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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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游樂場人流量大，摩肩擦踵必不可少，宋瑤一個人悶頭往前沖，完全忘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沈敬。
沈敬眉眼冷淡，雙手插兜裏，慢悠悠跟在宋瑤身後。
他不喜歡這樣熱鬧的人群，太吵了，也不喜歡別人有意無意朝他看過來的驚艷目光。
他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些許的不耐煩。
忽然，有人抓了他一下，沈敬下意識把手甩開，一個女孩子忐忑又緊張地把手機送上來。
是打算要聯系方式的，沈敬自然懂，但他就那樣站在游樂場中間，微揚著下巴，神色冷淡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都沒人說話，女孩只好主動開口：“我……我，請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沈敬面無表情：“沒有。”
女孩說：“那……手機號可以嗎？”
沈敬：“不可以。”
女孩一下漲紅了臉，她其實長相很不錯，膚白，臉小而精致，化了妝，更顯好看，是天生被人追逐著的女孩子，先天優勢比較好，卻一眼看上了個不解風情的沈敬。
沈敬還是那副表情，不冷不淡的，周圍人多，有起哄的在叫：“哎呀，加個聯系方式而已，沒必要藏著掖著啦。”
“小帥哥年紀輕輕，多笑笑才好。”
“就是嘛，這麽多人看著，讓女孩子很難堪呀。”
還有人在喊：“這是什麽萬年直男，活該一個人逛游樂場。”
宋瑤本來已經看到哆啦A夢了，結果回頭發現沈敬沒跟上來，遂又回頭去找。
大概湊熱鬧是人類天性，場中央裏外圍了一圈人，宋瑤隱約聽他們說了什麽，原本沒想著上去看，可四周又找不見沈敬的人，只好也跟著去湊一湊熱鬧了。
於是她就看到了被圍在場中央的沈敬。
少年身姿挺拔，眉頭卻微皺，很不耐煩，跟別人欠他百八十萬沒還一樣。
像是感應到宋瑤過來了，他忽然側頭看過來，宋瑤站在人群裏，歪頭笑了一下。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見沈敬直直朝她走過來，一把扯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道：“把你老公弄丟啦。”
這一句話，宋瑤驚得個外焦裏嫩，但她又不好反駁，周圍人卻熱情。
“原來是有老婆的啊。”
“這麽年輕就結婚了，成年了嗎？”
那女孩子咬咬唇，不甘心，臨走時，狠狠瞪了宋瑤一眼。
宋瑤腦海裏連冒三個問號？
我錯過了什麽？
ˉ
沈敬如願以償地牽到了宋瑤的手，表面卻風平浪靜，拉著她往哆啦A夢那邊去。
宋瑤呆呆地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小聲說：“我手冰，你先松了吧。”
沈敬沒松手，反而捏的更緊了。
他的手溫暖幹燥，手指潔白修長，握著宋瑤的手，幾乎能把她的手整個包裹住。
這個冬天很冷，但是他的手心很暖。
宋瑤低頭笑了笑，再沒出聲。
那邊卡通人偶身邊聚集了好些人，小孩子偏多，宋瑤一個大孩子，笑瞇瞇地看他們拍完，然後拉著沈敬一起上去合了個影。
“小時候最喜歡哆啦A夢，總覺得它能實現我的夢想。”
沈敬好奇問道：“什麽夢想？”
他側頭，“我也可以幫你實現呀。”
宋瑤搖了搖頭，說：“已經實現啦。”她看著沈敬，一字一句慢慢道，“把你送來我身邊，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了，我很喜歡你啊，沈先生。”
沈敬忽然笑起來，細看貌似有些羞澀，他抓著宋瑤的兩只手往自己臉上貼，說：“你不要突然說喜歡啊，我沒做好準備。”
宋瑤轉身就要走。
沈敬抓著她的手不放，說，“你再說一遍吧，我這次好好聽。”
宋瑤沒說。
這麽多人在呢，膩膩歪歪個什麽勁兒？
丟臉。
ˉ
“剛剛那女孩子攔著你要幹嘛？”
“要微信。”沈敬說，“不喜歡她，沒給。”
宋瑤“嗯”了一聲，說：“下次不把你丟下了，不然你就被別的女孩子給撿走啦。”
沈敬附和道：“你可算知道了。”
他說，“我剛剛差點就被人群給淹沒了，你要晚來一步，我就走丟了，看你上哪兒找我去。”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不會跟別人走的。”
他捏著宋瑤的手緊了緊，說，“我只會等你，如果你沒來找我，那我就去找你，但我容易迷路，所以可能找的時間會長一些，所以你啊，一定要有耐心，不可以中途放棄。”
宋瑤看著他，沈敬眼神認真，強調道：“知道了嗎？”
宋瑤移開視線，笑著回答：“知道啦。”
心裏卻又小聲加了句，“膽小鬼。”
沈敬是膽小鬼，宋瑤也是，只不過她不承認自己是。
遠處有射擊游戲，宋瑤拉著沈敬興沖沖地跑去看了。
和普通的射擊游戲差不多，射中了會有獎品。
周圍圍了不少人，獎品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毛絨公仔之類的，花錢在商場也能買到，在游樂場裏玩，不過圖個樂趣。
小女孩眼巴巴瞄著場內的一只大恐龍，可她爸爸射擊技術實在太差，箭筒裏的箭接二連三射出去，別說恐龍了，連搭臺子的布邊邊都沒挨到，技術差到不忍直視。
關鍵每次女孩父親一拉弓，小女孩就拍著巴掌跳起來，結果每次都沒中，屢敗屢戰不放棄，精神尤為可嘉，搭臺子的小老板笑得合不攏嘴，一直在旁邊喊：“加油，加油，誒，這次一定射中。”
“再拿三支箭？”
“好勒。”
宋瑤：“……”
她側頭過去和沈敬說話：“你能射中嗎？”
沈敬下巴微揚：“當然。”
於是宋瑤花了二十塊錢，拿了五支箭，雙手遞給沈敬，笑嘻嘻道：“請。”
沈敬拉弓，箭尖指著一只小黃鴨，宋瑤說：“恐龍。”
沈敬於是換了個目標。
他喜歡射擊，在國外的時候，有專門的老師教他近身格鬥和射擊。
是射擊，不是射箭。
當然最開始射箭也有接觸，但後來握得最多的卻不是箭。
長此以往，手上就留了一層薄薄的繭子。
他其實算是嬌生慣養的，沒吃過什麽苦，最苦的時候興許是小時候離家，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周圍聽不到熟悉的語言，孤零零的，又或者是剛開始跟著武術老師學習近身格鬥的時候，經常受傷。
沈蕓心疼他，不願意讓他繼續學，可也沒辦法阻止，家族裏安排好的路，任何抵抗都無效。
賀澤留在國內照樣沒能逃過，他比沈敬更甚，學的東西更多，因為他是作為標準繼承人培養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賀家老爺子全都要清楚。
很多人會覺得大家族裏的少爺小姐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生富貴命，但實際上，也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父輩賦予他們優良的先天條件，後期其實要比普通人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這份條件。
賀澤作為繼承人，明裏暗裏不知道被拿來比較過多少次。
小時候一起玩大的小夥伴，長大後有各自的路要走，道不同不相為謀，關系於是就這麽淡了。
不是關系不好，是長大後，身上背負的是整個家族的興衰，不知不覺間，有些人已經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ˉ
驚呼聲響起的時候，小老板把恐龍送了上來。
“謝謝。”
宋瑤抱著恐龍望了沈敬一眼，沈敬目光不在她身上，手上還提著一支箭，問：“還想要哪個？”
因為是游樂場，所以裏面玩偶都偏兒童化，場內還有芭比娃娃，鋼鐵俠之類的玩偶。
宋瑤其實算是比較缺少童年的那一類人，從小到大，幾乎沒找宋文月要過買玩具的錢。
初中時候，芭比娃娃盛行，宋瑤埋頭學習，現在長大，看著芭比娃娃也沒什麽動心的感覺。
但芭比娃娃呼聲最高，除了小恐龍，芭比娃娃算是呼聲最高的了。
很不好中，因為太小了。
宋瑤本來想把手裏的小恐龍送給旁邊一次次失望的小女孩，但是畢竟是沈敬第一個射中的，她有點舍不得送出去。
於是，她蹲下身，問小女孩：“想不想要芭比娃娃。”
比起恐龍來，自然芭比娃娃更受歡迎，本來小女孩看中了芭比娃娃的，怎奈他爸爸技術太差，最後退而求其次，選了個自以為很容易的目標，結果，還是翻車。
宋瑤指了指場子裏面，說：“那兩個吧。”
指的是芭比娃娃和鋼鐵俠。
沈敬不負眾望，全中。
他長得實在好看，一張臉白的像玉，笑起來勾人魂，不笑更甚，握弓的手，修長有力，符合女孩對完美男性的全部幻想。
還有兩只箭，沒用完。
宋瑤對沈敬說：“這兩個送給小朋友了啊。”
沈敬“嗯”了一聲，又說，“你做主就好。”
小女孩很有禮貌，接了禮物就說：“謝謝。”
過一會兒，小女孩奇怪問道：“姐姐是哥哥女朋友嗎？”
宋瑤一下子就笑了，蹲下來問女孩：“你知道什麽是女朋友嗎？”
女孩說：“知道啊，和我爸爸媽媽一樣的，以後還會有小朋友出來。”
宋瑤默了片刻，準備說話，卻見小女孩情緒突然低落下去，委屈說道：“可是我媽媽不要我和爸爸了。”
宋瑤：“……”
眼見著女孩要哭，宋瑤手忙腳亂，她不會哄孩子，只好說：“會有新媽媽愛你和爸爸的呀，所以不要難過啦。”
女孩一聽，幹脆性哭出聲來。
宋瑤還蹲在地上，只好仰頭看沈敬，做嘴型道：“救命。”
指望沈敬救命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根本不會哄孩子。
好在女孩爸爸終於放棄射擊游戲，註意到自己女兒正在哭，跑過來一看，又是抹眼淚又是輕聲安撫。
宋瑤解釋：“這，好好的就哭了。”
女孩爸爸說：“見笑了，估計是想她媽媽了。”
宋瑤就沒再多問，抱著恐龍拉著沈敬去了另一邊。
另一邊是旋轉木馬，不遠處有長凳。
沈敬忽然開口道：“你好像不開心。”
宋瑤悶聲道：“沒有。”
“有。”他說，“我能感覺出來。”
宋瑤找了條長凳坐下去，沈敬道：“在這兒等我一下。”
走了幾步，又回頭補充一句，“別走了啊，不然回來找不到人。”
ˉ
宋瑤不是不開心，只是忽然想到自己的父親了。
游樂場那麽大，但她卻是第一次來。
如果她有父親的話，是不是父親也會給她射娃娃，給她輔導功課，帶她出去玩，甚至於，小時候也不會被同學欺負了。
她仰頭，頭頂陽光燦爛，明明是極其燦爛的天氣，偏偏卻覺得冷。
頭頂的光忽然被遮擋了，一個女人站在她面前，女人渾身都充斥著一種我有錢我任性的模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宋瑤。
她的眼睛很好看，就是嘴唇偏薄，臉頰小，看著有點難相與。
宋瑤回神，坐直身子，歪了歪頭：“？”
“你是宋瑤？”女人一臉倨傲地叫宋瑤的名字。
宋瑤不記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人，卻仍好脾氣地道：“我是。”
女人便在她身邊坐下，說：“我叫程菲菲。”
宋瑤一楞，隨後笑了笑，說：“你好。”
程菲菲在她身旁坐下，睥了宋瑤一眼，說：“跟你一起的那個男人是我未婚夫，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宋瑤看著沈敬離開的方向，沒做聲。
程菲菲又說，“都是女人，搶別人未婚夫這種事，很不道德，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以前只當你不知道，現在告訴你了，希望你能自覺離開，別再糾纏不清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她一直在說話，宋瑤不反駁，只聽她慢慢說道：“沈敬是賀家二公子，從小金尊玉貴長大，而你，家世不行，就算你們強行在一起，他的家族也不會同意的。”
“你知道他哥哥的事嗎，到現在都還把人藏著不敢公開呢，你難道也想試一試這種生活不成？”
程菲菲做了精致的美甲，十指不沾陽春水，在太陽底下晃一晃，亮堂地紮人眼，這上頭還有鉆石。
宋瑤特別想開口問一句：“這鉆石是真的假的？”
但程菲菲肯定不願意回答就是了。
宋瑤問她：“如果不相愛也要綁在一起嗎？”
程菲菲笑起來，無所謂道：“家族聯姻嘛，有多少是真心相愛的？利益到了就行，都去談真愛，誰去賺錢啊。”
她看著宋瑤，慢慢道，“雖然我可能不會喜歡賀家二公子，但是嫁給他，我能比現在過得更自由。”
“我不想對你用特殊手段，你知道的，如果程家想讓你在海城待不下去，會有很多種辦法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請你識趣一點，主動離開。”
宋瑤低頭笑了一下，說：“對愛情如此敷衍，如果以後碰上了真正喜歡的男孩子，可怎麽辦？”
程菲菲盯著自己的指甲看，神情滿不在乎：“結婚了也可以各玩各的，如果有一天真碰上了喜歡的男孩子，也許會後悔吧，但還沒有碰上啊，而且……”她靠近宋瑤，說，“也說不定，賀家二公子魅力大，一下把我迷住了，那我豈不是得償所願？”
“趁我現在心情好，一切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
趕緊什麽，還沒說下去，一個等人身高的哆啦A夢就朝這邊過來了。
圓滾滾的身體，走得還飛快，看見小孩也不停，直奔宋瑤這邊來，在她面前站定後，頭往程菲菲那邊一側，冷淡吐出一個字：“滾。”
程菲菲：“……”
宋瑤：“……”
這聲音她可太熟悉了，沈敬的聲音，好端端的，他怎麽還鉆人偶裏面去了？？
簡直迷惑。
程菲菲活了二十幾年，還真沒被人說過“滾”字，程遠那麽不喜歡她都沒對她說過這個字，偏生從小在程家長大，程老太太家教嚴，一句臟話都不讓她說。
是以此刻被人罵了“滾”，她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於是立即站起身，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你有病是不是？”
宋瑤擔心起沖突，一把抱住沈敬，轉頭對程菲菲說：別激動，別激動。”
程菲菲指著哆啦A夢版的沈敬，氣到臉都要變形了，語氣委屈又蠻橫地對宋瑤道：“他罵我，他竟然敢罵我，管理員呢，我要投訴！”
沈敬一把摘了哆啦A夢的腦袋，露出那張精致而白皙的臉出來，他神情散漫，冷聲笑了一下：“程家的千金，來這地方，卻是委屈你了。”
程菲菲本來很生氣，結果一見到沈敬樣貌，瞬間了然。
她和沈敬其實沒見過面，以前沈敬一直在國外，後來回國，也幾乎很少露面。
這次來海城，特地做了功課的，賀家專出美人，個頂個的好皮相。
程菲菲是女孩子，女孩子多多少少免不了有點顏控，何況她還追星，為追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就差明目張膽地包養了。
當時一看到沈敬的照片，心底第一個想法就是，值了。
有這等好皮相在身邊，還追什麽星啊，追二公子就行啊。
“沈敬！”程菲菲嘲諷道：“放著少爺命不要，跑去寵物店打下手，賀二公子，混得真不錯。”
沈敬懶得理她，牽著宋瑤的手就要走。
程菲菲不甘願被忽略，大喊道：“你最好記住了，你是誰的未婚夫！”
沈敬轉身，平靜道：“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除了宋瑤，我誰也不會娶，你來這裏之前，不如先去問問你哥哥，賀家和程家的聯姻還做數嗎？”
“與其瘋子一樣抓著人就咬，不如做個明白人，別到頭來，一切都成了笑話，程小姐也丟不起這個人，不是嗎？”
ˉ
他們走後，程菲菲第一時間給李莉打了電話，她本來就是偷偷跑來海城的，和程遠關系又不好，實在不敢去問他。
但是程遠一直壞她好事，現在程遠當家，聯姻說不準就被他隨隨便便就取消了。
李莉不知道是不是有事，電話沒接。
程菲菲只好硬著頭皮把電話打到了程遠手機上，程遠正在家裏看宋文月的資料，電話響了好幾聲他才接通。
“哥，是我，菲菲。”
程遠“嗯”了聲，嗓音淡漠，“有事？”
“我，我今天看見賀家二少爺了。”
“……所以呢？”
程菲菲默了片刻，鼓起勇氣道：“我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程遠手指在平板上滑動了幾下，對程菲菲說：“你想讓我幫你把他搶回來？”
程菲菲說：“哥，我是你妹妹，你不能這麽偏心。”
那邊程遠無聲地笑了笑，語氣溫柔卻也殘忍，他說：“我不是你哥哥，你這樣叫我，我覺得惡心。”
“哥，你從小就不喜歡我，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程遠很想掛掉電話，但是覺得有些事得說清楚才行，他說：“你沒有錯，是我容不下你和你母親，如果你生在普通人家，我願意把你當作普通人對待，但你生在程家，你媽媽有錯，你占了本該屬於我妹妹的一切東西，包括聯姻。”
“賀程兩家關系好，聯姻也不過上一輩人之間的玩笑話，聽聽而已，當不得真，如今戀愛自由，我還能綁著賀家二公子和你成親不成？”
程菲菲死捏著手機，不甘心道：“這都是借口，要是你親妹妹喜歡，你定然願意綁沈敬回來跟她成親。”
程遠慢悠悠道：“知道就好。”
“那為什麽她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也做了你二十多年的妹妹啊。”
程遠道：“你也說了啊，我偏心。”
“行了，我知道你偷偷跑來海城了，別讓我通知老爺子那邊派人來抓你回去，老太太護你都不行，趕緊回京城吧。”
程菲菲正要掛電話，聽見程遠又加了句，“海城冷，自己多穿點衣服，凍死了沒人管你。”
程菲菲故意隔應他：“死當然要死在哥哥面前啊。”
程遠道：“快滾。”
程菲菲無辜道：“呀，不好意思，錄音了，等著回去被家法伺候吧你。”
ˉ
“她和你說了什麽？”沈敬問。
“沒什麽。”宋瑤說，“就說了你是她未婚夫。”
沈敬不信：“沒有威脅你？”
宋瑤笑了笑：“沒有，其實人挺好的，感覺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沈敬“哦”了一聲，宋瑤看他身上還沒脫下來的哆啦A夢人偶服，問他：“你這是要幹什麽？”
沈敬摸了摸鼻子，忽然認真地盯著宋瑤看，宋瑤被他看得不自在，往後退了一小步：“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沈敬搖了搖頭，上前一步，把宋瑤摟進懷裏，下巴抵在她頭上，低聲道：“想做你的哆啦A夢，所以不要不開心了，我永遠愛你，不會中途放棄的。”
宋瑤眨了眨眼，大概明白沈敬的意思了。
因為小女孩的話，讓宋瑤聯想起自己的家庭，單親家庭的孩子，性格都比較敏感，容易多想，估計是剛剛不經意流露出的一點點不開心，被沈敬捕捉到了。
然後他現在正在以他自己的直男方式對宋瑤表示安撫。
宋瑤接受了。
過一會兒她問沈敬：“初雲現在還好嗎？”
沈敬想了會才回答：“挺好的吧，我哥在呢。”
“她跟你哥哥……”宋瑤欲言又止。
沈敬卻不避諱，直接道：“他們倆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哥應該挺喜歡她的。”
一直到下午四點才回去，午飯直接在游樂場裏吃的套餐。
工作人員說晚上有表演和煙火秀，但宋瑤拒絕了，問過沈敬，沈敬也不感興趣。
回去的路上經過商場，宋瑤買了些菜，和沈敬一起回家了。
宋文月打了電話過來，說現在正在收拾東西，還有四個小時就要上飛機了，到時候不能打電話，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到家了。
宋瑤問需不需要去接，宋文月道：“不用。”
又問她，“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啊，回來給你帶。”
宋瑤想了想，沒什麽需要的。
宋文月還是擔心她的終身大事，委婉地提：“小瑤，媽媽這裏有個客戶的兒子，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也是中國人，過年的時候會回國，你要不要……”
宋瑤嘆氣，看一眼沈敬，說：“哎呀，不要，我有喜歡的人了。”
宋文月語氣激動起來：“真的嗎？人怎麽樣？”
宋瑤道：“挺好的，我很喜歡。”
宋文月說：“媽媽明天回來，可以讓媽媽見一見他嗎？媽媽給你把關。”
宋瑤說：“嗯。”
電話掛斷，沈敬開口問道：“是阿姨？”
宋瑤輕呼口氣：“對啊。”
她側頭看向沈敬，少年薄唇微抿，下頷角輪廓分明，她問：“緊張嗎？”
沈敬笑了笑，慢慢道：“有點。”
宋瑤也笑了，拍拍他的手臂，輕聲說：“不用緊張，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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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宋瑤剛把鑰匙翻出來，發現隔壁一家正好開了門。
裏面不情不願走出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宋瑤也沒在意，早聽物業說這裏搬來一戶新人家，如今算是見了面，宋瑤想著都是鄰居，正準備打個招呼，結果裏頭又冒出來一個男人。
穿睡衣的男人，戴眼鏡，桃花眼，宋瑤定睛一看，這不是上次來店裏的程先生麽？
可真巧。
“嗨，你好，你們這是……”
沈敬跟過來，擋在宋瑤身側，瞇著眼打量程遠和另一個男人。
另一個男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林躍，程遠的助理，來請他回去的。
來的時候沒有提前和老板打招呼，程遠在家裏沒出去，所以只穿了睡衣，都是男人，也沒什麽好避諱的。
但問題是，如今被宋瑤看到這情景，她誤會了。
林躍解釋道：“別瞎想，這我老板。”
沈敬：“哦？”
宋瑤：“……”
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
“你們繼續，我們先進屋了。”
宋瑤把門打開，人進去後又探出個腦袋出來，喊了一聲：“枝枝。”
沈敬回頭道：“我馬上來。”
程遠：“……”
“怎麽回事？”
林躍也一臉懵，但還沒忘記正事，：“老板，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程遠正想說話，沈敬道：“程先生這樣，真的很讓人誤會呀。”
程遠：“誤會什麽？”
沈敬看一眼林躍，又看一眼程遠，說：“你們的關系……。”
程遠挑眉：“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有什麽好誤會的。”
沈敬勾了勾唇角，沒說下去，下一秒，神色正經起來，說：“我不管你和我哥哥什麽關系，你家妹妹我不會娶的。”
程遠好笑道：“就這？”
沈敬說：“就這。”
程遠一手抵著下巴，狀似思考：“你說真的嗎？”
沈敬：“嗯。”
程遠忽然笑了，往宋瑤半掩著的門那邊看了一眼，說：“行，以後別後悔。”
沈敬道：“不後悔，悔婚是我不對，對不起你妹妹，希望她以後所遇良人，並且與之共度一生。”
程遠大方道：“沒關系，以後要是後悔還可以找我的。”
沈敬道：“不會。”
為表示態度堅定，他還加了句，“後悔我就是狗。”
程遠：“……”
“你喜歡那個女孩子？”
他說的是宋瑤。
沈敬承認：“對。”
程遠點了點頭，笑瞇瞇道：“君子成人之美，祝幸福。”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說通了，沈敬頗為不自在地說了聲：“謝謝。”
他本來還以為程遠搬來這裏，是對宋瑤別有企圖，結果人這麽好說話，讓他覺得怪異卻也稍稍安心了些。
程遠和賀澤關系好，想來不至於做些不磊落的事出來。
等人進屋後，林躍還站在走廊裏，非得程遠給個答覆，不然就辭職。
程遠說：“拿辭職威脅我？”
林躍說：“老板不敬業，我工作沒有動力。”
程遠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敬業了？”
林躍指了指自己的兩只眼：“這只和這只，都看見了。”
程遠氣笑了：“我當初怎麽就看中你做我助理了，別人助理巴不得老板給放假，你倒好，逼我回去上班？”
林躍理直氣壯：“老板看重我，是因為我優秀。”
程遠扶額：“昧著良心說話不難受麽？我那是看中了你憨。”
林躍：“……”
畢竟跟了自己好幾年，程遠也知道這麽說不對，於是補救道：“行了行了，過幾天就回去。”
林躍：“……”
“一星期之內行了吧，到時候給我訂張機票。”
晚上電視上在播放綜藝節目，丫丫和白美人在客廳裏鬧，宋瑤和沈敬擠在廚房裏包餃子。
宋瑤把餡兒都調好了，用一只盛湯的大碗裝著。
她先包了幾個，沈敬拿起來老半天，也動手學著包，但他到底沒基礎，不是這邊露了餡兒，就是那邊撐破了皮，白白浪費了。
廚房燈亮堂，照得沈敬面容似玉一樣白，他微低著頭，掌心裏攤著一張圓圓的餃子皮，他認真請教宋瑤：“怎麽包？”
宋瑤於是捏著他的手，一步一步地說流程，沈敬認真聽著，手指任她擺弄。
“好了。”連著教了兩次，宋瑤松手，說，“你自己再試一試。”
他動手，慢吞吞包了一個出來，形狀很差，但沒露餡兒，勉強合格，宋瑤笑他：“這幾個到時候你自己吃。”
沈敬說：“你和我一起吃。”
宋瑤看他一眼，“看你包得多不多，太多的話，我和你吃醜的，把形狀好看的留給我媽，她可挑了。”
“不過我不嫌棄。”
“你家裏冬至的時候吃不吃餃子？”宋瑤問道。
沈敬想了想，說：“不知道，我只有春節的時候才在家。”
“平時呢？”
“在國外啊。”他說，“我是在國外長大的，跟本家裏關系不算親。”
“為什麽啊，你父母會舍得把你丟那麽遠去？”
沈敬輕輕地笑了一下，看著宋瑤：“這有什麽舍不得的？”
宋瑤忽然沈默。
沈敬看她半天，好笑道：“心疼我？”
宋瑤屈起手肘推了他一下：“才沒有。”
沈敬站直身子，語氣散漫：“你就是心疼我。”
宋瑤道：“想太多。”
“其實還好，習慣了就覺得沒什麽了，而且現在不是有你嗎，你陪著我，我永遠不會孤單。”
宋瑤道：“噫，肉麻。”
ˉ
七點半的時候，餃子全部包完，還多了些餡兒出來，宋瑤打算留到第二天早上燙煎餅。
沈敬學東西快，除了前面十幾個餃子形狀不好看，後面的就越來越好了。
宋文月已經上了飛機，手機關機。
宋瑤找了個托盤出來，挑了一小半包好的餃子出來，準備送給程遠，沒拿碗裝是因為餃子剛包好，沒有冷凍過，擠在一起怕粘破了皮。
“你要去幹嘛？”
宋瑤擡了擡手裏的托盤，說：“給隔壁家送一點，畢竟是鄰居嘛。”
沈敬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門鈴響起，程遠正在和賀澤通電話。
“有人按門鈴，我去開下門。”
門口站著宋瑤和沈敬，程遠手上握著手機還沒掛，宋瑤把托盤裏的餃子遞過來：“給，多做了些，明天是冬至。”
程遠一楞，擡手接過托盤，道：“給我的？”
沈敬道：“不想要？”
程遠好笑道：“你還打算要回去不成？”
沈敬伸了一只手出來，目的明顯。
宋瑤把他的手壓下來，對程遠說：“他開玩笑的。”
程遠笑說：“沒關系，鄰居嘛。”
他往後側了側身，“要進來坐會兒嗎？”
宋瑤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進來吧，我又不吃人。”他轉身走在前面，“我要把托盤還給你呀。”
家裏杜賓犬趴在沙發上看電視，模樣兇猛。
當初搬進來比較匆忙，家裏很簡潔，但該有的一樣不少。
桌上放著些林躍送過來的文件，文件一角露出了小邊邊，宋瑤看到了宋文月三個字。
她皺了皺眉，覺得奇怪，正想把那張紙抽出來看的時候，程遠正好從廚房出來。
他把托盤還給宋瑤，說：“謝謝。”
宋瑤一心想著為什麽會在這裏看到宋文月的名字，但人出來了，又不好明目張膽地翻他的文件看。
宋文月在國外用的英文名，就算出現在時尚雜志上，也斷然不會提宋文月三個字。
她覺得很奇怪。
想起第一次遇見程遠的時候，那種莫名的親近感。
腦海裏又隱約記起些淩亂片段。
ˉ
人回去後，程遠這才接著和賀澤打電話。
賀澤問他：“剛剛是我弟弟聲音嗎？”
程遠“嗯”一聲，“對啊，你弟弟。”
“你們倆怎麽還住一塊去了。”
程遠道：“嘖，誰和他住一塊了？”
過會兒他問道：“明天冬至你知道嗎？”
賀澤：“知道啊，怎麽了？”
程遠靠在沙發上，滿意道：“沒什麽，提醒你一下，記得吃餃子。”
賀澤：“我們家從來不過這節。”
程遠道：“你知道嗎，剛剛，我妹妹給我送餃子來了。”
“……”賀澤默了片刻後，道，“……你妹妹，不會就是我弟弟喜歡的那女孩子吧。”
程遠道：“嗯，你弟弟說了，和我們家聯姻不算數，他要後悔就是狗。”
賀澤：“……”
“你就使勁兒禍害他吧。”
程遠道：“你先別和他說。”
賀澤：“嗯。”
“爭取今年把我妹妹帶回來給你看看，可漂亮了。”
賀澤低低笑起來：“可以啊。”
“對了，你近期最好還是回京城一趟，事多。”
程遠道：“知道，林躍找過我，過幾天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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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宋文月要回來，沈敬就沒地方住了。
晚上現煮的餃子，兩人吃完後一起窩在客廳看劇。
宋瑤不知道怎麽開口，倒是沈敬主動提出：“阿姨回來，我應該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明天開始，我出去住。”
宋瑤道：“那你住哪兒？不介意的話，寵物店二樓可以將就一下。”
沈敬笑了笑：“我住酒店就好了，也住不了幾天，家裏催我回去呢。”
宋瑤想了想，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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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月回國，東西帶的不多，她反正就兩邊跑習慣了，風風火火的，飛機抵達機場的時候六點半剛過。
大清早，太陽都還沒出來，機場冷清，天邊泛起魚肚白，隱隱約約看得出是個好天氣。
她穿著打扮都很平常，並不是特別招人眼，衣服穿的不多，還是冷，但是她仍脊背挺直地往前走，利利落落的，一點不顯冷意。
出了機場後，直接叫了出租車送她回家。
她留短發，耳上帶了珍珠耳墜，看起來還很顯年輕，見過宋瑤的人，一定會覺得她和宋文月很像，特別是眼睛，母女倆都是杏眼，溫柔多情型，不過宋文月性格不像宋瑤，宋瑤是水，宋文月是冰。
司機愛聊天，一路說個不停，宋文月倒時差，這邊天亮，她那邊才半夜，所以很困。
她偶爾會接幾句司機的話，但更多時候是靠在後座上瞇覺。
從機場到家四十分鐘左右。
宋文月是被司機叫醒的，醒來後忙說：“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著了。”
司機笑道：“沒關系，年輕人辛苦。”
宋文月就有點不好意思接話了，她真不算是年輕人了，但也沒過多糾正，畢竟被人說年輕，感覺還不錯。
宋文月掃了司機二維碼，付了錢之後就準備拖著箱子上樓。
上樓前，先是張開手臂，狠狠吸了口空氣，嘴角帶笑，心情很好的進了電梯裏。
到三樓，拐彎時碰見了一個男人。
她笑了笑，側身準備過去，男人卻忽然停住腳步，低頭看向她，推了推眼鏡，道：“這位夫人，您記得我是誰嗎？”
宋文月擡頭看向他，楞了一秒，卻道：“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她說完就走，不知道這人在後面看了她好長時間。
這人是程遠，宋文月當年離開程家時，程遠才七歲，小時候和現在的長相差了不止一點半點，宋文月沒認出來很正常。
程遠心裏頭不舒服，他都這麽大人，對母親可能感情淡薄不少，但是二十多年不見，這一直是他心裏跨不過去的一道坎。
是真不記得，還是不願意承認呢，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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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月站在宋瑤門口的時候，把手機打開，翻到裏面一張照片，看了許久，嘆了口氣。
照片裏，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白色襯衣，領口上帶了只黑色蝴蝶結，像個小紳士。
她揉了揉眼睛，到底沒說什麽。
剛剛那個人，她很眼熟，哪怕人和小時候變化太大，卻又哪有不認識自己孩子的媽媽呢？
但她不願意去承認，因為不想再和程家扯上一點關系。
所以只好對不起兒子了，只希望他過的好就行，不認識就不認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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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瑤早上起得很早，在廚房裏做早餐
沈敬也跟著進來，宋瑤道：“怎麽不多睡會兒。”
沈敬幫她洗盤子，說：“阿姨不是今天回來嗎，要是回來見我還在睡覺，肯定對我印象不好。”
宋瑤道：“我媽回來，估計要直接睡覺。”
“倒時差？”
“嗯。”
正說著，門鈴響了。
沈敬道：“我去開門。”
門打開，宋文月一楞，懷疑自己敲錯了門。
沈敬乖巧道：“阿姨好。”
宋文月：“你是……”
沈敬往後看，宋瑤正從廚房出來：“媽。”
“小瑤？”宋文月進屋，看了看沈敬，把宋瑤拉到一邊問，“你說的喜歡的人？”
宋瑤點頭：“嗯。”
沈敬把門口的行李箱拖進來，門帶上後，去了宋瑤身邊。
宋瑤牽著他的手，介紹道：“我媽媽。”又向宋文月道，“男朋友。”
宋文月打量沈敬許久，沈敬站著有些不自在，開口道：“阿姨好，我叫沈敬。”
沈敬的長相很討巧，宋文月有心想多問問他一些別的事。
宋瑤卻道：“先吃飯吧。”
宋文月不餓，就是困。
宋瑤道：“要不你先去睡會兒，睡醒再吃？”
宋文月看一眼沈敬，沈敬道：“我沒關系的。”
ˉ
宋文月睡的是宋瑤的臥室。
臥室裏，她問宋瑤：“你們好多長時間了？”
宋瑤道：“快兩個月，怎麽了，不合適？”
宋文月搖頭：“就是覺得太快了，你怎麽不早些和我說他在家裏，你說這，我今天一回來，站門口楞了半天。”
宋瑤道：“沒事兒，他下午就走。”
“家裏情況怎麽樣？”宋文月皺了皺眉，“你不要因為別人對你一點點好就覺得是真愛了。”
宋瑤道：“哎呀，不會。”
“你喜歡誰媽媽是不該幹涉的，誒，這樣，明天我和他單獨見一面，給你探探口風。”
“我不能一起嗎？”
宋文月道：“你一起去，全程幫他說話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這話聽過沒有，現在就覺得什麽都好，但是媽媽不一樣。”
宋瑤妥協：“好好好，你是最公平的。”
宋文月往被窩裏一鉆：“退了吧，媽媽要就寢了。”
宋瑤好笑道：“是，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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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時，沈敬目光正從臥室門口移開，宋瑤一下子沖過去：“剛剛看什麽了？”
沈敬道：“沒有看。”
宋瑤不信，“哼”了一聲。
沈敬抱住她：“好吧，我承認，在等你出來。”
宋瑤道：“我媽媽很累，不是故意要忽略你的，也不是給你擺臉色，她現在到了一定年齡，身體也沒以前好了，熬不得夜，所以回來肯定是選擇睡覺的。”
沈敬笑了笑：“沒關系啊。”
宋瑤主動踮腳，湊上去親了沈敬一下：“愛你。”
沈敬揉揉她的頭發，沈聲道：“我也是。”
早飯還是兩個人吃，宋瑤說：“對了，我媽說明天想和你見一面。”
沈敬道：“可以。”
宋瑤道：“單獨的喲。”
沈敬點頭：“嗯。”
不知道為什麽，宋瑤總覺得有些委屈了他，但又實在說不上來哪裏委屈了。
於是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說：“你放心，不論如何，我反正認定你了，就跟你，就和你好。”
沈敬扯了張紙擦擦嘴角，然後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話很像偷情？”
宋瑤：“……”
她認認真真說出來的話，被當作偷情？
低頭吃飯，不想理人。
沈敬坐在椅子上，看著宋瑤，眼裏浸染著他自己都沒發覺的一些寵溺。
“偷情也好，只和你。”
謝謝你愛我，宋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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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場人流量大，摩肩擦踵必不可少，宋瑤一個人悶頭往前沖，完全忘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沈敬。
沈敬眉眼冷淡，雙手插兜裏，慢悠悠跟在宋瑤身後。
他不喜歡這樣熱鬧的人群，太吵了，也不喜歡別人有意無意朝他看過來的驚艷目光。
他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些許的不耐煩。
忽然，有人抓了他一下，沈敬下意識把手甩開，一個女孩子忐忑又緊張地把手機送上來。
是打算要聯系方式的，沈敬自然懂，但他就那樣站在游樂場中間，微揚著下巴，神色冷淡地看著面前的女孩。
都沒人說話，女孩只好主動開口：“我……我，請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沈敬面無表情：“沒有。”
女孩說：“那……手機號可以嗎？”
沈敬：“不可以。”
女孩一下漲紅了臉，她其實長相很不錯，膚白，臉小而精致，化了妝，更顯好看，是天生被人追逐著的女孩子，先天優勢比較好，卻一眼看上了個不解風情的沈敬。
沈敬還是那副表情，不冷不淡的，周圍人多，有起哄的在叫：“哎呀，加個聯系方式而已，沒必要藏著掖著啦。”
“小帥哥年紀輕輕，多笑笑才好。”
“就是嘛，這麽多人看著，讓女孩子很難堪呀。”
還有人在喊：“這是什麽萬年直男，活該一個人逛游樂場。”
宋瑤本來已經看到哆啦A夢了，結果回頭發現沈敬沒跟上來，遂又回頭去找。
大概湊熱鬧是人類天性，場中央裏外圍了一圈人，宋瑤隱約聽他們說了什麽，原本沒想著上去看，可四周又找不見沈敬的人，只好也跟著去湊一湊熱鬧了。
於是她就看到了被圍在場中央的沈敬。
少年身姿挺拔，眉頭卻微皺，很不耐煩，跟別人欠他百八十萬沒還一樣。
像是感應到宋瑤過來了，他忽然側頭看過來，宋瑤站在人群裏，歪頭笑了一下。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見沈敬直直朝她走過來，一把扯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道：“把你老公弄丟啦。”
這一句話，宋瑤驚得個外焦裏嫩，但她又不好反駁，周圍人卻熱情。
“原來是有老婆的啊。”
“這麽年輕就結婚了，成年了嗎？”
那女孩子咬咬唇，不甘心，臨走時，狠狠瞪了宋瑤一眼。
宋瑤腦海裏連冒三個問號？
我錯過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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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如願以償地牽到了宋瑤的手，表面卻風平浪靜，拉著她往哆啦A夢那邊去。
宋瑤呆呆地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小聲說：“我手冰，你先松了吧。”
沈敬沒松手，反而捏的更緊了。
他的手溫暖幹燥，手指潔白修長，握著宋瑤的手，幾乎能把她的手整個包裹住。
這個冬天很冷，但是他的手心很暖。
宋瑤低頭笑了笑，再沒出聲。
那邊卡通人偶身邊聚集了好些人，小孩子偏多，宋瑤一個大孩子，笑瞇瞇地看他們拍完，然後拉著沈敬一起上去合了個影。
“小時候最喜歡哆啦A夢，總覺得它能實現我的夢想。”
沈敬好奇問道：“什麽夢想？”
他側頭，“我也可以幫你實現呀。”
宋瑤搖了搖頭，說：“已經實現啦。”她看著沈敬，一字一句慢慢道，“把你送來我身邊，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了，我很喜歡你啊，沈先生。”
沈敬忽然笑起來，細看貌似有些羞澀，他抓著宋瑤的兩只手往自己臉上貼，說：“你不要突然說喜歡啊，我沒做好準備。”
宋瑤轉身就要走。
沈敬抓著她的手不放，說，“你再說一遍吧，我這次好好聽。”
宋瑤沒說。
這麽多人在呢，膩膩歪歪個什麽勁兒？
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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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女孩子攔著你要幹嘛？”
“要微信。”沈敬說，“不喜歡她，沒給。”
宋瑤“嗯”了一聲，說：“下次不把你丟下了，不然你就被別的女孩子給撿走啦。”
沈敬附和道：“你可算知道了。”
他說，“我剛剛差點就被人群給淹沒了，你要晚來一步，我就走丟了，看你上哪兒找我去。”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不會跟別人走的。”
他捏著宋瑤的手緊了緊，說，“我只會等你，如果你沒來找我，那我就去找你，但我容易迷路，所以可能找的時間會長一些，所以你啊，一定要有耐心，不可以中途放棄。”
宋瑤看著他，沈敬眼神認真，強調道：“知道了嗎？”
宋瑤移開視線，笑著回答：“知道啦。”
心裏卻又小聲加了句，“膽小鬼。”
沈敬是膽小鬼，宋瑤也是，只不過她不承認自己是。
遠處有射擊游戲，宋瑤拉著沈敬興沖沖地跑去看了。
和普通的射擊游戲差不多，射中了會有獎品。
周圍圍了不少人，獎品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毛絨公仔之類的，花錢在商場也能買到，在游樂場裏玩，不過圖個樂趣。
小女孩眼巴巴瞄著場內的一只大恐龍，可她爸爸射擊技術實在太差，箭筒裏的箭接二連三射出去，別說恐龍了，連搭臺子的布邊邊都沒挨到，技術差到不忍直視。
關鍵每次女孩父親一拉弓，小女孩就拍著巴掌跳起來，結果每次都沒中，屢敗屢戰不放棄，精神尤為可嘉，搭臺子的小老板笑得合不攏嘴，一直在旁邊喊：“加油，加油，誒，這次一定射中。”
“再拿三支箭？”
“好勒。”
宋瑤：“……”
她側頭過去和沈敬說話：“你能射中嗎？”
沈敬下巴微揚：“當然。”
於是宋瑤花了二十塊錢，拿了五支箭，雙手遞給沈敬，笑嘻嘻道：“請。”
沈敬拉弓，箭尖指著一只小黃鴨，宋瑤說：“恐龍。”
沈敬於是換了個目標。
他喜歡射擊，在國外的時候，有專門的老師教他近身格鬥和射擊。
是射擊，不是射箭。
當然最開始射箭也有接觸，但後來握得最多的卻不是箭。
長此以往，手上就留了一層薄薄的繭子。
他其實算是嬌生慣養的，沒吃過什麽苦，最苦的時候興許是小時候離家，一個人在國外生活，周圍聽不到熟悉的語言，孤零零的，又或者是剛開始跟著武術老師學習近身格鬥的時候，經常受傷。
沈蕓心疼他，不願意讓他繼續學，可也沒辦法阻止，家族裏安排好的路，任何抵抗都無效。
賀澤留在國內照樣沒能逃過，他比沈敬更甚，學的東西更多，因為他是作為標準繼承人培養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賀家老爺子全都要清楚。
很多人會覺得大家族裏的少爺小姐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生富貴命，但實際上，也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父輩賦予他們優良的先天條件，後期其實要比普通人更加努力才能配得上這份條件。
賀澤作為繼承人，明裏暗裏不知道被拿來比較過多少次。
小時候一起玩大的小夥伴，長大後有各自的路要走，道不同不相為謀，關系於是就這麽淡了。
不是關系不好，是長大後，身上背負的是整個家族的興衰，不知不覺間，有些人已經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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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呼聲響起的時候，小老板把恐龍送了上來。
“謝謝。”
宋瑤抱著恐龍望了沈敬一眼，沈敬目光不在她身上，手上還提著一支箭，問：“還想要哪個？”
因為是游樂場，所以裏面玩偶都偏兒童化，場內還有芭比娃娃，鋼鐵俠之類的玩偶。
宋瑤其實算是比較缺少童年的那一類人，從小到大，幾乎沒找宋文月要過買玩具的錢。
初中時候，芭比娃娃盛行，宋瑤埋頭學習，現在長大，看著芭比娃娃也沒什麽動心的感覺。
但芭比娃娃呼聲最高，除了小恐龍，芭比娃娃算是呼聲最高的了。
很不好中，因為太小了。
宋瑤本來想把手裏的小恐龍送給旁邊一次次失望的小女孩，但是畢竟是沈敬第一個射中的，她有點舍不得送出去。
於是，她蹲下身，問小女孩：“想不想要芭比娃娃。”
比起恐龍來，自然芭比娃娃更受歡迎，本來小女孩看中了芭比娃娃的，怎奈他爸爸技術太差，最後退而求其次，選了個自以為很容易的目標，結果，還是翻車。
宋瑤指了指場子裏面，說：“那兩個吧。”
指的是芭比娃娃和鋼鐵俠。
沈敬不負眾望，全中。
他長得實在好看，一張臉白的像玉，笑起來勾人魂，不笑更甚，握弓的手，修長有力，符合女孩對完美男性的全部幻想。
還有兩只箭，沒用完。
宋瑤對沈敬說：“這兩個送給小朋友了啊。”
沈敬“嗯”了一聲，又說，“你做主就好。”
小女孩很有禮貌，接了禮物就說：“謝謝。”
過一會兒，小女孩奇怪問道：“姐姐是哥哥女朋友嗎？”
宋瑤一下子就笑了，蹲下來問女孩：“你知道什麽是女朋友嗎？”
女孩說：“知道啊，和我爸爸媽媽一樣的，以後還會有小朋友出來。”
宋瑤默了片刻，準備說話，卻見小女孩情緒突然低落下去，委屈說道：“可是我媽媽不要我和爸爸了。”
宋瑤：“……”
眼見著女孩要哭，宋瑤手忙腳亂，她不會哄孩子，只好說：“會有新媽媽愛你和爸爸的呀，所以不要難過啦。”
女孩一聽，幹脆性哭出聲來。
宋瑤還蹲在地上，只好仰頭看沈敬，做嘴型道：“救命。”
指望沈敬救命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根本不會哄孩子。
好在女孩爸爸終於放棄射擊游戲，註意到自己女兒正在哭，跑過來一看，又是抹眼淚又是輕聲安撫。
宋瑤解釋：“這，好好的就哭了。”
女孩爸爸說：“見笑了，估計是想她媽媽了。”
宋瑤就沒再多問，抱著恐龍拉著沈敬去了另一邊。
另一邊是旋轉木馬，不遠處有長凳。
沈敬忽然開口道：“你好像不開心。”
宋瑤悶聲道：“沒有。”
“有。”他說，“我能感覺出來。”
宋瑤找了條長凳坐下去，沈敬道：“在這兒等我一下。”
走了幾步，又回頭補充一句，“別走了啊，不然回來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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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瑤不是不開心，只是忽然想到自己的父親了。
游樂場那麽大，但她卻是第一次來。
如果她有父親的話，是不是父親也會給她射娃娃，給她輔導功課，帶她出去玩，甚至於，小時候也不會被同學欺負了。
她仰頭，頭頂陽光燦爛，明明是極其燦爛的天氣，偏偏卻覺得冷。
頭頂的光忽然被遮擋了，一個女人站在她面前，女人渾身都充斥著一種我有錢我任性的模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宋瑤。
她的眼睛很好看，就是嘴唇偏薄，臉頰小，看著有點難相與。
宋瑤回神，坐直身子，歪了歪頭：“？”
“你是宋瑤？”女人一臉倨傲地叫宋瑤的名字。
宋瑤不記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人，卻仍好脾氣地道：“我是。”
女人便在她身邊坐下，說：“我叫程菲菲。”
宋瑤一楞，隨後笑了笑，說：“你好。”
程菲菲在她身旁坐下，睥了宋瑤一眼，說：“跟你一起的那個男人是我未婚夫，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宋瑤看著沈敬離開的方向，沒做聲。
程菲菲又說，“都是女人，搶別人未婚夫這種事，很不道德，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以前只當你不知道，現在告訴你了，希望你能自覺離開，別再糾纏不清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她一直在說話，宋瑤不反駁，只聽她慢慢說道：“沈敬是賀家二公子，從小金尊玉貴長大，而你，家世不行，就算你們強行在一起，他的家族也不會同意的。”
“你知道他哥哥的事嗎，到現在都還把人藏著不敢公開呢，你難道也想試一試這種生活不成？”
程菲菲做了精致的美甲，十指不沾陽春水，在太陽底下晃一晃，亮堂地紮人眼，這上頭還有鉆石。
宋瑤特別想開口問一句：“這鉆石是真的假的？”
但程菲菲肯定不願意回答就是了。
宋瑤問她：“如果不相愛也要綁在一起嗎？”
程菲菲笑起來，無所謂道：“家族聯姻嘛，有多少是真心相愛的？利益到了就行，都去談真愛，誰去賺錢啊。”
她看著宋瑤，慢慢道，“雖然我可能不會喜歡賀家二公子，但是嫁給他，我能比現在過得更自由。”
“我不想對你用特殊手段，你知道的，如果程家想讓你在海城待不下去，會有很多種辦法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請你識趣一點，主動離開。”
宋瑤低頭笑了一下，說：“對愛情如此敷衍，如果以後碰上了真正喜歡的男孩子，可怎麽辦？”
程菲菲盯著自己的指甲看，神情滿不在乎：“結婚了也可以各玩各的，如果有一天真碰上了喜歡的男孩子，也許會後悔吧，但還沒有碰上啊，而且……”她靠近宋瑤，說，“也說不定，賀家二公子魅力大，一下把我迷住了，那我豈不是得償所願？”
“趁我現在心情好，一切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
趕緊什麽，還沒說下去，一個等人身高的哆啦A夢就朝這邊過來了。
圓滾滾的身體，走得還飛快，看見小孩也不停，直奔宋瑤這邊來，在她面前站定後，頭往程菲菲那邊一側，冷淡吐出一個字：“滾。”
程菲菲：“……”
宋瑤：“……”
這聲音她可太熟悉了，沈敬的聲音，好端端的，他怎麽還鉆人偶裏面去了？？
簡直迷惑。
程菲菲活了二十幾年，還真沒被人說過“滾”字，程遠那麽不喜歡她都沒對她說過這個字，偏生從小在程家長大，程老太太家教嚴，一句臟話都不讓她說。
是以此刻被人罵了“滾”，她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於是立即站起身，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你有病是不是？”
宋瑤擔心起沖突，一把抱住沈敬，轉頭對程菲菲說：別激動，別激動。”
程菲菲指著哆啦A夢版的沈敬，氣到臉都要變形了，語氣委屈又蠻橫地對宋瑤道：“他罵我，他竟然敢罵我，管理員呢，我要投訴！”
沈敬一把摘了哆啦A夢的腦袋，露出那張精致而白皙的臉出來，他神情散漫，冷聲笑了一下：“程家的千金，來這地方，卻是委屈你了。”
程菲菲本來很生氣，結果一見到沈敬樣貌，瞬間了然。
她和沈敬其實沒見過面，以前沈敬一直在國外，後來回國，也幾乎很少露面。
這次來海城，特地做了功課的，賀家專出美人，個頂個的好皮相。
程菲菲是女孩子，女孩子多多少少免不了有點顏控，何況她還追星，為追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就差明目張膽地包養了。
當時一看到沈敬的照片，心底第一個想法就是，值了。
有這等好皮相在身邊，還追什麽星啊，追二公子就行啊。
“沈敬！”程菲菲嘲諷道：“放著少爺命不要，跑去寵物店打下手，賀二公子，混得真不錯。”
沈敬懶得理她，牽著宋瑤的手就要走。
程菲菲不甘願被忽略，大喊道：“你最好記住了，你是誰的未婚夫！”
沈敬轉身，平靜道：“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除了宋瑤，我誰也不會娶，你來這裏之前，不如先去問問你哥哥，賀家和程家的聯姻還做數嗎？”
“與其瘋子一樣抓著人就咬，不如做個明白人，別到頭來，一切都成了笑話，程小姐也丟不起這個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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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後，程菲菲第一時間給李莉打了電話，她本來就是偷偷跑來海城的，和程遠關系又不好，實在不敢去問他。
但是程遠一直壞她好事，現在程遠當家，聯姻說不準就被他隨隨便便就取消了。
李莉不知道是不是有事，電話沒接。
程菲菲只好硬著頭皮把電話打到了程遠手機上，程遠正在家裏看宋文月的資料，電話響了好幾聲他才接通。
“哥，是我，菲菲。”
程遠“嗯”了聲，嗓音淡漠，“有事？”
“我，我今天看見賀家二少爺了。”
“……所以呢？”
程菲菲默了片刻，鼓起勇氣道：“我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程遠手指在平板上滑動了幾下，對程菲菲說：“你想讓我幫你把他搶回來？”
程菲菲說：“哥，我是你妹妹，你不能這麽偏心。”
那邊程遠無聲地笑了笑，語氣溫柔卻也殘忍，他說：“我不是你哥哥，你這樣叫我，我覺得惡心。”
“哥，你從小就不喜歡我，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程遠很想掛掉電話，但是覺得有些事得說清楚才行，他說：“你沒有錯，是我容不下你和你母親，如果你生在普通人家，我願意把你當作普通人對待，但你生在程家，你媽媽有錯，你占了本該屬於我妹妹的一切東西，包括聯姻。”
“賀程兩家關系好，聯姻也不過上一輩人之間的玩笑話，聽聽而已，當不得真，如今戀愛自由，我還能綁著賀家二公子和你成親不成？”
程菲菲死捏著手機，不甘心道：“這都是借口，要是你親妹妹喜歡，你定然願意綁沈敬回來跟她成親。”
程遠慢悠悠道：“知道就好。”
“那為什麽她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也做了你二十多年的妹妹啊。”
程遠道：“你也說了啊，我偏心。”
“行了，我知道你偷偷跑來海城了，別讓我通知老爺子那邊派人來抓你回去，老太太護你都不行，趕緊回京城吧。”
程菲菲正要掛電話，聽見程遠又加了句，“海城冷，自己多穿點衣服，凍死了沒人管你。”
程菲菲故意隔應他：“死當然要死在哥哥面前啊。”
程遠道：“快滾。”
程菲菲無辜道：“呀，不好意思，錄音了，等著回去被家法伺候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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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你說了什麽？”沈敬問。
“沒什麽。”宋瑤說，“就說了你是她未婚夫。”
沈敬不信：“沒有威脅你？”
宋瑤笑了笑：“沒有，其實人挺好的，感覺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沈敬“哦”了一聲，宋瑤看他身上還沒脫下來的哆啦A夢人偶服，問他：“你這是要幹什麽？”
沈敬摸了摸鼻子，忽然認真地盯著宋瑤看，宋瑤被他看得不自在，往後退了一小步：“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沈敬搖了搖頭，上前一步，把宋瑤摟進懷裏，下巴抵在她頭上，低聲道：“想做你的哆啦A夢，所以不要不開心了，我永遠愛你，不會中途放棄的。”
宋瑤眨了眨眼，大概明白沈敬的意思了。
因為小女孩的話，讓宋瑤聯想起自己的家庭，單親家庭的孩子，性格都比較敏感，容易多想，估計是剛剛不經意流露出的一點點不開心，被沈敬捕捉到了。
然後他現在正在以他自己的直男方式對宋瑤表示安撫。
宋瑤接受了。
過一會兒她問沈敬：“初雲現在還好嗎？”
沈敬想了會才回答：“挺好的吧，我哥在呢。”
“她跟你哥哥……”宋瑤欲言又止。
沈敬卻不避諱，直接道：“他們倆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哥應該挺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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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月打了電話過來，說現在正在收拾東西，還有四個小時就要上飛機了，到時候不能打電話，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到家了。
宋瑤問需不需要去接，宋文月道：“不用。”
又問她，“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啊，回來給你帶。”
宋瑤想了想，沒什麽需要的。
宋文月還是擔心她的終身大事，委婉地提：“小瑤，媽媽這裏有個客戶的兒子，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也是中國人，過年的時候會回國，你要不要……”
宋瑤嘆氣，看一眼沈敬，說：“哎呀，不要，我有喜歡的人了。”
宋文月語氣激動起來：“真的嗎？人怎麽樣？”
宋瑤道：“挺好的，我很喜歡。”
宋文月說：“媽媽明天回來，可以讓媽媽見一見他嗎？媽媽給你把關。”
宋瑤說：“嗯。”
電話掛斷，沈敬開口問道：“是阿姨？”
宋瑤輕呼口氣：“對啊。”
她側頭看向沈敬，少年薄唇微抿，下頷角輪廓分明，她問：“緊張嗎？”
沈敬笑了笑，慢慢道：“有點。”
宋瑤也笑了，拍拍他的手臂，輕聲說：“不用緊張，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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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宋瑤剛把鑰匙翻出來，發現隔壁一家正好開了門。
裏面不情不願走出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宋瑤也沒在意，早聽物業說這裏搬來一戶新人家，如今算是見了面，宋瑤想著都是鄰居，正準備打個招呼，結果裏頭又冒出來一個男人。
穿睡衣的男人，戴眼鏡，桃花眼，宋瑤定睛一看，這不是上次來店裏的程先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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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好，你們這是……”
沈敬跟過來，擋在宋瑤身側，瞇著眼打量程遠和另一個男人。
另一個男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林躍，程遠的助理，來請他回去的。
來的時候沒有提前和老板打招呼，程遠在家裏沒出去，所以只穿了睡衣，都是男人，也沒什麽好避諱的。
但問題是，如今被宋瑤看到這情景，她誤會了。
林躍解釋道：“別瞎想，這我老板。”
沈敬：“哦？”
宋瑤：“……”
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
“你們繼續，我們先進屋了。”
宋瑤把門打開，人進去後又探出個腦袋出來，喊了一聲：“枝枝。”
沈敬回頭道：“我馬上來。”
程遠：“……”
“怎麽回事？”
林躍也一臉懵，但還沒忘記正事，：“老板，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程遠正想說話，沈敬道：“程先生這樣，真的很讓人誤會呀。”
程遠：“誤會什麽？”
沈敬看一眼林躍，又看一眼程遠，說：“你們的關系……。”
程遠挑眉：“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有什麽好誤會的。”
沈敬勾了勾唇角，沒說下去，下一秒，神色正經起來，說：“我不管你和我哥哥什麽關系，你家妹妹我不會娶的。”
程遠好笑道：“就這？”
沈敬說：“就這。”
程遠一手抵著下巴，狀似思考：“你說真的嗎？”
沈敬：“嗯。”
程遠忽然笑了，往宋瑤半掩著的門那邊看了一眼，說：“行，以後別後悔。”
沈敬道：“不後悔，悔婚是我不對，對不起你妹妹，希望她以後所遇良人，並且與之共度一生。”
程遠大方道：“沒關系，以後要是後悔還可以找我的。”
沈敬道：“不會。”
為表示態度堅定，他還加了句，“後悔我就是狗。”
程遠：“……”
“你喜歡那個女孩子？”
他說的是宋瑤。
沈敬承認：“對。”
程遠點了點頭，笑瞇瞇道：“君子成人之美，祝幸福。”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說通了，沈敬頗為不自在地說了聲：“謝謝。”
他本來還以為程遠搬來這裏，是對宋瑤別有企圖，結果人這麽好說話，讓他覺得怪異卻也稍稍安心了些。
程遠和賀澤關系好，想來不至於做些不磊落的事出來。
等人進屋後，林躍還站在走廊裏，非得程遠給個答覆，不然就辭職。
程遠說：“拿辭職威脅我？”
林躍說：“老板不敬業，我工作沒有動力。”
程遠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敬業了？”
林躍指了指自己的兩只眼：“這只和這只，都看見了。”
程遠氣笑了：“我當初怎麽就看中你做我助理了，別人助理巴不得老板給放假，你倒好，逼我回去上班？”
林躍理直氣壯：“老板看重我，是因為我優秀。”
程遠扶額：“昧著良心說話不難受麽？我那是看中了你憨。”
林躍：“……”
畢竟跟了自己好幾年，程遠也知道這麽說不對，於是補救道：“行了行了，過幾天就回去。”
林躍：“……”
“一星期之內行了吧，到時候給我訂張機票。”
晚上電視上在播放綜藝節目，丫丫和白美人在客廳裏鬧，宋瑤和沈敬擠在廚房裏包餃子。
宋瑤把餡兒都調好了，用一只盛湯的大碗裝著。
她先包了幾個，沈敬拿起來老半天，也動手學著包，但他到底沒基礎，不是這邊露了餡兒，就是那邊撐破了皮，白白浪費了。
廚房燈亮堂，照得沈敬面容似玉一樣白，他微低著頭，掌心裏攤著一張圓圓的餃子皮，他認真請教宋瑤：“怎麽包？”
宋瑤於是捏著他的手，一步一步地說流程，沈敬認真聽著，手指任她擺弄。
“好了。”連著教了兩次，宋瑤松手，說，“你自己再試一試。”
他動手，慢吞吞包了一個出來，形狀很差，但沒露餡兒，勉強合格，宋瑤笑他：“這幾個到時候你自己吃。”
沈敬說：“你和我一起吃。”
宋瑤看他一眼，“看你包得多不多，太多的話，我和你吃醜的，把形狀好看的留給我媽，她可挑了。”
“不過我不嫌棄。”
“你家裏冬至的時候吃不吃餃子？”宋瑤問道。
沈敬想了想，說：“不知道，我只有春節的時候才在家。”
“平時呢？”
“在國外啊。”他說，“我是在國外長大的，跟本家裏關系不算親。”
“為什麽啊，你父母會舍得把你丟那麽遠去？”
沈敬輕輕地笑了一下，看著宋瑤：“這有什麽舍不得的？”
宋瑤忽然沈默。
沈敬看她半天，好笑道：“心疼我？”
宋瑤屈起手肘推了他一下：“才沒有。”
沈敬站直身子，語氣散漫：“你就是心疼我。”
宋瑤道：“想太多。”
“其實還好，習慣了就覺得沒什麽了，而且現在不是有你嗎，你陪著我，我永遠不會孤單。”
宋瑤道：“噫，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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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的時候，餃子全部包完，還多了些餡兒出來，宋瑤打算留到第二天早上燙煎餅。
沈敬學東西快，除了前面十幾個餃子形狀不好看，後面的就越來越好了。
宋文月已經上了飛機，手機關機。
宋瑤找了個托盤出來，挑了一小半包好的餃子出來，準備送給程遠，沒拿碗裝是因為餃子剛包好，沒有冷凍過，擠在一起怕粘破了皮。
“你要去幹嘛？”
宋瑤擡了擡手裏的托盤，說：“給隔壁家送一點，畢竟是鄰居嘛。”
沈敬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門鈴響起，程遠正在和賀澤通電話。
“有人按門鈴，我去開下門。”
門口站著宋瑤和沈敬，程遠手上握著手機還沒掛，宋瑤把托盤裏的餃子遞過來：“給，多做了些，明天是冬至。”
程遠一楞，擡手接過托盤，道：“給我的？”
沈敬道：“不想要？”
程遠好笑道：“你還打算要回去不成？”
沈敬伸了一只手出來，目的明顯。
宋瑤把他的手壓下來，對程遠說：“他開玩笑的。”
程遠笑說：“沒關系，鄰居嘛。”
他往後側了側身，“要進來坐會兒嗎？”
宋瑤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進來吧，我又不吃人。”他轉身走在前面，“我要把托盤還給你呀。”
家裏杜賓犬趴在沙發上看電視，模樣兇猛。
當初搬進來比較匆忙，家裏很簡潔，但該有的一樣不少。
桌上放著些林躍送過來的文件，文件一角露出了小邊邊，宋瑤看到了宋文月三個字。
她皺了皺眉，覺得奇怪，正想把那張紙抽出來看的時候，程遠正好從廚房出來。
他把托盤還給宋瑤，說：“謝謝。”
宋瑤一心想著為什麽會在這裏看到宋文月的名字，但人出來了，又不好明目張膽地翻他的文件看。
宋文月在國外用的英文名，就算出現在時尚雜志上，也斷然不會提宋文月三個字。
她覺得很奇怪。
想起第一次遇見程遠的時候，那種莫名的親近感。
腦海裏又隱約記起些淩亂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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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去後，程遠這才接著和賀澤打電話。
賀澤問他：“剛剛是我弟弟聲音嗎？”
程遠“嗯”一聲，“對啊，你弟弟。”
“你們倆怎麽還住一塊去了。”
程遠道：“嘖，誰和他住一塊了？”
過會兒他問道：“明天冬至你知道嗎？”
賀澤：“知道啊，怎麽了？”
程遠靠在沙發上，滿意道：“沒什麽，提醒你一下，記得吃餃子。”
賀澤：“我們家從來不過這節。”
程遠道：“你知道嗎，剛剛，我妹妹給我送餃子來了。”
“……”賀澤默了片刻後，道，“……你妹妹，不會就是我弟弟喜歡的那女孩子吧。”
程遠道：“嗯，你弟弟說了，和我們家聯姻不算數，他要後悔就是狗。”
賀澤：“……”
“你就使勁兒禍害他吧。”
程遠道：“你先別和他說。”
賀澤：“嗯。”
“爭取今年把我妹妹帶回來給你看看，可漂亮了。”
賀澤低低笑起來：“可以啊。”
“對了，你近期最好還是回京城一趟，事多。”
程遠道：“知道，林躍找過我，過幾天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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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宋文月要回來，沈敬就沒地方住了。
晚上現煮的餃子，兩人吃完後一起窩在客廳看劇。
宋瑤不知道怎麽開口，倒是沈敬主動提出：“阿姨回來，我應該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明天開始，我出去住。”
宋瑤道：“那你住哪兒？不介意的話，寵物店二樓可以將就一下。”
沈敬笑了笑：“我住酒店就好了，也住不了幾天，家裏催我回去呢。”
宋瑤想了想，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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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月回國，東西帶的不多，她反正就兩邊跑習慣了，風風火火的，飛機抵達機場的時候六點半剛過。
大清早，太陽都還沒出來，機場冷清，天邊泛起魚肚白，隱隱約約看得出是個好天氣。
她穿著打扮都很平常，並不是特別招人眼，衣服穿的不多，還是冷，但是她仍脊背挺直地往前走，利利落落的，一點不顯冷意。
出了機場後，直接叫了出租車送她回家。
她留短發，耳上帶了珍珠耳墜，看起來還很顯年輕，見過宋瑤的人，一定會覺得她和宋文月很像，特別是眼睛，母女倆都是杏眼，溫柔多情型，不過宋文月性格不像宋瑤，宋瑤是水，宋文月是冰。
司機愛聊天，一路說個不停，宋文月倒時差，這邊天亮，她那邊才半夜，所以很困。
她偶爾會接幾句司機的話，但更多時候是靠在後座上瞇覺。
從機場到家四十分鐘左右。
宋文月是被司機叫醒的，醒來後忙說：“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著了。”
司機笑道：“沒關系，年輕人辛苦。”
宋文月就有點不好意思接話了，她真不算是年輕人了，但也沒過多糾正，畢竟被人說年輕，感覺還不錯。
宋文月掃了司機二維碼，付了錢之後就準備拖著箱子上樓。
上樓前，先是張開手臂，狠狠吸了口空氣，嘴角帶笑，心情很好的進了電梯裏。
到三樓，拐彎時碰見了一個男人。
她笑了笑，側身準備過去，男人卻忽然停住腳步，低頭看向她，推了推眼鏡，道：“這位夫人，您記得我是誰嗎？”
宋文月擡頭看向他，楞了一秒，卻道：“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她說完就走，不知道這人在後面看了她好長時間。
這人是程遠，宋文月當年離開程家時，程遠才七歲，小時候和現在的長相差了不止一點半點，宋文月沒認出來很正常。
程遠心裏頭不舒服，他都這麽大人，對母親可能感情淡薄不少，但是二十多年不見，這一直是他心裏跨不過去的一道坎。
是真不記得，還是不願意承認呢，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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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月站在宋瑤門口的時候，把手機打開，翻到裏面一張照片，看了許久，嘆了口氣。
照片裏，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白色襯衣，領口上帶了只黑色蝴蝶結，像個小紳士。
她揉了揉眼睛，到底沒說什麽。
剛剛那個人，她很眼熟，哪怕人和小時候變化太大，卻又哪有不認識自己孩子的媽媽呢？
但她不願意去承認，因為不想再和程家扯上一點關系。
所以只好對不起兒子了，只希望他過的好就行，不認識就不認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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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瑤早上起得很早，在廚房裏做早餐
沈敬也跟著進來，宋瑤道：“怎麽不多睡會兒。”
沈敬幫她洗盤子，說：“阿姨不是今天回來嗎，要是回來見我還在睡覺，肯定對我印象不好。”
宋瑤道：“我媽回來，估計要直接睡覺。”
“倒時差？”
“嗯。”
正說著，門鈴響了。
沈敬道：“我去開門。”
門打開，宋文月一楞，懷疑自己敲錯了門。
沈敬乖巧道：“阿姨好。”
宋文月：“你是……”
沈敬往後看，宋瑤正從廚房出來：“媽。”
“小瑤？”宋文月進屋，看了看沈敬，把宋瑤拉到一邊問，“你說的喜歡的人？”
宋瑤點頭：“嗯。”
沈敬把門口的行李箱拖進來，門帶上後，去了宋瑤身邊。
宋瑤牽著他的手，介紹道：“我媽媽。”又向宋文月道，“男朋友。”
宋文月打量沈敬許久，沈敬站著有些不自在，開口道：“阿姨好，我叫沈敬。”
沈敬的長相很討巧，宋文月有心想多問問他一些別的事。
宋瑤卻道：“先吃飯吧。”
宋文月不餓，就是困。
宋瑤道：“要不你先去睡會兒，睡醒再吃？”
宋文月看一眼沈敬，沈敬道：“我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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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月睡的是宋瑤的臥室。
臥室裏，她問宋瑤：“你們好多長時間了？”
宋瑤道：“快兩個月，怎麽了，不合適？”
宋文月搖頭：“就是覺得太快了，你怎麽不早些和我說他在家裏，你說這，我今天一回來，站門口楞了半天。”
宋瑤道：“沒事兒，他下午就走。”
“家裏情況怎麽樣？”宋文月皺了皺眉，“你不要因為別人對你一點點好就覺得是真愛了。”
宋瑤道：“哎呀，不會。”
“你喜歡誰媽媽是不該幹涉的，誒，這樣，明天我和他單獨見一面，給你探探口風。”
“我不能一起嗎？”
宋文月道：“你一起去，全程幫他說話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這話聽過沒有，現在就覺得什麽都好，但是媽媽不一樣。”
宋瑤妥協：“好好好，你是最公平的。”
宋文月往被窩裏一鉆：“退了吧，媽媽要就寢了。”
宋瑤好笑道：“是，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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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時，沈敬目光正從臥室門口移開，宋瑤一下子沖過去：“剛剛看什麽了？”
沈敬道：“沒有看。”
宋瑤不信，“哼”了一聲。
沈敬抱住她：“好吧，我承認，在等你出來。”
宋瑤道：“我媽媽很累，不是故意要忽略你的，也不是給你擺臉色，她現在到了一定年齡，身體也沒以前好了，熬不得夜，所以回來肯定是選擇睡覺的。”
沈敬笑了笑：“沒關系啊。”
宋瑤主動踮腳，湊上去親了沈敬一下：“愛你。”
沈敬揉揉她的頭發，沈聲道：“我也是。”
早飯還是兩個人吃，宋瑤說：“對了，我媽說明天想和你見一面。”
沈敬道：“可以。”
宋瑤道：“單獨的喲。”
沈敬點頭：“嗯。”
不知道為什麽，宋瑤總覺得有些委屈了他，但又實在說不上來哪裏委屈了。
於是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說：“你放心，不論如何，我反正認定你了，就跟你，就和你好。”
沈敬扯了張紙擦擦嘴角，然後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話很像偷情？”
宋瑤：“……”
她認認真真說出來的話，被當作偷情？
低頭吃飯，不想理人。
沈敬坐在椅子上，看著宋瑤，眼裏浸染著他自己都沒發覺的一些寵溺。
“偷情也好，只和你。”
謝謝你愛我，宋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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