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了敗仗，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京都，那些大臣這一次並沒有說什麽。端坐在龍椅上，太長已經不覆往日雄風，自從突破被打斷一日不如一日。敗戰歸來更是憔悴無比，哪怕天材地寶依舊無法留住逐漸消失的生命，群臣似乎也看到了未來都不再多說什麽。

“陛下，當下應該保重龍體，國事雖然重要但是您身體更加重要，若沒有強健的身軀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是啊陛下，將一切事物應該交給殿下處理，經過這些風浪陛下也應該休息一陣子好生保養身軀。”

“太子殿下是陛下一手提拔長大，相信一定不會讓陛下和百姓失望，請陛下三思！”

“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這一次沒有擔憂戰爭，也不再提及沈途如何強大恐怖，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太子那裏。丞相李無法逆謀被誅滅九族，剛剛上任不久的王大人也死在南方。太長又日漸消瘦乏力，親征南疆也是失敗而歸，這個時候讓位給太子，興許可以延緩一下鴻國的氣數。

“眾卿家挺身，你等所言孤王都明白，今日上朝就是為了這件事。我日漸衰邁，不能再為天下掌控方向，待太子繼位你等要悉心輔佐。對了要讚揚錯了要立刻糾正，切記不要再走李無法和周公延的道路。咳咳……”

皇帝捂著胸口咳嗽幾聲，細小的血珠便濺在了花白的胡須上，抹了一把自己感覺手裏黏黏的。兩個侍女趕緊將他扶好，重新坐直之後太長繼續說下去，興許以後上朝自己再也沒機會說了。

“太子是我的兒子，他比我當年資質好得多，而且腦袋更加靈活。如果說有人可以擊敗沈途，那麽除了太子天下找不出第二個，好了，這是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也至關重要，咳咳，丞相客死他鄉為國捐軀，鴻國可以一日無君但不能一日無相，選一個吧就在你們當中，咳咳……”

朝臣們很詫異，因為歷來丞相的提拔需要很多的資料，從年齡到閱歷再到背景不可或缺。而如今太長竟然要在朝臣中直接選一個，千百年來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不過這也預示著他已經斷了念想。

“陛下，任命一個縣令都有很嚴格的規定，如此草率選取丞相，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朝臣出班上奏，但是太長並沒有立刻說話，瞅了一眼幾十位朝臣。眾臣內心想法都不一樣，有人在哀嘆命運的不公，有人則是在慶幸命運的神奇。有人低著頭眼角濕潤，為太長的退位感到惋惜和難過，而有的人則是心中竊喜，興許這個丞相之職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趙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陛下之言乃是金科玉律，豈容你在此質疑陛下的決定？”

班中有人跟趙大人不對付，立刻就在朝堂上吵起來，拿著皇帝來壓趙大人。但是趙大人既然敢在風口浪尖出言覲見，內心之中並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他的目的是讓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每一朝都有忠臣和奸臣，那些奸臣從來都是奸猾無比，而忠臣總是愚忠到底。

比如，安寧王沈如風就是如此，明明無錯被殺也一樣要坦然面對屠刀。

“劉大人，這是規矩，一旦打破後果不堪設想，縱然要改也得有個時間。我鴻國千年屹立不倒，靠得就是歷代君王勵精圖治，但是國家不是皇帝的而是百姓的。一個人能力再強，沒有萬千百姓他成不了大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懂嗎？”

“你，你不要信口雌黃，我只知道聽從陛下決定……”

“幸好我鴻國只有你一個，如果再多一個怕是國家早就亡了！哼！”

“你，你你大逆不道，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陛下……”

二人爭吵誰也不相讓，其他人有的搖頭有的擔心，但是更多的人則是偷笑。鬧吧鬧吧，等一下陛下怒了給你們都砍了，丞相職位就少了兩個有力的競爭者。等你們鬧完了還會有人去爭執，等散朝最前得死四五個，忠臣呵呵忠臣是用來死的。

“我看你二人就是不錯的丞相選人，說說吧，如果你們當了丞相準備怎麽辦？”

太長看出了端倪，滿朝文武也就他們兩個有點本事，其他人不過是趨炎附勢罷了。在皇帝眼中，不管何時都不存在奸臣忠臣，只有能為他分憂的人才是好臣子。要做到能分憂，必須會察言觀色，而這一點奸臣比忠臣更加在行。皇帝也是人，哪怕飛升了也是從人修煉起來，他自然有人的通性。

誰不願意找個聽話的，隨叫隨到卑躬屈膝？

誰願意弄個拌嘴的在身邊，三兩句話就說你不對，該如何如何？

“哄！”

太長這一句話可算是把眾臣給驚住了，咋，這吵架還能當丞相了，我特麽早知道也吵了。

“陛下，此事重大需要細細斟酌！”

趙大人還在勸說，但是太長已經忽略了他，看向劉大人眼神帶著渴望。

“陛下，微臣功德淺薄才華平平，不能勝任宰相之職。”

劉大人客氣了一下，低著頭心裏卻在想如何回答。既然陛下給了個機會，自己就必須把握住，若丞相職位落到趙大人手裏，自己可就難混了。

“說吧！孤王想聽聽！”

“陛下，若微臣有幸成為丞相，必定傾盡家產入國庫，殫精竭慮為百姓。不求富貴但求無愧，畢竟責任更大，需要我做得事情太多了。只是歲月短促無法一直報效國家，微臣恨不得多活一百年，常伴陛下左右……”

動情之處劉大人故意眨巴了幾下眼睛，用寬大的袖子遮擋一下，旁邊立刻有人附和起來。

“劉大人說得好，這才是真正的宰相人選！”

“我支持劉大人！”

“……”

太長點了點頭，但是眼神中並沒有興奮，轉而看向趙大人。

“趙大人，到你了，說說看！”

“陛下，微臣沒有能力為相，在朝的所有人都沒有能力！”

眾臣一聽立刻就惱了，連剛剛幾個偏向趙大人的也都皺起眉頭，這叫什麽話你說？

“你得罪了所有人，不害怕嗎？”

皇帝笑了：“這些人關系覆雜實力不等，我說你活不過明天，你信不信？”

“哈哈！”

趙大人卻是笑了起來，就在朝堂之上放聲大笑，似乎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陛下，若我死換來天下太平我願意，你們誰有能力做好宰相就上來給我一刀，我無怨無悔！”

“報！”

正說話間有位將軍進來稟報，看著他急匆匆的身影，皇帝感覺不太好。

“什麽事？”

“陛下，戰死的士兵和將領屍骨無存！”

“這咋可能呢？縱然沈途燒也不可能燒完啊，你確定嗎？”

“陛下，我搜尋了方圓百裏，一塊骨頭沒有！”

“噗，噗通……”

“陛下……”

“陛下……”

“皇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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