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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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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

“是我沒有盡早地如實告訴你,抱歉,是我的錯。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們可以分——”

“分手”兩個字才說到一半,顧承輝一把捂住了沈星遠的嘴唇,發出強烈抗議。

“不行!就算你是觸、手、怪變的,也不能和我分手!”

沈星遠:“說誰是觸、手呢?”

早上他剛說顧承輝是八爪魚轉世,顧承輝轉眼就現學現賣,看來這就是現世報。

顧承輝皺著眉頭抗議:“我說我妹妹的事,你也說了不許隨便說分手,怎麽到你自己這裏就雙重標準?”

“我不是想分手。你聽我說,我真的是雪球。”

顧承輝看沈星遠的表情非常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妥協地垂下頭,睫毛微顫,在手機上翻找起什麽東西。

幾秒鐘後,沈星遠收到一個線上名片推送。

【寧城光嶼心理咨詢室-趙夢蝶】

沈星遠:“?”

“我把我的心理咨詢師推薦給你。”顧承輝還在氣頭上,說話的時候眼眶有點紅,“趙姐人很好,很能共情來訪者,我以前換過好多人,後來固定找了她,跟著她做了八年心理咨詢,她說我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沈星遠心中微熱,抱住顧承輝,把人箍緊。

“我不是要和你分手,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一直感覺內疚和抱歉的事。”

“小沈大夫,你還說你不是觸、手。”

“我這兩只手,充其量就是粗一點點的藤蔓。”

“那也挺刺激。”

“說認真的,我是雪球。”

“我也是認真的,我想帶你去趙姐那裏看看。”

在沈星遠的奮力拒絕下,終於逃過了被顧承輝提溜去做心理咨詢的命運。

他想過顧承輝會不相信他就是雪球,但沒想到顧承輝覺得他也有些抑郁情緒。

沈星遠反問:“你怎麽不說是妄想癥?”

顧承輝科普道:“確切地說,你說的叫妄想性精神障礙。以我門外漢的看法而言,你只是躺的時間太久了,又和球球一樣來到這裏,經歷火災之後,幻想自己是兔子。你看到房子被燒,有點受刺激,但還沒到精神障礙的程度,也許過兩天就會好了。”

沈星遠無奈地問:“那要是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兔子呢?”

顧承輝理解地說:“那也沒關系,只要認為自己是兔子不影響你的生活,讓你感到舒適,就無需改變。以前我爸打我的時候,我總幻想自己是棵樹,能活一千年,而我爸最多再過十年就死了。”

沈星遠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精神勝利法使人內心強大,顧承輝的分析很有道理,連作為當事人的他都要信了。

他搖了搖頭,把妄想性精神障礙從自己的腦子裏晃出去。

“我沒和你鬧著玩,剛才報警是因為我變回雪球以後看到他要放火燒房子。之前我看著你三天把兔子城堡搭好,給我縫墊子的時候還把手指紮出了血。有很多只有雪球才知道的事,你都可以問我,我能給你答案,你盡管問。”

顧承輝緩緩眨眼,像在消化沈星遠說的從人變成兔子。

他消化完之後,說:“小沈大夫,我沒有懷疑你說謊的意思,但是這種事確實也讓人很難接受,你能不能再用更直截了當的方式向我證明?”

沈星遠低聲問:“那你要怎麽能讓你相信我才是雪球?”

顧承輝饒有架勢地伸出手指:“兩個辦法最直觀。”

“要麽,我們家雪球開口說人話。”

“要麽,我們家沈醫生長出兔耳和尾巴。”

“這兩件事,對於是雪球的你而言,應該不難吧?”

沈星遠聽到顧承輝這麽說,嘆息道:“……算了,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

誰要長這種東西!他一三十多歲的人長兔子耳朵,這像話嗎?

顧承輝還有些失望:“真的不行嗎?”

沈星遠覺得他是失望於看不到靈長目動物長出兔形目動物的耳朵和尾巴。

莫非這就是福瑞愛好者的奇妙癖好?

家裏還有一堆事要做,沈星遠暫時不再向顧承輝提起這件事,放到以後再慢慢說,好好說。

他相信,事在人為,只要他潤物於無聲處,多變幾回兔子,用雪球的方式和顧承輝溝通,慢慢的,顧承輝就會接受。

先前徐傑砸碎一樓雜物間玻璃窗侵入,家裏重新更換了最堅實的玻璃,升級了安保系統,每扇門窗都能覆蓋到,別說是人,就連大一點的麻雀也很難飛進來。

兔子城堡的墻面和地板要修覆,顧承輝索性讓施工人員全拆了,都換成環保的防火木和隔熱材料。

還有物業應急救火敲壞的窗戶,換上了顧總親手繪制的藝術玻璃,堅固而美觀。

一眼望去,好像在教堂裏,只不過玻璃上的繪畫不是聖母像,是聖兔。

重新裝修的這陣子,沈星遠和雪球都擠進了顧承輝的臥室。

一人一兔十分自覺,晚上睡覺時總把顧承輝夾在中間。

顧承輝被夾的時間長了,感覺自己變得非常苗條。

長久占據男朋友的臥室後,沈星遠發現了顧承輝放在床頭櫃裏的小玩具。

“我沒看錯的話,你買的是最刺激的那款?已經用過了?”

顧承輝點頭:“用得還挺頻繁。”

“多頻繁?”

“你來陪我一起睡,我就不太需要它了。”顧承輝算了一下使用頻率,“但是你不和我一起睡的時候,差不多一晚上兩次。”

沈星遠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周幾天?”

顧承輝坦然地回答:“七天。”

沈星遠:“???”

不愧是年輕人,顧總腎真好。

沈星遠皺起眉頭問:“我記得有人說要循序漸進?序呢?你不怕直接拔高閾值?”

“拔高會怎麽樣?”

“對普通的玩具和x愛失去興趣,很難得到滿足和x潮。”

“沒關系,我相信小沈大夫會讓我的閾值變得更高。”

“油鹽不進。”沈星遠笑罵一聲,“你的玩具被我發現了,怎麽也不害臊?”

“我會害臊的。”顧承輝裝模作樣地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前提是把我的玩具用在你身上,一定特別好看。”

沈星遠:“?”

“最好……是能和小顧一起用。”

小顧?

沈星遠疑惑地往下看了一眼。

哦,懂了。

年輕人的玩法真可怕。

沈醫生反問:“那要是我不答應呢?”

顧總自信地說:“你會答應的。”

經過最初一段時間的重新裝修,沈星遠新一年的假期也徹底用完,不得不回去加班加點加手術。

隨著季節的變化,送入院的腫瘤病人也變多了,有好些是從二院轉過來的。

二院有骨科優勢,心外科卻平平無奇,很多疑難雜癥,那裏的醫生都建議患者去二院治療更好。

沈星遠這天下午就要進行一臺心臟瘤栓伴室壁瘤覆雜手術。

患者難受許久,拖到實在熬不下去才去二院,經二院醫生提醒,指名找沈星遠手術。

心外手術團隊A裏大多都是老熟人。

體外循環的李主任、麻丨醉醫師徐豐華、洗手護士蔣秀萍、護士長兼巡回護士,其他幾個助手和洗手護士,還有沈星遠過去帶過的任浮雨,共同組成了這個常規團隊。

除去新來的小任醫生,沈星遠是團隊裏最年輕的醫生。

大部分情況下,團隊裏不會同時出現兩個具有主刀資格的醫生。而這場手術的患者病情覆雜,即使沈星遠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全部自己從頭做到尾,也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人擔任他的助手。

鄭廣從上一臺手術匆匆趕來,擔任一助。

有他在,沈星遠放心不少。

沈星遠保守估計,應該不會超過四個小時,他能站得住。

任浮雨作為三助,更多是記錄下這臺手術的每個步驟。

然而,任浮雨觀摩學習的快樂完全被見到癌栓的恐慌所取代。

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瘤栓,他心頭狂跳。

起先他以為這場手術難度不大,但隨著沈星遠手起刀落,他發現他錯了——

開胸如同開盲盒,比胸片更直觀,不打開就永遠不知道患者病情能糟糕到什麽地步。

患者的心臟患癌,孱弱地跳著,半死不活的,右心房的瘤栓隨著患者心臟的跳動,不停抖動,像只猙獰的肉蟲,要探出獠牙。

不遠處隔著心室還長了顆看起來就極具惡性腫瘤特征的室壁瘤。

任浮雨差點就吐了出來。

沈星遠聽到他幹嘔,斜睨一眼,語氣淡定冷然:“憋著,不行就出去。”

任浮雨連忙點了點頭,把幹嘔咽進肚子裏。

鄭廣咂舌:“夠長的,上面連著右心室,下面碰到胸腔隔膜了。沈星遠你身體行不行啊?不行現在關上,就跟鐘建榮說做不了,已經到四期了,患者家屬也能理解。”

剝離稍有偏差,瘤栓就會掉進血液循環,不如一開始就放棄,保守治療,爭取多活些日子,也好過病人直接死在手術臺上。

“你當是關空調呢?”沈星遠意義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離侵入右心室還差一毫米,能切就切。”

鄭廣聽他這麽說,吹了聲口哨:“我全力配合你,出事咱倆一起扛。”

“收收你的烏鴉嘴。”

沈星遠垂著眼,仔細觀察這條盤踞在心臟周遭的龐然大物。半分鐘後,他擡頭,和鄭廣對視一眼。

鄭廣點了點頭。

沈星遠說:“李主任,體外循環麻煩了。”

李唯應了一聲:“好。”

循環開始後,沈星遠又說:“鄭醫生,麻煩固定住瘤栓的下端。”

鄭廣熟練地把雙手放入患者的胸腔,白色橡膠手套瞬間沾滿了患者的血液。

與此同時,沈星遠的手術刀在一側心房落刀。

切口不大,甚至在其他人看來完全沒有打開,卻很規整,足夠取出瘤栓。

沈星遠力求用最小的創傷,換取最大的成功概率。

不多時,沈星遠找準了取栓的角度,換了手術鉗。

他和鄭廣兩個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一推一拉之間,瘤栓被完好無損地取出,腔靜脈沒有任何損傷,恢覆了原有的模樣。

任浮雨任感到焦躁不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卻只做了一半。

他卻不知道沈星遠切另一半的腫瘤那樣快。

到了室壁瘤切除的環節,沈星遠從容不迫地切開瘤壁,握刀的左手在病人的左心室熟練地游走,切除病變組織,同時最大可能地保留左心室的功能和形態。

任浮雨一直懸著的心,終於一點點落下來,隨著手術刀落在托盤的聲音,咚地歸位了。

沈星遠攤開手,洗手護士遞上圓針。

患者的心臟滑不溜手,沈星遠的手指卻輕柔地落下,如同體貼地對待戀人,細致地縫合好它。

很快,他又側頭接過縫皮的三角針。骨節分明的手指快速又精準地縫針打結,像魔術師的雙手,上下翻飛間,關閉了胸腔。

兩個半小時後,病人被推出了手術室。

鄭廣看了眼時鐘說:“又破記錄了,真不愧是咱們心外科新的第一刀。”

沈星遠簡單說了一句:“我和劉小房老師比不了。”

“跑那麽快,上哪去?”

“回家!”

鄭廣連忙把人拽了回來:“晚上還有手術!我們都加班加點,你也別想往外摘!”

沈星遠皺了皺眉,確定自己身體還受得了,說:“知道了。”

兩處心臟腫瘤切除得很幹凈,手術病人身體奇跡般地好了起來,暫時沒有發生轉移的跡象。

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十名早癌患者,進過沈星遠的外科手術治療,都有不同程度的好轉。

沈星遠每天準點下班去見顧承輝的願望,卻化為了泡影。

病人數量劇增的季節,二人基本上除了後半夜見不到面。

每到沈星遠後半夜回來時,顧承輝總是還不睡,有的時候在畫漫畫,有的時候在和馮家全還有幾個國外的同事開小型的視頻會議。

這天沈星遠做完手術,匆匆趕回來,又是深夜。

顧承輝半躺著,在和人打電話。

“已經開除送進監獄了,對……後續會從商蕓的部門裏重新選人,馮叔你別擔心。”

沈星遠輕輕敲了敲臥室門。

顧承輝擡眼:“小沈大夫,你回來啦。”

電話那頭的平和聲音瞬間變成大嗓門:“姓沈?是不是那個偷心的賊!”

“是開心的醫生。”

“不管他開不開心,讓他接電話!他怎麽可以趁我不在對你下手!他知不知道我是誰!讓他接電話!”

“跨著行呢,我想他就算知道也不會怕您的。我們都要睡了,馮叔晚安,消消氣,明天再和您說。”

顧承輝彎著眼,斬釘截鐵地按下結束通話鍵、關機,把手機丟在床頭櫃上,一系列操作絲滑無比。

大洋彼岸的大老板氣得想馬上回國揍沈星遠一頓。

沈星遠失笑:“你不要等我,生物鐘會紊亂。”

顧承輝彎了嘴唇:“可是等你回來,給你留門,等到你回家,鉆進我暖好的被窩裏,讓我覺得很開心,很幸福。”

“最幸福的事應該是有規律的睡眠,一覺睡七八個小時。”

沈星遠說完這句話,抓緊時間沖了澡,鬧好鬧鐘,回來躺進顧承輝的被子裏。

“睡吧,都兩點了,以後別等我,早點睡。明天有臺手術排在八點不到,我還要早起。”

顧承輝滾進他懷裏。

“好吧,那要抱抱,抱緊緊。”

“不要用疊詞撒嬌,抱緊了,快點睡。”

確定顧承輝安心睡去,沈星遠捏住他的下巴,把人的臉擡起來,對準睡顏吻上去。

淺淺的親吻並不能滿足,他的閾值也在一點一滴的積累中,被顧總調到了很高。

硬盤裏的東西不再能引發他的興趣,他想要真的,想要特定的對象,想要對方的體溫。

親昵逐漸變得深而重。

進入深睡眠的顧承輝在悠長的親吻之下,張開了嘴唇。

嘴角也溢出了一點透明的液體。

沈星遠看著被他折騰出來的糟糕樣子,滿足地嘆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溫柔,幾乎軟得一塌糊塗,化作了一汪透明的清泉。

他低聲說:“喜歡你。”

說完,沈星遠又親了一口,閉上眼睛,平息紛擾的雜念,抱著又香又溫暖的人,陷入好夢裏。

直到鬧鐘震了第一聲,沈星遠猛地睜開眼,把鬧鐘關掉,看向懷裏的人。

還好,沒醒。

睡滿了五個半小時,沈星遠狀態不錯,輕手輕腳地從顧承輝的懷裏掙出來,床頭的兔子公仔取而代之,進了顧承輝的懷抱。

沈星遠穿戴整齊去做手術,隨身物品只有手機和別墅的備用鑰匙,鑰匙上是顧承輝曾經做過的雪球兔毛氈。

這成為了沈星遠的護身符。

沈星遠暗暗向雪球許願,希望這個月有一天能夠早點下班。

隔天,沈星遠的願望竟然成了真,癌栓患者出院,而他也能早早地回到家。

一路上,沈星遠的腦海裏只有兩個字。

兔門!

他到了家,輕手輕腳地走進一樓的客廳,發現顧承輝不在,只有雪球在茶幾旁邊的圍欄裏瘋狂地玩耍。

沈星遠垂著眼問:“球球,你爸呢?”

雪球停下跑酷,視線望向二樓樓梯口。

沈星遠摸了它一把,朝二樓走去。

他來到重新裝修完的寵物間,見顧承輝在打木頭家具。

“回來了?今天這麽早?”

“嗯,病人出院了。”

“之前說的那個晚癌患者?太好了!”

顧承輝放下工具,疾步走到沈星遠身邊,雙手背在身後,大聲地親了一下沈星遠的臉。

沈星遠要回抱住他,顧承輝連忙退開:“我身上都是木屑。”

“這有什麽。還有工作服嗎,分我一套。”

顧承輝指了指門背後。

沈星遠從門後找了件衣服換上。

城堡的修繕進行得很順利,就差城堡最後一個部件。但木材顏色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放在一起十分突兀。

沈星遠說:“沒關系,兔子都是色弱,球球看不出來。”

“那也不能糊弄它。”

“缺了哪部分?”

顧承輝把畫好的圖紙遞給沈星遠。

沈星遠看完後說:“移開正中間的圓塔,放在草架另一邊,你再給它打個中央的堡壘,做大一點,還能突出重點,強調顏色。”

顧承輝眼神一亮:“寶寶,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

沈星遠受之有愧:“我隨便說的。”

“真的,你審美很好,和你爸一樣好。”

顧承輝在沈星遠面前很放松,說得太快,誇完後苦惱地抿住嘴唇。

沈星遠挑了一下眉,沒有說什麽。

等顧承輝什麽時候想跟他說了,總有機會。

“工具呢?我幫你一起做。”

顧承輝藏起一堆工具,把一把最小號的刷子放到沈星遠的掌心裏。

沈星遠癱著臉望向那把還沒成年就出來幹活的刷子。

“……我沒記錯的話,為了雪球啃木頭時的健康著想,城堡不用上漆。”

“你不用幫我忙,馬上就做好了,小沈大夫你看我做,好不好?你看著,我就開心了。”

“可我想和你一起做。錘子,鋸子,什麽都好。”

沈星遠攤開手。

“要不我還是把我的工資卡給你吧。”顧承輝擔心地看了一眼沈星遠的雙手,“受傷了就不能做手術了。”

“受傷了也沒事,馬上長好了,又不是玻璃做的。”沈星遠催促道,“快點,我小時候沒少跟著我爸做家具,誰受傷了我都不會受傷。你再不給我,我把我的工資卡給你。”

“那……好吧,註意安全,別走神。”

顧承輝給了他一把鋸子。

兩個人拿起工具,一個鋸木頭,一個刨木頭花。

沈星遠沒想過,他這輩子能有一天,和沈大川之外的人一起打木頭。

顧承輝眉眼肅穆,平時善於談判、溝通和吐露情話的嘴唇緊緊閉著,手上的動作不停。

他為兔子打造城堡,就像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沈星遠心頭一熱。

曾經他所鉆過的隧道,休息過的堡壘,都是顧承輝這樣一件件做出來的。

裏面是屬於飼主的沈甸甸的愛意。

這份愛意和他是不是雪球無關,是顧承輝的溫柔與愛心。

沈星遠忍不住叫了一聲:“顧承輝。”

顧承輝專心致志地研究卯榫結構,沒有擡眼。

沈星遠安靜地笑了一下,繼續鋸木頭,在心裏補充完後半句。

喜歡你。

城堡打造得差不多了,雪球第一時間蹦跶過來圍觀。

顧承輝連忙拿起吸塵器,不讓兔子的腳板沾上木屑。

雪球乖巧地等他吸完地,沒有亂動也不害怕吸塵器的巨大聲音。

顧承輝口吻驕傲地誇獎:“我就說球球成精了。”

沈星遠猜測道:“說不定它比人聰明多了。”

雪球聽了,頗為滿意地繞著二人各跳了一圈,形成了一個躺著的8,也就是無窮的符號。

這是生命的起源,也是宇宙的奧秘。

兩個愚蠢的人類完全沒註意到這一點。

沈星遠問:“它在對誰求偶?”

顧承輝說:“當然是對我。”

沈星遠:“我覺得是對我。”

“作為它最親愛的老父親!它第一喜歡的人是我!”

“可是自從我住進來,它總是像吸鐵石一樣和我形影不離,到哪兒也不分開。”

顧總警覺:“什麽時候?”

“你出去的每一天,它都愛貼著我,甩都甩不掉,特別是夏天,如果不是有空調,別提有多熱了。”

雪球配合地沖到他腳邊,緊緊貼住他,嚴絲合縫,就像沈星遠是另一只兔子。

“而且,它黏的人可不光是你和我。”

顧承輝的眼睛隨著沈星遠的講述越瞪越大。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雪球背著他黏的別人。

李從夏、嚴嘯、駱步歡、商蕓、晉三秋……

就連送文件和簽繪書上門的ems快遞大姐姐也被雪球貼過一回,醉倒在柔軟的兔子後頸毛裏。

好一只e兔屆的社交冠軍!

沈星遠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

“小朋友?”

“你呼叫的小朋友已自閉。”

“氣哭了?”

顧承輝別過臉:“別看我,不好看。”

“真哭了啊?讓我看看哪裏不好看了?我可能沒說過,你哭的時候也超漂亮,讓人很想欺負。”

沈星遠放下鋸子,側身過去看顧承輝的表情。

“別生氣,它愛的人是你,我錯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大家都很愛它,我下回說話註意——”

顧承輝猛地甩開刨子,狠狠將人吻住。

沈星遠猛拍他肩膀,讓他趕緊松開,口齒不清地說:“雪球!雪球還在!”

顧承輝只說:“不。”

半天後,等他親爽了,親過癮了,才慢悠悠地停下,放開了他的小沈大夫。

望著嘴唇已經完全腫了的男朋友,顧總非常十分以及特別的滿意。

他聲音低啞地牽住沈星遠帶了木屑的手。

“誰讓你誇我哭起來漂亮想欺負,我真的忍不住了,讓你看看到底是誰欺負誰。還有啊,半夜裏偷親我的是不是你?”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憑空汙人清白,是你自己在做夢。”

“別解釋了,小沈大夫哪有什麽清白?半夜裏趁我睡覺,偷親我的時候,你可沒管球球在不在,還把我親成那個樣子。”

“我那是……那是以為你們兩個都睡著了,你竟然還裝睡?”

“不裝睡,怎麽感受你用那種力度親我?”顧承輝意猶未盡地舔舔唇角,“打個商量,今晚還可以那樣吻我嗎?我可以繼續裝睡,我喜歡這種play。”

沈星遠的偷親行為被拆穿,瞬間想找個兔子洞鉆進去,心跳聲也吵得厲害,震得他耳膜痛。

雖然他自己看不見,但他想,他的臉應該已經紅透了。

但假如再來一次,就算他發現顧承輝在裝睡,也會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顧承輝催促:“可以嗎?今晚被窩裏見?”

沈星遠按住了微挑的眉尾,沈著臉,斬釘截鐵地回答:“不可以。”

顧承輝的桃花眼裏笑意漸深。

“沈星遠。”

“嗯?”

“喜歡你。”

(試圖日萬)(日萬失敗)(丟下七千)(倉皇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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