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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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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雖然事情有點難辦,但該出去還是得出去的,隨著幻境轟然倒塌,流景下一瞬便被貍奴扶住了。

“仙尊,你沒弄傷我們帝君的身體吧?”他一臉擔心。

流景掃了他一眼:“這時候知道叫仙尊了?”

貍奴訕訕一笑沒敢反駁,只緊張地盯著她打量。

“放心吧,好得很。”流景隨口安慰一句,低頭將舟明周身黑氣驅散。

舟明悠悠轉醒,看清她的臉後揚唇:“多謝。”

流景輕嗤一聲,一回頭便對上了非寂的視線,她笑著招招手:“怎麽樣,我說會毫發無損地回來吧?”

非寂面無表情,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麽。

……這麽快就發現小月亮親她的事了?流景輕咳一聲,慢吞吞磨蹭到他面前:“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一切安好?”

非寂無視她,只慢吞吞起身,因為尚不適應這具身體,所以動作很慢。流景伸手想扶他,卻被他輕輕拂開,只好老實站在旁邊。

“方才幻境崩潰,帝君費了不少功夫,身體虧空得厲害。”舍迦見氣氛古怪,便主動解釋道。

流景蹙眉:“很不好受吧?”

非寂總算擡眸與她對視:“你也知道不好受?”

“……再過幾個時辰,我們便能換回來了,你再忍忍。”流景安慰。

非寂盯著她看了許久,似乎有話想問她,可惜還沒等問出口,旁邊地上便傳來舟明幽幽的聲音:“你們用了互舍壺?”

“喲,醒了?”流景挑眉。

話音未落,腳下大地便開始震顫,她趕緊扶住非寂。

舟明臉色一變:“陰氣呢?”

“帝君先前全部清了。”貍奴回答時,眼底得色頗重。

“整個東湖之境,全靠陰氣支撐,如今沒了陰氣,只怕要從內部開始碎裂,快走!”舟明搖搖晃晃站起身,掃了一眼流景手上的戒指,便將飛行法器召了出來。

大地顫動越來越厲害,已經開始四分五裂,眾人不敢大意,當即挨個跳上法器。流景先非寂一步上了法器,又扭頭朝他伸手,非寂沈默片刻,還是握住了她的手。

飛行法器在舟明的催動下一躍而起,下方的東湖之境也隨著巨大的聲響與喧囂坍塌,等塵煙散盡,隱約出現一方湖泊。

“也算是恢覆了本色。”舟明定定看著下方湖泊,舍迦和貍奴也在楞神。

從他們出發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個月,可於法器上每個人而言,都在這裏過了幾年或者幾十年,如今看著這座讓他們吃盡苦頭的大山化為烏有,只覺感慨萬千。

流景的心思卻全在非寂身上。

看著他頂著自己的殼子,面無表情坐在角落,她無端有些心疼,於是磨磨蹭蹭到他身邊坐下。

“再有幾個時辰,我們就能換回來了。”流景聽見自己用非寂的聲音說。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非寂平靜掃了她一眼,“而且你知道我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麽?”流景失笑,“你知道我不擅長猜謎,所以直接告訴我多好。”

非寂沈默一瞬,突然從袖中掏出什麽扔在她身上,流景拿起來一看,是他給她的乾坤袋之一。

“為何從未打開過?”他問。

流景捏了捏空了一半的乾坤袋,揚唇:“原來是因為這個生氣啊。”

“你為什麽不用?”非寂盯著她的眼睛。

這袋子裏的靈力和氣息,是他用了一夜時間去了半條性命才煉出來的,本來是想讓她孕期即便沒有他在身邊,也能舒服一點,可今日自己親自用時,才發現裏面的東西根本沒用過。

“流景……”他克制洶湧的情緒,盡可能平靜道,“我的東西,你就這麽看不上?”

“當然不是。”流景否認。

“那為什麽……”

“舍不得。”流景打斷。

非寂瞬間安靜了,想維持冷漠的表情,又有些克制不住,嘴唇動了幾下之後,默默低下頭。

“就這麽多靈力和氣息,自然用在刀刃上,現在尚能忍受,沒必要浪費。”流景解釋。

原來只是因為,不想浪費。非寂垂下眼眸,剛生出來那點喜意漸漸淡去。

“你倒好,一次給我用了半袋。”流景捏著空了許多的乾坤袋抱怨。

非寂:“我是給你的身體用了。”

“那也是你用的。”流景反駁。

非寂:“……等換回來,我給你補上。”

“算了吧,你這身體如強弩之末,我怕你給我補完,自己小命也不保了。”流景笑了一聲,把乾坤袋放回他袖中。

東湖之境走一波,一行人都身心俱疲,飛行法器隨便落在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便不動了,舟明捏了捏眉心,扭頭看向眾人:“先在這兒休息一晚吧,等明日仙尊和帝君換回身體,我們再分開。”

舍迦和貍奴沒有異議,流景跟非寂對視一眼,也答應了。

晚膳是舍迦不知從哪挖來的土豆和紅薯,流景一看見臉色都變了,堅決一口都不吃,舍迦只好去附近的鎮上買了些餐食。

“我記得您以前沒這麽挑食啊。”舍迦一邊給她夾菜一邊抱怨。

流景幽幽看他一眼:“你若像我一樣連續吃那麽久的紅薯和土豆,也會挑食的。”

說罷,用下頜點了點非寂的方向,“比如他。”

舍迦擡頭看一眼,果然看到非寂正厭惡地讓貍奴把土豆和紅薯拿遠點。

“……太怪了,”舍迦搖了搖頭,“貍奴圍著你轉,我圍著帝君轉,實在是太怪了,你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換回來?”

“明天早上吧。”流景慢悠悠道。

舍迦點頭:“那換回來之後,您要跟帝君一起回冥域嗎?”

正在吃飯的非寂眼睫微動,垂著眼仿佛沒聽到。

流景笑笑:“不去冥域,去天界。”

舍迦頓了頓,懂了:“對,您得回天界救小月亮,那先讓帝君跟我們一起去天界?”

非寂擡眸看向流景。

流景無聲與他對視,許久才緩緩開口:“不了吧。”

非寂放下碗筷,轉身回了飛行法器。

流景也沒了胃口,靠在石頭上幽幽嘆了聲氣,舍迦以為他們和好了才會這麽問,可此刻一看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一時間也不敢開口說話了。

用過晚膳便各自找個地方睡去,流景沒有睡意,便索性四下閑逛。又逢初一,天上一輪圓月散著清

冷的光輝,輕柔地披在人身上,她望著遙不可及的月,突然想念冥域帶著毒氣的大月亮,心想若是有機會再回去,一定要切一塊帶回天界。

對,還有幽冥宮門口的雕像,她已經眼饞很久了。流景眼底泛起笑意,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湖邊。當看到熟悉的背影坐在湖岸上,她第一反應便是離開,但想了許久,還是到他身邊坐下。

“怎麽沒睡?”她問。

非寂:“睡不著。”

為何睡不著,答案似乎顯而易見,流景沒再追問,非寂也沒有主動開口,兩人就此沈默下來。

湖水清澈,清晰地倒映著月亮,偶爾一陣風起,將湖面吹得不再平靜,湖裏的月亮也跟著碎成無數片光亮。

流景踢了一下湖水,又帶起新的漣漪:“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明日換回身子後還得趕路。”

非寂坐著不動。

流景無奈,只好先行起身,正準備離開時,他突然開口:“我先前總是看不透你。”

流景一頓,又重新坐下。

“你好像還算在意我,卻又好像沒有,可以對我很好,也隨時能轉身離開,你總是顧慮重重,似乎有很多秘密,我若問起,得到的便只有糊弄,”非寂看著波動的湖水,“陽羲,你是不是一直對我心有怨憎,所以才不肯坦然相對,還是說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沒辦法與我在一起。”

流景勉強笑笑:“怎麽會……”

“那就是真的不喜歡了,”非寂揚唇,看向她的眼睛裏滿是苦澀,“如今所謂的在意,憐憫有之,虧欠有之,卻唯獨沒了男女之情,所以才在意,卻不想繼續……終於要分開了,你是不是還挺高興?”

流景不語,只是安靜看著湖水。

非寂自嘲一笑,起身就要離開,可站到一半突然神情古怪,又重新坐了回去。

“怎麽了?”流景察覺到不對。

“她……動了。”非寂僵硬開口。

流景樂了:“她都六個多月了,當然會動,先前你守著幻境的時候,她難道沒動過?”

“當時只覺身子虛弱,並沒有感覺到她動。”非寂回答。

“這小家夥,怎麽還看人下菜碟,”流景嘖了一聲,笑問,“帝君大人,胎動的滋味如何?”

非寂無言片刻,還真認真回答了:“有點疼,她平日也這般鬧你?”

“鬧得更兇。”流景回答。

非寂撫上圓潤的肚子,沈默片刻後突然開口:“我先前說的事,你考慮一下。”

“什麽事?”流景不解。

非寂:“等孩子出生再把身子換回去的事。”

“你說真的啊?”流景哭笑不得。

非寂抿唇:“不然呢?”

流景看著他認真的眼眸,停頓許久後笑著拒絕了:“還是算了吧,雖然懷孕很辛苦,但我還是想好好珍惜這段時間。”

或許這是她們母女之間,最後的幾個月了。

非寂以為她是不想跟自己有太多牽扯,沈默片刻後到底沒有再勸。

一夜無話,天光大亮後便是分別。

舍迦和貍奴識趣地回到各自的飛行法器上,唯有舟明用眼神示意流景千萬別沖動行事,似乎預料到她可能拋下一切跟非寂離開。

流景在對上非寂視線時,的確生出過這種想法,於是又一次感慨舟明對人性了解的透徹和卑鄙,如果沒有提前在非寂識海埋下斷靈針,她現在真的可能跟非寂走了。

可惜斷靈針真實存在過,非寂的神魂也只有大幾個月能用了,所以她還是不能離開。

“路上小心。”她沈默許久後,只對非寂說了這四個字。

非寂定定看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當初蓬萊一別,我們用了三千年才見面。”

“若非舟明生事,或許還要更久,”流景笑笑,“或許要等到你帶人打上天界那會兒?”

非寂聽她提起以前的事,抿著唇不說話了。

“走吧。”流景招招手,見他還停在原地不動,便先一步轉身離開。

舟明一直等在飛行法器前,看到她過來後笑著問一句:“舍得嗎?”

“你怎麽有臉問我?”流景反問。如果不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她和非寂又怎會到今日地步。

舟明勾起唇角:“也莫要太傷心,說不定天道仁心,最後峰回路轉放你一條生路呢?”

流景停下腳步:“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陰陽怪氣?”

“看你如何理解。”舟明回答。

“若是前者,我當沒聽見,若是後者,你就滾遠點。”流景面無表情。

舟明識趣後退一步:“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只是私心期盼。”

流景回頭看一眼非寂離開的背影,又重新和舟明對視:“天譴一般有十八道,以我如今的修為,前兩道都未必能捱得過去,你的私心期盼可以省省了。”

舟明臉上笑意淡去:“說不定可以呢?”

流景懶得聽他廢話:“若我死在這場逆天而行的天譴中,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你說。”

“第一,把舍迦和孩子送去幽冥宮,此後不得再打擾他們,第二,”流景垂下眼眸,“想辦法讓非寂把我忘了。”

“你要我抽掉他的情絲?”舟明問。

“抽情絲太疼,你想別的辦法。”流景看向他的眼睛。

舟明沈默許久後,點頭答應了。

兩座飛行法器同時浮起,一座朝著天界、一座朝著冥域背道而馳。流景站在窗前,看著對方法器漸行漸遠,唇角掛起釋然的笑。

“這回是真的道別了。”她輕聲道。

舍迦磨磨蹭蹭到她身邊,鼓起勇氣問:“仙尊,你想不想摸摸我的尾巴?”

流景回頭,不解地看向他。

“我只是覺得……您可能需要。”舍迦小心地看著她。

流景笑了,正要說什麽,舍迦突然睜圓了眼睛看向窗外:“那是什麽?”

流景一頓,還未來得及回頭,便從他的眼眸裏看到大片雲霞聚成鳳凰的形狀,於九天之上閃動著巨大的翅膀,然後又轉眼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

三界五族,從來不存在什麽永生,修為再高的大能,也有衰老離世的那一天,而大能隕落,被三界稱之為——

歸寂。

歸寂後的大能或許會化作山川河流,也許會成為微風細雨,徹底消失不見,卻又無處不是,以全然不同的方式滋養三界,反哺助她成神的蕓蕓眾生。

而圓滿歸寂的大能,死後會天降異象,最明顯的便是雲霞,會凝成大能本命內丹的形狀。

流景記得,老祖的本能內丹便是鳳凰。

從東湖之境到蓬萊,一共是兩萬裏的距離,一路上能看到春夏秋冬四種景象,等法器落在蓬萊島上時,流景已經七個多月的身孕,直到踩在松軟的白沙上,仍懷有一絲期望。

“仙尊,弟子已經等候您多時了。”常年在老祖身邊服侍的仙侍恭敬屈膝。

流景定定看著她:“我師父呢?”

非寂閃身出現,面無表情看向仙侍:“師父呢?”

仙侍噙著笑:“她老人家早知大限將至,便提前給您二位,”她看一眼舟明,“還有舟明仙君,分別留了一縷神識,諸位這邊請。”

她說著話便要帶路,流景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師父呢?”

仙侍與她對視許久,溫柔道:“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流景的手微微一顫,小腹突然一陣陣抽疼,非寂當即扶住她,便要為她輸靈力。流景握住他的手腕,平覆半晌後緩緩開口:“已經好了。”

“老祖就是因為擔心您,才選擇不告而別。”仙侍嘆息。

流景已經恢覆冷靜,聞言勉強笑笑:“讓您擔心了。”

“這邊請。”仙侍讓開一步。

非寂示意舍迦和貍奴不必跟上,這才扶著流景隨仙侍前去,舟明獨自在原地楞神許久,直到流景三人的身影快要消失,才垂著眼眸追去。

蓬萊這條前往老祖住處的路,流景曾走過成千上萬次,唯獨這一次格外沈默。非寂眸色暗沈,始終跟隨在她身側,卻一句話也不說。

許久,流景突然開口:“人也好,神也罷,衰老都有跡可循,而非一日所成。”

非寂眼眸微動。

“沈星嶼時,她便總是疲憊犯困,我沒放在心上,後來與她通曉鏡中相見,亦發現她有一瞬容顏蒼老兩鬢斑白,我仍沒放在心上,後來她總是忘事,紅棗和枸杞都能記混,我還是沒放在心上,”流景停頓一瞬,輕笑,“非但沒放在心上,還事事要她幫忙,讓她操心勞累,當真如她所說……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非寂無聲握住她的手,流景不再言語。

舟明跟在他們身後,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許久,三人出現在老祖住處的大廳裏。

“上次三位齊聚,還是三千年前,”仙侍笑道,“時隔多年再相逢,諸位不要總是板著臉嘛,老祖如今如風和雨無處不在,若是叫她瞧見了,定是要不高興的。”

流景三人勉強扯了一下唇角,卻還是笑不出來。

仙侍也不勉強,拈訣撕開虛空,取出三點神識,輕輕一甩便正中三人眉心。

流景只覺眼前一片空白,等視力恢覆,自己已經出現在海岸邊,老祖鬢角斑白,笑盈盈看著她。流景無奈一笑,眼圈瞬間紅了。

“老身年老的模樣如何,可還雍容?”老祖笑問。

“師父。”流景哼唧一聲,伸手抱住她。

老祖輕拍她的後背,如對三歲稚兒:“都做幾千年仙尊了,怎麽還是長不大。”

流景不語,只是抱著她不肯松手。

“你這丫頭看似不羈,實則心思最重,如今可是正內疚著?”老祖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大可不必,我就是怕你哭哭啼啼纏著我不放,連最後的日子都不得安寧,才故意隱瞞,既是我故意隱瞞,你又何錯之有?所以不要內疚,該吃吃該喝喝,不要影響心情。”

“說得輕巧,您拍拍屁股走了,留我一人在世上,我怎麽可能不內疚?”流景胡亂擦一把眼睛,從她懷裏退了出來。

老祖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快生了吧?”

“也就這兩個月了。”流景回答。

老祖輕笑:“一眨眼,小混蛋也要生小小混蛋了。”

流景氣笑了:“誰說她是小小混蛋了,說不定隨爹很乖巧呢?”

“隨爹不好,什麽都悶在心裏,把自己活成小苦瓜,不好不好,”老祖直搖頭,“還是得隨你,整日快快活活的,像個小太陽,孩子可取名了?”

流景扯了一下唇角:“沒取,懶得取,不想取。”

“你是不敢取吧,”老祖慈愛地摸著她的肚子,“怕留下太多羈絆,會幹擾她未來的人生?”

流景一楞:“您都知道了……”

“小混蛋,連我都瞞。”老祖冷笑,“要不是你有身孕,我現在就給你一

拳。”

流景笑了:“沒想瞞著您,這不是一直沒機會說嘛。”

老祖才不信她的鬼話,白了她一眼才道:“既然沒取名,我來取如何?”

“您請。”流景立刻伸手。

老祖挑眉:“阿寂不會有意見吧?”

“他求之不得。”流景揚唇。

老祖笑了笑,垂眸開始思索。

流景看著她眉眼間的皺紋,無聲笑了笑,可眼圈卻愈發的紅了。

“有了,”老祖沈思結束,“就叫逢生如何?”

“逢生?”流景默念。

“萬事順遂自然好,若是不能,也希望她能絕處逢生。”老祖輕笑。

流景沈默許久,對著她行了一個大禮:“好名字,謝謝師父賜名。”

“逢生,逢生……”老祖似乎也喜歡這名字,反覆念了許多遍。

她的身影漸漸淡去,流景下意識想抓住,卻只抓住一縷空氣。

“師父……”

老祖看著她驚慌的眼眸,輕笑道:“取了名字,不送禮物怎麽行,如今我的神魂歸於天地,血肉成全三界,能送的東西已然不多……便送她絕處逢生的可能吧。”

“陽羲,給我好好活著,若是太早來見我,我定不饒你。”

流景猛然睜開眼睛,只覺四肢百骸再無疲累淤堵之相,識海亦被強勁的靈力充盈,原先的幾條大裂早已不見蹤跡,整個識海都如海面遼闊。

她竟重回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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