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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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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也不知道打聽思慧的是他家哪個兒子,不過照了四太太平日話裏說的,這位梅知府家的兒子都沒定親。沒定親?婉潞放下信,眉頭皺了起來,難道說是淑娥說錯,還是對方想賴婚?畢竟此時梅家上升勢頭正猛,還曾想求娶侯府的侄女,而王家,不過是個縣丞不說,現在當家人已經去世,全呈敗落之相。

婉潞在那裏思索,趙思賢已經走進屋來,邊走邊脫著衣衫:"這金陵怎麽才交四月就這麽熱,坐在堂上半日就像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婉潞見他滿頭滿臉都是汗,往外瞧一瞧太陽,笑著道:"你今日確是比平日下堂下的晚,況且也快到五月了,熱起來也是常事。"

趙思賢任由妻子給自己擦著汗,又就著她的手連喝了兩盞茶,這才坐下來,見桌子上放著書信,拿起來瞧瞧,一眼看見楚夫人的抱怨,對妻子做個鬼臉:"瞧,你出的好主意,被娘抱怨了吧?"見丈夫一臉的幸災樂禍,婉潞邊把他的衣衫掛起來,邊笑著道:"被婆婆抱怨幾句不算什麽,真要和你分開三年,那我才叫難受。"

真的嗎?趙思賢笑著站起身蹭到妻子身邊,伸出雙手抱住她,腦袋就擱到她肩上:"原來你也會想著我。"婉潞又好氣又好笑地拍一拍丈夫的腦袋:"自從離開京城,你是越來越孩子氣了。"趙思賢還是抱著妻子不撒手:"誰讓智哥兒現在都霸著你。"

婉潞抿嘴一笑,猛地想起這事只怕自己丈夫也知道:"對了,七妹妹說親時候,是不是有一家姓梅的來說過?"趙思賢揚起眉:"這些事,你做嫂子的都不清楚,更何況是我?"也對,丈夫那時候剛剛考上進士,正在忙著應酬呢。

婉潞把楚夫人信上的話說了出來,趙思賢的眉頭也皺緊:"難道是同名同姓?"婉潞白他一眼:"我的大老爺,同名同姓是常見的,但同名同姓又同一籍貫的,別說進士,連舉人都沒見過,況且這個世道是勢利的,一家敗了,另一家想退親的,這種事情又不少。"

趙思賢連連打拱:"你說的是,不說別的,今兒我審的這案子,就是女方要退親,男方不肯,這才告了上來的。"哦?婉潞挑起眉:"那你怎麽判的?"

趙思賢攤手:"我還沒判呢,其實婚姻本是兩姓之好,就算不退,到時嫁進來,一個滿懷怨氣的媳婦,這家子也撈不到什麽好處,倒不如退了婚,重新再去尋門親事來的痛快。"

婉潞搖頭:"你這話也只好在內衙裏說,真要說出去,只怕別人就該罵你縱人不守信約,是個糊塗官了。"趙思賢嗯了一聲,接著就搖頭笑了,這世道,究竟什麽才是真的糊塗?

秋煙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奶奶,外面小廝來報,說有客來拜爺。"婉潞走到門口接過帖子,趙思賢接過來瞧瞧,搖頭道:"看,就是今兒打官司的女家,也不曉得定要退親是為的什麽?"

說著穿衣戴帽預備出去,婉潞猛然想起一事,忙道:"這種事,關乎的是女子一生的事,何不把他家小姐請進內衙,我仔細問問,若是他家小姐也肯退親,也就順水推舟,若是他家小姐不肯了,自然不用退。"

這話說的是,趙思賢點頭答應去了。婉潞這裏攤開筆墨給楚夫人寫回信,除了例行問安報平安之外,又問了梅家的事,最後添上一句,婚姻本是大事,若是梅家確有悔婚之意,這裏也好早做準備。

剛把信寫好,秋煙就走進來道:"奶奶,同知府遣人送果子來了。"淑娥雖然走了,婉潞和莫雪的來往也沒見減少,兩人年歲相當,衙門離的又不遠,常有東西互相送過來的。

婉潞吩咐秋煙接了東西,打賞了來人,送來的果子是桃李等物,莫雪果然不細致,竟連孕婦要少吃這兩樣東西都不曉得,忙讓秋煙出去外面告訴同知府的來人,說孕婦當少吃這些東西。

秋煙很快就回來,笑著道:"奶奶對朱大奶奶真是關心。"婉潞拿了個李子吃,李子青翠欲滴,咬一口甜的似蜜,婉潞只吃了一個也就不吃:"這籃子你們拿下去分了吧,這東西雖然好吃,吃多了會鬧肚子,你們也少吃。"

秋煙接過籃子下去了,婉潞打個哈欠,天氣炎熱,該睡一覺才是。

等趙思賢回來瞧見的就是妻子在窗上酣睡,他悄地走上前去關窗,關窗的聲音驚醒了婉潞,她打著哈欠,口齒不清地說:"什麽時辰了?"趙思賢瞧著妻子臉上粉紅的膚色,一雙眼半睜半閉,多添了幾分誘惑,喉頭頓時一緊,上前握著她的手道:"還早呢,你再睡會。"

說話時候,卻緊緊拉住妻子的手不放,鼻子也湊到她脖頸聞了起來,婉潞輕輕一推丈夫:"好了,總要顧著孩子。"瞧著妻子那隆起的小腹,趙思賢又聞了聞,這才直起身:"你說的對,這退親只怕別有蹊蹺,我剛一說想請他家小姐進來問問,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只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有問孩子的?"

婉潞直起身,到處找著自己的鞋子,趙思賢已經把她的繡花鞋放到她腳下,婉潞穿上才道:"我說的就該問問,不然照了你的想法斷了案,只怕又要被人罵。"

趙思賢連連作揖:"是,是,奶奶說的對,為夫不該胡亂猜測,等以後再有什麽決斷不下的,自然還是要請教奶奶。"婉潞抿唇一笑,讓奶媽把智哥兒抱來,夫妻兩個逗著孩子又過了一日。

雖然女方家說的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拗不過知縣的主意,第二天還是讓女兒進了內衙,自然不是女孩一個人來的,還有陪著她來的她娘。

婉潞見這姑娘生的果然好,兩眼水汪汪,一把蔥樣的手指,說話間還含羞低頭,當著人面不好問,婉潞笑著對她娘道:"齊太太,這裏花園還算可觀,齊太太請到那裏走走。"

齊太太瞧一眼女兒,又瞧一眼婉潞,婉潞笑的更開心了:"齊太太,我也是個女娘,難道還能對你女兒怎樣不成?"

齊太太賠笑道:"奶奶吩咐自然該聽。"說著又看一眼女兒,這才跟著秋煙走了,婉潞見她動作神態,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含笑問道:"此時只有我們兩人,你心裏有什麽話就說吧。"

齊姑娘終究是個十六歲的姑娘,雖然婉潞說話溫和,臉上帶笑,但她依舊手裏攪著絲帕,貝齒輕咬下唇,耳根處有一片紅霞。婉潞等了她一會,不見她說話,又開口道:"既如此,婚姻大事本是父母張主,你父母現在心疼你,想和魯家悔婚,也就順著你父母的意思罷了。"

齊姑娘聽了這話,本在攪著絲帕的手一頓,頭微微擡起,見婉潞作勢起身,忙哎呀叫了一聲,婉潞轉過身:"怎麽,難道你有話說?"齊姑娘這下已從輕咬變成了緊緊咬住下唇,咬的唇都要破了,但還是一個字不吐。

婉潞咳嗽一聲,齊姑娘慌張地放開唇,但還是不說話,沒出閣的姑娘家害羞的多,婉潞又道:"你不說話就是肯了?"齊姑娘微微欠起身子:"奶奶,我……"婉潞見她眼圈泛紅,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握住她的手道:"婚姻大事,雖是父母做主,也是女子一生大事,你若有了別的主意,也該說出來才是,不然到時木已成舟,你要向誰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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