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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含結局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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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含結局補充)

東甌部與北部蠻人裏應外合,示敵以弱,意圖瞞天過海,可在連殺大周兩員大將後,也不免心焦氣躁,急功近利。

眼見大周朝陷入缺糧斷兵的境地,與此同時又傳來太子身亡的消息,終是按捺不住,大舉進攻。

戰地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可為了把握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一眾叛軍長驅直入秣城腹地,反被魏京極領兵盡數剿滅。

自古兵不厭詐,雖說此前他們也曾與魏京極打過一仗,深知其心思詭譎,難以捉摸。

可在幾乎必勝的前景下,還是中了他的計。

此番交戰,除卻第一批將士有所損失外,全軍傷亡不過百數,實乃大獲全勝。

鑒於此番籌謀做的滴水不漏,連聖人與長公主事先都不知曉,魏京極一回京,就被勒令在東宮休養。

外界對於聖人此舉議論紛紛,不少人妄加揣測。

可蘇窈清楚,聖人說命魏京極休養,當真只是讓他休養,純粹怕他大病初愈,又連夜行軍數日,留下病根。

蘇窈回京後就住在郡主府,等到魏京極歸京後,她幾乎日日都去東宮陪他用膳,變著花樣給她進補。

如此許久,她的心才漸漸踏實,也不再半夜驚醒。

今日,廚娘做了幾道可口的魚膾,雪白細膩的魚肉被冰的十分爽口,另擺了幾道補湯。

蘇窈喝了幾口,忽而感覺一陣反胃。

魏京極放下筷子,朝蘇窈走去,輕拍了拍她的背:“身子不舒服?”

蘇窈幹嘔完,還是不怎麽暢快。

“嗯,有點想吐。”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受涼了,她總有些沒胃口,聞到一丁點腥氣胃裏就開始翻江倒海。

魏京極把蘇窈抱到小榻上,過程中她很是配合。

他身上的傷口不深,休養了幾日便大好了,抱她起來輕而易舉。

可原先在烏州受的傷卻有舊病覆發的征兆,是以蘇窈很是小心。

“殿下,禦醫來了。”

梁遠已經派人叫來了禦醫,此刻正在外行禮。

這陣子太醫院的禦醫紮堆往東宮走,就近收拾了一間屋子,就在寢殿偏殿,充當小半個太醫署,平時一眾太醫在裏隨時候著。

因此一來人傳太醫,一眨眼功夫便到。

蘇窈如今是聖人欽定的未來太子妃,太醫見她在,也習以為常。

行禮後細細診脈一番,摸胡子的手卻忽的一停,眼神開始亂轉。

魏京極道:“有何問題?”

太醫支支吾吾半晌,最後看了眼周圍。

梁遠會意,馬上將殿內隨侍都帶離,自己也離開將門關上。

望著人都走了,太醫“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回殿下,郡主這是……喜脈啊!”

魏京極:“?”

蘇窈:“……”

太醫直打哆嗦,平時那些老家夥有事沒事就來這請脈,怎麽偏偏這樣的事就輪到他了。

殿下出征二月有餘,前不久才回京。

可郡主肚子裏的這孩子,已經滿兩月了!

後面的話他怎麽都沒說出口,這搞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禦醫沒有糾結多久,因為魏京極聽完他的話,就下了逐客令。

禦醫如釋重負,趕緊跟著梁遠離開。

門被關上,魏京極走到蘇窈面前,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視線看向她平坦的腹部,眸光微微一動。

“這是怎麽回事?”

蘇窈感覺自己似乎又把夢當做現實了,摸著自己的肚子,想到她那夜冒雨追上魏京極,還有下船前他落在她額頭上的吻。

在情緒中兀自沈浸半晌,她才察覺到魏京極在看她,慢半拍道:

“是你的。”

魏京極等半天等到了這句話,不由得氣笑了,“我當然知道是我的,我是問,那碗避子湯為何不喝?”

蘇窈突然覺得委屈:“你兇我。”

魏京極:“……”

“我們還沒成親呢,你現在就敢兇我。”

魏京極在榻邊坐下,小心將蘇窈抱在腿上,下巴墊在她肩膀上,溫聲道:“你也知道我們還沒成親。”

蘇窈心虛片刻,假裝沒聽見。

烏州山莊那一.夜,兩人都分外動情,許是知道即將離別,也不知前途如何,如同末日來臨前的恣意放縱。

後來在船上用膳時,她趁魏京極沒註意,將避子湯倒進河裏了。

當時也沒想那麽多,魏京極讓她喝避子湯,是怕不慎中招,若戰事有變,他無法顧全他們。

而蘇窈倒掉避子湯,也是怕戰場瞬息萬變,這世間再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跡。

那時蘇窈不知哪來的勇氣,覺得如果有孩子,那便是天意,就算天塌了,她也要生下來。

後來想起卻有些害怕。

如今被禦醫斷定喜脈,蘇窈想著自己看過的婦人生子的話本,這才開始慌了。

她抓著魏京極的手臂,“生孩子痛嗎?”

魏京極心裏明白蘇窈沒喝避子湯的原因,也正因如此,他如今才分外後怕。

聽到她有了他的孩子,他的恐懼遠勝於欣喜,不論是因戰事,還是因後續的生產。

可他不能表現出來,如今他是她的定心丸。

“現在知道怕了?”

蘇窈悶悶地唔了一聲,埋進他脖頸裏。

魏京極抱著她,感受到少女細細的呼吸聲,心在這一剎那被填的滿滿的,他抱了她一會兒,旋即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別怕,我陪著你。”

蘇窈有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長公主和聖人耳朵裏,連素來和蘇窈不大對付的聖人得知此事,都把魏京極叫進宮罵了一頓。

欽天監的官員被叫進東宮,連夜測出了最近的吉日。

一月後太子大婚,蘇窈穿著寬大的喜服,再次嫁入東宮。

因為懷有身孕,洞房花燭夜也免了,好在她在此之前已有過洞房花燭,倒也不算缺憾。

這一胎頗為安穩,蘇窈肚子裏的孩子很乖,連胎動都是輕輕的。

然而,臨近生產時,太醫一句話,讓蘇窈和魏京極面色同時一變。

“殿下,太子妃懷的……好像是雙胞胎!”

蘇窈近些天日日有魏京極陪著,不論在哪,叫一聲他他便能像變戲法似的出現,這也消去了她對生孩子的大半恐懼。

因此現在聽見禦醫說她懷了雙胞胎,她其實是十分驚喜的。

可魏京極當即眉心緊鎖,沈聲道:“生一個本就危險,生兩個豈不更危險?”

太醫原還覺得這是好事,可經他一問,這個那個了半天也沒說出話。

蘇窈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唇角彎了彎:“生一個是生,生兩個也是生,沒有什麽區別。”

魏京極沈默一會兒,看向太醫:

“可有法子打掉一個,只生一個?”

蘇窈:“……”

青年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是在認真詢問這樣的可能性。

也正是如此,太醫一言不合開始冒冷汗,殿下這想法簡直聞所未聞!

天底下哪有這樣生孩子的!

況且這是皇嗣!皇嗣豈非越多越好?殿下怎會想打掉自己的孩子!

蘇窈近些日瞧明白了,魏京極一碰到她生孩子的這些事,就總胡思亂想。

譬如之前,他還想讓禦醫半年內研制出無痛生子丸,或是請巫作法,想將生子之痛轉移到他身上。

如今來這麽一出,她還算勉強淡定。

眼看禦醫都快被嚇哭了,蘇窈趕緊閉上眼,往魏京極懷裏一倒,“我肚子痛。”

“哪?”

魏京極即刻被引去註意力,太醫順勢起身替她診脈。

這一樁事就這樣插科打諢過去。

可魏京極始終沒能放下心,一直讓太醫尋古方,穩胎安神,自己也在琢磨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即將生產時,他心慌的厲害,天公不作美,更是連著數日雷雨。

蘇窈本就怕雷,加上懷有身孕,更是辛苦,最後幾日整夜睡不下。

魏京極白天夜裏都沒有合過眼,但怕她在生孩子的時候沒有力氣,想盡辦法讓她入睡。

蘇窈在迷迷糊糊時聽到青年對太醫說:“若有萬一,務必保住阿窈性命。”

她心頭微暖,生產前夕,破天荒睡了兩晚好覺。

承和三年,魏繼清與魏長安平安出生。

魏京極抱來孩子給她看,握著她的手輕微顫抖,蘇窈哪見過他這樣狼狽又像是怕到極致的樣子,想來是她生孩子的時候叫的太慘了些。

她想出聲安慰魏京極,他卻猝不及防昏倒了過去,連日未曾合眼,他也快到極限了。

太醫們驚的一哄而上,將他們昏過去的太子殿下圍了個水洩不通。

蘇窈哭笑不得,魏京極說到做到,好似真的陪她走了一回鬼門關。

魏繼清的性子隨了魏京極,據見過他的瓊姨等一眾老仆說,儼然就是太子殿下的翻版。

生下來時不哭不鬧,硬是被產婆狠狠打了幾下小屁.股,才哇的一聲哭出來,眼神很是倔強。

妹妹長安的長相隨了蘇窈,生下來便白白嫩.嫩,睜開眼便會沖著娘親笑。

兩人都對蘇窈黏的很,而忙碌了數日的魏京極,想趁蘇窈睡著時把孩子抱走,卻抱一個哭一個。

蘇窈聞聲而動,不由笑道:“誰讓你之前心心念念打掉他們之中一個,如今都不親你。”

魏京極:“……”

說完,蘇窈覺得話有些過分,便安慰他道:“我開玩笑的,等他們長大些,興許就黏你了。”

然而蘇窈這話倒像是讖語,一直到百日宴,魏京極都沒得到過兩個娃娃的正眼青睞。

百日宴,聖人為繼清與長安在宮中設宴,宴請全京城所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員。

蘇窈抱著長安坐在魏京極身邊。

繼清還不會走路,卻有模有樣地學著他爹盤腿而坐。

酒過三巡,到了抓鬮的時候。

聖人坐在高位,擡手一揮。

正中央的黃金臺上鋪下一張綢麗的地毯,玉珠滾邊,金印震角,上面散了許多東西。

毛筆,古書,錢糧……

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文官們早已打好了腹稿,任兩位小殿下選了哪一個,他們都能說出花來。

首先抱上去的是小長安。

小長安紮著兩個沖天辮,看起來可愛的很,像是一顆湯圓。

蘇窈小心地將她放在柔軟的地毯上,笑著道:“長安乖,去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小長安似懂非懂,在地毯上坐了好一會兒,看了一圈後,忽然手腳並用的往回爬。

抱住了蘇窈的腿。

眾人目瞪口呆,準備好的說辭一句都沒用上。

魏京極倒是笑了,將手邊美酒一飲而盡。

蘇窈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下意識看向了魏京極,後者站起身來,一手抱起小長安,一手牽起她的手,淡定道:“長安抓完了,該繼清了。”

劉公公很有眼力見的去抱起小繼清,還十分有目的性的將他放在了魏京極的劍與禦筆之間。

雖說抓鬮之物與尋常百姓也無多大區別,無非是東西精巧些,多了點稀奇玩意。

可到底是未來儲君的嫡長子,若抓個錢糧算盤,總歸沒有眼前這兩樣傳的好聽。

如今小殿下離得最近的這兩樣,文武總該拿一樣吧?

也好討得聖人歡心。

小繼清的瞳孔顏色很深,看著人的時候,會叫人忘記他的年齡,總覺得有種超脫歲月的深邃。

他被放在地毯上,就保持著坐著的動作。

好一會兒,他忽然扶著地板,顫顫巍巍站起。

蘇窈吃了一驚,想去扶他,卻被魏京極拉住。

劉公公看小繼清站了起來,馬上跟在他後面,生怕他磕著碰著。

於是,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來到了聖人面前。

底下的眾臣大氣都不敢出。

蘇窈心裏也捏了一把汗。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

魏京極從前不覺,如今卻有種新奇的感覺,仿佛能洞悉眼前的小兒子在想什麽,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看。

聖人眼看著眼前這個,留著他最得意兒子血脈的小人兒,渾濁的眼球隨他的步子而動。

就在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抓住聖人的衣袍時。

不過百日的小殿下,伸出軟乎乎的手臂,摸上了龍椅扶手。

接著,爺孫倆的視線在空中對撞。

仿佛命定。

五歲那年,聖人退位,封魏繼清為太子,念其年幼,準以二皇子攝政。

此舉一出,朝野內外嘩然。

一是歷朝歷代未有此先例,二是先太子不到而立之年,且身體康健。

三是,眾人皆以為聖人與先太子不合,才起廢黜之意,可緊接著讓他攝政的旨意一出,再度使人猜不透聖意。

這其中種種,連蘇窈也只是一知半解。

那年在客棧裏說的話,魏京極沒有食言。

她愛的人,亦沒有讓她陷入兩難,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對她的承諾。

從來如此。

往後的歲月,愛與自由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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