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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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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之始

“R欲低等?你怎麽能這麽說(X2)?!”

我和毛泰久聞聲擡頭,發現泳池上方懸空漂浮著兩個魔神——豹頭鴟(zhi,一聲,指鷂鷹)翼的西迪(Sitri,72柱魔神中排名第12位)和身騎白馬、周身遍布各種樂器——打擊樂器、拉弦樂器、吹管樂器、彈撥樂器——的布瑞斯(Beleth,72柱魔神中排名第13位)。

一個掌管愛YU和熱情,一個能讓人獲得任何人的愛。

重點不在這裏,而在於布瑞斯的樂器是自動演奏的,不分場合,永不間斷。

簡單點來說,它就像《天龍八部》中出場自帶背景音樂的喬峰一樣,引人註目。

整個生日會的賓主都朝它看了過來。

西迪把頭湊到毛泰久跟前:“你父母要是沒有R欲或者繁衍的欲望,哪來的你?”

布瑞斯也道:“你可以說R欲是基礎的本能,但不能說它低等。”

而毛泰久沒有和它們辯論的意思,甚至背部往後一靠,雙臂搭上泳池邊緣,頭一仰,閉上了雙眼。

“傲慢。”西迪和布瑞斯同時評價道。

上一個周目,它們也在嗎?只是沒有出現在人前?我不禁想:這裏會不會還有其他魔神?於是立即將聽力和耐力點數加到60。

沒有捕捉到任何其他魔神的心音。

是因為它們實力強勁?我沒有放棄,繼續加到90,鋪開感應範圍,拋卻刺耳的雜音,這才勉強捕捉到了一部分被它們隱藏的信息。

綿綿不絕的絮語徐徐傳入我的腦海,聲音的大小取決於它們藏身的距離的遠近。

【李俊秀的朋友裏好多奇葩啊,甚至他自己也是……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S欲、暴食七大原罪,多多少少都沾一點。而且,他們竟然對天使和魔鬼的出現及消失只驚詫了很短的時間,就恢覆了鎮定,仿佛一切的發生是那麽理所當然。】

【那個小孩子,就是東方所謂的妖怪嗎?看起來跟人類沒什麽區別。】

【克羅塞爾(柳)原來心智這麽不成熟,父親一死就自我放棄了,白白便宜了一個外人,我不明白為什麽它會選擇李俊秀的朋友,而不是火湖裏的任何一個魔神……早知如此,我就提前下手,殺了它。】

【我也很不滿它的決定,但是也不想幹涉。有巴爾、嘉波和丹塔利安(樸錫民父親)在,你想殺它,簡直是做白日夢。】

【……這麽多魔神來送行,算是給克羅塞爾面子了。】

【……能走了嗎?我並不想給李俊秀當免費保鏢,哪怕他對火湖其他魔神和魔鬼來說意義重大。我就是這麽自私。我早已習慣了火湖的煎熬,對我來說,現在的火湖跟以前的火湖相比,並沒有任何不同。我們想通過活大地獄與人間的通道出來喘口氣,還得經過東方地獄神系的同意,這說明我們依然是不自由的。】

【自由是相對的,我的朋友。我們的自由不能建立在踐踏別人的自由之上。】

【哦,所以說你現在學會顧及他人感受,變得高尚了是嗎?那你還當什麽魔神?學克羅塞爾升華上天堂豈不是更好?】

說著說著某些魔神、魔鬼就要開始掐架。

“……”我一直都知道它們不是鐵板一塊,聽到這些也不覺得奇怪。畢竟挖通火湖和活大地獄的時候還有魔神敢來踢我屁股呢。

如果之前真有魔神、魔神麾下的魔鬼們在我身邊給我當免費保鏢,結合我的遭遇(比如被和諧之後重現人間所吃的那些苦頭),說明它們在不情願之下幹得相當不稱職——估計底線就是保我不死。

大概巴爾、嘉波、丹塔利安對它們的威懾力還不足以讓它們唯命是從。

然而一想到我每次出行,天上地下都存在著這麽多魔鬼……那個場景,誰見了都得說一句“壯觀”吧?

被毛泰久無視,西迪就來問我:“你也認為R欲低等嗎?”

世事無絕對。何況前世我是在華國中庸思想的文化環境中成長的。我搖了搖頭,對它說:“因喜愛而生的,不低等,無論是人,還是其他動物。”

布瑞斯不解道:“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這種人,是怎麽和岸上那群家夥成為朋友的?”

我再次搖頭:“你不了解我。就我所知道的、我前世的所作所為,絕對算得上罪惡滔天。”巴爾以我這一世的行為來做判斷,當然只能認為我想做聖人。

連我心目中72魔神裏最具智慧和威能的嘉波,也只是在腦子裏評價我“思無邪,以致偽善”。

身側的毛泰久聞言睜開雙眼,緩緩直起上身。

面對他滿眼探知欲,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哪怕系統在我腦子裏不停尖叫:【你果然想起來了!上次你還騙我!你這個——你這個——】

不知道說了什麽,竟然被屏蔽了。

“你快30歲了,還沒有愛人。”布瑞斯問,“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白它一眼。上一世也沒有啊。為什麽一定要有愛人?沒有愛人我也活得好好的。我要是想有,找關系更近的嘉波就行,它也能改變人的愛憎。但我不想。

布瑞斯眉頭緊皺:“整個會場裏的男人,除了李英俊,都沒有愛人。這是怎麽了?”我心說:我的女性朋友還沒來呢,她們要是在,你就會知道,女人們也沒有愛人。

它思緒一亂,作為背景音樂的交響樂就像沒了指揮,各種樂器發出的聲音雜糅在一起,徹底成了噪音。

好在它對音樂敏感,立刻穩住了,並且拉著西迪消失在眾人眼前。

它們一走,嘉波便像上一周目那樣,拿著根香蕉來到我面前,剝了皮,一邊吃一邊說:“如果我見了徐文祖,傳達了格剌西亞拉波斯(虐sha者之王、嗜血藝術家)的招攬意圖,而徐文祖拒絕了,那麽我要回收徐文祖,你沒意見吧?”

我在泳池中撈起一捧水,看著水流從我指縫中溜走,問它:“這話你對我說了幾次了?”

“沒數。”嘉波又咬了一口香蕉,嚼嚼嚼,說話聲音囫圇,“你總是對某些事情的發展結果不滿意。一次一次又一次,我已經麻木了。”

“你可以說服我、阻止我。”我說。

“唉。”嘉波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沒有B數?你有時間罅隙、你腦子裏有系統,二者都可以利用這個世界的規則漏洞從任何時間段重新開始,衍生出無數個平行世界,擴展這個世界的備份規模,而且自從你在地府過了明路,連作為此間規則化身的玉皇都不管你了。更何況你我利益沒有相悖、能力相近,我在一些非必要的事情上去說服你、阻止你,和左右互搏有什麽區別?徒然浪費能量。”

說的也是。我轉換了話題:“你那個轉換思想的魔法問題出在哪裏,找到了嗎?”

上個周目我問的時候,嘉波惱羞成怒,走了,這次沒有。

它說:“找到了。還是陪你一次次改變的過程中找到的。你要猜猜嗎?”

“我不猜。”

它一臉“果然白問”的表情,說:“是鄭晉守。”

鄭晉守。這個名字讓我頭腦一清。

“在很多次的重開中,你用‘春風化雨’排查了全世界,都沒有找到它。”嘉波說,“就在你放棄之後,它反倒主動出現在你面前了。當然,出現的也只是它無數個假軀殼之一。你還上過好幾次當,把假軀殼拿去地府交差。”

說這些話的時候,嘉波一直在觀察我的表情,“別生氣,作為判官筆,哪怕是覆制品,弄假成真也是它最基本的能力,只要它想,它就可以是任何人。”

“我沒生氣。”畢竟我還沒有嘉波口中的那些被耍的經歷。我的疑問在於,“明知道我要抓它,它為什麽還要自投羅網?”

嘉波伸手點了點我的肩膀:“它說,它想要回你這個身份。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它一直以各種身份徘徊在你周圍,等待時機。即便你成了魔鬼,即便你成了陰間使者,它也要你事事不順心,逼著你對這個世界生厭,然後選擇離去。比如徐文祖的死不悔改,再比如黃敏成對你造成負擔的喜愛,再再比如徐仁宇對惡的向往,等等等等。”

要回身份?!李俊秀這個?!

表面上,我鎮定得很,實際上,我急得在腦子裏大喊:【系統——!系統——!】

一周目,1991年6月9日,當時系統明明對我說過,這身份、這具軀殼是它為我制造的!

這可不是和我鬧別扭的時候,系統立即表態:【是我制作的!是我制作的!宿主!你別急!我不是那種搶人東西的系統!你還記得嗎?我連運氣都不讓你跟別人換的!我有精神潔癖!】

嘉波插了句:“你們可真是絕配。”

毛泰久表情不悅。他繼承自柳(克羅塞爾)的魔力天賦是洞察隱秘,感知情緒,但在捕捉瞬息萬變的思維方面,相較嘉波幾個,不,受限於熟練程度,或許連能放大Y望的魔人混血樸錫民還有不如。

但這會兒我顧不上他,系統也還在連聲解釋:【宿主你怎麽不說話?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這具軀殼渾身上下都是我用新夢想公司準備的胚胎幹細胞培育的!電子版的藥物註冊申報、合法許可證、專利證書、所有發票我都還保存著呢!而且絕對不會受到倫理責難!】

嘉波和系統都是一面之詞,可我選擇相信系統。

這回換成嘉波不高興了,氣急反笑:“哈!”

“你所知道的,是鄭晉守想要你知道的。”我說。

“哼!”它雙臂抱胸。

我拍著胸脯向它保證:“再找到鄭晉守,我一定會讓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旁的毛泰久又把眼睛閉上了。

卓秀浩的生日會過後,因為提前知道了哪些事會發生,我還是按照我的意願,阻止了白昭袗殺改造的蜘蛛精、Forest公司會長秦終現,並且吸收了天狗影子,先將白昭袗送入了矯正所,後將秦終現送進了監獄。

巴爾的意見我也聽取了。我帶和尚去了申在俊所在的醫院,請和尚現搓的“神仙的皴”,餵給了申在俊,加快他身體的恢覆。

金帝釋的歸宿和三周目的發展一致,另外,我提前將牧師趙洪的行蹤透露給了警方,讓警方將他抓捕歸案,免得繼續禍害他人。

我還抽空去見了失去男媽媽克羅塞爾(柳)的樸錫民,他的情緒不是很穩定,連帶得整棟綠色公寓裏的居民的情緒都不穩定,喜怒哀樂都快達到R體能承載的極限,輕微的摩擦都能導致情緒的崩潰、激烈矛盾的產生,再繼續下去只會陷入癲狂。

“你這樣多久了?”我看著室內滿地的空酒瓶,難掩擔憂,“出過門嗎?”

“十天?二十天?不清楚了。”他的四肢癱軟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神渾濁,“出門?出過啊。出去買酒……你帶酒了嗎?”

我只能扛著他下樓,把他帶回李家別墅,請貘幫忙安撫他。

在此期間我並沒有忘記要排查鄭晉守,趁著梅雨季,用“春風化雨”把H國地界篩了一遍又一遍,一無所獲。我知道它沒有離開,但我就是找不出來。

而到了對付聘請白昭袗對我施展謗法的金光日這一步的時候,我卻也進行得不是很順利。

我們之間,還有個金流芳。

上個周目,我曾經在送金流芳回家時問過他:“如果有一天叔叔和爸爸打架,你幫誰?”

當時他睡眼朦朧,根本沒註意我問了什麽。

這周目我又在車裏把他搖醒,再問了一次,他明明清醒了,還是垂下了頭,沒有回答我。那只改造的蜘蛛精只能一直躺在我的“餃子皮”裏,順著空中的風向飄。希望在他餓死之前,我能下定決心。

猶豫著,猶豫著,就又到了八九月份、H國一年一度的偷白菜季節——這種完全貶義的“傳統”自1970年代就有記錄了。

因為和尚的存在,我時常會去三個謫仙居住的巫堂捐款,給自己積福田。自來熟的神仙“黃順範”(前牧師、地中海那位)明明早就回歸首爾刑警隊,卻還是硬拉著我去京畿道平澤市的某種子公司的生物工程研究所抓白菜大盜。

這些白菜大盜魔楞了!種子公司的實驗品都偷?!

“黃順範”說祂也想不通,但人家苦主報案就是這麽說的,還說那白菜大盜行動如風,監控啥都沒拍到。

上次是去距離首爾車程3小時的江陵市,這次就在京畿道,這麽一想,好像輕松不少呢……才怪!

但祂是三個神仙裏最熱心、幫我最多的。我沒好意思拒絕,跟祂去了平澤。區別只在於,這次晚上“埋伏”在菜地裏時,身邊多了李玉派的6個保鏢。

不帶不行。沒有眼線在旁,他怕我跑了。

“哢呲哢呲哢呲……”從傍晚太陽落山一直等到次日淩晨一點左右,菜地裏才出現了除我們一行人以外的家夥造成的動靜。

我和“黃順範”面面相覷:這動靜不太像刀砍白菜梆子。於是雙雙從菜地裏站起,打開了手電筒,照向聲響來源。

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人形物抱著白菜啃得津津有味,被光一照,轉過臉來。

“……”它的五官能依稀看出幾分英俊,但我難以置信。

那身雖然骯臟但是形制和材料相當熟悉的西裝時刻提醒著我,我沒認錯:“L(張家兄弟的巴別制藥研究所的實驗品、恢覆力驚人)?”

“是你啊。”它說完,又低頭啃了一口白菜,雙頰鼓動。

想起上次見面它說過的話,我問:“你冬眠醒了?”一個認識的人,在自己面前窮困潦倒到啃白菜,我十分不忍心,幾步走過去,從儲物格子取出幾個魚餅遞給了它。

它幾乎一口一個魚餅,咽下肚之後才回答我:“不是,我被人從洞裏挖出來了。挖出來的時候我還沒醒,是有人抽我的血我才醒的。一群外國人,幾裏哇啦不知道在說什麽,還有槍,我把人打傷,翻鐵絲網突圍出來的,附近還有個什麽生物醫藥產業園區。”

身在平澤市的外國人,還一群,還有槍……我立馬反應過來了:那他麽不是駐H的A軍基地嗎?!

抽L的血,是發現了它身上的某些異常了吧?

它不能再在外面亂晃了,但也不能隨便找個洞鉆進去躲。我看向“黃順範”。巫堂在首爾市中心地段,還有三個謫仙,應該夠安全了。

祂一抹臉:“知道了知道了。”

2015年底,陸續有媒體報道全羅北道金堤市、忠清北道清州市、江原道江陵市、京畿道抱川市等地爆發了口蹄疫(相對於夏季,在秋冬季更容易發生和傳播),約40家農場紛紛將被感染的豬、牛、羊、鹿等動物殺死、掩埋,數量近3萬頭,損失慘重。經H國農林畜產食品部後續確認,這些農場的動物都接種過疫苗,於是大眾開始懷疑疫苗的有效性。

2016年2月,H國雇用勞動部宣布根據《勞動基準法》禁止企業將實習生作為替代人力,限制企業借著實習和提供教育及培訓的名義雇用年輕人、以低工資和重勞動榨取勞動力的做法。

2016年3月,京畿道平澤市的某生物醫藥產業園區的YusungBio生物公司被爆出病原微生物外洩,晉陽水庫被汙染,魚類死絕。

這一次,H國農林畜產食品部沒來得及派人去進行確認,他們甚至沒能出得了首爾。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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