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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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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房門響的時候,鐘溺正躲在被窩裏用iPad看恐怖片。

辛辛苦苦熬了十年,終於一朝媳婦熬成婆,明後兩天過後,再也不用每天為作業發愁的鐘溺興奮得根本睡不著。

電影畫面裏,主角家的窗戶正被不知道什麽玩意兒敲響,鐘溺聚精會神之際,被自己房門口同時響起的敲門聲嚇到ipad直接摔在了臉上!

怨氣沖天地隨便披了件衣服下床,鐘溺疑神疑鬼隔著門問:“誰?”

門外靜默了會兒,就在鐘溺已經要神經質腦補出門外是電影裏跑出來的什麽大怪物時,單希珩輕咳一聲:“我。”

鐘溺驟然松了口氣,打開房門:“大半夜的,你……”

不等鐘溺說完話,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牛奶差點懟到鐘溺腦門上。

鐘溺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不接遞送到眼前的牛奶,反而狐疑地盯著某人手裏的牛奶杯盯了半晌,才又目光轉到站在門外深夜送奶的人臉上。

“你幹嘛?下毒了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聞言,單希珩常年裝酷面無表情的臉上浮起怒色,眉心隆起剛要說話,鐘溺又搶先開口:“餵,單希珩,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深夜偌大而靜謐的單宅,一樓離右側旋轉樓梯最遠的角落房間透出一抹昏黃燈光,少女的聲音傾瀉而出時,正踩著旋轉梯上樓的挺拔身影腳步微頓。

為了第二天的考前人臉識別不出紕漏,鐘溺的粉色頭發被陳嫂用一次性染發噴霧暫時噴回了黑棕色。

適宜睡眠的夜燈照射下,少女將一頭披散的長發用手腕上的皮筋隨手紮了個馬尾,清麗幹凈的容顏完整暴露在身處走廊暗處的高大Alpha眼底。

單希珩垂在身側的指節突然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下,很隱蔽,無人發現。

單希珩面上冷笑一聲,反唇譏諷:“鐘溺,你有自戀妄想癥?”

聞言,鐘溺頓時拍拍胸口:“我就知道,什麽邪門CP都嗑的那群家夥,看條狗都會覺得它們眼神深情!”

隨即精神一松,沒骨頭似的靠到門框邊,一頭黑長直柔順長發的白凈少女一臉八卦地詢問:“單希珩,你看了我們學校匿名論壇裏關於你的熱帖沒有?”

然而單希珩關註點清奇,他瞇起眼睛,眼神危險:“你說我是狗?”

鐘溺心虛幹笑,訕訕擺手:“一個比喻而已,所以你到底看了沒呀?那裏面把你形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簡直堪比當代情聖Alpha哦!”

鐘溺嘴上調笑詢問對方是否知情,心裏卻猜測單希珩大概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這位少爺知道了,那個帖子哪裏還能在學校匿名論壇首頁上持續飄紅好幾個月時間啊?

鐘溺平時不愛逛校園論壇,但同桌喻甜甜鬼鬼祟祟偷拍她的小動作實在太惹人註意了,鐘溺想裝作沒發現都不行。

於是,經過“嚴刑逼供”Omega小同桌,鐘溺順著小同桌招供出的線索,摸進了校園論壇的第一熱帖。

一個她和單希珩的邪門CP樓!

在那個CP樓裏,有無數張單希珩“深情”凝視她的照片。

CP樓中各路牛鬼蛇神各顯神通——

有單希珩在體育課上打籃球,中途喝水休息時不經意瞥向她。

還有運動會班級接力賽期間,鐘溺交接棒被不小心磕了臉,單希珩離開隊列兩步,皺眉註視她。

不知是不是抓拍角度問題,還是打了個時間差,單希珩眼中竟真像盛滿了對她的擔憂。

當然,最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是單希珩把高三(3)班一名Alpha男生打進醫院被記大過後,竟在周一升旗儀式上,拒絕向對方道歉的壯舉。

單希珩的檢討書總共就四五百字,全程沒有提過一句對被打同學的歉意,甚至最後在下臺前還放出了類似威脅的警告。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下一次說話前記得先想想,自己到底負不負得起這個責!”

而坊間流傳,單希珩當時打架的起因,就是為了鐘溺。

鐘溺在那個幾千樓的熱帖裏忍著腳趾扣地的尷尬勉強翻了兩頁,手一抖還是退了出來。

實在是這個帖子裏的每層樓、每張照片、每件事,對於鐘溺來說都好像有些熟悉卻又意外陌生。

要不是鐘溺自己就是當事人,看完樓裏的照片和對應信息,恐怕連她都要信了單希珩十年如一日早已對樓中另一位主角“用情至深”了。

可鐘溺是一個重活了九十九次,細究起來年齡超過百歲的“老阿姨”啊!她從小看著單希珩長大,單希珩在她眼裏就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弟弟”。

鐘溺那時看完帖子,還故意躲過單希珩一段時間,連鬥嘴都不敢和對方鬥了,生怕被自己當成弟弟的人是真的喜歡上了自己。

如今聽到單希珩親口否認,鐘溺一下子松了口氣,立即本性難移甩鍋對方:“你說你沒事突然給我送什麽牛奶?”

“這大半夜的,這暧昧的燈光!這環境!這氛圍!還有這萬惡的竟然還會冒熱氣的牛奶!”

鐘溺著重強調,不滿嘀咕:“這些東西加一塊兒能怪我誤會嗎!”

由於單宅一樓大廳沒開燈,單希珩隱在暗處,鐘溺也看不太清對方臉上的神色,只聽單希珩僅沒什麽情緒地回了她一句:“二哥讓我拿給你的。”

說完毫不眷戀地轉身,似乎打算帶著那杯被鐘溺指責“暧昧的”、“萬惡的”、“還會冒熱氣的”牛奶走人。

鐘溺立馬拉住單希珩:“哥哥給的?!”

眼疾手快一把搶走對方手裏的牛奶,鐘溺當即沿著杯沿嘬了一口,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要喝的,這個助眠!”

望著某人唇邊一圈白色的奶漬,單希珩原本端著牛奶杯的右手幾不可察地微僵,在鐘溺寶貝似的抱著牛奶杯雙眼亮晶晶的註視下,最終慢慢插回口袋。

黑暗中,單希珩一言不發轉身欲走,鐘溺卻再次叫住對方。

“單希珩,你明天還打算要交白卷嗎?”鐘溺又喝了一小口牛奶,問道。

【明天真打算交白卷?】

聽見這句問話,單希珩有一瞬恍惚。

就在十分鐘前,也有人這樣問過他,同樣的話,單希珩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會從第二個人口中再次聽到。

見單希珩楞神,鐘溺以為自己猜對了,她雙手捧著溫暖的牛奶杯壁,想了想還是說:

“如果你‘韜光養晦’、‘臥薪嘗膽’是擔心你哥會對你不利,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更不應該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這樣只會讓哥哥傷心。”

此話一出,單希珩視線如探照燈般直直掃向鐘溺。

鐘溺坦然回視,目光堅定:“他當初選擇學醫,本來就是想把單氏讓給你。”

作為一個開局智商正常的“百歲老阿姨”,鐘溺在單家十年自認對單家的家庭關系看得非常清楚。

有些話,單珹不想說,說了也沒人信,但鐘溺作為旁觀者卻無所顧忌。

鐘溺相信,單珹一開始就不想爭家業,之所以代管單氏也是因為單希珩與單父“孤兒寡父”,他不得不去挑這個大梁。

當初林莫言跟著單珹學醫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至於後來為什麽會演變到今天這種局面,鐘溺猜測是因為單珹大學快畢業那年,單父的那次失控。

單珹被自己發熱期失控的Omega父親差點咬穿脖頸。

因為事關單珹的生命安全,鐘溺曾多次夢魘夢回當時。

她反覆回憶單珹當時的反應狀態,眼神裏的麻木失望幾乎如有實質。可也就是在那之後,哥哥就選擇了棄醫從商。

鐘溺先前一直想不明白單珹突然這麽做的原因,他當初學醫明明是為了把自己從“單氏奪權”這個傳言中摘出去的。

可他大學畢業幹脆放棄本職專業,在他人看來不就讓所有人都覺得他之前不過欲蓋彌彰,實際還是處心積慮爭奪家業嗎?

但單珹這樣做是沒有理由的!

如果單珹一開始就想奪權,趁著單希珩越小的時候不是對自己越沒威脅嗎?

醫學生的學習並不輕松,單珹那時需要一邊兼顧單氏的經營管理,又要以優異的專業課成績拿獎學金、拿院系碩博連讀資格。

雖然最後的結果,是單珹主動放棄了保研資格,也沒有從事醫學相關的職業,可單珹在醫學學業上下的那麽多苦功卻都不是假的!

如果是一開始就狼子野心,只為掩人耳目轉移大家視線,單珹完全沒必要做得這麽多、這麽逼真。

那些外人看不到的努力全部都是多此一舉!

然而鐘溺這麽久始終沒看明白的事,卻在上次星都河跳河救人事件後,忽然撥開了迷霧一角。

從單珹的意外進入發熱期,到不過一晚上就強行壓下去的深夜開門出現。

那位女Alpha周駭博士的寶貝藥劑箱,單珹手背上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實驗針孔,太多太多的線索其實都在指向一個東西——

那就是鐘溺作為一個穿書者,一早就在上帝視角了解過,但她穿進書中多年卻從來沒真正見到過的一樣東西。

“信息素抑制劑”。

直到那時,鐘溺終於想通了,單珹大學畢業後的選擇究竟是為了什麽?

是不是因為單父的發瘋,讓單珹明白學醫救不了Omega,解決不了他們的痛苦根源?

如果鐘溺的思路是正確的,那麽單珹這些年重點發展單氏藥業,將山頂福利院那塊地買下,改建成生物信息素研究所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單珹想研發抑制劑嗎?

鐘溺猜想,《逆命Omega》這本書的結局,書中世界裏可能就已經存在了這種東西。

不然在ABO這種強吸引、強性張力的世界觀設定下,一本主角性別為Omega的小說實在很難最終合理地變成一本結局為無CP的出版讀物才對?

那麽單珹在這本書中到底又擔任的是個什麽樣的角色呢?

單純只是生下無cp主角的Omega父親,還是——

“抑制劑之父”?

鐘溺腦袋裏莫名蹦出了這樣一個名詞。

有這個可能嗎?單氏投了幾十上百個億,單珹拿自己當試驗品研究的藥劑會是抑制劑嗎?

但鐘溺又覺得這種對於改變整個ABO世界格局都有著重大意義的發明物,創造經手人該是《逆命Omega》這本書的主角才更合適?

又或者,鐘溺這第99次重生,意外重生回的也許是《逆命Omega》這本書的前傳?

作為主角的親生Omega父親,單珹會不會也在更早的時候其實就給過主角什麽啟發?

是否單珹早在書中世界正文開始這麽多年前,就已經在為“Omega逆命”這一主題搭橋鋪路了呢?

鐘溺對於這些有過很多猜想,但所有的一切又都不能和任何人討論,既不能直接詢問單珹,當然也沒法幹脆透露給單希珩。

單珹要做的事,大概屬於商業機密,更是在目前整個書中世界前所未有的顛覆性概念。

鐘溺作為一名連分化都沒分化的“Beta”,實在無法解釋她是如何能夠聯想到這些東西的。

當然,鐘溺原本也不是很在意這些東西。

她是外來穿書者,她前面忙忙碌碌活了九十八輩子,連自己為什麽每次重生只能活一年都還弄不明白,她完全沒心思管這個世界將來會如何?

可面對單希珩十年如一日的防著單珹,甚至可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未來。

在這一刻,當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夜晚,單希珩端著杯單珹讓他帶過來的牛奶意外出現在鐘溺的門口。

鐘溺抱著溫暖的牛奶杯,不由淺酌嘆息:“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哥對你怎麽樣,我不信你感覺不出。”

人心是肉長的,單珹不說,不代表不會失望難過。

鐘溺站在房門前光影交界處,探身拍了拍黑暗中沈默不語的少年,難得語重心長:“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試探他,明天好好考試。”

夜晚十一點一十四分的單宅一層,臨近午夜,一樓大廳最為璀璨亮堂的水晶吊燈早已熄滅,只剩走廊上零星兩排夜照燈寂靜而昏寐的亮著。

距離鐘溺房間右側最遠處的旋轉樓梯上,梯面感應控制的踏步燈在暗了許久後竟又重新亮起。

高大挺拔的身影踩著暖黃的燈光,慢慢踱步離開旋轉梯範圍。

而單宅一樓最左面角落房門口的對話似乎也接近尾聲,鐘溺喝完最後一口熱牛奶,笑瞇瞇地與門口不置一詞的少年道了聲:

“高考加油。”

鐘溺:第99次入贅第一步,擺脫高中生身份!(激動地搓搓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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