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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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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三個月後,賀澤回京城,他這次沒忘了初雲,經常有空就來看她。

高三下學期,初雲被保送國外,保送通知下來沒多久,賀澤帶她去看了一場煙花。

小縣城裏的煙花都是貨真價實的真煙花,放的多,空氣裏帶有一股濃重的火藥味。

五彩繽紛的煙花轉瞬即逝,賀澤叮囑她:“在國外好好照顧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

近一年的相處,他們兩人關系緩和好多,再不提喜不喜歡這事了。

初雲卻忽然想起,高三那一年,紀寧給她寫的情書被賀澤發現,他扮演的是長輩的角色,做的事也跟長輩沒什麽兩樣。

先是狠狠批評了她一頓,然後情書沒收,第二天一大早,陰陽怪氣的把情書念了出來,順帶還吐槽幾句:“寫的差,字還難看。”

初雲沒去國外讀大學,她參加高考,偷偷改了志願,她就想離賀澤近一些,大學志願填的是B大。

那兩年賀澤開始忙,忙的昏天黑地,壓根兒忘了初雲,家裏給他介紹了姜家千金,他到了成婚的年紀,姜家姑娘站他身邊,長輩們很滿意。

典型的郎才女貌,家世又相當,是一樁頂好的姻緣,兩家都很滿意,雙方見過父母後,定了個良辰吉日。

他那時候還沒意識到喜歡一個人的心情,與人結婚也是順勢而為,長輩要求,他不反對,於是就在一起了。

婚禮籌備兩家大人操心,他還是忙工作,因為不是真心喜歡,也不願意去多花心思。

沈蕓問他:“你真的喜歡姜家姑娘。”

賀澤回答她:“不管喜不喜歡,都是要娶的,姜家姑娘也不見得真喜歡我,她也總是要嫁的,從出生開始就安排好的路,現在問我喜不喜歡?”

“你這幾年經常往南方那邊跑,為什麽?”

賀澤楞了一秒,和初雲的事一直沒和家裏人說,也知道不能說,就是做好事偷偷養一個孩子也輪不到他如此上心。

他這兩年見那孩子確實過於頻繁,這不就被發現了麽?

沈蕓說,“南方有賀家的產業嗎?需要你親自往那邊來回跑。”

賀澤說:“有啊,前些年不是做慈善,在那邊建了學校嗎?”

沈蕓笑了笑,沒說什麽,但賀澤知道,她心裏早就清楚。

她本可以不用管,但是家裏的長輩不可以不管。

長輩們不說,沈蕓就來提醒他。

如果他不聽,那麽賀家長輩就要開始出手了。

因為他是繼承人,所有的一切都被私下安排好,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這樣的大家族,明著跟你講道理,暗地裏卻壓得人生生喘不過氣。

突然有點羨慕那個從出生起就被送往國外的弟弟了,他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就是孤單點,但沒那麽多人在背後盯著,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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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雲報的是美術學院,她喜歡畫畫,高中的時候,她自己買了書學,每天畫花畫草畫樹木,還有畫賀澤,畫得尤其多,那時候她個子長高不少,人瘦瘦長長的,有一種骨感美。

賀澤給她買了長裙,跟她說:“這裙子挺好的,送你。”

裙子合身,及腳踝,仙女似的,很漂亮。

只是裙子是白色的,她有一次畫畫,沒註意到把顏料弄上去了,怎麽洗都洗不下來,一條裙子就這麽廢了。

賀澤給她買了很多東西,但是也忘了給她買了什麽東西。

那條裙子就這麽一直被遺忘,他東西送出去了,也沒問她“為什麽不穿”這句話。

哦,對了,因為偷偷改了志願的事,賀澤罵了她一頓。

但是她已經成年,很多事可以自己做決定,賀澤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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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和姜家訂婚那天,電視上來回播放這條新聞。

郎才女貌,確實。

初雲在宿舍裏聽女孩們說話,說賀家出了名的豪門望族,在社會上影響重大,很多慈善事業他們家都有參與,之前一直沒見過賀家的大少爺,原來這麽好看。

有時候電視上會播放一些娛樂新聞,香港,大陸,有錢人家的孩子,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賀澤的好看,不僅僅限於外貌,說外貌太俗了,他就是那種高嶺之花,只可遠觀,周身氣質任何人都無法比擬。

這樣一個人,為什麽要這麽早結婚呢。

他才二十四歲。

這麽好的年齡,為什麽不多等幾年呢。

初雲一個人去了學校天臺,那時候是夏末初秋,熾熱而幹燥的天氣。

學校樹葉還沒黃,枝葉繁茂,生機勃勃。

天臺圍墻建的很高,爬上去了,就什麽都看不到了,四面都是墻,她靠著墻給賀澤打電話。

打一遍沒人接,她就一直打。

她很壞,而且也是故意的,明明知道這個時候他在忙。

等到第五十個電話打過去,那邊終於接通,但不是賀澤的聲音,是一個女孩子。

溫而軟糯的嗓音,像糖果一樣,很甜美,初雲自認為自己聲音沒這麽好聽。

那邊說:“你好。”

初雲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哪怕高中時候,目中無人且叛逆難馴,她也是自卑的。

她經常否定自己,因為各種原因。

她想把所有她認為好的東西都給賀澤,但是,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賀澤家教好,他不會嫌棄,只是初雲送他的東西可有可無,甚至於根本沒用。

有一年,初雲想去寺廟裏拜一拜,賀澤就和她一起去了,普通兄妹一樣,不帶任何感情的。

初雲在寺裏求了兩根紅繩,出來後坐在門口的石階上,仔細編織起來,很簡單的編法,她要自己動手,明明那裏面有編好了的。

兩根劣質紅繩,她非要給賀澤手腕上帶一根,賀澤成熟很多,說話也不像少年時期那麽毒舌,不喜歡也不會說出來,更重要的是,他本來就拿初雲沒辦法。

或者內心裏也有點在意她的感受吧。

誰知道呢。

另一根紅繩,初雲私下裏帶手腕上,她藏的很好,沒讓任何人發現。

有一次,賀澤突然問起另一跟紅繩的去處,初雲說:“給狗了。”

賀澤:“……”

她的喜歡,有時候迫不及待地希望他清楚,有時候又覺得就這樣也挺好,反正知道了又如何,自己也配不上他。

賀澤一直把她當小孩看待。

他們之間差了六歲,才六歲而已,多等幾年,她就可以長大了啊。

可是已經等不了了,賀澤已經和別人訂婚了,他就要娶別人了。

初雲知道,這和她沒有關系,賀澤不曾告訴過她,也沒打算讓她知道,她只是心裏難受,她在努力長大,就為了有一天,能夠光鮮亮麗,自信滿滿地出現在他面前。

但也許,已經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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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初雲一個人在房間裏畫畫,宿舍人都休息了,她開著小燈,拿著鉛筆畫素描,輪廓愈漸清晰,分明就是賀澤的模樣。

手機亮了一下,上面消息提示:“下來。”

宿舍已經關門,初雲穿好衣服,還是下了樓。

初秋的夜晚,涼意漸深,比不得白天,也只有夜晚,才能讓人感覺到秋天是真的來了。

美術院有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她和賀澤就站在湖邊說話,風起,帶起一陣湖面涼風,她下意識縮了一下,有點冷。

賀澤穿著今天訂婚的禮服,黑色西裝,沈穩內斂,他的頭發很黑,梳了大背頭,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還有美人尖呢。

一雙眼睛在夜色裏黑黑沈沈,湖邊有燈,感覺燈光都映不進他的眼睛裏。

也不知道他怎麽進的學校。

他其實挺疼初雲的,看見她冷,還準備把自己衣服脫給她。

初雲拒絕了,他便也沒強求。

夜色裏忽然亮起了一捧火光,霧藍色的煙霧繚繞在周圍,他又開始抽煙。

初雲說:“不是說不抽煙嗎,怎麽還抽?”

賀澤說:“以後都不抽了,這是最後一根。”

又把煙遞給初雲,“你要抽一口嗎?”

煙嘴抵在她唇邊,上面微微有些濕潤,初雲湊上去狠狠吸了一口,然後慢慢吐出煙霧來

她已經會抽煙了,不會像最開始那樣,吸一口嗆得人流眼淚。

“我要結婚了。”他說。

“嗯,恭喜。”

“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

初雲側頭看他,笑著說:“我說打錯了你信不信。”

賀澤也這樣看著她,但明顯不信。

當年那個瘦瘦小小的小孩已經長大,出落得亭亭玉立,但她經常做一些事惹他生氣,比如抽煙打架,又比如私自修改高考志願。

“賀澤,我說……”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說,“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會怎樣?”

賀澤笑了一聲,說:“你不是已經說了嗎?”他很嚴肅地擺正事實,“但我不會喜歡你。”

“哦,那你喜歡姜家那個千金?”

“也不喜歡。”

夜色濃稠,湖邊越來越冷,但她好像已經覺察不到冷了,今天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天上無星無月,一片漆黑。

她輕輕地笑起來,說:“既然都不喜歡,那為什麽不能和我結婚呢?”

她突然跳起來,抱住賀澤,狠狠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賀澤沒抓住她,被她偷了個吻就跑掉了。

跑出去不遠,看見她步子慢下來,後退著走路,邊走邊說:“你喜歡我,你為什麽不承認?”

“哦,因為家族,你真可憐。”

“那要是,不是賀家少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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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再沒見面。

過了差不多一年後,賀澤出事了,賀家亂成一團。

賀澤躺在病床上還沒醒過來,賀家二少爺沈敬回國。

出事那天調取錄像發現了初雲的身影,他們倆關系本來就說不清楚,賀澤又沒醒,所以人們下意識就覺得賀澤出事和初雲有關系。

畢竟,因愛生恨的事太多了。

初雲大學沒讀完被退學,被賀家派出來的人處處找麻煩。

她想去找賀澤解釋,但他一直沒醒,而且她找不到人,賀家也不讓她進。

她去了海城,留在海城,租了個小房子一個人住,有時候不出門,就在網上接設計稿畫,那些人後來也沒盯著她找麻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賀澤醒了。

她在海城有一個長去處,“小丸子寵物店”,店裏很多寵物,裏面的人也很好。

她在那裏,意外的碰到了高中同學,她說她叫“宋瑤。”

初雲記得,高中時候,性格極其內向的女孩子,當時成績排名前三位裏就有她的名字。

順理成章的,她們成了朋友,那些年錯過的友情,終於在這一刻得償所願。

但她還在這裏碰到了一個不喜歡的人,叫沈敬,為什麽不喜歡呢,因為他和賀澤長得太像了。

不是沒懷疑過這兩人是兄弟,但之前完全沒聽賀澤提過。

日子如果這樣慢慢過下去,倒也還好,什麽都不想,但是突然的高中同學聚會,讓她再次和賀澤見了面。

這狗東西,一見面就嫌棄她文化水平低,非得把她往大學校園裏塞,天爺啊,她都從學校出來好幾年了,哪裏跟得上學校課程。

看他現在一副人模人樣的打扮,想來身體已經恢覆了。

“他們都說你害我受傷。”

初雲冷哼道:“是啊,金貴的大少爺。”

賀澤笑了笑,說:“謝謝你,你沒有害我,你救了我。”

那些過去的事,無非就是被對家記恨。

賀家風頭正盛,擋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路。

賀澤說:“我以後會小心的。”

初雲道:“關我屁事。”

“誒,你怎麽又說臟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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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瑤結婚,初雲很羨慕,因為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和她一樣,穿漂漂亮亮的婚服,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宋瑤和沈敬生了一個女兒,名字叫做沈慕瑤。

寓意為,沈敬永遠愛慕宋瑤。

這個孩子,一出生就受盡萬千寵愛。

但她很懂事,也很有禮貌,她的性格和宋瑤有些像,最是貪玩的年齡,她能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安安靜靜地看書學習。

她看著沈慕瑤長大,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她看到那個女孩抱著宋瑤哭。

她說:“媽,我好喜歡他,但他為什麽不喜歡我,我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你教教我。”

宋瑤嘆氣,摸著女兒的頭說:“你很好,他不喜歡你不是你不好,而是他可能有他喜歡的人了。”

“我們對於愛情,要大方一點,不是你愛一個人,你就非得要跟他在一起,你就祝福他,你希望他過的好,因為那才是你最希望的啊。”

沈慕瑤還是哭,她說:“可是我覺得心裏難受,好難受啊,我為什麽這麽難受,我明明不想哭的,可是我忍不住。”

她還那麽小,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喜歡一個人,恨不得永遠跟他在一起。

沈敬從屋裏出來,打擊她道:“沒出息,不喜歡就換一個人唄。”

宋瑤狠狠瞪了他一眼,沈敬便笑著說:“我開玩笑的,我女兒這麽好,那男孩子看不上是他眼睛有問題,別哭了,爸爸帶你去公司玩。”

臨走前他還親了宋瑤一下,說:“我愛你。”

“當年你要不喜歡我,我就直接開搶了,幸好你也喜歡我,省了好多麻煩,瑤瑤,我好愛你。”

宋瑤撫了撫一身的雞皮疙瘩,說:“你還不去上班啊。”

“那你也親我一下嘛。”

宋瑤意思意思親他一下,沈敬不滿足,就說:“晚上要補回來。”

宋瑤推他走:“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勸勸孩子,別教她什麽歪理。”

那是一個極其平凡的早晨,太陽剛剛升起,紅通通的半邊天,花園裏的花開得艷麗奪目,花瓣上還帶有清澈的露珠。

這是一個很好的天氣,一切都好,他們的生活在這樣平凡的日子裏慢慢度過,生活將繼續,愛情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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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正式完結了,本來還打算寫個程菲菲和寧鶴的番外,但是突然有考試,跟工作有關,沒辦法了,我得看題。他們倆結局也還行,程菲菲其實不壞,她會碰到寧鶴,會主動追他,但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還有沈慕瑤,不喜歡她的那個男孩子,以後會是典型的火葬場男主。至於會不會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但他們都是很優秀的人,也會碰到命中註定的男/女主角,會有人熱烈的愛著他們。

希望我們也一樣。

下本書見,感謝陪伴!

預收《親愛的陸先生》/《深情溺我》

文案看我專欄吧,就不放了,下本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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