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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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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1)

鐘溺感到褲子上有些濕冷。

當發廊門口的風鈴響起,鐘溺不好的預感更甚。

發廊左側墻壁懸掛的時鐘來到午夜0點整,鐘溺從蜷縮在小沙發上閉眼休息的姿勢“噌”的一下起身,迎接午夜時分到來的兩名客人。

發廊門口,其中一名短發寸頭,身形挺拔,身量極高的男人扶靠著另一名仿佛失去了意識的客人站在門口。

“歡迎光……臨。”

鐘溺的聲音不小心卡了下殼,在看清站在門口扶著同伴的男人臉時,有那麽一瞬忘了動作。

原地呆楞了一秒,鐘溺趕忙上前幫忙攙扶。

“失去意識”的客人渾身散布著濃重酒氣,發廊的正對面就是一家淩晨營業的燒烤大排檔,鐘溺對於半夜酒醉進來的客人習以為常。

“你家大人呢?出來洗個頭。”身量極高的男人沒讓鐘溺上手,他單手將醉酒同伴半抱半扔到發廊最裏端的洗發躺椅上,扭頭詢問鐘溺。

男人有一張極具沖擊性線條淩厲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

男人右側太陽穴靠近眉尾位置有一道看起來很新的傷口,當他扭頭看向身後的鐘溺,鐘溺剛好能看清男人大約是剛掉完痂沒多久的眉尾泛著紅腫的粉色。

是一個看不出深淺,但受傷位置十分危險的傷口。

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垂眼看著鐘溺,鐘溺仰著頭不經意與男人對視上,半晌沒能答上一句話來。

“不會說話?”男人挑了下眉,眉尾的粉色傷疤跟著動了動,低沈悅耳的嗓音仿佛近在鐘溺耳側。

鐘溺趕忙搖頭否認:“不,不是,我,我會說話。”

男人削薄的唇稍稍翹起一點邊角,似笑非笑:“緊張什麽?小孩子這個時間該睡覺了,叫你家大人出來。”

這是男人進入發廊後,第二次提到“大人”。

鐘溺大概知道男人的意思是叫發廊老板出來,可鐘溺的老板傍晚就赴約出去打麻將了,今晚只有她一個人守夜看店。

“先,先生,是誰要洗頭,我可以洗,剪也可以,老板出門了今晚不在。”

這明明不是鐘溺第一次單獨接待發廊客人,今夜卻不知為何,鐘溺對上男人連一句順暢的話都難以說出。

兩年前,十三歲的鐘溺從福利院翻墻離開,腳上只穿著一只鞋,孤身來到繁華的城市。

她沒有錢,不認識字,連最基本的打工年齡十六也都沒滿。

風餐露宿了好幾個月,中途還差點被人販子賣掉,鐘溺才輾轉來到了這間老式發廊做學徒。

而如今已是鐘溺做理發學徒的第二年,也是她獨自在這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發廊守夜接待客人的第二年。

“你?”男人的眼神充滿了壓迫感,帶著審視,對方從鐘溺只及自己手肘高的頭頂一掃而光,又打量了眼鐘溺那張稚嫩的臉。

“幾歲了?成年了嗎?”不知男人是不是有混血血統,男人的瞳孔是帶著灰調的藍色,凝視著他人時,眼中神秘又朦朧。

“我十六了!我可以做好的!先生。”只有十五歲的鐘溺撒了謊,下意識挺胸擡頭直視對方,生怕男人看出她有半點心虛,繼而讓她唯一的落腳處也落了空。

男人盯著鐘溺看了一會兒,灰藍色的眸子情緒難辨。

就在鐘溺快要頂不住男人的眼神低下頭去時,男人下頜線優越的下巴一點:“行,你來。”

由於男人的同伴醉了,鐘溺調好洗頭水溫也沒法問對方合適與否,而男人的同伴在溫水淋上他頭發的剎那,拒不配合地一下子翻身,差點直接翻下了洗發躺椅。

站在旁邊的男人眼疾手快擡膝擋了下,這才讓醉酒同伴免於滾落到地。

“是……是燙嗎?還是太涼了?”鐘溺結結巴巴試圖問話。

可男人的同伴既然醉了,當然不會回答鐘溺的問題。

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根本穩不住喝醉了酒的醉漢,鐘溺在男人抵住同伴不讓同伴從洗發躺椅上滾落後,手還沒碰到男人同伴的一根頭發絲,醉漢就擡起手精準打開了鐘溺的手。

“滾!”醉漢閉著眼,無意識吼了句。

鐘溺不知所措,下意識擡頭看了眼還在抵著同伴不讓其滾落的男人。

然而男人卻仿佛沒有發現鐘溺的窘迫,他環視了圈發廊店面的環境,最後將目光落回看著自己的鐘溺臉上。

鐘溺才與男人目光碰上一瞬,猛地低下頭。

男人微微彎下點腰,問:“怎麽了?”

鐘溺卻只一個勁搖頭,沒能說出一個字。

硬著頭皮再度上手嘗試觸碰男人同伴的頭發,隨著“啪”的一聲清脆聲響,鐘溺毫無意外又一次被男人的同伴打開了手。

一次,兩次,三次……

鐘溺不開口,男人也沒動作。

男人就那樣抱臂在旁邊看了會兒戲,直到鐘溺的手被打得通紅,原本幹燥開裂的指尖由於拍打甚至崩裂出血,男人才伸出一只手,大發慈悲幫忙按住了他的同伴。

“林莫言,再亂動我就把你扔河裏不管了。”

男人出言威脅,也不知男人的同伴聽懂了男人的話還是怎麽,反正男人僅用一只手,便將醉酒不願讓人近身的同伴制服得服服帖帖。

於是,鐘溺終於成功洗上了男人同伴的頭發。

“等等。”

就在鐘溺剛剛沖濕男人同伴的頭發,還未上手揉搓發絲時,男人卻忽然出聲阻止鐘溺。

鐘溺疑惑地擡頭“嗯”了一聲。

“去戴個手套再洗。”男人盯著鐘溺的手道。

聞言,鐘溺條件反射咬了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先生,我手……不臟。”

她的手只是冬天洗頭發碰水碰多了才開裂的,但她的手真的不臟,她每次給客人洗完頭發,都把手洗得幹幹凈凈!

男人嗤笑一聲:“沒說你手臟,他頭上淋了酒,你手上有傷口不怕痛?”

鐘溺訕訕“哦”了一聲,因為冬季夜晚溫度低而凍得蒼白的小臉都頓時紅了紅。

難怪男人同伴身上的酒味那麽重,原來男人的同伴不僅喝了酒,頭發上還淋了酒,只是因為男人同伴的頭發與男人一樣都是極短的板寸,發絲幹得太快使得鐘溺沒能一眼發現。

“好,好的,先生。”

鐘溺結結巴巴答完話,恨不得把頭垂進地底,扭頭想去發廊唯一的電視機櫃下找手套,蹲著翻找了一陣卻發現發廊裏的一次性洗發手套似乎早都用完了。

而在鐘溺翻箱倒櫃之時,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鐘溺身後:“你……”

男人頓了頓,好似有些欲言又止,靜了會兒,男人問:“沒找到?”

鐘溺咬著下唇,回頭仰起臉:“抱歉先生,手套好像沒有了。”

男人點了點頭,他的身量比鐘溺高許多,蹲著的鐘溺更是完全無法遮擋男人的視線,對方大概已經站在鐘溺身後將空空如也的電視機櫃下看了個遍。

男人的目光在鐘溺身後輕輕掠過,眼神裏透出一點異樣的別扭,又很快將目光從鐘溺身上挪開。

南方冬季的深夜,室外的溫度只剩幾度,室內氣溫也高不到哪去,從腳底透著一股子濕冷刺骨感。

鐘溺工作的發廊裏,只有一臺老式取暖燈。

在男人與同伴進來後,鐘溺就給取暖燈通上了電,此刻金黃色的暖燈正發著吱呀的聲音搖著頭照著男人躺在洗發躺椅上的醉酒同伴。

而取暖燈照不到的地方,發廊內的溫度依舊很低。

男人進店時身上本來穿著的一件皮夾克外套,在同伴躺好後,他便脫下皮夾克蓋在了醉酒同伴的身上。

於是,此時的男人身上僅剩了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衣。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將自己黑色襯衣袖口的袖扣解開,解開後,又重新扣上,想了想,垂眼說:“隔壁便利店還開著門。”

鐘溺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對方是讓她去便利店買。

可是……老板離開前把店裏的收銀機鎖了,鐘溺在這裏工作兩年也從沒拿到過工資,她現在沒錢買不了。

“先,先生,我能不能不戴手套洗……”鐘溺有些難以啟齒。

“你真的是這裏的店員?”

男人沒有回答鐘溺能不能不戴手套給他的同伴洗頭,而是俯身湊近了一點鐘溺,盯著鐘溺稚嫩蒼白的小臉,抱臂質問於她。

男人也喝了酒。

這是鐘溺在男人靠近自己說話時,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因為扶著同伴進店時,男人沒有半分醉態,臉色也十分正常,這一刻當男人湊近鐘溺說話時,鐘溺才發覺男人的氣息間也有酒氣。

只是因為他的身上還有另一種說不出的清甜果香又混雜著一點煙草的苦澀氣息,才讓鐘溺一時之間沒意識到男人也喝了酒。

真奇怪,煙味、酒味,還有格格不入的果香混合在一起,鐘溺竟也不覺得難聞。

“餵,問你話呢?”見鐘溺發呆,男人揚了揚單邊眉毛,英挺高隆的眉骨一動,右側眉尾粉色的傷口再度吸引了鐘溺的目光。

“是的,先,先生,我沒有騙您!我,我在這裏很,很久了,我……”

鐘溺回過神,連忙磕磕絆絆解釋,而男人盯著又一次因為緊張而結巴的鐘溺看了會兒,果斷打斷了她的話。

“你等著,我去買。”

如果不是錯覺,鐘溺覺得自己在男人轉身出門的瞬間,聽到對方嘆了口氣。

這就是鐘溺和男人的第一次見面。

兵荒馬亂,連洗發手套都是客人掏錢買回來的。

男人帶著同伴離開前,鐘溺因為打不開收銀臺沒法給男人找零,提出可以先記賬,男人好笑地反問鐘溺:“你知道我是誰嗎?”

鐘溺傻楞楞地“啊”了一聲。

男人最終沒讓鐘溺找零,留下了一張紅色鈔票便帶著他洗了個頭都沒清醒過來的醉酒同伴離開。

而在男人離開後不久,鐘溺關閉取暖燈的開關,拔了通電線重新收回收銀櫃臺之下,轉身時於旁邊的電視機櫃上發現了一個便利店的塑料袋。

是男人去發廊隔壁的便利店買手套時帶回來的那個。

而在這個本該空了的便利店塑料袋裏,一包天藍色包裝,沒有開封過的長方形物品正靜靜躺在其中。

鐘溺認識這個鼓鼓胖胖的漂亮藍色包裝。

這是她來到城市以後,聽人說過,看老板娘用過,自己卻從來沒錢買的東西。

老板娘叫它——

衛生棉。

鐘溺拿出袋子裏的衛生棉扭回頭,清楚看見發廊美發椅前的鏡子裏,自己背後的褲子上紅了一片。

哈哈哈,不要被第一章嚇到,第一世的故事不長,穿書前女主這裏才十五六歲,也不會涉及BG/GB問題。

但整個番外一內含大量正文沒法直接點破的前世今生前緣彩蛋,看完應該會對鐘鐘和哥哥的故事有整體上不一樣的感覺,入股不虧噠!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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