
“不是，我是說狐貍。”李晏涯認真說。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橘貓爆笑出聲，“殷懷月你好尷尬啊。”
“……你閉嘴吧！”殷懷月惱羞成怒地蹦了起來，在橘貓肋上踢了一腳，“反正大家一起死。”
“不要把死不死掛在嘴邊，”李晏涯慢吞吞地糾正她，“不吉利。再說了，我沒打算殺你們。我為什麽要殺妖？”
“因為你是道士！”殷懷月說。
問題又回到原點了。道士。他為什麽會被當成道士？
“……誰跟你說我是道士的。因為這些鎮妖符？”他撿起一張皺巴巴的白符晃了晃。
“是啊。”殷懷月瞪著眼睛，又怕又不解。
“這些是別人送我的。”李晏涯輕輕嘆了口氣，“你很怕這些？我以為你混在人群裏生活，應當不怎麽怕的。那天你看起來好像也挺正常的。”
說完，他不知道從哪裏摸來一個銀光閃閃的打火機，把手裏的鎮妖符點燃了，當著殷懷月的面，把火光閃爍的鎮妖符扔進了紙堆裏，一團鎮妖符頓時燒起了一簇妖嬈的火焰，片刻後消失了，連灰燼都不曾留下。殷懷月吃驚地捂住了嘴：“你燒了這些幹什麽？”
“怕你嚇著。”李晏涯說。
殷懷月心想，她不就抱怨了一下，李晏涯居然就把鎮妖符給燒了，這多不好意思。
她正要道歉，橘貓突然炸了毛：“餵餵，你們倆是不是當我不存在的呀！”
“怎麽？”李晏涯問。
“靠，被鎮妖符傷害的人明明是我，你含情脈脈地燒給殷懷月看？這算什麽意思？”橘貓氣得在地上打滾，還以為他是那只胖胖的小貓咪，“我生氣了，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眉來眼去，又對我造成了二次傷害。”
“我本來也沒意料到你是妖怪。”
橘貓拽著殷懷月的袖子，怒道：“你看看他，對我態度這麽冷漠，對你這麽殷勤！這是性別歧視！”
殷懷月臉上發燙，橘貓不說她也沒意識到李晏涯的區別對待這麽明顯：“呃……”
“安靜。”李晏涯敲了敲地板，“剛才說了，我要審問了。”
“本貓咪不想配合。”橘貓梗著脖子拒絕。
“我喊人了。”
“……你想問什麽？”橘貓“哼”了一聲，“本貓咪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
“你們潛伏進俱樂部是有何目的。”李晏涯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殷懷月心想，怎麽不像電視劇那樣一個一個審問呢？
她說：“我身上有妖力方面的病，導致我時不時在人形與獸形之間被動切換。第一次和你見面時就是這樣變成狐貍的，所以才會被你帶回俱樂部……”
橘貓說：“我沒錢吃飯了啊，就進來蹭吃蹭喝唄。”
“什麽叫‘妖力方面的病’？”他對這個陌生詞匯有了興趣。
殷懷月：“準確地說就是青春期妖力紊亂、不穩定，而形態切換需要妖力支撐。”
“青春期？”
李晏涯若有所思的模樣叫殷懷月詫異不已，她撓撓頭，簡要地解釋：“青春期算是個比喻，妖界沒有這種說法，只有成年期，二十歲的妖怪在妖界只是小朋友。”
原來她真是二十歲？
那麽道士張衡的判斷就完全失誤了——她不是那個“殷霖”。
李晏涯看了看殷懷月的臉，年輕白皙的瓜子臉，透著一股涉世未深的天真氣質，不像是假的。他想了想，又問：“你認識‘殷霖’嗎？和你一個姓氏，‘霖’是甘霖的霖。”
殷懷月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從李晏涯口中聽見自己母親的姓名。她楞了楞，驚愕道：“你也認識她？”這是造的什麽孽！之前殷霖扮鬼嚇人，難道還把姓名也告訴給了李晏涯？她這是嫌女鬼的名號不夠震天響嗎？
“不是，”李晏涯低頭，在手機上翻出來一張照片，遞給了殷懷月，“這個人在找‘殷霖’，他說，你和‘殷霖’長得一模一樣，認為你就是她。他們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相遇的，有一點過節。”
照片裏是一個中年人，穿著一身白色道袍，背後是一片深山雲海，很是仙風道骨。
殷懷月如墜迷霧，她狐疑地搖搖頭：“這人是誰？”
“一個道士，他叫張衡。他現在在上海，想找你見面，我沒答應。”
“……二十多年前的過節？”
覷著雲海裏的中年道士，殷懷月心裏漸漸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殷霖換過臉，而殷懷月長得與原本的她格外相像，所以才有了這種誤會。至於殷霖與這位道士有何故事，她全然不知。
“把他的照片發給我，”殷懷月勾勾手指，“我把照片發給殷霖。”
李晏涯開了微信：“殷林和殷霖是同一個人對吧。她是你什麽人？姐姐？”
“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確定。但是殷霖不是姐姐，她是我媽，”殷懷月豎起一根手指，眼睛閃爍著傳播秘密的興奮光芒，“噓，這也不能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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