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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離京(刷不出的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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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齡還當衛善是怎麽也不肯放人的, 不料她竟點頭答應了,給衛善連連磕了好幾個頭,衛善看她倒有些嘆息, 人往“癡”字裏一鉆,那還真是什麽都顧不得了。

明日便要登船,倉促間也無法再作安排,椿齡既要留下, 她手上的事就得有人交接。她比別的丫頭又不同,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出人能把她的差事接手過去。

不能把椿齡喜歡了一個太監的事宣揚出去,衛善便把沈香叫進來:“椿齡就留在府中,一是替我時常進宮給姑姑請安, 二是總要留個妥當人看看屋子曬曬書。”

總有許多東西一時帶不走,何況按制藩王還得進京歲貢, 原來預備著留下看屋的是蘭舟, 換成椿齡,那書房的事該由誰來辦。

沈香一怔,眼睛在椿齡身上打了個轉,這才問道:“那她手上事兒, 交接給誰?”

衛善眉間微蹙,椿齡能幹又不多話,把書房的事辦的妥妥當當的,頌恩走了倒是指派了一個小丫頭跟著椿齡辦事的,叫作綠歌,就怕這三四月的功夫, 她還沒能把徒弟給教出來。

椿齡屏住氣,眼圈還紅著,生怕衛善又要把她帶走,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就見衛善擺擺手:“慢慢再叫人接手就是,讓她再去吩咐綠歌,把尋常要辦事都寫下來,叫她照著做。”

蘭舟歡天喜地,她還當要在半空的王府裏呆上兩三年,這會兒聽說椿齡要和她換,她歡喜的立時就去收拾東西,還拿了自己繡的串珠荷包,舍不得用的宮粉,包起來往椿齡的屋子裏送,倒來不及打聽究竟是為了什麽要留下來。

院子裏人人覺得古怪,可沈香不許人議論,便也沒人敢問,反而都去給椿齡送東西:“你要留竟不早說,咱們都把東西送給蘭舟了。”

蘭舟笑嘻嘻的挨在椿齡身邊,挽了她的胳膊,對初晴幾個道:“那些東西送都送給我了,可不許小氣要回去,要麽我了銀子,夜裏給大家加菜。”

幾個丫頭便商量起大家湊份子吃席面來,沈香掀了簾子進來:“你們也不必叫了,公主賞咱們席面,讓咱們姐妹聚一聚,下回再見,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椿齡雖然留下,可沈香落瓊幾個都待她極好,叫她一處做針線吃點心,真要送別她們,還有些舍不得,幾個人就在花園子裏的紫藤架下開席,不敢喝浸酒澆酒,怕酒醉誤事,吃兩杯素酒水。

等幾個人都玩在一處的時候,沈香拉過椿齡,走到紫藤花架底下,拉著她的手坐到藤椅上:“公主既答應了你,我也不說旁的,可王爺公主都艱難,就是皇後娘娘在宮裏也不能事事如意。你讀過書,見事比我明白,這些話本來不當我說的,可既要走了,我也還是得提,你能留下,是公主給你的大恩典,你可不能辜負了公主一片善心。”

椿齡咬牙點頭,知道衛善肯留下她,當真想要成全她的:“沈香姐姐放心罷,我若是辜負了公主的心意,連累了公主和皇後娘娘,就叫我……”

她還沒起誓,便被沈香捂了嘴:“你心裏知道便是,誰也不逼著你起誓。”

椿齡心重,若是別人沈香也不會攔著,說完這些,又從手腕上褪下一只翠玉的鐲子套到椿齡手腕上:“這個就算是我給你臨別禮。”椿齡原就感激,這會兒更是說不出話來,握了沈香的手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夜裏正屋裏點起玲瓏夜光燈,三月初春,花氣襲人,開了半扇窗戶,暖風夾雜著桃花香氣吹進屋來,熏得人陶然。

明兒就要往封地去,衛善窩在秦昭懷裏,還在想著椿齡的事,她面上有些發燙,頌恩是個太監,就是待椿齡再好,兩人也沒法子長久一處,太監不能出宮,除非年老死了,或是有體面出來榮養,而宮人只要到了年歲總能放出宮去的。

秦昭手上繞著她的頭發,屋裏只點了一盞燈,珍珠水晶簾泛著光華,投映在簾上,床帳是豆綠繡了荷花的,映著點點珠光,仿佛兩個人躺在水裏似的。

衛善輕輕嘆息一聲,秦昭笑了:“她求仁得仁,遂了心願,你替她嘆什麽?”

衛善臉上發紅,又覺得自古女子有情癡,頌恩保不準比外頭的姻緣還更好,她反身躺在秦昭胳膊上:“怪道月老廟的香火這樣盛,主掌姻緣,可比主掌生死難得多了。”

“若不然月老祠裏也不會掛著千年修得共枕眠了。”秦昭口裏漫應著,還想著去晉地這一路要辦的事,衛善卻聽住了,她還從沒去過月老廟,只是聽嬤嬤們提起過,短短幾個字嚼一嚼倒有餘味,碰碰秦昭的胳膊:“那上一句是什麽?”

秦昭這才回過神來:“百年修得同船渡。”說著笑起來:“到了晉地,咱們也去月老廟拜一拜,倒要謝他替咱們縛得這樣的好姻緣。”

沒聽她答應,低頭一看她已經睡熟了,睫毛扇子似的投下一片陰影,面頰好似玉蘭花瓣,嘴唇好似含著一片桃花,手指頭在她眉目上畫過,摟著她躺下去,該寫封信給子厚,讓他替清江那座月老祠塑金身才是。

第二日一早衛善便早早起來了,今日上船,秦昱秦昰幾個都要來送,正元帝不親片來,也要派禮官送行,不能打扮得太簡單。

開了菱花鏡,挑出一套一套紅寶石金鳳凰大釵,正面簪在發髻上,一身大紅金線滿繡牡丹紋的襖裙,三月裏江水剛剛回暖,天還有些寒,便又再披一年羽紗面的鬥蓬。

衛敬容還從私庫裏尋出一件珍珠瓔珞來,是前朝的珍品,特意賞給衛善,罩在襖裙外,舉步間便能聽見珠玉相碰叮然作響。

秦昭便簡單的多了,玄色暗紋的衣裳,配上金玉腰帶,騎在烏騅馬上,從晉王府一路行到渡頭上,禮官早早就在岸邊等著。設下紅黃帳,替晉王餞行,比衛善回鄉的那一回,排場要大得多了。

衛善坐在公主大輦中,他們人都到了,秦昱卻還沒來,這回一別,起碼二三年不得見,他竟還遲了,王忠可都已經到了。

衛敬容派了結香來,帶了四箱東西,她早已經賜過了,這會兒又賜,多是些藥物,還有些內造的點心吃食,還有衛善喜歡的櫻桃,做成甜醬帶著。

衛善一看便笑,幹脆把椿齡留下,按時按節進宮給衛敬容請安的事說了,結香笑道:“公主有心了,娘娘還想親自來,可不合禮數,這才派我了來,望公主一路珍重。”

王忠親自送來正元帝的賜的玉泉酒,秦昭雙手接過,和衛善兩個都飲一杯,沖著皇宮方向下拜,渡頭邊擠得到處是人,都伸了頭去看晉王晉王妃的風姿,見他們兩人立在一處,好似一對神仙人物,竊竊咬起耳朵來,還有那膽大機靈的,恭祝一聲一路順風,便有王府的小廝發下賞錢去。

秦昱姍姍來遲,看見禮官儀官和王忠都在,趕緊下馬,領著秦昰過來,秦昰不知這些門道,卻知道百姓在看,便不似在甘露殿裏那樣撲到秦昭身上,反而規行矩步的跟在秦昱身後。

先等著秦昱把肚裏一通臨別的餞行辭給說完,可他說著說著,竟掩面落淚:“小弟實是不想送別二哥,連馬都邁不開步子。”

衛善見他作態,心中微哂,也不接話,反是秦昭笑起來:“三弟哪裏的話,又不是去了便不再回來,我是去晉地替父親分憂,往後有的是見面的時候。”

好不容易輪到了秦昰,他板住了小臉,一本正經說了許多送別的話,秦昭伸手揉揉他的頭:“好好吃飯,快些長個,等二哥回來,帶你打圍去。”

秦昰脆聲聲應了,臨到秦昭衛善上船,他拼命忍著不哭,吸著鼻子揮手,等那船離開港口,衛善站在船頭,影子越來越淡,他這才沒忍住,哭了起來。

王忠趕緊掏出帕子來哄他,秦昱卻嘴角帶笑,從此就再無人礙眼,京裏這些官兒也不會一有甚事,就光想到晉王,他還不等船只離岸,人就跨上了馬,見秦昰哭還不耐煩,卻生生忍住:“四弟趕緊回宮罷,母後定等咱們呢。”

秦昰這才上馬,耷拉著腦袋回去,王忠雖不騎馬卻能坐轎,跟在後頭,等秦昱秦昰出了紫宸殿的門,往甘露殿去,正元帝便問起王忠來:“你去送行,見晉王如何?”

王忠躬身道:“晉王公主面有不舍之意。”

正元帝點一點頭,給甘露殿賜了一道湯:“你親自去送,寬慰寬慰皇後,她心軟,善兒走了,心裏必不好受的。”

王忠應得一聲,可沒等他出去,正元帝又問:“齊王……如何?”

王忠低下頭:“齊王送兄長離京,自然哀傷。”

連秦昭都沒落淚,秦昱卻哭得那樣,正元帝一聽挑挑眉頭,一語未發,王忠等了片刻,這才退下,才出門邊,林一貫便湊了上來:“宮外頭給大監添了許多東西。”

王忠在宮外也有宅院,一個三進的小院子,混不起眼,他也並不常去,反是手下的小徒弟能跑上幾回,知道是秦昭衛善送的四季衣裳蟲草人參,沖著林一貫點點頭,直起腰來,往甘露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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