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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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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江鹹察覺到檀霄離自己越來越近。

酒精的加持下,他腦子比之前還要懵。

可是他依舊能感受到,自己原本已經降下來的火氣,此時又升了上來。

檀霄身上的體溫比自己還要高上一些,明明喝酒的是自己,可他怎麽才像是醉的那一個?

江鹹往旁邊躲了躲,把一半被子裹在了身上,也把檀霄隔絕在了一邊。

他蒙上被子,聲音悶悶的:“天很晚了,我們睡吧!”

檀霄卻將他裹好的被子輕易扯開,在黑暗中盯著他的臉。

江鹹看不到他,但是卻能夠感覺到他的註視,不免有些緊張。

一緊張臉就更紅了。

檀霄視線下移,掃過他胸口光滑的皮膚時,呼吸都微微一滯。

他的手指輕輕撫上身下人的腰腹,纖細的腰身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夠握住大半,如同暖玉般溫潤的觸感讓他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江鹹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就連呼吸都變得混亂起來。

感受到對方的手開始向下移動,他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一把將他的手給抓住了。

兩人安靜地對峙著,見江鹹用力握著自己的手,檀霄沒有繼續下移,但也沒有輕易收回。

“這……有點奇怪……還是不要做了……”

檀霄頓了一下,最終把手收了回來。

“那睡吧。”

檀霄離開他睡到了一邊,蓋上被子沒有再說話。

江鹹卻還沒有從剛才的緊張中緩過神來。

剛才在浴室裏的情況,他自己都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己難道真的會在面對檀霄的時候才會有感覺?

他捏緊被角,把頭轉向檀霄的一邊。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屋裏一絲光也沒有,他想要努力看清楚檀霄的樣子,卻發現自己什麽都看不到。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檀霄也在轉頭看著自己,只是欲言又止。

江鹹的眼神清亮,其中卻又帶著糾結和不解。

檀霄能猜到,他此時也很困惑自己的性向。

如果自己現在就挑明的話,他會不會……

想到剛剛他拒絕自己的場景,檀霄還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還是等他能夠接受的時候再說吧。

下半夜,他突然聽到一旁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他輕輕用手肘撐著自己起身,仔細分辨江鹹口中的詞語是什麽。

“不要,等等……”

是做噩夢了嗎?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把他叫醒,然而就在這時,江鹹口中突然出現了自己的名字。

檀霄整個人都像是被電擊了一下,楞在原地沒有動彈。

此時江鹹的額頭滲出細汗,臉色也比之前更紅了,他沒忍住用手指摸了摸,還有些發燙。

這種場景,很難讓人不去聯想他夢到了什麽。

檀霄呼吸更加濃重,胸口也在不斷起伏,他猛地坐起身,下床後往外走去。

可江鹹的夢囈的聲音卻在他耳邊縈繞不去,就連呼吸聲也像是放大了許多倍,拉扯著他的腳步讓他動彈不得。

他回頭看了一眼。

也正是這一眼,讓他徹底淪陷了。

床上的被單有些淩亂,被子也被江鹹蹬得下滑了不少。

他側身睡著,摟著被子,沒有任何衣物遮擋的腿也搭在了被子上,在黑暗的環境裏白得像是會發光。

檀霄喉結上下滾動,雙腿開始往回挪動,剛到床邊,江鹹就又皺眉發出低低的聲音。

這聲音很小,在檀霄聽來更像是對自己發出了一種邀請信號。

他上床後雙膝跪在了江鹹身側,緩緩俯下身去,湊近些看他的表情。

昨晚,他夢到的那個人會不會也是自己?

床頭的紙巾被他拿近了些,隨後他便把江鹹懷裏的被子抽走。

懷裏沒有東西的江鹹似乎是失去了安全感,胡亂抓了幾下,便抱住了離他最近的檀霄。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

懷裏的人是怎麽回事,難道他還沒醒?

檀霄的臉已經埋進了他的頸窩,粗重的呼吸讓江鹹意識到現在的場景可能是真實的。

他輕聲喊道:“檀霄?”

對方身子明顯頓了一下,但是卻沒有應他,只是將他整個人摟得更緊了。

他的臂彎十分有力,江鹹雖然有意掙脫,卻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根本用不上一點力氣。

酒精的作用總是在夜裏愈發明顯,他腦袋發沈,此時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不受控制了。

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甚至希望這時的自己還在夢裏。

屋外的雨更大了,滴在窗外的石板上發出滴答的聲響,稍稍掩蓋了他錯亂的氣息。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綿軟無力的,在對方開口詢問了什麽時,他的大腦也只是做出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處理。

對方的問題似乎有點冒犯,但是他卻沒有拒絕。

漸漸地,雨聲在他耳中也逐漸模糊起來。

*

第二天鬧鐘沒有響,江鹹驚醒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早上九點多了。

可隨後他又想起今天是周六,頓時又松了一口氣。

他再次向後倒去,手臂伸展開時卻碰到了什麽,轉頭一看是裝著紙巾的盒子。

昨晚的回憶再次湧上腦海。

他趕忙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不再去想。

一切都是酒後失誤!

只是,他現在裝斷片還來得及嗎?

穿好衣服出門後,江鹹發現外面的天已經晴了,山裏的空氣本就很好,如今更是清新宜人。

院子裏沒人,安靜得很,正好一個人待一會兒。

就在這時,竹林裏傳來一聲貓叫。

江鹹循著聲音走了進去,卻發現長椅上有一個人影。

陽光從竹林上方灑下,斑駁的光影投在檀霄的身上。

他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彎著腰撫摸著白貓的頭頂,而白貓也呼嚕呼嚕地蹭著他的手心。

江鹹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對方轉過頭來,沖他微微一笑。

“睡得好嗎?”

江鹹連忙躲開他的目光,紅折耳根點了點頭:“還好!”

檀霄站起身:“走,回家。”

江鹹:“……”

“你不是想有錢了嗎,今天周末,不打算回去看看?”

是小骷髏告訴他的嗎?

江鹹眼睛一亮。

“好!”

車上,兩人誰也沒提起昨晚的事,不過看檀霄的表情,他都開始懷疑那真的是一場夢了。

但是這種事他也不能問出口,於是倚在座椅上裝作刷手機,實際上卻時不時不經意地瞥向檀霄。

室友怎麽能這麽淡定……

雖然他們沒有發生實際的關系,但“幫忙”這種事情也算得上是超越了友情的接觸了,再怎麽說他也是個千年牡丹,做了這種事不應該害羞一下嗎?

看來從頭到尾感到羞恥的人只有自己……

算了算了,這樣也好!

他也整理心情,準備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小區樓棟的新的電梯已經裝好了,檀霄交給江鹹一個電梯卡。

“只有這一張,除了你,別人都坐不了這個電梯。”

江鹹有些驚訝地拎著水滴形的藍色卡片在眼前晃了晃。

“總裁語錄——這個電梯被你承包了!”

檀霄:“我知道,這是一個梗。”

江鹹露出笑意,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不錯,有進步。”

推門進去時,兩人就看到了窗簾大開,窗臺上掛著一條白蛇,正在悠哉優哉游哉地曬著太陽。

它肚子中間有一處凸起,見江鹹回來,它打了聲招呼。

“太餓了,就把你的小老鼠給吞了,你不介意吧?”

江鹹震驚,還沒說話,它就又道:“開玩笑的,我吃了你的老鼠,檀霄不得扒了我的皮!”

她太無聊了,整天都沒個說話的人,見江鹹回來就忍不住逗了逗他。

“你沒去找賀樹嗎?”

“找了,沒找到。”

江鹹打開手機在網上搜索他的信息,只有他最近外出度假的消息。

檀霄卻道:“靈根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換好的,他可能正在閉關中。”

易煙更願意相信這個解釋,心情也好了不少,嗖的一下變成了原形。

“最近維持人形真的太難了,要耗費不少法力。”

檀霄沒有說話。

精怪就是這樣,壽命再長也是有數的,長則上千年,短則幾十年,總有消失在這天地間的時候。

這大概會是她能陪賀樹的最後一世了。

江鹹回到臥房把有錢的籠子拿了出來,幫它清理了木屑和食槽,有錢也很乖地站在一角看著他忙活。

等一切都弄完後,江鹹將它捧起,拿在手中捏了捏。

看著它毛乎乎的樣子,又想著它要不了兩年就要離開自己,江鹹心中還是有些不舍的。

他戳了戳有錢的鼻子,感慨道:“你要是也能修煉成精就好了……”

檀霄卻一本正經地科普:“一般能修煉成精怪的都是自己先開了靈智,你養的這個,看起來有點笨。”

江鹹趕忙捏住有錢的耳朵:“別聽,是惡評……”

有錢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一副單純懵懂的樣子。

江鹹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腦袋,嘆了口氣道:“算了,好好活完這一世就行了。”

檀霄:“不過它死後我倒是可以讓它投胎成寵物繼續陪著你。”

江鹹驚喜地望向它:“真的可以嗎?”

檀霄點頭:“記憶也可以不抹除。”

江鹹感動地想給他一個擁抱,可又及時收住了。

看著江鹹開心的樣子,易煙懶懶道:“真羨慕啊……像我們這種,死後就要灰飛煙滅了。”

她聲音依舊懶懶的,但江鹹卻總覺得有點淒涼。

易煙轉移話題:“不過我最近老是看到那幫人,鬼鬼祟祟的,天天都會帶來不同的東西來,昨天還帶了個黃幡。”

黃幡?

那豈不是道士做法時才會用的?

江鹹想了想,道:“他們該不會是知道這裏有鬼,過來驅邪的吧?”

檀霄:“有可能。”

“那……要不要去看看?”

閑著沒事,去看看也行。

本來想先從隔壁樓的地下室找起,可他們還沒進去就看到年輕男人坐上了電梯,手裏還抱著一個銅盆。

那人在似乎是著急上樓,並沒有發現兩人。

電梯最終停在了七樓,兩人等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

七樓的樓梯間很暗,電梯左手邊就是一個住戶,外面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青銅鈴鐺,入門處還灑著不少香灰。

門虛掩著,剛才那個人應該是從邊緣進去的,腳底香灰沒沾多少。

江鹹輕輕推開了門,發現裏面的布置更誇張,各種符紙擺成的陣法、掛在墻上的十幾個“寶器”,甚至地上都擺著各種鍋碗瓢盆。

剛才抱著銅盆上來的那個帽子男生此時正背對著他們蹲在地上,他旁邊還有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女生。

他讓女生幫他扶著盆裏立起的棍子,自己則在棍子上糊著白色的紙。

很像是在給亡魂超度……

“臥槽,香灰,香灰!”

江鹹聽到身後傳來驚呼,回頭一看,一個拿著黃幡的男生走了進來。

看到兩人後,一臉懵逼。

蹲在地上糊紙的兩人也驚訝地回頭,和剛進來的男生一起懵逼起來。

“你們是誰?什麽時候進來的?!”

江鹹看了一眼他們正在擺弄的東西:“我還想問你們呢。”

那男生趕忙把東西護住,拿著黃幡的男生也連忙把幡藏到身後。

可這些動作完全是多此一舉,這滿屋的東西這麽多,藏起來一兩樣根本沒什麽用。

“說吧,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帽子男生:“要你們管?我還沒問你們來這兒幹嘛?!”

江鹹:“我們是這裏的房東。”

這幾個人都比較年輕,看起來還是在上大學的樣子,應該很好騙。

可誰知那帽子男生卻冷笑一聲:“騙小孩兒呢?!”

江鹹還想說什麽,那個女生就站了起來,拍了拍帽子男生的肩膀對江鹹道:“小哥哥,這可是他家的房子。”

這……

“不然你們以為我怎麽有的鑰匙?”

江鹹看了一眼檀霄,後者面不改色:“你們如果在搞什麽封建迷信活動,是會被帶回警局談話的。”

他是真心提醒,可在對方聽來卻是威脅。

“切,有本事你們報警啊,我們又沒影響到別人!”

這時門又被推開了,進來了拎著桶的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沒看清楚屋裏的情況就抱怨道:“陳哥,你不知道這些沒有雜質的淤泥有多難找,我們在荷塘裏挖了半天才……”

“臥槽,他們是誰?”

等看清楚來人時,江鹹也有些驚訝。

“游黎?”

身上和臉上全是泥點子的游黎瞪大了眼睛:“江哥!”

江鹹算是明白了,游黎每天這麽準時下班,原來是為了往這裏跑。

“所以,你們到底是在幹什麽?”

帽子男生看向游黎:“你認識啊?”

游黎有些慌張:“他,他和我一個公司的……”

帽子男生:“人不會是你帶來的吧?”

游黎連忙搖頭:“沒有,真的不是!”

江鹹對游黎道:“別緊張,我們就住隔壁。”

這次游黎更驚訝了:“江哥你……竟然……”

他實在沒想到這小區還會有人住,而且住的還是江鹹。

帽子男生更是覺得離譜:“你不知道這個小區之前發生過什麽事嗎?”

江鹹還沒說話,丸子頭女生就好心提醒道:“這裏以前死過不少人,陰氣也很重,你們還是趁早搬走為好。”

游黎也皺著眉道:“江哥,她說得對,之前住在這裏的人都出過事,你們還是小心些為好。”

江鹹卻反問道:“既然如此,你們又在這裏紮堆幹嘛?”

游黎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還是他身旁的女生開了口。

“我們成立的小組是專門調查靈異事件的,我們有專業的設備,不會有危險,只是你們兩個什麽防護都沒有,還是早點搬走的好。”

專業設備?

江鹹看著滿屋的東西,一大半都是假的,只是他沒有拆穿。

“那你們調查得怎麽樣了?”

女生手裏拿著羅盤:“喏,羅盤指針指向了紅色區域,說明這個地方的確有很多臟東西。”

江鹹:“如果你們真見到了鬼,又會怎麽辦?”

“當然是除掉他們啊!”

江鹹:“……”

他用肩膀碰了碰檀霄,檀霄知道了他的意思:“放心,我會提醒員工不要傷害這幾個人。”

這幾個人看著就瘦弱,遇到地府那幫人也只有挨打的份兒,江鹹真正擔心的是他們。

見他們成不了什麽氣候,江鹹拍了拍游黎的肩膀,道:“別太認真,把這種事當成工作後的消遣就可以了。”

游黎跟上他們:“江哥,你們真的不打算換地方住嗎?”

江鹹笑了笑:“這裏挺好的,至少我沒見過什麽鬼。”

游黎臉色不是很好看,把兩人拉出去後,這才小聲開口。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們昨天真的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江鹹有些好奇:“什麽?”

游黎又湊近了些:“一個女人的鬼魂!蓬頭垢面的,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什麽東西,她身旁還有一些黑氣,我們能確定她就是鬼!”

“女鬼?”

游黎點了點頭:“當時是夜裏,陳清明用他的銅鏡照出來的,我們都看到了!”

地府……蓬頭垢面的女鬼……

江鹹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是不是穿著灰色的破爛衣服,左眼處還有一顆痣?”

游黎當時只顧著害怕了,倒是沒註意這些,聽江鹹一講,他猛然驚醒:“是,是有一顆痣!你怎麽知道的?!”

江鹹此時沒心情和他解釋,只是皺著眉看向檀霄。

檀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上次殯儀館有人鬧事的時候,游黎就已經開始懷疑江鹹能看到些什麽了,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巧,他兩次都正好認識死者?

“江哥,你是不是也能看到鬼魂!”

江鹹卻對他道:“你先玩去吧,有機會給你解釋。”

說完,他就和檀霄一起去了地府。

等他們趕到孽鏡臺附近的木橋旁時,卻發現一直坐在那裏發呆的女人不見了。

“她,難道會和修改我轉世記錄的人有關?”

檀霄點頭。

她會找上作為誘餌的霧面鬼,又在這種時候消失,一定和那件事脫不了幹系。

而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

回頭一看,正是“老板娘”。

她赤著腳朝江鹹走來,臉上帶著癡狂的笑。

“是你,就是你……哈哈哈!終於找到你了!”

見她的手快要抓到江鹹的肩膀時,檀霄直接把江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段綺文卻似乎對檀霄並不恐懼,她的眼裏只有江鹹,臉上的笑意也未減。

“我等你好久了,哈哈哈哈!”

她眼神不再呆滯,語氣中也帶著興奮。

江鹹站在檀霄身後問道:“你為什麽要等我?”

段綺文有些驚訝,眼神也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她又朝江鹹的方向湊近了幾步,語氣也變得有些不滿。

“二十五年前,是你說讓我等你的啊!”

江鹹:壞人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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