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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晉管家送來自家魚塘養的魚,順便提了一句:“提籃已經還了回去,少爺你放心。”

“物業讓我帶個快遞。”晉三秋轉身又把門外面的東西搬進來,老腰一閃,“哎呦。”

顧承輝微微彎腰,扶住晉三秋:“晉叔別費心了,下次讓物業用推車送來。”

“推車天天被偷。”晉三秋揉揉腰,很好奇,“裏面是什麽?”

顧承輝的表情有幾分心虛:“兒童安全座椅。”

晉管家:“啊?”

沈星遠在心裏發出今年第一聲爆笑。

之前的提籃是顧承輝去寵物醫院的路上,路過母嬰店租的,為了更穩妥地把兔子帶回家。

這會兒買了個新的安全座椅,更大更結實,別說一只兔子,就算是胖成球的阿拉斯加踩在上面,海綿都不會塌。

連淩朗都嘆為觀止,一般他們都用航空箱運輸寵物,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拿安全提籃裝兔子,然而兔子並不能系提籃和座椅上的安全帶。

經過這件事,沈星遠覺得顧總的靠譜和責任心到了謹小慎微過了頭的地步。

顧承輝捏捏沈星遠的耳朵:“在想什麽?”

沈星遠:在用精神分析法剖析你的性格。

除了顧承輝是個總裁,會做木工,會唱搖籃曲,對兔子很愛護,還具有絨毛控屬性外,他還沒有分析出什麽來。

顧承輝開始沏茶,沈星遠猜測是有人要上門。

一壺茶涼了熱,熱了涼,顧承輝的朋友姍姍來遲。

顧承輝把喝剩的茶葉渣子遞給他:“你是我唯一一個約在兩點,四點才到的朋友。”

駱步歡接過功夫茶杯一飲而盡,知錯地摸摸鼻子:“下回一定準時來。”

駱步歡長相帥氣,留著小胡子和短短的馬尾,側面的頭發還剃了幾個田字格,有種搖滾風。知名政法大學畢業後,叛逆期姍姍來遲,和家裏人鬧掰了,出來和寫歌的女友同居,發行了唱片,反響不錯。

他大大方方地席地而坐,手指摳著長毛地毯,讓顧承輝把冷氣調低一點,才說:“今天的演出,粉絲太熱情,本來打算午後就結束,臨時加了幾首。”

他和顧承輝聊起最近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沈星遠的錯覺,他總覺得駱步歡話裏有話,對上顧承輝的眼神,卻欲言又止。

駱步歡轉而和顧承輝聊起了兔子。

沈星遠連做手術都喜歡掐著每個步驟的時間點,他向來不喜歡不守時間的人。

聽到駱步歡說,他和同居女友養了一只無毛貓,那只貓只黏喬珊妮,對著他則會狠撓,沈星遠忍不住原地跳了個兔子舞。

駱步歡疑惑:“它在幹嘛?”

“它在表示開心。”顧承輝往手心裏放了一顆兔糧,引誘雪球過來吃。沈星遠很給面子地吃了,被顧承輝撈到腿上慢慢順毛。

顧承輝繼續和駱步歡說:“雪球很有靈性,會隔著屏幕親親。”

“巧合吧,拱一下鏡頭而已。”駱步歡本人不怎麽喜歡兔子,覺得不適合當寵物養,但好哥們養了兔子,駱步歡只好絞盡腦汁為養兔子找優點,“可愛倒是很可愛……我在來的路上查了,經科學研究表明,把兔子放在腦門上,貼近前額葉,呃……可以有效緩解焦慮?”

他提議讓顧承輝吸吸兔子肚皮。

顧承輝說:“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你養了它還嫌它臟啊?”駱步歡從顧承輝懷裏抱過兔子,“你看我給你示範一個!小兔子乖乖,把肚子張開——啊!!!”

然而,他的嘴唇還沒碰到兔子的腹部,顧承輝也才剛出手要把兔子抱回來,沈星遠飛起一腳,後爪狠狠往駱步歡臉上蹬。

駱步歡捂住嘴,半天才抽著氣說:“老二,我破相了,你得負責養我一輩子。”

“別碰瓷才兩個月大的兔子,你嘴上皮都沒破。”顧承輝揚了揚手機,“你讓我養的宣言,我發給珊妮?”

“誒別別別!怪我嘴賤,我想著這麽小一兔子,能有什麽攻擊力?怪不得說成年兔子發起瘋來連老鷹也能蹬死,服氣,真的服氣。”

顧承輝笑著道歉:“對不住。我也是第一次見它踹人的臉。”

駱步歡的搖滾酷哥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那我對它來說豈不是很特別,它好愛我。”

沈星遠搖搖頭,想不到顧總的朋友是抖m,怪不得他女友的貓總撓他,原來樂在其中。但是顧總為什麽會被叫老二?

沈星遠思考,是他在家排行老二,還是他那裏特別大?

不對勁,再想下去就有畫面了。

駱步歡停頓了一下,思考後回過神:“我女朋友吵著要加你,你哪有她的號,你耍人!老二你心夠臟的哈!”

顧承輝哈哈笑了起來。

他仰著頭,眼角有淚花,笑容肆意,很有感染力,把駱步歡也帶笑了。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沈星遠才聽出來,二人初中時,幾個班的人搞了一個樂團,七個人,駱步歡是老大,玩吉他,顧承輝第二個加入,排行老二,是主唱。

駱步歡跟顧承輝笑了一陣,說:“好久沒見你這麽開心,我被兔子蹬了也值得。”

駱步歡走時,又仔細看了看兔子,不放心地發問:“這兔子不是你從花鳥市場買來糊弄我的?你確定一只兔子就夠了,不需要和我們聚聚?”

顧承輝沈默片刻,回答說:“如果我沒記錯,我們這裏賣兔子的店已經倒閉三年了。你放心,雪球是合法合理手段領養的,真的是我的兔子,我最近不出門,是陪它適應新家的環境。”

顧承輝吃完飯,先把雪球抱回了樓上房間。

去橢圓機上踩了大半個小時,沖完澡,確定身上沒有味道,才去兔子城堡,小心翼翼地把玩累了板鴨趴的白兔抱起來。

他才飼養雪球一個月,雪球的體型已經從成年男性的一個手掌大變成了兩個手掌都捧不住。另一只遲遲沒有垂下的耳朵也終於往下耷拉,變成了垂耳兔的標準外形。

顧承輝牢記淩朗的叮囑,定期檢查兔耳朵有沒有異常,例如發炎和耳蟎,好在雪球一直很健康。

沈星遠感覺顧承輝怪拘束的。

和之前剛見面一樣,他們雖然已經接觸了一周多的時間,沈星遠始終沒有感受到過顧承輝胸膛的溫度,飼主抱他時的手法很標準,檢查他的時候也公事公辦。

過去沈星遠怎麽檢查患者,現在顧承輝就怎麽檢查他。

梳毛也很有分寸感,從來不會趁他舒服了吸他一口。

有的時候沈星遠都要分不清,他們兩個到底誰是大夫。

作為凡事盡善盡美、連床頭也放著一只可愛兔子公仔的絨毛控,顧承輝竟然還保留著理智,只有抱起來舉高高,沒有親親,也沒有像淩朗那種貼著胸很有溫度的抱抱。

就連重一點的撫摸也沒有!

沈星遠有些難以言說的違和感。

簡單來講,就是他已經入門進入了角色,顧承輝還在門外面。

沈星遠雖然芯子裏是個人類,但也在好好地扮演寵物兔的角色。

兔子還在幼年期,理論上愛兔之人都無法抗拒各種互動。

是他魅力值不夠高?還是顧承輝只是在為養貓狗這類的常規寵物做準備,打算先養一段時間再轉送給別人,不和他培養更深刻的感情?

未必下一個主人會好好對他,養兩天把寵物丟掉的人比比皆是,要是他變不回人,起碼也要過像樣點的日子。

試問哪裏能比這個地方更像樣?

沈星遠突然有了危機意識。

他不做渣兔,顧承輝也不能做渣飼主。

顧承輝坐在沙發上,黑膠唱片機播放鋼琴曲。他闔著眼,身體很放松,但睫毛微微顫動,沒有睡著。

夢幻的水母吊燈變成了淺淡的暖黃色燈光,打在他臉上,高挺的鼻梁下一小塊晦暗的陰影。

落在沈星遠眼裏,像副博物館展出的油畫。

沈星遠躺在顧承輝身旁,變成了長長的一條兔條,突然咬住他的衣擺往後拉扯。

畫中人睜開眼,靜止的畫面一下就生動了起來。

顧承輝摸摸兔頭,笑問:“怎麽了?想回房間裏睡嗎?”

他的動作很輕柔,連兔耳朵和旁邊翹起的呆毛都沒有壓扁。

沈星遠啪地躺倒,後背貼住顧承輝的腿,伸出舌頭,舔舔爪,洗了兩把臉,拿出拍寫真時不要臉的態度,腰部再度扭成了麻花。

沈星遠豁出臉皮對飼主賣萌,傳達到顧承輝那裏的意思卻變了。

“身上癢了,想洗澡了嗎?明天帶你去摩卡問問淩醫生。”

沈星遠脫力地閉上眼,哪怕顧承輝怎麽搖晃他,都不願再動。

他恨顧總是塊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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