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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蓮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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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蓮莊

不久,四人抵達采蓮莊。

角麗譙沒興趣探案,管他們對莊主郭乾是試探還是直接表明來意,不如出去賞蓮。

噢,賞李蓮花也是不錯的。

他今日穿了身淺灰交領長衫,披著蒼綠色外袍,襯得他愈發像是遺世獨立的蓮花了。

頭頂的小蓮蓬發飾是她親手所做,他腰側懸掛的荷包……雖然是買的,但裏頭塞的平安符可是她兩年前在廟裏求的,三跪九叩別提心多誠了,就連這身衣服也是她陪著他一起挑的。

似乎他的一切都與她有關呢。

這麽想來,陪他一起查案,也沒那麽枯燥了。

可旁邊這些人個個都礙事,等入夜只餘他一人,拋下矜持親近一番,牽手擁抱她都可以的,只待在一個屋裏也好。若他能接受,再做些別的事她也求之不得。

怎麽辦呢,越看越想染指蓮花了。

被姑娘這樣含情脈脈地註視著,李蓮花哪能察覺不到。查案要緊,他只能先保持鎮定,等四人一道外出打聽消息時,李蓮花慢下步子,與前方二人拉開距離。

“阿譙,你……你若覺得無聊,便回房歇息吧。”

她不無聊啊,秀色可餐,哪會無聊。這個李蓮花,別是覺得招架不住吧,不過是多看了他兩眼,竟這樣純情。

姑娘眼眸蕩漾的笑意好似一汪春水,但他深知表面是泠泠山泉,內裏是深淵沼澤,一時失察,早已深陷。

腦中還殘存些許理智,想讓她別總盯著他瞧,話說出來卻變得吞吞吐吐含混不已。

“可是你說過的,讓我看你啊。”

在他還未陷入泥沼之時。

「那長了眼睛就是用來看的呀,她男人自己定力不足還怪我了,長得美也不是人家的錯。還要憑白挨頓罵,算來算去不是我比較虧嗎?」

「……那你看我,看我行了吧,我不會罵你的。」

“這都什麽時候的事了,還記得呢?”

與他有關,怎會忘記。

算了,不逗他了,青天白日的她也不好把他拐回房裏去。

“我就不跟你們去了。你記得那和尚說的話啊,不能太勞累。萬一有什麽事別自己上,這兩個跟班打手不用白不用。”

明明他才是兄長,怎麽總要妹妹來叮囑。

“好,你安心休息,我會註意身體的。”

……

許是一路以來舟車勞頓,角麗譙醒時已是夜幕籠罩,星子闌珊,看月色,快到二更天了。

一旁的案幾上擺著兩碟糕點,還有些女子頭飾。她入睡前沒蓋被子,此刻薄被蓋身,不用想,一定是李蓮花。細心到連她頭上的珠釵都一一卸下放好,還擔心她餓著,這樣好的李蓮花,怎能不喜歡呢。就算他沒有這樣好,她也喜歡。喜歡到,現在就要去見他。

可李蓮花房中空蕩蕩不見人影,會去哪呢,其他兩個人好像住在別的院子,應該是去找他們了吧。

角麗譙來到笛飛聲房外時見到了狗狗祟祟的方多病,這傻裏傻氣的小狗是準備偷聽呢?

“方多病你幹嘛呢?”

“阿喬……噓!”方多病示意她小聲些,“這倆人背著咱們有秘密。”

她知道的秘密可比方多病多得多,但小狗這麽認真,陪他玩一玩吧,狐貍精纏著她鬧的時候她也很縱容的。

方多病往後退了退讓她一起過去聽,不知是門隔音太好還是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太吵,半個字都聽不清。

兩人尋聲回頭,那兩眼空洞的骷髏架子迎面襲來,驚險貼臉。

角麗譙僅僅滯了一瞬,正欲追去,誰料被身旁的人攔了下來。

“你……”

方多病本想稍借些力躲到她身後去,學學李蓮花裝裝柔弱,姑娘會不會多看他一眼呢。想是這麽想的,可當他攬住她肩膀,她身上的香味令他心神一蕩。如此香甜,是蜜餞的味道嗎?

角麗譙管這許多呢,一把掀開他:“還楞著呢,人都要跑了!”

方多病如夢方醒,趕忙追上。

“嘖嘖,大晚上的在我房門口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笛飛聲目光在他們二人臉上來回掃了一遍,唇邊笑容更盛。

“眼神不好就去看大夫。”花花還在呢,她不能生氣。

李蓮花並未多言,三人進屋稍坐,等待方多病回來。

片刻後方多病走進來,在三人註目下彈了彈額發,實力不行態度要有,不能失了面子:“本少爺累了,先放他一馬。但我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是那瘋子郭坤。”

在場鴉雀無聲,連點驚訝的反應都不給他。

“不是,你們怎麽回事啊,難道都知道了?”

李蓮花解釋說那郭坤雖然瘋癲,但步伐穩健,像是失傳已久的羅漢乾坤步,至於郭乾,先前試探他時便已發現他暗藏內力。

說罷他理理衣袍起身:“人都齊了,去看看那傳說中能害人性命的嫁衣吧。”

婚房內燭火未明,四下遍布的紅綢緞,中央大紅喜字,香案上擺著的果盤,處處喜慶,可月光慘淡,透過窗戶紙映照下來,無一不透著詭異。

角麗譙有些胸悶,大概是這屋子幾日不曾透風的緣故。

前屋沒找到有用的線索,幾人繞到屏風後面,嫁衣正在此處。

“這哪是嫁衣啊,這分明是座銀山。”

“頭冠是銀子做的,加上裙子,得有幾十斤重。”

銀珠點綴的石榴裙顏色暗淡,畢竟是郭家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可能年紀比他們加起來都大。

角麗譙暗暗舒了口氣,總算不是那種刺目的鮮紅了。說來奇怪,從前她也愛穿紅衣啊,怎麽嫁衣婚房讓她這般不適。

恍神的工夫,再擡頭,三個圍著嫁衣討論的男人居然齊齊看向她。這當中自然是有區別的,就如李蓮花,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時間最短,轉而垂眸思索,不知何故。

“你們看我幹嘛?”

笛飛聲回答幹脆利落:“你穿上嫁衣,引蛇出洞。”

“不穿。”角麗譙直截了當。

“這裏只有你是女人,難不成讓我們來穿?”

“誰愛穿誰穿,反正我不想穿。”

“行了行了,別吵啊。”李蓮花出言解圍,“阿譙不想穿就別逼她了,我們三個猜拳吧。”

笛飛聲&方多病:你倒是妥協得挺快啊!

猜拳結果分明,李蓮花願賭服輸換上嫁衣。

不論旁人怎麽想,角麗譙倒是覺得嫁衣穿在李蓮花身上好看得緊,她心裏頭那點異樣都消散無蹤了。

婚房裏沒有鏡子,角麗譙扶著李蓮花來到湖邊鏡石前。

他們聊案情,她在胡思亂想。可惜啊,這嫁衣被人穿過,李蓮花也並非為她而穿……

“……去死吧!”

霎時間,那瘋子郭坤怪嚎著從天而降,角麗譙躲避掌風閃到一旁,她本以為李蓮花能夠順利躲開的,可嫁衣太重裙擺又緊,他堪堪站穩,卻被骷髏一嚇不慎絆倒,滾下草坡跌入蓮池。

“李蓮花!”

姑娘不假思索縱身一躍。

湖底昏暗,她一眼找準他所在的位置。李蓮花哪想到她會跟著跳下來,兩人一齊游上岸後,他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粗粗檢查一遍她無大礙,便讓她回房換衣服。

“可是你……”

“夜裏涼,聽話。我這邊處理完就去找你。”

角麗譙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她不想他有事,又怕自己幹涉太多惹他反感。

回屋換下濕衣裳後等了許久,看燭光明明滅滅,閃爍得讓人心慌。

以至於敲門聲都未曾聽到。

“還以為你睡下了,怎麽不應聲?”李蓮花口吻輕柔,“新娘的死因基本清楚了,不過,總覺得郭坤並非真兇,還有線索沒有找到,得想辦法在采蓮莊多住一日。”

“讓我看看你的傷。”

“沒什麽事,不用擔心,就在壽山石上磕了一下,起了些淤青吧,剛換衣時塗過藥了。”

輕描淡寫她怎會相信,何況傷在後頸,塗藥也不方便。

李蓮花拗不過她,坐下讓她親自看傷,指腹與頸背肌膚相貼,觸感微妙,他難耐地動了動,幾乎要落荒而逃。

“阿譙……”

往常的秋夜也如同今日這般暖嗎,在湖裏泡了一回,他過來時多披了件外衣還覺得涼呢。

不,這暖意來自於她……

“旁的事我都不想了解,我只要你好好的,別再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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