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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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
夏慈心搖搖頭，她剛才見魏策和父親僵持不下，情急之中才吸引他的註意。她不是肚子疼，而是有點餓。
他急得不行，這個小女人一看就是很能忍的那種，她會不會明明覺得不舒服，卻又怕他會擔心故意不承認。
“走，去醫院。”
“別…我就是有點餓。”她低聲嚅嚅，羞赧不已。
魏母這時回過神來，目光來來回回地在他們臉上轉動，然後定在夏慈心捂住的肚子，“你…你懷孕了？”
夏慈心羞澀點頭，不敢看人。
魏母受到的震驚不小，她是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懷孕。怪不得小策著急領證，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說這個兒媳沒有心機，她是不信的。不過這婚也結了，孩子也有了，他們當父母的再拆散小兩口就太不應該了。
魏父驚訝過後，更是憤怒。
好一個有野心有手段的女人，原來是用這樣的辦法讓兒子屈服。有孩子又怎麽樣？豪門大戶裏私生子多了去，有了孩子也可以離婚。
“難怪這麽有底氣，原來是母憑子貴。我告訴你，你這樣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們魏家不認！”
魏母難得對丈夫擺臉色，聞言很不高興。
孫子眼看著就要出生，他還不依不饒的做什麽。曾家那個女兒再好，也抵不過她快要出世的孫子孫女好。
“國仲，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不了。”魏父揮開她的手，“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是個女人都會生，有孩子又怎麽樣？大不了我們多給她錢，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魏策氣得想罵人，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他親爸，他早就把人趕出去了。魏母也覺得丈夫說話不妥，什麽叫是個女人都會生，這是人話嗎？
且不說女人懷孕時的辛苦，就是生孩子那也是一道鬼門關。她記得自己生小策的時候，丈夫因為公司的事沒有陪在身邊。她那時候很理解丈夫，畢竟那時候公司正是緊要的時候。
沒想到在丈夫的心目中是個女人都能生孩子，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的平常。所以那時候他不陪自己，是不是覺得她生孩子受罪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忍著心裏的不痛快，“國仲，她孩子都有了，你說話好聽一點。”
魏父瞪她一眼，“你怎麽眼皮子這麽淺。”
魏母來了氣，這句話她年少的時候聽過。
那時候她的父親剛平反，他們一家人剛回到海城。在鄉下長大的她和那些大院裏的孩子格格不入，她聽過有人在背後說她到底是鄉下長大的，眼皮子就是淺。
“我就眼皮子淺怎麽了？”
先是說女人生孩子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又說她眼皮子淺。她今天才知道，原來在丈夫的心裏從來就沒有看重過她。
“你…”魏父沒想到她會反駁自己，妻子向來溫柔安靜，從嫁給他那天起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我還不能說你了？”
“能說，你說你的，我做我的。你要是覺得我眼皮子淺，我就不在你面前討人嫌。你走吧，我看這裏也不歡迎你。”
魏父楞了，“你趕我走？”
“我沒有趕你，是你想趕我兒媳走，你還不想要我的孫子。我這個人眼皮子淺，我就稀罕我的大孫子。”
魏母自認為做為一個兒媳也好，一個妻子也好，對丈夫對公公她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多年的恭敬尊重換來的居然是一句眼皮子淺，那今天她就眼皮子淺了。
魏策和夏慈心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老兩口會吵起來。
魏母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魏父的臉色又尷尬又難看。他真沒想到妻子會這麽不給他面子，居然在小輩面前讓他下不了臺。
那個人就不會這樣，明明是他們魏家不地道，那個人還是事事為他著想。
“好，我走！”
他怒氣沖沖地離開，留下沈默的三個人。
夏慈心打破寂靜，道：“我去做飯。”
魏母想到她還懷著孕，責備地看向自己的兒子，“你還讓她做飯，不知道請個阿姨或是鐘點工嗎？”
魏策回答，“她不同意，醫生也說適當運動對以後生產好。”
魏母嘆息一聲，這事情發展得太快，她腦子到現在還是亂的。不過有一點倒是值得高興，她很快就要當奶奶。
這些年她越發不喜歡去和那些夫人們應酬，以前大家還聊美容聊養生聊首飾，現在都在聊孫子孫女。
因為十年前的那件事，她總覺得那些人明裏暗裏地故意在她面前顯擺。比不過她嫁得好，那就在孩子們身上比。
夏慈心的動作很快，不多會三菜一湯端上來。
魏家阿姨的手藝肯定是好的，可是因為魏老先生和魏父喜歡吃重油重醬的菜，家裏的菜一般都比較重口味。
魏母自己的口味偏清淡，雖然阿姨每次也會準備一兩個清淡的菜，但都不是主菜。夏慈心做的菜不僅色香味俱全，且都是偏清淡的菜式。
母子二人口味一致，魏母吃得很舒服。
等到魏策要去上班時候，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魏母瞄著兒子兒媳的眉眼官司，故意板著臉，“怎麽，是想趕我走？還是怕我把人趕走了？”
“沒有的事，媽你想留多久都可以，住在這裏也可以。”
這還用說。
魏母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你爸還在氣頭上，我就不回家去觸他的黴頭，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也好。你放心上班去，我不會把你媳婦怎麽樣。”
魏策走後，家裏就剩下新晉的婆媳二人。
夏慈心知道魏母在觀察自己，她低眉順目地擦著桌子。做為一個母親，魏母自然是帶著挑剔的眼光看這個並不怎麽合心意的兒媳婦。
不得不說，勤快而又老實的媳婦更能引起當婆婆的好感。魏母幾番心理建設，覺得這個結果也不算是太糟。
“坐過來，我們說說話。”
夏慈心聽話地坐到側邊的沙發上，坐姿十分的規矩雙手置於膝上。她的樣子像個做錯事等待大人訓話的孩子，魏母的心頓時一軟。
這個兒媳長得還真是面嫩。
“你和魏策的事，你家裏人知道嗎？”
魏母對夏慈心這個人的惡感不深，她更不喜歡的是米家人，尤其是夏慈心的親媽李月華。她也是一個母親，實在是想象不到天下怎麽會有那樣死要錢不管女兒死活的親媽。
結親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有那樣的親家那樣的岳母，他們魏家以後有的是頭疼的地方。
夏慈心輕輕搖頭，“我沒有告訴他們，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從十年前起，我和米家就不再有關系。至於我媽，我想也沒有通知她的必要。”
魏母有點驚訝，“嫁人到底是大事，她畢竟是你親媽，你真的不告訴她嗎？”
“是。”夏慈心面上浮現苦意，“我爸爸臨終之前苦苦哀求她，她能同意把我接到米家我很感激。在米家的那些年，我幹的是阿姨的活，我沒有白吃白住米家的。這些年來，她以為我死了，還不停向魏策伸手，欠她的情我已經還清了。”
人都會憐弱，聽到她說的這些話後，魏母很是同情。想到她默默跟了兒子十年，期間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或許是真的不想和米家那邊聯系。
到底也是個可憐人。
“你也是不容易，攤上那麽個親媽。”
“她沒有帶過我，跟我也不親。”
魏母點頭，“確實。”
夏慈心開始繃緊的弦到後來慢慢放松，魏母一看就是那種教養極好的人，為人也很善良，明明不喜歡她也沒有對她惡語相向。
她已經很滿足了。
曾經她多麽的希望自己是個有媽的孩子，她會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孩子被自己的媽媽牽著，也會幻想著某一天自己的媽媽突然回家。
後來她長大一些，能看懂鎮子上那些大人們的眼神，也能聽懂他們說的那些話。那時候她才知道，那個女人是跟別人跑了。
她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那個女人走的時候帶走家裏所有的錢，爸爸差點帶她出門去要飯。即使這樣她沒有聽爸爸說過一句那個女人的壞話，他總說是他沒有能力給那個女人好的生活，所以對方才會離開的。
爸爸死的時候她曾惡毒地想過，為什麽好人不長命？為什麽死的是爸爸？要是那個死的人是那個女人該多好。
那樣她就不會失去唯一的親人，開始寄人籬下的生活。
剛到米家的那段日子，她總會在夜裏抱著和爸爸的合照流淚。她記得自己曾經問過那個女人，難道對於爸爸的死沒有一點傷心嗎？
那個女人憤怒地瞪著她，罵她白眼狼。說是她吃米家住米家的，居然還敢挑撥他們的夫妻關系。
夫妻啊。
那個女人難道忘記和爸爸也曾經是夫妻嗎？
從那一刻起她徹底死心，她謹記爸爸的話在米家少說多幹，絕不多吃一口飯，也不多說一句話。
那個女人在她的心裏已經什麽都不是，她又怎麽可能通知對方自己結婚的事。往後的生活裏，她甚至不想再看到米家的任何一個人。
當然，除了家華。
魏母看到她的表情，嘆息一聲。“你親媽確實不應該，也難怪你這些年都不聯系她。你和魏策的事我也不多說什麽，事情已經是這樣，我只希望你們能好好過日子。”
“謝謝。”夏慈心感動不已。
“別謝我，你也知道魏策的爸爸還不肯接受你。說句心裏話，我對你也不是很滿意。不過你和魏策已經領證，還有了孩子，我也沒有什麽再反對的理由，你自己好自為之。”
這番話，可謂十分坦誠。
夏慈心自認為自己一無是處，確實沒有任何一點值得魏家接受自己。她比誰都知道自己不過是暫時占著魏策妻子的身份，卻又不能說出來。
魏母的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記得昨天她就是穿著差不多的一身女仆裝，好像這叫什麽洛麗塔什麽二次元。
怎麽今天還是一身女仆裝，難道沒有別的衣服嗎？
做為一個婆婆，就算不要求兒媳長相家世學歷樣樣拿得出手，也不要求兒媳婦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但最起碼的得體還是應該有的。
“你沒有別的衣服嗎？”
夏慈心看看自己的穿著，很是羞恥，“我衣服不多，在家裏就這兩身。我平時不出去，出門有出門的衣服 ，在家裏也夠穿了。”
什麽？
魏母睜大眼，“你在家就兩身衣服？”
“還…還有的，還有幾身禮服和外出的衣服…”夏慈心小聲地爭辯著。
魏母那個驚訝，她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這麽摳門。她有些不太相信，站起來朝主臥走去。夏慈心心頭一緊，硬著頭皮跟在她的身後。
主臥裏只有魏策一個人的東西，整個房間沒有一絲女性存在過的痕跡，看上去冷清而又簡潔。她一把拉開衣櫃，一系列的黑白灰。
察覺到她懷疑的眼神，夏慈心立馬解釋她才搬到這套房子沒多久，因為懷孕的緣故醫生建議他們分房睡。
她沒有懷疑，也沒有往別的方面想。畢竟都懷孕了，她不可能想到兒子媳婦自從十年前那一次後再也沒有同房過。
次臥溫馨許多，同樣的幹凈整潔卻透著女孩子家的小心思。
她拉開夏慈心的衣櫃，真看到空空的衣櫃裏只有幾件禮服時，她還是難以置信。不僅如此，她發現妝臺上也好洗手間也好，連個護膚品都沒有。
“你平時不用護膚嗎？”
“我…我…不怎麽用那些東西。”
“這個小策，真是太過份了。”魏母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是個這樣的人，不給人家姑娘買衣服，連護膚品都不買。
夏慈心連忙解釋，“是我自己不喜歡用，不是魏策不買。有些東西還在以前的房子裏沒有拿過來，我也是覺得夠用了就沒有回去取。”
魏母看著她幼嫩的臉，不讚同地道：“你現在還年輕，用不用看不出來。但是你現在不保養，以後就來不及了。”
無論是桌上還是床頭櫃上，魏母都沒有看到任何一件值錢的首飾。她不由得眉頭越皺越深，“這些年，小策有沒有給你買過什麽首飾？”
夏慈心一慌，不知道怎麽回答。“有…有一些的，也沒有拿過來。”
魏母面色不太好看，這算什麽？
外人都以為兒媳跟了兒子是圖錢，她可沒見過哪個女人跟了一個男人十年還混得這麽慘的。也虧得底子好，不用護膚品一張臉也嫩得掐出水來。
說是沒拿過來，恐怕是在替小策圓話。
“你個年輕的女孩子，怎麽能天天不出門？就算是不出門，也不需要這麽節儉。”魏母看著夏慈心楚楚可憐的樣子，再想到她的身世，滿心滿眼的都是憐憫。
這個孩子，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夏慈心真的不需要什麽新衣服，也不要什麽護膚品，更不要什麽首飾。“魏太太，我…我真的不用的，我不怎麽出門出用不上，買了也是浪費。”
魏母心想這個孩子肯定是自小節儉慣了，不舍得花錢。“怎麽能是浪費？你別想著替小策省錢，他有的是錢。你該花的地方花，不需要這麽委屈自己。”
“我知道了。”夏慈心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壓根沒想過多花魏策的錢。她現在吃他的住他的已經很麻煩他了，真的不應該再得寸進尺。
魏母沒有多說什麽，到底不對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在兒媳面前她不好過多說兒子的不是。不過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兒子確實不是一個好男人。
她可不記得自己有教過兒子行事這麽小氣，對一個跟了自己十年的女人如此吝嗇。拋開他是自己兒子的身份不說，這樣的男人妥妥的渣男。
也就這個兒媳是個傻的，什麽都不知道要。
魏策一到公司連開兩個會議，因為一直想著家裏的事，幾次在會議上走神。他的助理孫海隱約聽到一點風聲，暗自琢磨著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
不是說魏家和曾家聯姻嗎？怎麽又沒有動靜了？
還有那網上的視頻，有人說那個指責別人搶自己男人的是曾家的小姐。那麽最後出來澄清的人就是…
老板最近是有些奇怪，不知道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孫海滿肚子的好奇，打定主意哪怕是被老板罵也要問出來滿足自己熊熊的八卦之火，無奈老板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會議一結束，魏策狂風一樣地離開公司往家裏趕。
他剛出電梯，夏慈心正送魏母出門。
魏母背對著自己的兒子，對夏慈心道：“你別太老實了，太老實容易吃虧。自己男人的錢想花就花，你別傻傻的什麽都不要。”
夏慈心已看到魏策，滿臉的尷尬。
魏母回頭看到自己的兒子，語氣淡淡。“回來了。”
“是，媽你這是要回去了吧？我送你。”
“不用了。”魏母經過自己兒子身邊進電梯的時候，用一種極其覆雜的目光看著他。“男人不能太小氣，更不能做渣男。”
魏策莫名其妙，他什麽時候成渣男了？
這還是不是親媽？
他看一眼口瞪目呆的夏慈心，窘迫的目光掃過去。
夏慈心趕緊低眉給他遞鞋子，視線之中是他修長的腿和勁瘦的腰。不知想到什麽，她耳根微紅。
“夏慈心，你可以啊！”
“我…什麽也沒說。”
他松著領帶，她是什麽都沒說，他們母子就完全被她拿下。這種不流於表面的心機女最是厲害，偏偏他自己還栽了進去。
“你什麽都沒說，那我怎麽成渣男了？”他步步緊逼，將她困在鞋櫃和他的身體之間。男人的氣息將她包圍，她感覺自己呼吸都是變得滾燙起來。
“我…我真的什麽都沒有說。是魏太太她發現我總穿這樣的衣服，她非要去我們房間看，發現我的東西很少，所以她才會那麽想的。”
他媽去他們房間了？那有沒有發現什麽？
他瞇起的目光掠過，她連忙道：“我說我剛搬來沒多久，醫生建議我們分開睡，她好像沒有懷疑。”
“哪個醫生建議的，我怎麽不知道？”他明知故問。
她瞪大眼，小臉怯怯，“是我編的。”
“膽子不小啊，連我媽都敢騙。你說你個小騙子，你在我面前睜眼說瞎話，在我媽面前也是說謊不眨眼。”他微俯著頭，熱氣噴在她的頭頂，“我才不願和你這樣的騙子同流合汙，今天你就搬過來和我一起睡。”
她驚得身體一縮，像一只受到恐嚇的小鹿。他…他在說什麽？這…這怎麽可以？他們不是那樣的關系。
“不，不可以的。”
“有什麽不可以的，我們是合法夫妻。”
“魏策，你答應過我…我們都是為了孩子才領證的。”
“我都渣男了，出爾反而不是很正常嗎？”
夏慈心快要被他嚇哭了，一雙眼紅得像兔子眼。
這該死的小模樣，真讓人想不顧一切。
魏策貪戀著她的香氣，有些不舍地松開一些距離。再這麽靠近他怕自己會失控，更怕自己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修長的手指輕捏她的鼻子，“那你說我是渣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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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慈心搖搖頭，她剛才見魏策和父親僵持不下，情急之中才吸引他的註意。她不是肚子疼，而是有點餓。
他急得不行，這個小女人一看就是很能忍的那種，她會不會明明覺得不舒服，卻又怕他會擔心故意不承認。
“走，去醫院。”
“別…我就是有點餓。”她低聲嚅嚅，羞赧不已。
魏母這時回過神來，目光來來回回地在他們臉上轉動，然後定在夏慈心捂住的肚子，“你…你懷孕了？”
夏慈心羞澀點頭，不敢看人。
魏母受到的震驚不小，她是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懷孕。怪不得小策著急領證，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說這個兒媳沒有心機，她是不信的。不過這婚也結了，孩子也有了，他們當父母的再拆散小兩口就太不應該了。
魏父驚訝過後，更是憤怒。
好一個有野心有手段的女人，原來是用這樣的辦法讓兒子屈服。有孩子又怎麽樣？豪門大戶裏私生子多了去，有了孩子也可以離婚。
“難怪這麽有底氣，原來是母憑子貴。我告訴你，你這樣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們魏家不認！”
魏母難得對丈夫擺臉色，聞言很不高興。
孫子眼看著就要出生，他還不依不饒的做什麽。曾家那個女兒再好，也抵不過她快要出世的孫子孫女好。
“國仲，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不了。”魏父揮開她的手，“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是個女人都會生，有孩子又怎麽樣？大不了我們多給她錢，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魏策氣得想罵人，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他親爸，他早就把人趕出去了。魏母也覺得丈夫說話不妥，什麽叫是個女人都會生，這是人話嗎？
且不說女人懷孕時的辛苦，就是生孩子那也是一道鬼門關。她記得自己生小策的時候，丈夫因為公司的事沒有陪在身邊。她那時候很理解丈夫，畢竟那時候公司正是緊要的時候。
沒想到在丈夫的心目中是個女人都能生孩子，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的平常。所以那時候他不陪自己，是不是覺得她生孩子受罪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忍著心裏的不痛快，“國仲，她孩子都有了，你說話好聽一點。”
魏父瞪她一眼，“你怎麽眼皮子這麽淺。”
魏母來了氣，這句話她年少的時候聽過。
那時候她的父親剛平反，他們一家人剛回到海城。在鄉下長大的她和那些大院裏的孩子格格不入，她聽過有人在背後說她到底是鄉下長大的，眼皮子就是淺。
“我就眼皮子淺怎麽了？”
先是說女人生孩子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又說她眼皮子淺。她今天才知道，原來在丈夫的心裏從來就沒有看重過她。
“你…”魏父沒想到她會反駁自己，妻子向來溫柔安靜，從嫁給他那天起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我還不能說你了？”
“能說，你說你的，我做我的。你要是覺得我眼皮子淺，我就不在你面前討人嫌。你走吧，我看這裏也不歡迎你。”
魏父楞了，“你趕我走？”
“我沒有趕你，是你想趕我兒媳走，你還不想要我的孫子。我這個人眼皮子淺，我就稀罕我的大孫子。”
魏母自認為做為一個兒媳也好，一個妻子也好，對丈夫對公公她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多年的恭敬尊重換來的居然是一句眼皮子淺，那今天她就眼皮子淺了。
魏策和夏慈心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老兩口會吵起來。
魏母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魏父的臉色又尷尬又難看。他真沒想到妻子會這麽不給他面子，居然在小輩面前讓他下不了臺。
那個人就不會這樣，明明是他們魏家不地道，那個人還是事事為他著想。
“好，我走！”
他怒氣沖沖地離開，留下沈默的三個人。
夏慈心打破寂靜，道：“我去做飯。”
魏母想到她還懷著孕，責備地看向自己的兒子，“你還讓她做飯，不知道請個阿姨或是鐘點工嗎？”
魏策回答，“她不同意，醫生也說適當運動對以後生產好。”
魏母嘆息一聲，這事情發展得太快，她腦子到現在還是亂的。不過有一點倒是值得高興，她很快就要當奶奶。
這些年她越發不喜歡去和那些夫人們應酬，以前大家還聊美容聊養生聊首飾，現在都在聊孫子孫女。
因為十年前的那件事，她總覺得那些人明裏暗裏地故意在她面前顯擺。比不過她嫁得好，那就在孩子們身上比。
夏慈心的動作很快，不多會三菜一湯端上來。
魏家阿姨的手藝肯定是好的，可是因為魏老先生和魏父喜歡吃重油重醬的菜，家裏的菜一般都比較重口味。
魏母自己的口味偏清淡，雖然阿姨每次也會準備一兩個清淡的菜，但都不是主菜。夏慈心做的菜不僅色香味俱全，且都是偏清淡的菜式。
母子二人口味一致，魏母吃得很舒服。
等到魏策要去上班時候，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魏母瞄著兒子兒媳的眉眼官司，故意板著臉，“怎麽，是想趕我走？還是怕我把人趕走了？”
“沒有的事，媽你想留多久都可以，住在這裏也可以。”
這還用說。
魏母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你爸還在氣頭上，我就不回家去觸他的黴頭，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也好。你放心上班去，我不會把你媳婦怎麽樣。”
魏策走後，家裏就剩下新晉的婆媳二人。
夏慈心知道魏母在觀察自己，她低眉順目地擦著桌子。做為一個母親，魏母自然是帶著挑剔的眼光看這個並不怎麽合心意的兒媳婦。
不得不說，勤快而又老實的媳婦更能引起當婆婆的好感。魏母幾番心理建設，覺得這個結果也不算是太糟。
“坐過來，我們說說話。”
夏慈心聽話地坐到側邊的沙發上，坐姿十分的規矩雙手置於膝上。她的樣子像個做錯事等待大人訓話的孩子，魏母的心頓時一軟。
這個兒媳長得還真是面嫩。
“你和魏策的事，你家裏人知道嗎？”
魏母對夏慈心這個人的惡感不深，她更不喜歡的是米家人，尤其是夏慈心的親媽李月華。她也是一個母親，實在是想象不到天下怎麽會有那樣死要錢不管女兒死活的親媽。
結親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有那樣的親家那樣的岳母，他們魏家以後有的是頭疼的地方。
夏慈心輕輕搖頭，“我沒有告訴他們，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從十年前起，我和米家就不再有關系。至於我媽，我想也沒有通知她的必要。”
魏母有點驚訝，“嫁人到底是大事，她畢竟是你親媽，你真的不告訴她嗎？”
“是。”夏慈心面上浮現苦意，“我爸爸臨終之前苦苦哀求她，她能同意把我接到米家我很感激。在米家的那些年，我幹的是阿姨的活，我沒有白吃白住米家的。這些年來，她以為我死了，還不停向魏策伸手，欠她的情我已經還清了。”
人都會憐弱，聽到她說的這些話後，魏母很是同情。想到她默默跟了兒子十年，期間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或許是真的不想和米家那邊聯系。
到底也是個可憐人。
“你也是不容易，攤上那麽個親媽。”
“她沒有帶過我，跟我也不親。”
魏母點頭，“確實。”
夏慈心開始繃緊的弦到後來慢慢放松，魏母一看就是那種教養極好的人，為人也很善良，明明不喜歡她也沒有對她惡語相向。
她已經很滿足了。
曾經她多麽的希望自己是個有媽的孩子，她會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孩子被自己的媽媽牽著，也會幻想著某一天自己的媽媽突然回家。
後來她長大一些，能看懂鎮子上那些大人們的眼神，也能聽懂他們說的那些話。那時候她才知道，那個女人是跟別人跑了。
她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那個女人走的時候帶走家裏所有的錢，爸爸差點帶她出門去要飯。即使這樣她沒有聽爸爸說過一句那個女人的壞話，他總說是他沒有能力給那個女人好的生活，所以對方才會離開的。
爸爸死的時候她曾惡毒地想過，為什麽好人不長命？為什麽死的是爸爸？要是那個死的人是那個女人該多好。
那樣她就不會失去唯一的親人，開始寄人籬下的生活。
剛到米家的那段日子，她總會在夜裏抱著和爸爸的合照流淚。她記得自己曾經問過那個女人，難道對於爸爸的死沒有一點傷心嗎？
那個女人憤怒地瞪著她，罵她白眼狼。說是她吃米家住米家的，居然還敢挑撥他們的夫妻關系。
夫妻啊。
那個女人難道忘記和爸爸也曾經是夫妻嗎？
從那一刻起她徹底死心，她謹記爸爸的話在米家少說多幹，絕不多吃一口飯，也不多說一句話。
那個女人在她的心裏已經什麽都不是，她又怎麽可能通知對方自己結婚的事。往後的生活裏，她甚至不想再看到米家的任何一個人。
當然，除了家華。
魏母看到她的表情，嘆息一聲。“你親媽確實不應該，也難怪你這些年都不聯系她。你和魏策的事我也不多說什麽，事情已經是這樣，我只希望你們能好好過日子。”
“謝謝。”夏慈心感動不已。
“別謝我，你也知道魏策的爸爸還不肯接受你。說句心裏話，我對你也不是很滿意。不過你和魏策已經領證，還有了孩子，我也沒有什麽再反對的理由，你自己好自為之。”
這番話，可謂十分坦誠。
夏慈心自認為自己一無是處，確實沒有任何一點值得魏家接受自己。她比誰都知道自己不過是暫時占著魏策妻子的身份，卻又不能說出來。
魏母的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記得昨天她就是穿著差不多的一身女仆裝，好像這叫什麽洛麗塔什麽二次元。
怎麽今天還是一身女仆裝，難道沒有別的衣服嗎？
做為一個婆婆，就算不要求兒媳長相家世學歷樣樣拿得出手，也不要求兒媳婦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但最起碼的得體還是應該有的。
“你沒有別的衣服嗎？”
夏慈心看看自己的穿著，很是羞恥，“我衣服不多，在家裏就這兩身。我平時不出去，出門有出門的衣服 ，在家裏也夠穿了。”
什麽？
魏母睜大眼，“你在家就兩身衣服？”
“還…還有的，還有幾身禮服和外出的衣服…”夏慈心小聲地爭辯著。
魏母那個驚訝，她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這麽摳門。她有些不太相信，站起來朝主臥走去。夏慈心心頭一緊，硬著頭皮跟在她的身後。
主臥裏只有魏策一個人的東西，整個房間沒有一絲女性存在過的痕跡，看上去冷清而又簡潔。她一把拉開衣櫃，一系列的黑白灰。
察覺到她懷疑的眼神，夏慈心立馬解釋她才搬到這套房子沒多久，因為懷孕的緣故醫生建議他們分房睡。
她沒有懷疑，也沒有往別的方面想。畢竟都懷孕了，她不可能想到兒子媳婦自從十年前那一次後再也沒有同房過。
次臥溫馨許多，同樣的幹凈整潔卻透著女孩子家的小心思。
她拉開夏慈心的衣櫃，真看到空空的衣櫃裏只有幾件禮服時，她還是難以置信。不僅如此，她發現妝臺上也好洗手間也好，連個護膚品都沒有。
“你平時不用護膚嗎？”
“我…我…不怎麽用那些東西。”
“這個小策，真是太過份了。”魏母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是個這樣的人，不給人家姑娘買衣服，連護膚品都不買。
夏慈心連忙解釋，“是我自己不喜歡用，不是魏策不買。有些東西還在以前的房子裏沒有拿過來，我也是覺得夠用了就沒有回去取。”
魏母看著她幼嫩的臉，不讚同地道：“你現在還年輕，用不用看不出來。但是你現在不保養，以後就來不及了。”
無論是桌上還是床頭櫃上，魏母都沒有看到任何一件值錢的首飾。她不由得眉頭越皺越深，“這些年，小策有沒有給你買過什麽首飾？”
夏慈心一慌，不知道怎麽回答。“有…有一些的，也沒有拿過來。”
魏母面色不太好看，這算什麽？
外人都以為兒媳跟了兒子是圖錢，她可沒見過哪個女人跟了一個男人十年還混得這麽慘的。也虧得底子好，不用護膚品一張臉也嫩得掐出水來。
說是沒拿過來，恐怕是在替小策圓話。
“你個年輕的女孩子，怎麽能天天不出門？就算是不出門，也不需要這麽節儉。”魏母看著夏慈心楚楚可憐的樣子，再想到她的身世，滿心滿眼的都是憐憫。
這個孩子，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夏慈心真的不需要什麽新衣服，也不要什麽護膚品，更不要什麽首飾。“魏太太，我…我真的不用的，我不怎麽出門出用不上，買了也是浪費。”
魏母心想這個孩子肯定是自小節儉慣了，不舍得花錢。“怎麽能是浪費？你別想著替小策省錢，他有的是錢。你該花的地方花，不需要這麽委屈自己。”
“我知道了。”夏慈心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壓根沒想過多花魏策的錢。她現在吃他的住他的已經很麻煩他了，真的不應該再得寸進尺。
魏母沒有多說什麽，到底不對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在兒媳面前她不好過多說兒子的不是。不過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兒子確實不是一個好男人。
她可不記得自己有教過兒子行事這麽小氣，對一個跟了自己十年的女人如此吝嗇。拋開他是自己兒子的身份不說，這樣的男人妥妥的渣男。
也就這個兒媳是個傻的，什麽都不知道要。
魏策一到公司連開兩個會議，因為一直想著家裏的事，幾次在會議上走神。他的助理孫海隱約聽到一點風聲，暗自琢磨著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
不是說魏家和曾家聯姻嗎？怎麽又沒有動靜了？
還有那網上的視頻，有人說那個指責別人搶自己男人的是曾家的小姐。那麽最後出來澄清的人就是…
老板最近是有些奇怪，不知道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孫海滿肚子的好奇，打定主意哪怕是被老板罵也要問出來滿足自己熊熊的八卦之火，無奈老板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會議一結束，魏策狂風一樣地離開公司往家裏趕。
他剛出電梯，夏慈心正送魏母出門。
魏母背對著自己的兒子，對夏慈心道：“你別太老實了，太老實容易吃虧。自己男人的錢想花就花，你別傻傻的什麽都不要。”
夏慈心已看到魏策，滿臉的尷尬。
魏母回頭看到自己的兒子，語氣淡淡。“回來了。”
“是，媽你這是要回去了吧？我送你。”
“不用了。”魏母經過自己兒子身邊進電梯的時候，用一種極其覆雜的目光看著他。“男人不能太小氣，更不能做渣男。”
魏策莫名其妙，他什麽時候成渣男了？
這還是不是親媽？
他看一眼口瞪目呆的夏慈心，窘迫的目光掃過去。
夏慈心趕緊低眉給他遞鞋子，視線之中是他修長的腿和勁瘦的腰。不知想到什麽，她耳根微紅。
“夏慈心，你可以啊！”
“我…什麽也沒說。”
他松著領帶，她是什麽都沒說，他們母子就完全被她拿下。這種不流於表面的心機女最是厲害，偏偏他自己還栽了進去。
“你什麽都沒說，那我怎麽成渣男了？”他步步緊逼，將她困在鞋櫃和他的身體之間。男人的氣息將她包圍，她感覺自己呼吸都是變得滾燙起來。
“我…我真的什麽都沒有說。是魏太太她發現我總穿這樣的衣服，她非要去我們房間看，發現我的東西很少，所以她才會那麽想的。”
他媽去他們房間了？那有沒有發現什麽？
他瞇起的目光掠過，她連忙道：“我說我剛搬來沒多久，醫生建議我們分開睡，她好像沒有懷疑。”
“哪個醫生建議的，我怎麽不知道？”他明知故問。
她瞪大眼，小臉怯怯，“是我編的。”
“膽子不小啊，連我媽都敢騙。你說你個小騙子，你在我面前睜眼說瞎話，在我媽面前也是說謊不眨眼。”他微俯著頭，熱氣噴在她的頭頂，“我才不願和你這樣的騙子同流合汙，今天你就搬過來和我一起睡。”
她驚得身體一縮，像一只受到恐嚇的小鹿。他…他在說什麽？這…這怎麽可以？他們不是那樣的關系。
“不，不可以的。”
“有什麽不可以的，我們是合法夫妻。”
“魏策，你答應過我…我們都是為了孩子才領證的。”
“我都渣男了，出爾反而不是很正常嗎？”
夏慈心快要被他嚇哭了，一雙眼紅得像兔子眼。
這該死的小模樣，真讓人想不顧一切。
魏策貪戀著她的香氣，有些不舍地松開一些距離。再這麽靠近他怕自己會失控，更怕自己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修長的手指輕捏她的鼻子，“那你說我是渣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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