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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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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R-1

沈星遠和顧承輝低調地結婚了。

登對的新人在臺上一站,嚴嘯兼任不專業的司儀,給於致詞。

他切換led屏上的照片時,手都在抖。

“這個,這個是我們沈醫生手術時的樣子……”

“這個是……是顧總和第一醫院簽合同……”

“這個是他倆去游樂場……不對啊,這張照片不是放後面了嗎,誰給我調上來了?”

鄭廣聽了,笑得前仰後合:“是你自己手抖按快了!老沈你為什麽讓他當司儀,不行換我上!”

嚴嘯哀怨地看著鄭廣說:“鄭主任,不帶你這樣拆我臺的!”

餘鐸坐在臺下,無法直視地捂住眼睛。

嚴嘯磕磕絆絆地介紹完,把話筒交還給沈星遠,小聲說:“我都給你們搞砸了!”

沈星遠以為嚴嘯是個鐵社牛,把司儀的角色交給了他,誰知道嚴嘯第一次負此重任,緊張得不行。

嚴嘯說:“當年畢業答辯都沒這麽緊張,你不該讓我來做司儀的。”

沈星遠擺手說:“有什麽關系?本來就是和大家交代一下我們結婚了,過完三天,誰也不會記得是你搞砸的。”

“可是錄像記得!”

顧承輝拍拍嚴嘯的肩膀:“都是很美好的記憶,包括你上臺緊張。”

嚴嘯低聲尖叫:“趕緊把這軲轆給我掐了!”

臺下哄笑。

沈星遠笑了笑:“乖,大龍蝦已經上來了,吃去吧。”

嚴嘯樂顛顛地下去吃大龍蝦,顧承輝接過另一支話筒,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感謝各位到場,見證我與沈醫生的婚禮。”

“這一路走來,有驚又有喜。驚的是我的愛人作為一位遵紀守法的市民,一位佛手仁心的外科醫生,卻非常不幸地遭遇了想象不到的危險。喜的是作為普通人的我們也能有自己的幸運,今天還能平安和大家聚在一起,宣布這一喜訊。”

顧承輝牽起沈星遠的手,往臺下鞠了一躬,鄭重地說:“今天我們結婚了,邀請各位來賓見證。”

“當然,我們的結緣也離不開各位的幫助與支持。就比如,嚴嘯醫生和其他同事對我愛人不離不棄的守護,我想這也是沈醫生醒來的關鍵。也像寧院的群裏說的,我和小沈大夫在吳總婚禮的衛生間門口相遇,緣分來了,總是會不分場合地發生。”

底下的人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到場的有二人的親朋好友,老師同學,人數雖然不向林葉和吳可為那場婚禮那樣隆重,但顧承輝精挑細選之下,一切都很完美。

中等規模婚禮,兼具儀式感。

二人下臺敬酒,顧承輝還想敬白開水,被馮家全當場戳穿,換成了1.5度的混合酒飲料。

沈星遠開的則是紅酒。

二人在每桌都只敬淺淺小半杯,總共八桌,加上新人不到百人。

半圈下來,沈星遠暗中觀察,顧承輝說話沈穩,表情正常,反應迅速。

馮家全在一旁說:“別擔心他,他醉不了。”

沈大川也說:“小顧能喝,你不知道而已。”

沈星遠:“?”

他敬完酒,擡眼問:“你能喝?”

顧承輝扁嘴:“你信我還是信他們?我能喝還能讓你搶了第一次?能喝我何必去找1.5度的酒讓他們嘲笑?”

沈星遠點點頭。

無論顧承輝究竟能不能喝,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從今天起,已經徹底成為了他的人,而他自己也一樣,變成了顧承輝的唯一愛人。

唯一讓人驚訝的是,婚禮進行過程中,許月珩來了。

顧承輝確實邀請了她,但早先她一收到郵件就禮貌而生疏地一口回絕,因此婚禮也沒有留她的座位。

許酬看看在遠處敬酒的新人,再看看突然造訪的媽,只能悄悄把人拉到她身旁,讓侍者加了把椅子。

沈星遠側過身,正和許月珩對上視線。

和沈星遠想象中完全不同,許月珩沒有一絲豪門闊太的珠光寶氣。

她臉上戴的眼鏡,和沈星遠是差不多的款式,舉手投足間,帶著科研人員的沈穩與冷然,有幾分與婚禮現場的格格不入。

顧承輝敬完最後一桌酒,低聲對沈星遠說:“我媽這十年來一直在首都研究院工作,負責人工智能機器人的研發。”

沈星遠肅然起敬。

許月珩眸色微深,在許酬身旁入座後,不和許酬寒暄,也不看顧承輝,只盯著沈星遠一個人。

許酬連忙給顧承輝和沈星遠發消息:【不是我叫來的!】

婚禮快結束,人陸陸續續走了。

許月珩不知和許酬說了什麽,許酬拉走了顧承輝,許月珩找到沈星遠單獨說話。

“我提前了解過,你年紀輕輕,就是副主任醫師,水平精湛,躺了那麽久也沒影響做覆雜手術,也是你們第一醫院今年第一批省內優秀領軍人才。”

許月珩蹙著眉,說道,“你未來大好前途,卻出櫃和我兒子結婚,毀於一旦,你沒有考慮清楚。只是感激和一時沖動,用不著做到這份上。”

她說完後,發現沈星遠的頸間掛著一條銀色的細鏈,因為太細了,先前都沒留意。

沈星遠順著她的視線,把鴿血紅吊墜從衣服裏抽出來。

“他把這個交給我,說是您送的。”

許月珩訝然:“是我送的,他還留著,我以為他早就扔了。”

“他怎麽會舍得扔?”

許月珩沈吟:“畢竟,我對他實在是不太好。”

沈星遠輕笑:“您也知道不好?”

許月珩回答:“他像他爸,個性張揚,喜新厭舊,凡事三分鐘熱度,什麽都想做,什麽都做不精。還有許酬,她是我養大的,但也不聽我的,和她哥一個樣子。”

沈星遠並不認同:“許酬和顧承輝都很好,無論我怎麽做都是值得的。也許您認為優秀很重要,有名望、地位、社會聲譽是第一位。過去我也這麽想,但是我遇到對的人,就應該珍惜。一個人能擁有熱愛的事物,這還不夠珍貴嗎?他們已經長大了,不想按照上一輩鋪的路走。”

許月珩不再多說,神情略微厭倦地擺手:“真是搞不懂你們年輕人。”

沈星遠走近一步:“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許月珩推動眼鏡:“你先說,我再考慮。”

“去找承承聊聊。”

許月珩神色微動:“你也這麽叫他?”

“他喜歡被人這麽叫。他一直愛著您。我希望您可以在您自己不反感的範圍內多關心他,這對他的身心健康有好處。”

許月珩有些疑惑:“他……”

“他抑郁很多年了,先前吃藥,最嚴重的時候會傷害自己,後來一直跟著咨詢師做心理咨詢,終於有了長久的成效。”

沈星遠點著他記得的顧承輝受傷的所有部位,對許月珩說,“您和您前夫分開後,他在精神和身體上都長期遭受虐待,我想,他沒有和您說過吧,不然在他打定主意延續許酬的生命時,您也說不出那樣的話。”

許月珩的肩膀變得緊繃,雙手也緊緊交握在一起。

她沈默片刻,放松了下來,擡手摘下眼鏡,按揉太陽穴,問沈星遠:“他是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我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表面上是他照顧我,實際上他對我信任又依賴,”沈星遠看著許月珩的眼睛,和前額灰白的發絲,說了下去,“所以我發過誓對他好,不傷害他的感情,也希望他在意的人都能對他好一點,起碼別讓他傷心。您選擇出席婚禮,沒有和他針鋒相對,我發自內心感謝您。”

許月珩聽了,緩緩搖頭,對沈星遠露出一個笑容,和顧承輝和許酬的笑有幾分相像。

“我沒想到,我和顧益那麽冷酷的兩個人,會有一對心那麽軟的孩子。”

事後,顧承輝收到一個巨大的包裹。

他拆開之前,看向寄件人。

“許女士?”顧承輝擡頭問沈星遠,“那丫頭和你說過什麽嗎?她又給我寄小玩具?都告訴她一百遍別寄了,我真是……我也會害臊的!”

沈星遠楞了楞:“不知道她又寄了什麽,你打開看看。”

顧承輝打開包裹,看到一堆許酬的畫冊,還有他小時候給許酬做的洋娃娃、換裝小衣服、各種稀奇古怪的樹葉貼畫。

他那時還小,不懂得抽到真空保鮮的技術,葉片本該已經泛黃,卻被人二次加工,每一片葉子都透著記憶中的顏色,就連其中的楓葉,也比這天的日出還要紅。

“不對,阿酬說這些都被媽媽收起來了。”

顧承輝倒回去看面單,那個手機號不是許酬的,好像是……許月珩的。

顧承輝摸到底下,摸出一本相冊。

除了在他和許酬小時候,酷愛攝影的許月珩用她自己組裝的相機為他們拍的照片,還有很多顧承輝長大之後,在學校榮譽墻、商刊雜志、網上公開的照片。

相冊最後一頁,夾著張印有研究院擡頭的A4紙。

大氣又工整的字體寫下一句,【你可以對我傾訴、撒嬌,也可以對我抱怨、指責,我不會再逃避,只希望你開心快樂。】

落款是許。

顧承輝一整個楞住了。

“小河,你說我媽她這是什麽意思?”

沈星遠湊過來,慢慢地說:“她想用平等的方式,和你重新開始,慢慢修覆關系,當然你也可以不聯系她,她把主動權交給了你。”

顧承輝眨了眨眼:“我還生她氣,明年再聯系好了。”

沈星遠笑了一聲:“那就明年。”

離新年也只剩三天了。

沈星遠突然意識到,過去變成兔子的他,確實是被心軟的神撿到了。

今年也是許酬讀研的第二年,雪球也還沒回來。

但隨著沈星遠和顧承輝對某件事的食髓入味,雪球留下的控制耳環慢慢從血紅色變成了淡粉,馬上就要完全變成白色。

沈星遠猜想變成白色可能是失去效果的意思,因為耳環帶來的副作用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半年前他已經基本不會長出耳朵和尾巴。

許酬和她的朋友們做了一個沈浸式vr游戲,說是作為新婚禮物,邀請二人參與內測。

“現在端游的市場已經完全緊縮,手游後來者居上。但我們希望借助這項虛擬現實交互技術,在游戲市場帶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新風暴。”

進入游戲倉後,顧承輝和沈星遠被分隔很遠。

雖然是雙人互動體驗游戲,但他們卻在房間的南北兩頭。

顧承輝掙紮著要爬起來:“我們真的不能躺在一個游戲倉裏嗎?”

許酬一把將他拍了回去。

“別膩歪了哥,你也不怕擠扁。好吧,以後我會和領導匯報,把雙人游戲倉加入體驗計劃。”

為了獲得最佳游戲體驗,參與用戶可選擇是否抹去現實中的記憶,只植入故事與人物設定。

許酬這樣對二人講解,實際上卻在來時和沈星遠說,這是一款非常特殊的游戲,她很想讓顧承輝試試,看是否能暫時把負面的記憶抽離掉。

沈星遠選了帶記憶進入游戲,保守又穩妥。

游戲腳本和人設是顧承輝提供的。

沈星遠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畫風熟悉的森林、溪流和林間木屋。

他走近河水,照出自己的樣子,還是原本的模樣,只是這似乎是十年前的他,整個人嫩了不少。

沈星遠有些疑惑,他以為這款游戲在顧承輝的人設之下,怎麽也該加點兔子耳朵和尾巴的元素。

沈星遠趕緊晃了晃頭。

他不能再被顧承輝用Bunny_Flop這個賬號畫的福瑞漫畫洗腦。

有什麽沈重的長棍狀物體壓著他,他擡起手往身後摸去,摸到一層布,布料之下包裹著的觸感異常冰冷。

沈星遠記得許酬給他看的游戲腳本。

這款游戲自由度很高,會根據玩家的腦電波和參與的游戲人設,自動生成故事劇情,邏輯閉環自洽。

但有幾個基本的法則不會變,例如給出的人設。

玩家基本上會是類人形的哺乳動物,獅子、狼、兔子、狐貍……

不遠處,有什麽東西踩到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沈星遠擡眼望去,看到了一個人——狐。

那個人明顯是顧承輝,也變得年輕了一些,但是卻長著帶黑色絨毛的四肢,手指和腳掌都有幾分接近猛獸的利爪,頭頂明顯的獸耳,身後一條火紅色的蓬松長尾在左搖右擺。

他看到沈星遠的瞬間,露出一絲恐懼與警惕。

沈星遠伸出手,向不遠處的顧承輝打招呼。

他以為顧承輝和他一樣是帶著記憶進入游戲,結果對方玩很大,看到他就逃,連尾巴都炸開了,比原先蓬松兩倍有餘。

沈星遠連忙追趕,半路上收到一條游戲消息提醒。

他往虛空一抓,將信息抓到手中。

攤開手掌,手心裏寫著:【你的身份:狐貍毛皮販子】

沈星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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